第十五章 撿到貓的第十五天
第十五章撿到貓的第十五天
七月，正值津美紀所念小學放暑假的日子，這也本該是一個孩子最輕鬆快樂的時光。
可坐在公園長椅上的津美紀，卻是與其年紀不符，有些疲憊的閉上了雙眼，她輕輕仰頭，感受着從樹梢枝葉的縫隙間透過的零碎日光，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與平日裏在伏黑惠面前，幾乎只會露出溫柔笑意的那個她，十分不同。
自母親離開家后，家中的一切事務，無論是小到一日三餐的安排烹調，還是大到家計開支的記錄籌劃，這些幾乎全都落在了津美紀瘦小的肩頭上，好在家務事尚還有伏黑惠的幫忙，讓她得以稍稍輕鬆了些。
但比起這些，更讓津美紀憂慮的，是來年伏黑惠上一年級時要用的學費。
如今，家中餘下的錢財維持一日三餐已算勉強，雖說省吃儉用一些，也不是不能撐到來年給伏黑惠湊上學費，但屆時交了學費之後，剩下的錢財還足夠他們支撐多久？花光家中最後一分錢后的他們，又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津美紀暫時想不到任何辦法，剛上一年級的她年紀實在太小，就連最簡單的兼職都無法勝任，更不會有人聘任她這樣年紀的小孩，但她也不願向弟弟伏黑惠訴說自己的這些擔憂，讓對方同她一起為難。
這些事，就由她這個做姐姐的來
“津美紀——！”
忽然，一聲清脆的呼喊打斷了津美紀的思緒，她不由微微愣神，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收斂了臉上的神情，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柯南和伏黑惠正肩並着肩走在一起，手中還各自拿着包裝鮮明的冷飲和一小個膠袋，透過袋子，隱約可以看見裏面似乎是些零食。
見津美紀望了過來，柯南還笑着舉起未開蓋的冷飲，朝着她的方向揮動了兩下，一旁的伏黑惠則一手一瓶冷飲，望向她，只輕輕點頭示意。
見此，津美紀眨了眨眼，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隱約總覺得惠和柯南之間的關係，好像比剛才融洽了一些？儘管惠的神色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但與之相處許久的津美紀看得出，惠現在的心情應該很不錯，甚至稱得上有些小開心。
因此，柯南十分輕易地就注意到了津美紀獨自一人時，臉上所悄悄染上的那幾分疲憊神色。“原來是這樣，抱歉之前都沒注意到，”不過津美紀對此毫無察覺，在接過柯南幾乎是‘強塞’過來的餅乾后，她多少有些無奈地笑道，“之前柯南君不是才給過我們一包仙貝嗎，現在又拿這些，會不會太多了一點。”
自兩人把話說開后，他原本只對津美紀展開的心房，也在不知不覺中，稍稍對柯南打開了些許口子，這其中或是因為兩人同樣擁有不同常人的力量，又或是因為加藤湊的緣故。
“不，完全不會，”柯南笑了笑，“其實平時家裏也就我和湊叔兩個人，有時候也挺冷清的，你們能來的話，正好能熱鬧熱鬧。”說著，還衝津美紀眨了眨他那墨藍色的大眼睛，越發真摯地邀請道，“可以嗎？”
“你們動作好快，”念及此，津美紀笑着迎了上去，溫聲問道，“怎麼一下買了這麼多東西，需要幫忙嗎？”
自戴上眼鏡之後，柯南眼中入目所及的一切，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不但近處的東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就連以往沒有眼鏡時也能看清的遠處，現下不僅能看得越發明晰，甚至更遠。
這個小小的舉動卻引起了津美紀的注意，她望着柯南嶄新的眼鏡，有些好奇地問道，“柯南君，之前我就想問，你的眼鏡是剛配好的嗎？昨天好像都沒有見你戴過。”
“因為仙貝是辣口味的，所以我想着，辣的吃了就該吃點甜的中和一下？”
“誒？”津美紀愣住，看向一旁的伏黑惠，卻見自家弟弟也正神色驚訝地看着柯南，看來先前去便利店的時候，對方並沒有向他提過這事兒，她重新望向柯南，眉宇輕蹙，有些猶豫道，“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好，突然打擾你們.”
說著，柯南垂下腦袋牽開袋子，想要從中拿幾樣零嘴。
“對，今早湊叔帶我去醫院檢查之後配的，”柯南一面簡單解釋了一句，一面拿出兩包熊形餅乾，分別遞給津美紀和伏黑惠，笑着說道，“來，我憑感覺隨便買的，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
“沒關係，只是一些普通的零嘴，不重的，”柯南笑道，將手中的冷飲遞了過去，“在便利店的時候，我瞧那裏有不少零食，想着我們三個人，就順便買了點。”
“嘛，其實還好.”聞言，柯南不由有些羞赧地撓了撓臉，緊接着，他神色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麼，話題突然一轉，問道，“對了，說到這個，湊叔說，可以的話，明天想要邀請你們倆去家裏吃頓便飯，好嗎？”
只是，看着津美紀此刻的眉眼神情，柯南腦海中想到，卻是剛才不經意間瞧見的畫面。
“那好吧，”見推辭不下，津美紀想了想，到底還是收下了柯南遞的餅乾，彎着眉眼道，“其實柯南君不用這麼客氣，我們既然答應了加藤先生，就一定會好好陪你，直到你徹底熟悉周圍。”說著，津美紀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些感慨，“加藤先生，真的很關心柯南君。”
“我以為你是給自己買的。”伏黑惠面無表情地接過餅乾，看了柯南一眼，淡淡說道，卻也並沒有真的拒絕對方的好意。
聽完，柯南歪了歪頭，以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了一句，見津美紀臉上仍帶着幾分猶豫，又接着笑道，“好了好了，就當一會兒路上累了補充體力？說實話，除了這個公園，我對這附近真的一點兒都不熟，還想讓你們帶我多轉轉認認路呢。”
大概因為日頭曬久了些，柯南那小而直挺的鼻樑上，冒出了些細汗，架在上面的鏡框不由順着他低頭的動作緩緩向下滑落，他下意識抬手扶了一下。
“會嗎？不會吧，”柯南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隨即爽朗地笑道，“而且我買這些零食的時候，惠也沒有拒絕嘛。”
面對這樣一雙眼睛，尤其手裏還拿着對方剛送的零嘴，本就個性溫柔的津美紀，張了張嘴，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倒是一旁的伏黑惠，淡淡地瞥了一眼柯南的側臉。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人像是算準了只要津美紀同意，他就會跟着一起去一樣，因此幾乎只對津美紀展開‘攻勢’。
再聯想到對方看人待物時的敏銳——明明才只見不過兩面，卻能十分準確地猜到他的許多事.伏黑惠暗自點了點頭，愈發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
“所以，他們答應了？”公寓中，加藤湊將添好的米飯遞到柯南面前，桌上還擺着兩菜一湯，幾乎都是清淡易消化的東西，見柯南表示肯定，點了點頭，“那就好。”
“我們逛了快一整個下午，後來還順道去了一趟他們家，進屋坐了坐，”柯南拿起筷子夾了口白飯，有些含糊着道，“和我猜的基本沒差，他們家裏很乾凈，整個屋子差不多只有他們姐弟倆的生活痕迹，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其他人了。”
說到末尾時，柯南眼中帶上了一絲嚴肅，“離開之後，我也去問了一下他們附近的鄰居，都說之前曾見到一個女人經常出入伏黑家，應該就是伏黑他們的母親，但自從前段時間有人看見這個女人獨自一個拖着行李箱離開后，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再見過她了。”
聞言，加藤湊淡淡眼神立時暗了幾許，嘴角抿緊，他不知道伏黑姐弟倆到底這樣獨自生活了多久，但既然這件事已經被他注意到了，他就無法坐視不理。
“以後你的便當，我會盡量準備三人份的量，”加藤湊看着柯南道，“工作日的時候，你就帶着便當去他們家一起吃吧。”說著，加藤湊頓了頓，皺了皺眉頭，看上去似乎有些猶豫，沉聲問道，“但這樣你會辛苦一些，可以嗎？”
“這種事兒有什麼好辛苦的，”柯南先是一怔，隨即失笑道，“伏黑他們家距離公寓真的很近，走路差不多十來分鐘就能到，這點兒路連鍛煉都算不上，頂多算是飯前飯後的消食？”
聽完柯南的話，加藤湊的眼中湧起一片淺淺的溫和情緒，他抬手輕輕揉了揉柯南的發頂，而柯南大約也是習慣了，又或是想通了什麼，對此不再羞赧躲避，而是笑着接受了來自加藤湊掌心的溫暖。
只是，一隻突兀的黑影，卻在此時驟然穿牆而入。
它並沒有具體的相貌，猶如一團黑色的霧氣，以鬼魅般的身姿，緩緩飄蕩着靠近了加藤湊——就彷彿受到什麼蠱惑一般。
即便身為當事人的加藤湊，對此根本無所察覺，眼下他正專註於為病癒不久的柯南挑選夾菜，以期小孩營養均衡，身體能恢復得更好些。
而眼角餘光一注意到那隻黑霧，或者說，與之前那些類似的不明生物，柯南的瞳孔當即猛地一縮，差點沒穩住表情，不過好在，自經歷了昨日的那場驚險后，已經有了些許經驗的他，及時收住了心中的震驚，並沒有讓一旁加藤湊發覺有任何不對。
昨天他是怎麼讓那形似蚊蠅的東西消失的？
柯南藉著吃飯的動作低下頭，腦中瘋狂回想，昨日事發突然，彼時的他又太過緊張加藤湊，以至於其中的種種細節到此時都有些模糊不清，他只隱約記得，昨天他瞪了一眼那東西后，那東西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似乎.定格在了原地。
就彷彿被無形按下某種暫停鍵。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柯南藉著加藤湊夾菜之際，故作不經意一般，看向那抹幽靈般的黑霧，與此同時，腦海中彷彿有種無形的力量瞬間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尤其是他的雙眼，這中感覺難以形容，說不清究竟是舒服還是難受，但潛意識告訴柯南，他不用對此感到抗拒。
柯南看不見的是，在他感受到這種奇妙力量的同一時間，一道銀色的光亮，再一次自他眸底綻放，一如昨日那般，直指徘徊在加藤湊身旁的那抹黑霧。
原本只差不過半米的距離，就能觸碰到加藤湊的那隻黑霧，登時頓住了身形，如柯南猜想的那般，如同被按下暫停鍵的視頻，定格在了半空中。
但它並沒有就此消失，甚至於它的‘眼睛’，仍在死死看着加藤湊的方向，甚至還綻起了一條條可怖的血絲。
“湊叔，”柯南見狀，心底暗嘖一聲，面上卻不顯分毫，只如往常般笑着說道，“你頭髮里好像不小心夾了什麼東西。”
聞言，加藤湊頓了頓，暫時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手伸向頭頂，試圖將柯南所說的那東西從髮絲間拿下來。
“誒，湊叔，我來幫你吧，”柯南見狀連忙阻止，“那東西藏的位置有點偏，你看不見不太好找。”說著，他一個起身來到了加藤湊身後，藉著加藤湊背對着他的便利，悄無聲息地一把抓住了黑霧。
看着手中的黑霧，柯南眯了眯眼，像是下定決心般，咬緊牙關用力一捏，只見黑霧立時在他手中支離破碎，如同塵埃消弭於空氣中，不留一點灰燼。
“柯南？”並沒聽到什麼動靜，髮絲間也不曾感受到什麼觸感的加藤湊有些疑惑地喊道，卻依舊維持着背對柯南的身形，並沒有轉身，只稍稍側了側頭，以免給柯南造成什麼不便。
“沒事，已經拿下來了！”柯南連忙撥了兩下加藤湊的發尾，匆匆說道，“只是一點蜘蛛網，可能是湊叔你之前不小心在哪裏碰到了。”
撥完后還來回拍了拍手，像是要將手上沾染的蛛網悉數拍去。
“好了，現在乾淨了，”做完這些，柯南將掌心湊到加藤湊眼前晃了晃，仿若無事發生一般，只咧嘴笑着催促道，“湊叔你繼續安心吃飯吧。”
看着神色自若，毫無異樣的柯南，加藤湊靜默了須臾，抬手揉了揉男孩後腦勺翹起的發梢，沉聲應道，“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