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撿到貓的第十四天

第十四章撿到貓的第十四天

在伏黑惠第一次成功召喚出黑白兩隻玉犬時，他難得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津美紀展示一番——到底只是不過三四歲的孩子，即便平日裏在如何早熟，在碰到這樣新奇好似漫畫主角一般的劇情時，難免有點兒興奮。

尤其是彼時玉犬的體型尚小，好似剛出生兩三個月的小奶狗一般，看上去軟軟的，非常可愛。

但當他將兩隻玉犬帶到津美紀面前，滿眼期待地看着她時，對方卻只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等待半晌后，終於忍不住問道，“怎麼了，惠，有什麼事嗎？”

一陣靜默。

“這裏.”見津美紀的神情不似作假，一絲錯愕染進了伏黑惠綠色的眸底，他看了看依舊乖巧地蹲在他身邊的玉犬，又看向津美紀，以手指示意，連自己也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姐姐看不見嗎？”

“那裏？”津美紀不解地順着伏黑惠所指的方向看去，除了她剛剛才打掃過的榻榻米之外，什麼都沒有，不由奇怪地歪了歪頭，重新望向伏黑惠，搖頭道，“什麼都沒有呀。”

又是一陣安靜。

“到底怎麼了？”見伏黑惠不說話，津美紀不禁一時有些緊張，眉宇間也顰起了些許，擔心地問道，“是有哪裏不對嗎？”

“.不，什麼都沒有，”伏黑惠抿緊唇角，方才召喚出玉犬時那種喜悅興奮，此刻已然消散了大半，他望着津美紀看向他的雙眼，那裏正含着對他的一絲絲關心，最終，他只是移開眼神，淡淡地說道，“有一隻小蟲子爬過，不過現在已經不見了。”

其他人看不見玉犬，伏黑惠在心中想到，並不自覺捏緊了垂落在身旁的手。

當初，他在街角對面第一次注意到伏黑姐弟時，彼時他們身旁就跟着兩隻黑影，現下將那時的黑影同眼前的這兩隻狗狗對比，他恍然驚覺，黑影的大小，同這兩隻狗狗的體型，幾乎分毫不差。

某次他將玉犬放出放風時，一個不留神，沒能看住活潑好動的玉犬，不小心任由它們將家中的桌腳，給狠狠咬了個硬幣大小的缺口，也不知是不是為了磨牙。

“大概是老鼠吧，畢竟這也是老房子了。”許是缺口不算太大的關係，津美紀稍稍思索片刻后，便釋然了，溫聲笑道“還好沒有咬太多，桌子還能站穩，之後我看看能不能找點什麼東西修補一下，惠也來幫忙吧。”

再聯想到之前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些黑影，以及昨日那隻形似蚊蠅的詭異生物，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而他這次之所以會召喚出玉犬，也並非是故意對赴約的柯南惡意揣測，只是因為他的個性習慣本就如此，對於不熟悉的外人，總抱有一分警惕之心。

至於兩隻玉犬，則被伏黑惠處罰暫時關了禁閉。

“你能看見.”自召喚出玉犬后，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狀況的伏黑惠，一時間不禁有些呆怔地看着柯南，喃喃道，“為什麼？”

畢竟通常來說，知道的越少，相對的也就越安全。

忽然，一陣電光火石間，柯南想到了什麼。

在這之後，為了驗證心中的猜想，伏黑惠也試着將玉犬帶去了一些禁止寵物入內的公共場合，但結果都無一例外，即便他特意從工作人員身前走過，對方也對他身旁的兩隻玉犬視若無睹，彷彿它們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也是由這次事件，伏黑惠注意到，玉犬現在的身形雖看着和普通的狗差不了太多，但其身體中所蘊含的力量，卻是普通小狗所遠遠不及的。

即便玉犬對他再如何親昵，可這份力量終究並非人人皆有，而擁有這份力量的他，對比起周圍的其他人，仿若一個格格不入的異類，他更寧願是自己一個人承擔這一切，也不願牽連到他的姐姐津美紀分毫。

可玉犬的確是切實存在着的，也能對伏黑惠身邊的事物造成真實的影響。

聞言，伏黑惠連忙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若不是真切地感受到體內流動的力量，以及撫摸玉犬時，毛皮傳達給他的柔軟觸感，伏黑惠甚至差點以為，這一切都僅僅只是他的幻想。

看着伏黑姐弟倆一個奇怪一個愣怔的神情，以及那些傳入耳畔的莫名話語，柯南神色一頓，當即又回頭看了看跟在他們身旁的那兩隻黑白狗狗，這才注意到，在它們額前的毛髮間，各印着一個意義不明的紅色符文。

歷經這些之後，確定其他人看不見玉犬的伏黑惠，有時會利用這個優勢，藉助玉犬的力量暗中保護津美紀，至於為什麼不告訴對方因為從前的種種經歷，他向來不會將一件事想得太好，乃至有時候更習慣於抱有負面消極的想法。

因為桌腳的缺口太過明顯，事後不久，津美紀十分輕易地便注意到了這點異常，並詢問了伏黑惠是否知道原因，而在津美紀面前實在不擅撒謊的男孩，只能抿緊唇角，保持沉默。

反正除他之外的人也看不見玉犬，這次出門，也正好可以當做給玉犬散步放風——本該是這樣沒錯，伏黑惠看着半蹲在玉犬身前的柯南，有些慢半拍地如是想到。

“加藤君，惠？”一旁什麼也看不見的津美紀，見自己的弟弟與柯南突然一起陷入緘默之中，不禁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還有剛才說的.”

“呃那個，津美紀——”聞言，柯南的額角滑落了幾滴汗珠，腦中瘋狂思索，墨藍色的眼珠一通亂轉，在不經意間觸及伏黑惠同樣染上幾分緊張色彩的綠色眸子時，頓了頓，終於重新看向津美紀，略顯乾笑地開口道，“我可以叫你津美紀嗎？你也直接叫我柯南就好。”

說完，他盡量在自己的眸底鋪滿了誠摯，一時間，讓眼睛看上去有些亮晶晶的。

“誒？”津美紀愣了愣神，大概是驚訝於柯南毫無徵兆的話題轉移，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半晌后，她眨了眨眼，這才溫聲笑着改口道，“可以呀，柯南君。”

“現在天氣有點兒熱，不如我先帶惠去公園大門那邊的便利商店買幾瓶冷飲，”柯南笑着點點頭，算是回應，緊接着又指向公園外的方向說道，“津美紀你就在公園裏找個位置坐着等我們好了，之後我們再一起好好在這附近走走，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是可以，但這樣會不會太麻煩柯南君了，明明加藤先生是拜託我們陪你熟悉一下附近，”津美紀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眉宇輕輕蹙起，想了想，提議道，“我還是和你們一起去好了。”

“不會，這哪有什麼麻煩的，幾步路而已，”柯南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笑道，“雖然是我叔叔拜託你們，但我的年紀比你們大一些，照顧一下你們也是應該的，津美紀你就別客氣了。”說完，直接拉過伏黑惠的手，一面轉身，一面揮手離開。

而被驟然牽住的伏黑惠，立時就皺起了眉頭，但出於現下的情形，他到底還是繼續保持了沉默，只以眼神示意其中一隻玉犬留下——他自然看得出，柯南是有意拉上他一起離開，為的恐怕也正是玉犬的事。

不出伏黑惠所料，待他們二人走出公園大門，臨近便利商店之前，柯南鬆開了拉着伏黑惠的手，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和身旁的玉犬，又望了一眼津美紀所在的方向，確定這個地方不會被對方注意到后，這才開口道，“你的狗不是普通的狗狗吧？”

言語間，帶了些小心的試探意味。

這其實算是一句廢話，玉犬究竟是否普通，兩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柯南心裏清楚，伏黑惠不同於津美紀，性格更為謹慎內斂，他需要一句可以將事情挑明，卻又不會顯得過分唐突的話，作為二人的開場白，以便順利引出之後的話題。

“你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津美紀，”見伏黑惠只微微皺眉看着他，除此之外，並未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也並不試圖阻止他開口，柯南想了想，繼續問道，“我說的對嗎？”

“.你想做什麼？”聽見津美紀的名字，伏黑惠眉宇間的溝壑瞬間加深了些許，一旁的玉犬大概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護在伏黑惠身前，齜牙衝著柯南發出了警告似的低吠。

“我並沒有惡意，你不用擔心，”感受到在提起津美紀后，男孩態度的轉變，知道自己這是不小心踩了雷區的柯南一時不禁失笑道，“我只是第一次遇見和我一樣能看見‘它們’的人，所以一時有些好奇。”說到末尾，柯南的語氣中還帶上了一絲淡淡的感慨。

伏黑惠依舊沉默地看着柯南，只是在聽完柯南的話呼——尤其是那句‘第一次遇見和我一樣’，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稍稍和緩了些。

“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那種東西，或者說‘生物’。”好在柯南對伏黑惠的沉默並不在意，只繼續問道，“和普通的昆蟲或是動物不同，是一種樣子很奇怪，看上去有點噁心，但又很難具體描述到底像什麼的詭異生物。”

說著，柯南頓了頓，雙眼直直地看向伏黑惠，嗓音也沉下了些許，“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其他人似乎都看不見它們就跟你的狗狗一樣。”

伏黑惠聽后，抿緊了唇角。

對方口中所描述的東西，伏黑惠的確見過，在可以召喚出玉犬后，他便注意到，眼中的世界，多了些從前不曾有過的奇異生物，它們有的狀若某種動物昆蟲，卻又十分怪異，有的卻形似鬼魅，只看一眼便感到一身寒意。

這些詭異的生物，其他人並不能看見，他召喚出的玉犬卻可以攻擊它們，以至於伏黑惠有時會忍不住猜測，到底是他召喚出玉犬之後，這些生物才突然出現，還是它們一直都存在，只是從來無人發覺。

沒人告訴伏黑惠答案，他只能避開這些生物，以自己的方式，保護姐姐津美紀和自己。

甚至他還注意到，越是人多的地方，這些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生物就越是容易出現——這也是他為什麼幾乎每次都會陪着津美紀一同去超市商場採購的原因，除了幫忙拿東西，也是因為擔心津美紀的安危。

“看來你是見過了。”注意到伏黑惠變換的神色，柯南雙手插兜笑了笑。

他的目光不禁飄向遠處，因為這附近大部分是老舊的居民區，房屋大多不高，故而襯得加藤湊所在的五層公寓樓尤其明顯，加之公園距離不遠，柯南十分輕易地便看到了熟悉的五層小樓。

“昨天，在目送你們離開后，有一隻類似的東西出現在了湊叔身邊，”柯南淡淡道，倒是一旁的伏黑惠聽后，神色一頓，不禁雙眼微瞪地看着他，見此，柯南忍不住又是一樂，笑着安慰道，“不過你放心，湊叔沒事，那東西想靠近湊叔的時候，被我抓個正着。”

“我告訴你這些，也不是為了別的什麼。”

說著，柯南低頭看向伏黑惠腳邊的玉犬，此時玉犬已經恢復了平靜，乃至在他看過去時，還搖晃了兩下尾巴，一如剛見面時那樣乖巧，和剛才齜牙咧嘴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他不由一樂，重新看向伏黑惠，“只是想說，我和你一樣，也會想要保護身邊的人。”

正如伏黑惠會讓玉犬跟在津美紀身邊，他也會為了加藤湊，奮不顧身一躍抓住那隻試圖接近對方詭異的生物，即便他自己也根本不曉得這生物的危險程度究竟如何。

“不如重新認識一下吧，”柯南笑了笑，朝着伏黑惠伸出了手，故意以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我叫加藤柯南，近階段的目標，是保護湊叔不受到那些不明生物的騷擾，並且弄清楚它們的來歷。”話說到末尾時，還透着一股淺淺的志在必得的自信意味。

想到曾在公寓中見過好幾次的那些黑影，柯南越發堅定了自己的念頭，並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些不明生物，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地接近湊叔。

“.伏黑惠，”靜默片刻后，伏黑惠到底還是報出了自己的名字，並回握住了柯南的手，看着對方墨藍色的眼睛，腦海中不自覺浮現昨天下午黃昏時，加藤湊的眉眼，抿了抿唇角，低聲道，“我想要保護津美紀。”

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正漸漸消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