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等梁束趕到醫院時,天色已徹底黑了。
余遇剛把車堪堪停下,梁束已打開車門衝出去,恍若一道閃電。
快到醫院時,王希慷又給他打了一通電話,說安涴的傷口處理好,現在已住進病房。醫生建議觀察一晚,沒事明天就可以出院。
梁束快跑穿過停車場,手緊捏着手機,生怕錯過新的訊息。
與無數人擦肩而過,他們在他眼裏都是虛晃的影子。
在這一刻,梁束再次意識到他根本無法失去她。雖然他平時也知道,但剛剛那種巨大覆滅的恐懼感讓他窒息。
炎熱夏日,汗珠從額頭順着他頸側淌下。
終於抵達住院部C座,梁束耐不住等電梯,擰眉衝進樓梯間。看眼漫長的階梯,抬眸抹下額頭的汗,如野馬般一口氣衝上去。
因他過於矚目,雖然僅像一道風似的掠過。電梯間裏等候電梯的人還是有注意到,他碰了碰同伴的胳膊肘,“剛剛跑過去的是梁束吧?”
他突然停下,又突然提步,手指輕顫着推開病房虛掩的房門。
他餘光瞥見放在牆角的拐杖,掃過她白嫩的兩隻腳丫,又返回去看腿。
安涴坐在床邊,一仰頭,臉上紅腫的划痕被光線晃過觸目心驚。梁束瞳孔驟縮,喉結慌亂滾動着,又往下看。
聽到動靜,裏面說話聲頓時停住。
小護士:“……”
梁束彷彿不經意問道,“聽王希慷說,你今天拍了一天,這是最後一個。”
梁束僵硬看他,嗓音緊繃,“之前就在高速上。”
終於找到1016,梁束近鄉情怯般停住,有一道透明玻璃窗的房門虛掩着。
“難道家人受傷了?”
梁束就這樣看着她,眸色深濃翻湧。安涴攥緊衣袖,心有不安。
有小護士路過,眼神如刀。
安涴搖頭:“我覺得還挺好,今天就能出院其實。”
同伴眼睛瞬間鋥亮,“真的?他這麼著急去幹嘛?”
短短一秒鐘,他已到面前,岔開手指輕輕扶住她的頭,撥開濃密的髮絲仔細看了會。
王希慷點頭:“知道,我就聞聞。”
“崴了一下,沒什麼事。”
垂頭站在那,側耳傾聽,聽到安涴和王希慷在說話,聲音如常。他這才鬆口氣,緊攥的拳頭終於鬆開。
王希慷扭頭一看是梁束來了,連忙迎他,“怎麼來的這麼快?”
醫院病房冷氣開得足,她穿着寬大的藍色條紋病患服,什麼都看不出來。梁束蹲下,很輕地捋開她的衣袖,褲子。
他索性坐在地上,仰頭定定地看着她,“還有哪受傷嗎?哪裏難受?”
果不其然身上有划痕,也有青紫。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想到最近隱隱聽說的解約傳言。不約而同出聲,“跟上去看看。”
“先生,病房不讓吸煙。抽煙您去樓下。”
右手傷口漸好,已長出新肉。
一路沒有停歇,等推開十層沉重的金屬門時,梁束垂眼動作微頓,才抬步往外走。
出神一會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海里一片空。
“他直播不說過跟家裏人感情不好?”
王希慷看眼面前不大正常的梁束,又回頭看眼神情自若的安涴,想了想對安涴使了個眼色,然後安靜退出病房。
他不停低聲自喃王希慷剛剛發來的房間號,眼睛機械麻木地滑過門牌。
安涴看着他愈發低沉的面色,視線掃過牆角的拐杖,嗓音漸輕,“王哥非得借來。”
好像之前一直是他住院她去探望,這還第一次顛倒過來。安涴摸摸後腦,嘶一聲,忘記那剛剛碰傷了,下意識閉眼。再睜開一愣,抬頭。
“腳怎麼了?”
門內,梁束還如雕塑一般站在那沒動,眼睛還盯着王希慷剛剛站着的位置。只不過現在眼眸垂着。好像不敢看她。
“怎麼突然接這麼多廣告?”
突然安靜,兩個人都未言語。
他站在病房門口,顛出一支煙。
這是他進來之後跟她說得第一句話。
住院部走廊不像門診嘈雜喧囂,安靜極了,靜的讓人心慌。
剛剛他握拳太緊,堅硬的指甲扎在那,現在一片紅。
“嗯。”
定定看着王希慷,並未分給安涴半分眼風。
“你當自己是機械人嗎?”
這樣連軸轉。
機敏如梁束,他已經覺得不對勁。他當初故意露出破綻被她發現是為了讓她心軟,不是為了讓她賣命!此時此刻自責愧疚像利刃一樣毫不留情地凌遲着他。
“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他嗓音嘶啞。
“你不是也有事情瞞着我嗎梁束?”
“如果你來這只是為了興師問罪,我覺得你可以走了。”
受驚時的不安,整日的疲憊,還有身上隱隱的傷痛讓她覺得累。她不想跟他吵架,他們才和好多長時間,怎麼又這樣了呢。
像時光流轉到三年前。
安涴頓住,突然看他,“梁束,我們冷靜一下……”
一副又要說臨別贈言的欲言又止。
“冷靜?”
梁束心中那團火焰嘭地爆發,“我哪裏不冷靜?”
“你想我怎麼冷靜?”
橫亘在兩人之間的炸彈,在梁束的倉皇不安下,無法被浮於表面的友好幸福遮掩,終於爆炸。她的神情語氣和說的話,都宛若三年前。
三年前他去拽她的手,她掙開時怎麼說的來着。
我們都冷靜冷靜,那時她說的話和今天如出一轍。
“閉嘴!”
梁束猛地退後一步,“安涴你閉嘴,你別說話。”
他覺得自己料事如神,沒有草率跟她複合,倒不用再一次聽到分手之類的刺耳話語。梁束自嘲笑笑,又想,連男女朋友的身份都沒有,人家可是想走就走。
可當年就算他是她男朋友,她離開時也沒見得猶豫半分啊。
饒是知道當初有容欽從中作梗,可她離開時的背影還是給他留下了深重的傷疤。他就像站在脆弱的冰面上,走到湖中央時,薄薄的冰面開裂,他垂眸望去,再抬腳可能就屍沉冰窟。
他挖空心思他們才走到如今這步,梁束不敢。
什麼都不敢。
他鳳眸赤紅,狠叨叨凝她一眼恨不得剜下她一塊肉,豁然轉身往衛生間走去,長臂一勾,木門咣當一聲悶響。氣勢震天,卻像一隻被雨淋濕的紙老虎一樣,渾身濕淋淋的,可憐兮兮地躲了起來。
安涴獃獃地看着那。
半晌,垂眼抿了抿嘴唇。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片刻后反應過來。
她真的只是想讓他冷靜一下,進門這麼久他胸口還在劇烈起伏,額頭上都是汗,喘着粗.氣。
她沒那個意思,真沒有。
覺得好笑,又覺得心酸。
不知過了多久,她撐起床邊的拐杖,盡量不發出聲音往那邊走。
梁束雙手撐在腿上,面無表情地看向地面。看似認真,實則沒有聚焦。
他多丟臉呢,甩臉想走都不敢出這病房,只能狼狽鑽進狹小的衛生間裏,無聲舔乾重新裂開的傷口,孤獨地跟恐懼鬥爭。然後一會兒再裝作若無其事地出去擁抱她。
他怕吵架,她又像三年前一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他。
他可真沒出息,梁束自我唾棄着。
咚咚。
有人敲門,梁束眼睫顫動。
吱呀,門從外被拉開,光芒傾泄,他依舊沒動。
安涴開門后第一眼就看到身型高大的梁束坐在馬桶蓋上,並不看她。看她進來還故意扭過頭,滿身倔強委屈。
無聲跟她對抗,就算把自己憋衛生間裏,也不跟她說話的架勢!
“非得跟我吵架嗎?”
安涴安靜看他,“我都受傷了。”
強裝鎮定,本來滿身燥火的梁束一聽這話瞬間爆炸,“我跟你吵架?我哪敢跟你吵架!安涴你有沒有心?!”
他剛說了兩句,她就要放棄了!!
又要放棄他!
說著他雙眼又紅了,猛地側頭看她,撐在膝蓋上自然垂下的雙手不停顫唞,明顯是氣大了。
可他在看到安涴懸空的右腿,撐在一旁的拐杖,惱怒用力地抓了把後腦茂密的頭髮。唰地起身箍住她的腰,將她抱起轉身放到馬桶蓋上。
“地方讓給你,我出去行了吧祖宗。”
一眼不肯再看她,轉身就要走。
下一秒衣角被人拽住,明明很輕,他卻動不了,邁不開腿。梁束頹喪地低下頭,沒有回身啞聲說,“讓我緩緩行嗎?別跟我吵了。”
像終於認輸的敗者,可憐巴巴無可奈何的終於豎起了白旗。
回手握住她的手指,輕輕握了一下,然後微微用力要將它挪開。
“不行。”
安涴溫聲開口,“你不能走。”
梁束沒動,脊背更加僵硬。
安涴繼續說,“走了你會藏起來偷偷哭。”
梁束嘟囔頂嘴:“………我才不會。”
滿腔怒火詭異地滅了大半。他唾棄自己沒出息,可在聽到她下句話時徹底舉手投降。
“那樣我找不到你,也沒有辦法哄你。”
靜默。
梁束認命般回身,蹲到她面前,抬眸滿眼無奈地看她,“小祖宗,你到底想幹嘛?”
她拽着他衣角的手沒有放開,隨着他蹲下,他的襯衫一角被拽開露出腰腹。梁束覆上她的手,示意她鬆開,安涴不動。他就沒再管,就這樣彆扭地握着她的手。
“我剛剛最後一句話沒別的意思,真的只是冷靜一下。”
她抬頭撫過他堅硬的鬢髮,溫柔地揉了揉他硬闊的耳朵。老人都說耳朵硬主意正。
她想了想,繼續說,“剛剛只是想讓你去給我買點橙子。”
梁束緊張躬起的背終於放鬆。
他低頭將臉頰貼上她手背,“我以為你又不要我了。”
“三年前就是這樣,剛才瞬間我以為噩夢重現了,嚇死我了。”
安涴拍拍他後背。
她是發現了,他們兩個的相處方式好像有點問題。彼此偽裝,都報喜不報憂,裝作無所不能,所以當初她只看到他光鮮亮麗,他也恨她的風淡雲清。
並肩攜手能走長遠的伴侶好像不能這樣。
靜默。
剛剛還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失殆盡。
她推他肩膀,雙臂繞過他脖頸,“你抱我出去。”
梁束聞言起身,擰眉看了一會兒,怕碰到她傷口,最終選擇接觸面積最小的抱法。讓她坐在他的左手手臂上。
右手拿着拐杖。
出去后,小心將她放到床上。
剛要開口,就被安涴抬手止住,“你去樓下幫我買點橙子。”
梁束頓住,俊臉繃緊。
“我想好好跟你談談,你去時正好我想想一會兒怎麼說。”
安涴開誠佈公,“而且嗓子幹了,想吃點酸酸甜甜的。”
梁束又仔細端詳她的神情,半晌后低聲問,“不跑?”
安涴笑着搖頭,“不跑。”
“我這個腿腳,能跑哪去。”
百般猶豫,梁束最後看眼守在門口的王希慷,才不情不願地說句好吧。
“我一會兒就回來。”
目送梁束離開,她靠在柔軟的枕頭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除了跟梁束談談,還有一點,她覺得今天的事故特別詭異。
想了想,她拿出手機想給趙闊發條信息,一摸沒摸到,才想起來自己手機被摔壞了。
梁束很快回來,滿滿一膠袋飽滿的大橙子。
他回來先到床邊順手摸把她頭髮,又去衛生間洗手洗把臉,然後才回來坐到她床邊拿出一顆橙子準備開始扒。
安涴看他手中的橙子,果然是果凍橙。
又看他自如嫻熟的動作,視線往上,落在他下顎欲滴的水珠上。
扯張紙巾給他擦乾,碰觸瞬間,把橙子動作頓了一下,然後又恢復如常。
梁束渾身還是有點緊繃,扒好橙子遞給她,見她將橙瓣含入口中,梁束喉結滾動。安涴瞥他一眼,拿起一瓣塞到他嘴裏。
梁束被塞的一臉懵,嚼了兩下后才悶聲說,“我不是饞這個……”
安涴立刻紅着臉打斷他,“好了不要繼續說了。”
梁束痴迷地盯着她臉頰上的紅霞綵帶,心突然定了,她心裏也有他。
於是強令自己輕鬆下來,“剛剛說要跟我談,要談什麼?”
“我想你告訴我,你跟容欽斗到什麼地步了。”
梁束霎時僵住,“……!”
他沒想到安涴會直接問出來,她之前不是這種兇狠直入的風格啊。
“眼睛瞪那麼大做什麼。”
安涴不解看他一眼,“我不能問嗎?”
沉默片刻,梁束澀然道:“不是。”
他以為她會裝不知道。
以前他倆在一起時,他們進了娛樂圈后不在一個公司之後,她就不怎麼會問他工作上的事。如果他不說,她肯定不會主動問的。
所以之前梁束才會小心翼翼假裝打電話被她聽到,一是想讓她心軟,二也是試探她如今會怎麼做。
他剛冷靜的心潮又重新浮動起來。
不過跟剛剛不一樣,此刻是雀躍的。他第一次感覺,好像不是他一個人在努力。
那股情潮從胸膛直衝而上,從他眼角溢出,燙得他好看的雙眸又亮又水潤,整個人連帶靈魂都亮起來。
他怕安涴擔心,簡單把事情跟她說了一下。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他想解約,但容欽不肯輕易放過他。他想少損失,容欽想使勁把他扒層皮,最好血肉模糊才好。
“這些都是律師在弄,之前容欽要談,被我拒絕了。”
梁束飛快看她一眼,離她很近低聲說,“我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多少錢都不行。”
他還記着容欽刪最後一條留言的仇,也許他不刪,他們就不會分開。還有他們之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冷落安涴,他想跟她好好在一起,肯定不會再跟他們有什麼牽扯。
安涴聽完沒說什麼。
本來想問賠償金的事,可醫院人多口雜,最終沒問。想等明後天回家就他倆自己時再談。
梁束:“我還留了後手,你別擔心。雖然現在看起來是弱勢,但最後不會出事的。”
安涴:“?”
梁束手上都是橙子汁水,用手背碰碰她,“回去告訴你。”
於是安涴知道這也是不方便說的,點點頭,索性將這個話題翻篇。
被他餵了一口橙子后,安涴滿足又后怕地感嘆,“還好今天早上去看了眼媽媽,要不然非得露餡。”
她還挺慶幸?
梁束沒好氣瞥她一眼,將剝好的果凍橙分成瓣塞進她嘴裏,“你這麼有主意還怕露餡?等你睡着我就去療養院告訴安姨,到時你哭都沒地方哭。”
梁束說罷不再看她,低頭繼續扒下一瓣上的白色絲絡。
手上一邊動,嘴上嘟囔不停,聲音太小,安涴沒聽清。
可剛剛那句安涴聽清了啊,她凝眉,用腳尖踢了下樑束膝蓋。
梁束沒抬頭:“等會,馬上了,怎麼吃的這麼快,老子要供不上了。”
安涴又踢他一下,梁束抬頭朝她安撫一笑,“別著急啊,怎麼跟小孩似的。”
“梁束”
安涴突然喊他大名。
梁束立時坐直,“怎麼了?”
安涴:“你怎麼知道我媽媽住在療養院?”
梁束短暫慌亂一瞬:“你跟我說過。”
聽到這句話,安涴若有所思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好了,不吃了。我去洗漱,一會兒睡覺了。”
王希慷定的這間病房是單人房,雖然地方寬敞明亮,可病床就一張,牆邊到時有一張三人座的黑色皮質沙發,但梁束太高,也躺不下。
安涴先去洗漱,聽着裏面淅瀝是水聲,梁束給魏瑋打了一通電話。
上來就請假一周,魏瑋大驚,“你離組這麼久幹啥?”
“照顧家屬。”梁束理直氣壯。
“………”,魏瑋一言難盡,突然想起安涴出了意外沒說什麼,只是打趣梁束,“你家屬知道你是她家屬嗎?”
梁束冷笑,“反正我得照顧她,寸步不離。”
魏瑋笑了,“好小子,你有種真做到寸步不離。“
安涴洗漱后,梁束也去洗漱。
等他出來后,安涴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今天大概很累,她睡著了眉心還蹙着。臉上的傷痕被醫院明亮的白熾燈一照,顯得格外觸目驚心,梁束心一哆嗦。連忙將頂燈關上。
終於一片漆黑,他站在病床前好一會兒,轉身前俯身為她蓋好被子,又疼惜地將她髮絲輕輕捋到旁邊,不讓它們驚擾臉上的傷痕。
一向黏人的梁束今天反倒一反常態,沒有安涴一起睡病床,自己縮在沙發上對付一晚。
翌日清晨,安涴沒有大礙可以出院。
王希慷忙前忙后跑手續,梁束守着安涴寸步不離。
出院很順利,就是在他抱安涴上車時眼睛好像被光晃了一下,但回頭什麼都沒看到。
王希慷開車,梁束坐在後面照顧安涴。
離開醫院之前,梁束私下交代余遇偷偷去處理別的事情。
三個人一路抵達安涴的小公寓,出了電梯,梁束一把將人打橫抱在懷裏。王希慷看他倆一眼,將安涴輕飄飄的行李袋往門口一放就先回到自己家。
咣當一聲,走廊就剩他們二人。
安涴拍他手臂示意自己要下來開門。這套小公寓是密碼鎖,這個角度不方便。梁束沒放開,彎腰幫她找角度。
滴。
指紋識別,門鎖打開。
梁束這才放下她,扶着她手臂。看她踏進房門站在原地沒動。
安涴走出幾步才聽到後面沒動靜,回眸疑惑看看,“怎麼不進來?”
梁束笑笑。
“我是男德標兵。”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聽的安涴一臉懵逼,“所以呢?”
梁束正經的像個貞潔烈夫:“所以我得為我未來的女朋友和老婆守身如玉,不能輕易進女性朋友的家。”
安涴:“……那你在劇組裏怎麼沒守身如玉呢?”
梁束哽住,沒想到她沒借坡下驢,反倒義正言辭地反駁他。
“……”,他惱怒瞪她,“你這句台詞不對,重說。”
安涴失笑:“那我的台詞是什麼?”
梁束清了清嗓子,滿臉肅然。
“你應該說,哦原來是這樣”,梁束學着安涴平淡舒緩的語氣,頓了頓繼續說,“那你怎麼才能進來呢。”
梁束飛快睃她一眼,梗着脖子看起來氣勢非凡。
如果他渾身皮膚不這樣紅的話,她就信了。
梁束無視她打趣的目光,雖然臉更紅,但鎮定地繼續沉穩道,“我就會回答,如果你讓我做你男朋友的話,我勉為其難可以進去。”
安涴抱臂,歪頭看他。眼底笑意漸濃。
她知道他十六歲時幼稚,不然那時也不會故意打架嚇唬他。可現在他怎麼都二十六了還戲這麼多呢?難道媽媽跟她說男人在愛人面前都小男孩居然是真的?
她從重逢初開始回憶,好像真是那麼回事。他在外人面前冷靜自持,話少矜貴充滿神秘感。在她面前一直絮絮叨叨,騷話停不住。忍不住笑了。
梁束看她出神,還笑!
立刻惱怒打斷她思緒,“安涴!”
活像個捉人出軌的眼神,咬牙切齒,“這個時候你還溜號!”
“這個時候?”
安涴往前一步,拽住他的衣領,將他拉近,唇瓣擦過他的下顎。
“這是什麼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