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擴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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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擴充

黃河濁浪濤濤,前浪一朝,後浪一朝,但要看的,還是今朝。

兩支宋軍在各自主帥的帶領下,開始了向彼此衝鋒。

劉光世手下兵馬分別由朝廷禁軍、廂軍、盜賊、流民等組成,在河北困守孤城的時候,王稟和楊惟忠兩人建議他大肆擴充軍隊兵力,所以劉光世擴充軍隊時候基本上不挑。

是男的,能喘氣,拿得動兵器,他都要。

他需要那些臭魚爛蝦幫他湊人數,後者也需要他這個“將門之子”裝門面。

當劉光世率軍依附康王后,前者發現康王還需要他奪權,康王則是發覺劉光世手下軍隊的戰鬥力堪憂,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兵力。

隨即大軍全部渡河南下,趙構只給劉光世提供了一部分錢糧,並沒有再給他補充兵力。

攻城的時候,劉光世把自己本部精銳,也就是最開始被他帶到河北德州的那股子朝廷禁軍全都派去攻城,現在拿出來對付劉錡的,則是實打實的雜牌軍。

而劉錡這邊組織起的兵馬則幾乎都是臨時招募過來的漢子,手上身上兵刃甲胄裝備嚴重不足,不少人手裏就拿着一根簡陋的長矛,勉強組成陣勢,但激勵他們的,則是劉錡許諾的錢。

殺一個賊軍,賞錢五貫!

下一刻,在劉錡的大聲命令下,百餘根短矛從他們手裏脫手而出,一根根沒入河北軍的前軍隊列里,當即引起一陣騷亂。

頃刻間,兩軍再度開始了對沖。

劉錡最後再吼了一聲,他所在的中軍已經開始直面河北軍的衝擊,而且在百步開外,他甚至還看到了一支已經在衝鋒的河北騎兵。

這些兵卒被裹挾在戰場中間,直接陷入廝殺最慘烈的區域,無數生命轉瞬即逝。

“嘶朝廷禁軍不是打完了么,為什麼這兒竟然能有如此勁旅!”

“殺!斬一賊軍首級,賞錢五貫!”

“沖!”

“全軍隨我.沖啊!”

劉錡馬槊遙指前方,喊道:“把這些河北賊軍,趕回黃河裏去餵魚,打贏這一仗,所有人,都能升官發財!”

在他看來,自己精心積攢的這些騎兵,除了數量上略有不足,但在實際對敵上,足可與北面漢國騎兵對沖!

怎麼可能?!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劉光世聽到戰報后驚地站起身,他雖然清楚自己派出去阻擋敵軍的是一支怎樣的雜牌軍,但畢竟沒有經歷過實際戰爭檢驗,在他看來,這次是三千多人打兩千人,雙方差着一千多兵力,怎麼可能打不過。

“傳令,拔營迎戰!”

最開始跟他過來的那二三百人就站在他身邊,也幸虧是他立刻領着這批人穩住陣腳,雙方都在快速接近彼此,約莫三四十步的時候,最前排的兩排長矛兵忽然散開,百餘名被特意挑選出來的漢子出列,手裏都拿着削尖的短矛。

劉錡高吼道,他抽刀砍死一名衝到他戰馬跟前的河北兵,在他身後,則是出現了十幾個騎兵的身影,身上也都穿着甲胄。

其實這時候河北軍前隊已經直接陷入了混亂,要是再有第三輪短矛投擲過來,不少人就得當場成為潰卒了。

李綱軍中除了糧食外,其他的配備幾乎沒有,這十幾名騎兵身上穿的甲胄,還是劉錡在軍中東拼西湊給他們勉強整了一身全乎的,但馬鎧肯定是沒有的。

前軍已經出現了大量的潰卒,不斷衝擊在後方軍陣上,劉光世下令當眾砍殺了十名潰卒,隨即高聲傳令道:“敢衝擊陣腳者,殺無赦,隨本帥旌旗向前,退後者,死!”

那些河北騎兵的裝備明顯比他和周圍騎兵要好得多,而且單論人數,至少也是自己這邊的十倍以上。

足足一百五十騎,全都是披甲騎兵,劉光世對其他兵馬都是隨便敷衍應付,但唯獨在這一百五十騎上傾注了全部心血。

“殺賊立功,全部發財!”

年輕將軍在戰馬背上一揮長槊,在他身後,一名騎兵手持旌旗,跟在他身邊。

“穩住,繼續沖!”

劉錡策馬立在中軍,但根本沒等多久,他就又只能領着中軍繼續往前壓,直接越過那些已經陷入混亂不知所措的底層軍官開始下令。

但剛才前軍派人過來報告說,前軍已經有一個軍陣,被對面的官軍硬生生殺潰散了。

河北軍開始拋射出一輪鬆鬆散散的箭雨,朝廷官軍那邊人均沒防護,當即被射倒了一片。

好在,河北軍除了前軍陣勢已經被徹底撕開外,兩翼的兵馬也都沒有合圍過來,此刻等於是空門大開,露出了無數弱點。

劉錡默默地收刀入鞘,隨即解開始終背在身上的馬槊,他看向身邊的十幾名騎兵,以及周圍的二三百人,吼道:“大家相信我劉錡,跟着我一直走到了這兒,我要告訴你們,別看對面人多,但,我們已經要贏了!”

隨即,官軍這邊又投擲出第二輪短矛,然後就停止了投擲。

“莫要退後,死戰不退者,賞錢十貫!”

但很快,他就發覺了一些詭異的細節。

劉光世攤開手臂,讓親兵幫自己着甲,隨即大步走出營帳,翻身上馬,在他身後,百餘名騎兵從大營里跟出,聚集在他身邊。

然而劉錡倉促之間只準備了這麼點,接下來就只能短兵相接。

“這些河北兵怎麼這麼弱?”

劉錡是大將之後,李綱是朝廷命官,這兩人說話應該不會不算數吧?

戰場上,雙方人數都已經破千,放眼望去,數千人已經亂糟糟的佔據了整個戰場,再過片刻就要撞到一塊兒。

劉光世沒有任何猶豫,把自己手裏的所有兵力都投入到了戰場上,酸棗已經快要落到他手裏了,甚至劉光世這時候還派人去城牆上傳令,準備先撤回一部分兵馬,全力迎戰南面這支忽然出現在戰場上的朝廷官軍。

官軍前隊在第一輪廝殺時僥倖佔了上風,但沒等他喘口氣,對面重新組織好的河北軍就又殺了過來,緊接着,自家的中軍和后隊也頂了上來。

劉錡高聲喊着,他觸目所及,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因為雙方軍隊都已經混雜在一起,拚命地相互推搡、砍殺,這意味着他已經失去了對全部戰場的掌控力度,此刻只有身邊的這二三百人還聽他命令。

“這一戰,不是為了身後的朝廷,是為了我們自己!”

在他周圍的這二三百人雖然敢廝殺,但若是再被那麼多騎兵直接衝散,那,這場仗也就沒了。

其實他也沒辦法,畢竟哨探彙報說河北軍已經攻上了酸棗城的城頭,若是他這時候再不動手,就只能坐視酸棗淪陷。

劉錡一挽韁繩,在他面前的人群開始一股腦地向前衝起來,陣勢散亂,但戰場上已經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雙方的局勢並不是規規矩矩的軍陣對沖,更像是兩幫山賊流寇在火併,縱觀整個戰場,雙方就是不斷地在把自家兵卒往上推,然後兵卒不斷地潰散。

這種奇葩的局面正在戰場各處不斷出現。

再貪錢的人,等看到血淋淋的戰場時,依舊能保持膽氣站在原地甚至是衝過去廝殺的,終究是少數。

若敵軍只有最開始的三千人,那劉錡幾乎贏得了整場勝利,但劉光世那邊軍隊沒其他優點,單純就是兵力多,等他帶着後續兵力加入戰場時,劉錡這邊的官軍就迅速陷入了全部崩盤。

劉錡沒讓李綱也坐鎮中軍,只是讓他帶一小部分人在戰場外圍等候,如若戰敗,也得由李綱回去報信。

敵軍,幾乎殺不完。

放眼望去,劉錡面前已經全都是河北軍的旌旗,他默默攥緊馬槊,帶着身邊的騎兵開始了最後的衝鋒。

“報,敵軍已經全潰!”

“贏了,贏了!”

事實證明,人多就是一種優勢,至少在宋人內戰的時候,這種優勢還是很容易給一方帶來勝利的。

劉光世聽后,頓時露出笑容。

但沒過片刻,他就看見不遠處的自家旌旗不斷倒伏下去,繼而他面前聚集的士卒猛地向兩側散開,露出一條道路,一名渾身是血的年輕將軍持槊躍馬衝出人群,朝着站在大纛下方的劉光世猛撲過來。

“叛將受死!”

劉錡眼見着對方臉上露出駭然,當即再度催促戰馬,但戰馬已經力竭,這時候終於一頭栽倒在地,劉錡措手不及,跟着悶哼一聲滾落在地。

好在他反應快,在地上滾了一圈隨即站起身,左手持槊,右手抽刀,對着周圍已經圍過來的河北兵卒。

劉光世又驚又怒,喊道:“殺了他!”

“報!”

傳令兵的喊聲在他耳邊炸開,那名兵卒尖叫道:“大帥,馬.馬軍,好多馬軍!”

劉光世和劉錡兩部兵馬終於分出勝負的時候,在整個戰場的西面,地平線上的日光被潮水般湧現的旌旗遮蔽,幾乎為之黯淡。

大地開始震顫,無數馬蹄奔涌時發出的聲音如雷鳴,形成一種莫名的韻律,狠狠踐踏在所有人的心頭。

成百上千的黑甲騎兵出現在他們的視線里,哪怕是隔着那麼遠的距離,再蠢的人也能看出這是一支絕對的精銳騎兵,至少.從兵甲裝備上看是這樣的。

中軍大纛里,一面岳字旌旗迎風飄蕩,副將策馬回到中軍,開口道:“朝廷官軍已經全潰。”

當即,在中軍里發出一陣小小的歡呼聲,將領們交頭接耳,畢竟從他們來看,自己依舊是河北人。

“大兄,有你這三千鐵騎在手,新官家還不得封你個大大的官兒做,兄弟們,大帥說不定能封王哩!”

一名將領興奮的喊道。

“內亂.”

岳飛嘆了口氣,如果說有些人還看不清楚如今的局勢,但直接收到了燕人那邊大量兵甲裝備的岳飛如何能不清楚。

燕人,就是想讓宋人的血流乾淨,然後他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而對於趙構來說,他其實也清楚,但他是不得不這樣做。

要麼,就是他打入汴京,逼迫父親退位;要麼,就是他徹底兵敗,最後無非是選鴆酒還是選白綾,反正被召回到汴京也沒有好下場。

“諸位。”

岳飛開口道,他一說話,周圍面露興奮的幾名將領當即閉上嘴。

“現在打的,是咱們大宋國內的仗,死的,是咱們大宋國內的人,今日這裏死幾千,明日那裏死幾千,萬一北方燕人這時候再南下,咱們還有兵卒去對付他們么?”

岳飛猶豫着,他的家眷雖然在河北,名為優待,實則就是人質,他本應該在抵達的時候就直接插入戰場,幫着劉光世攻滅劉錡手下的朝廷官軍,但他又覺得,這場戰爭本就不應該爆發。

如果面前是民變或是軍隊叛亂,岳飛當然能說服自己去鎮壓,但現在,他自己都被算作“叛軍”,面前,無論是利益還是同袍部下,全都在要求他直接滅掉面前這支官軍。

“我”

好在,這時候有人傳報道:“對面那支兵馬派人來問話,自稱主帥是劉光世,要求我軍幫忙清掃戰場。”

“知道了。”

岳飛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壓下雜念。

“與他們合兵。”

岳飛走在大營里,劉光世跟在他身旁,態度明顯的有些討好。

劉光世在軍中已經混了不短時間,清楚知道現在誰手上兵強馬壯,誰就是老大。

哪怕不能從岳飛手裏分潤到幾十上百名騎兵,只要能把他拉做自己的助力,也是極好的。

當即,劉光世開始命令人去設宴,同時從后營里提出數十名年輕營妓,讓她們跳舞作樂。

岳飛坐在帥帳內,看這場面,看的越來越心煩意亂,旁邊劉光世和幾名將領又不住口的吹捧他,如同幾隻聒噪的蒼蠅。

他腦海里還想着剛才戰場的慘烈景象,到處屍橫遍野,恍惚間,又讓他想起了當年北伐大軍潰散的時候,似乎也是一樣的光景。

不.不一樣,那些將士好歹是為了開疆拓土戰死,而今天的那些宋人,卻只是為了一些可笑的原因而死,可謂憋屈。

帳簾掀起,一名青年將軍在士卒的推搡下踉踉蹌蹌地走進帥帳內,劉光世微微坐直身子,對這人他可是印象深刻,畢竟若非這人的戰馬在關鍵時刻不頂用,自己的大好頭顱就要被對方摘掉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已經決定了這人的命運,但還是冷笑一聲,問道:“你是何人?”

青年將軍抬起頭,臉上滿是血污和塵土,他環顧坐在面前的幾個人,高聲道:

“大宋,劉錡!”

“呵”劉光世冷笑一聲,向後靠在營妓身上,漫不經心道:“既然敗了,也沒什麼用,推出去,殺了吧。”

劉錡朝他啐了一口,隨即被幾名兵卒按在地上,拳打腳踢。

“住手!”

岳飛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站起身呵散那些兵卒,道:“既然他對劉大帥無用,那就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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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末年做藩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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