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庠序招生
第145章庠序招生
庠序在正月初八后便正式招生了,正巧這段時日農戶們不用種地,幾乎都宅在家中吃喝玩樂,一聽庠序前邊有大事要公佈,全部都跑去湊了熱鬧。
招生第一天那是看的人多報的人就一個沒有。
親衛在庠序前圍了一圈,一看那樣子便叫人有種生人勿進的感覺。
蕭庭賀站在公告榜處,站得斷腿面和假肢連接處疼得難受,就是沒開口招呼人進院裏來。
他總覺得拉不下那臉來。
於是,大多農戶就靜靜地往裏面張望,小聲議論,也不敢大聲喧嘩,看了半天沒看出個名堂來又成群結隊地離去。
蕭庭賀略顯煩躁地在公告榜前踱步,渾身散發的氣息更冷了…
後邊來的農戶只敢在院門口朝里看看,對上蕭庭賀那張冷臉再不敢踏進半分,又紛紛走了。
蕭庭賀不明所以,更多的則是頹敗感。
心中更是鬱結,他就知道這庠序就是開不成的,弟妹還那般有信心。
蕭庭賀站到快要天黑,鬱結地回去了。
當晚溫情過來詢問情況,蕭庭賀都沒臉說。
溫情細問之下也完全沒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她是怎麼也想不通,這讀書多好的事啊,還是免費的,怎麼就沒人願意來了?
簡直太奇怪了!
溫情沉吟了會,便對蕭庭賀說:“明日一早我跟你一起在這兒招生,我倒是不信了,這種好事情居然沒人願意!”
晚上為了這事,溫情都沒睡好,天剛亮就頂着一雙熊貓眼去了庠序。
蕭庭深見她如此,擔憂道:“別太着急,這事可以慢慢來。”
溫情招來岑夏讓她陪她去庠序,轉眸朝着蕭庭深說了句,“教書育人是大事,怎能不急?我還想着從裏邊教出些人才來呢!咱們塢堡就缺人才了。”
“你慢點。”蕭庭深見她風風火火的模樣,就怕她磕着碰着。
“我知道的。”溫情說完,帶着岑夏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蕭庭深看着自家夫人的背影,微微嘆息一聲,後腳也出了門,趁着溫情發展庠序,他便火藥房和嵇四研究彈藥去。
…
溫情趕到庠序時,蕭庭賀也一早就到了。
蕭庭賀亦是沒睡好,眼睛底下一片烏青,他躺在床上想來想去想不明白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這事總得辦成了!
可惜他一大早開了庠序的門,卻人毛都沒有,等了那麼久,倒是等來了溫情。
“弟妹?你怎麼過來了?”
“大哥,我過來看看。”
“……”
兩人一見面便寒暄了會。
溫情在庠序里轉了一圈,從建成到如今,她還沒正兒八經地參觀過。
庠序裏邊建了兩幢樓,均為上下兩層,統共隔成了十二個教室,窗戶通風明亮,課桌乾淨整齊,每一層樓的最右側置了先生的休息室,實則與現代辦公室大同小異。
環境可以說是數一數二了,光這一點就沒吸引到塢堡上的農戶?
溫情都無語了。
…
昨日的熱鬧都被人瞧過了,今日那群農戶寧願待在家中都不願意來庠序了…這下好了,整整一個上午,庠序就他們幾人。
溫情鬱悶得臉都青了,她朝着居長石說道:“你去挨家挨戶問問原因,到底為什麼他們都不來報名?”
總歸得知道了緣由才能對症下藥啊!
溫情不相信這些貧民不想出人頭地。
居長石應了是,立即叫上蒙小裕挨家挨戶家訪去了,兩人只跑了十來戶人家,又飛快跑了回來。
溫情見兩人氣喘吁吁的,疑惑問道:“你們問到原因了?”
“……嗯,問到了。”
溫情洗耳恭聽,“什麼原因?”
居長石微抿了下薄唇,想着那統一的原因自己都要被逗笑了,想着也是真的笑出了聲,居長石一笑,蒙小裕也跟着笑了。
溫情和蕭庭賀一臉懵,“……嘿,居行事,你笑什麼?問你原因呢!”
“…夫人,大公子,那群農戶並不知道我們這是在做什麼……”
“……”什麼意思?
居長石朝着蕭庭賀道:“昨日大公子您就站在公示榜旁,那些農戶見您……威嚴着一張臉,也不敢多問,哪裏曉得這兒是招生,他們又不識字……就是知道緣由的也不敢進院,還以為夫人建造這房舍是專門供氏族公子姑娘所用,哪能輪到他們前來?說起這件事,也只能怪我,前些日子着實太忙,沒來得及將招生之事派人下去通傳。”
居長石一邊說著一邊注意了眼板着一張臉的蕭庭賀。
這種事哪裏能怪到主子身上?
蕭庭賀聽出了些意思,整張臉的神情倏地更難看了……
居長石:“……”
溫情明白過來后,有些哭笑不得。
這就是溝通不到位啊!
溫情看了眼尷尬在臉上一閃而逝的蕭庭賀,忙道:“你去…你去把他們全叫來,派個識字的,把榜上的內容念給大家聽聽。”
居長石“欸”了一聲,立馬去照辦。
溫情又連忙叫住他,“等等。”
居長石:“……”
溫情看着他說:“天色也不早了,居行事,你這樣,先把就近的住戶叫來,其餘的待明日再說吧。”
居長石連忙和蒙小裕又帶着人家家戶戶叫人去了…
這開個庠序可夠廢腿的。
溫情有些頭疼地等着,此時此刻心中萬分懷念現代通訊設備的發達,就這通傳的效率就得耽誤多少事啊!
哎——
溫情踱着院子裏略有些煩躁的踱着步子,看在蕭庭賀的眼裏,蕭庭賀就覺得這件事明明怪他,居長石就是說得好聽。
那時他怎麼就張不開口呢?
他凝重深鎖了下眉頭,走過去,張了半天的嘴,那句‘抱歉,不好意思’都說不出口,到最後還是溫情發現了他神情的異樣。
“大哥?”
“…弟妹。”他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沒事,大哥…本來這事就是我思慮不周,應該讓居行事過來干,您是我請來教書的,哪裏能幹招生呢?”溫情語速極快地說著,話鋒稍稍一轉,又道:“不過……大哥,我是覺得教書和招生呢,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地方,都在於這個嘴巴去說,教書得說透意思讓學子理解,這招生其實也一樣,得讓那些農戶明白你在做什麼,是吧?”
蕭庭賀默了默,溫情說得有點道理。
溫情思索了下,又分析道:“大哥,塢堡上的庠序和北涼的不一樣。這兒的學子是最底層的貧民,沒有氏族,你……”
蕭庭賀的想法在做游擊時老早就改觀了,只是改觀和做起來又是完全不一樣的,就像之前他幫別人寫契約,其實主要就是文書的工作,他主要負責記錄,不必與人打交道。
如今要做先生了,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冷冰冰的紙質與人的不同。
他並不想放棄這個機會,連忙說道:“弟妹,你放心,我可以的。”
溫情看着他,鄭重點頭,“恩,我知道。”
兩人正說著話,居長石叫來的農戶接踵而至,不消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庠序院內烏壓壓的一片。
居長石回到庠序時,蒙小裕前腳到了,兩人相視了一眼,便規矩站到了蕭庭賀的后側。
居長石對溫情說道:“人到的差不多了。”
溫情點頭應道:“好。”
居長石也不準備叫別人了,正要上前說話,卻見蕭庭賀比他更快地往前跨了一步,眼尾掃了眼居長石。
居長石倏地停住了腳步。
蕭庭賀清了清嗓音,嘗試着朝着大傢伙開口,大約是太緊張了,一開口就有些結巴了,“大…大家好……”
嘖。
底下農戶也不知是誰笑了兩聲。
蕭庭賀目光倏地掃了過來,那農戶意識到自己逾距了,慌慌張張地低了頭。
蕭庭賀看了他兩眼,收回目光才說起公示榜之上的招生之事。
蕭庭賀一介武夫,第一回做這種事,面上看起來淡定自如,實則內心緊張,就怕他說得他們聽不懂。
好在將意思都說清了。
蕭庭賀一說完,底下人便有人針對此事議論起來,不消一會兒,議論聲此起彼伏。
整個院中鬧哄哄的。
就在這時,有人高舉着手問道:“是真的免學費嗎?”
蕭庭賀斬釘截鐵:“是。”
“還有這樣的好事啊!?”農戶們從未想過讀書寫字這種事,如今夫人提供這樣好的條件,頓時叫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有人又問:“那誰家的孩子都能學?”
蕭庭深點頭應道:“是。”
“這樣啊?!”
“那我家報名!”
“我家也報!”
“老五家報,也替咱們家報一個!”
“……”
一時,庠序院內熱鬧非凡。
居長石忙朝着蒙小裕使了個眼色,兩人坐到早已準備好的桌子前,給大家記名。
蕭庭賀沒想到反響這麼好,見居長石有些忙不過來,他連忙執筆幫忙。
居長石就通知了臨近庠序的住戶,竟然也叫他們忙了許久,直到天黑了才暫且結束,未能記上姓名的人家待到明日再來。
幾人看着紙張上記錄的名字,都十分激動。
特別是蕭庭賀,能夠得到所有人的肯定無疑增加了他成為先生的信心,這種通體舒暢的愉悅感是在游擊裏面體會不到的。
天色暗了下來,蕭庭賀原本打算送溫情回正房,倒是沒想到蕭庭深過來接人了。
蕭庭賀和蕭庭深對視了眼,便先行離開。
蕭庭深走過來牽起溫情的手,無奈嘆息一聲道:“我家能幹的夫人,回家了?”
溫情被他模樣逗樂,點頭說:“好,走。”
兩人踏着夜色慢慢往正房處前行,夜裏風冷得刺骨,蕭庭深將溫情整個地攬在了懷裏,“冷不冷?”
溫情抬眸就能看到蕭庭深堅毅的下顎線和上下滑動的喉結,她的身體被他包圍着,暖暖的,搖頭說:“不冷。”
溫情沒想到這種老婆加班老公來接兩人一起回家的戲碼也能在古代視線,這種溫馨的感覺真是上頭…
…
…
有了前一日的經驗,溫情對今日的招生信心滿滿。
早上溫情一吃完早膳就叫上岑夏去了庠序。
可是奇怪的是,今日的庠序冷冷清清的,溫情疑惑極了,正要抓個親衛問問,便見居長石來了。
溫情上前一步,問道:“今天什麼情況啊,怎麼沒人過來,大哥也沒見着人。”
居長石張大了眼睛看她:“夫人,你不知道?”
“什麼事啊?”
居長石說:“昨天晚上回去的時候,大公子遇上一個姑娘跳河,當時周遭都沒什麼人,大公子管不了許多就一躍而下,跟着跳河去救那姑娘。”
溫情驚詫了下,急道:“……有這事?後來呢?那姑娘救上來了沒?我大哥如何了?”
“大公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姑娘拖上了岸。這大冷天的,大公子受了寒,夜裏發了高熱,此刻還躺在床上呢,那姑娘也好不到哪兒去,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溫情:“……”
“哦,對了,夫人,你可知那姑娘是誰?”
“是誰?”
“您還認得,是沈行事的嫡姐姐。”
溫情再次詫異了下,“是她?沈清麗怎麼會跳河?”
居長石說道:“這小人哪裏曉得?”
這沈清麗不跳河,溫情都差點忘了塢堡上還有這號人物,李勤佑回北涼都沒帶她離開?沈清麗要擱在現代,那就是個戀愛腦……
這是沒了蕭庭深就不活了?!
嘖。
溫情凝了凝眉心,對居長石道:“居行事,今天的招生你繼續,我馬上去看看大哥和沈姑娘。”特別是這沈姑娘,可別在塢堡上出什麼事。
居長石點頭應道:“夫人,您去忙,這兒交給我。”
溫情和岑夏出了庠序的院門,就往偏房走去。
走到半道上,她看了眼岑夏說:“夏夏,你說要不要給沈行事寫封信?這沈姑娘一直在塢堡上也不是個辦法,真要出個人命可別到時候沈家找上門來。”
岑夏皺着眉頭說:“恩,姑娘,這沈姑娘就是個瘟神,您可得把她做的好事都寫清楚,也好叫沈行事知道知道他們沈家出了個什麼禍害。”
溫情被岑夏氣憤的表情給逗樂了。
連‘禍害’這詞都用上了,岑夏是對沈清麗有多不喜。
不過不說岑夏,溫情很厭煩。
主要是這沈清麗看着挺聰明的一人,怎麼做出來的事情就這麼不聰明?
所以說,戀愛使人愚笨!
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