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後續問題
回到公司的兩人四目相對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楊泳已經把今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講述給了陳東明，陳東明面色凝重地看着楊泳，良久，他才緩緩地說道：“為什麼事發的時候不通知我？”
“當時您在嘉賓席就座，我不好打您電話，我怕給您打了電話您出來又不是，不出來又不是，還不如讓您坐在那把節目看完。。”
“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晚會出了任何差錯，我都在那坐不住的。你知道當我看到彈琵琶的是徐媛媛的時候是什麼感受嗎？你知道我看着嚴炎在台上裝腔作勢地拉着小提琴的時候我有多擔心嗎？你這是在走鋼絲知道嗎？”
“我知道，我明白，但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只是單純的想怎麼把事情處置好，不讓您受到影響。”
“可你已經影響到我了，甚至讓我坐立不安了。”
“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其實我也不是在怪你，只是覺得這事你不應該自己來扛。”陳東明的語氣突然緩和了下來。“除了不彙報之外，你還發現自己錯在哪了嗎？”
正當楊泳在思考間，公司的大門開了，譚小燕帶着演出部的三人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楊泳，劈頭蓋臉地問道：“你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也不商量一下就自己做決定，好在沒出什麼亂子，否則我們公司的招牌都要被你砸了。”
“小燕，你冷靜點。”
“我怎麼冷靜，你知道楊泳他都做了些什麼嗎？”譚小燕指着楊泳問陳東明。
“什麼？”
“他居然叫媛媛和嚴炎去替演員上台表演，萬一這事穿幫了怎麼得了。”
“這事我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陳東明打着圓場。
“怎麼會沒有辦法？人是死的，節目是活的，為什麼不能調整節目的順序？為什麼不能把馬歡和李琛的節目調到後面去，非要現場換人。”
“調整節目順序的事我之前有考慮過，但我覺得行不通就否定了。”楊泳小聲解釋道。
“怎麼會行不通？我們就是換個順序而已，又不是縮減了節目。”
“節目順序是經過合展地產確認過的，沒經過他們的同意我們是不能隨意調整節目單的，而且節目單開場前已經發到了每個人的座位上，也就是說他們是人手一份。當然，在觀看節目的時候很多人是不看節目單的，但如果有人看呢？只要有一個人會對照節目單看節目，我們貿然調整順序的事便很容易被發現，而一經發現，現場便會迅速傳播開，到時候反而不好控制。”楊泳解釋的聲音也逐漸恢復了正常。“當然，讓媛媛姐和嚴炎去頂包的行為確實有風險，但我覺得這些風險都是可控的。首先，如果沒有把握我不會讓他們上，如果嚴炎不能達到替代李琛的要求，我一定不會讓他上去，我寧願讓節目調整、推遲、甚至輪空都不能冒這個險；其次，我覺得調整節目順序的風險要大於頂替的風險，頂替無非就是被人發現不是真演，這種行文是被默許的，但改節目單乍一看可能覺得是小事，但仔細想想，合展地產方會不會覺得我們是不尊重他們，甚至覺得是在蔑視他們，這個結果是公司不能承擔的；最後，我覺得今晚的事本身就有問題，為什麼會有一盤有問題的水果放在我們演員的休息室，而且就在飯點上放着，這讓我不得不懷疑是有人有意為之，干這事的人是誰我不清楚，但其目的就是要讓我們晚會的節目無法正常進行，這個人，或者說這幫人一定會盯着我們的節目，只要有一點異樣便會借題發揮，這也是我寧願換演員讓人覺得節目質量不行也不敢調換節目順序的原因。”楊泳一口氣把憋在心裏的話說完，長舒了一口氣。
“你的意思是今晚的事是人為的？”譚小燕吃驚地看了看楊泳，又看了看陳東明。
“我不能保證是人為的，但非常可疑，畢竟事情發生得太巧合了，時間點也卡得非常好。當然，這事是不是人為已經不是我們的追查範圍，只要演員身體無恙，我想陳老師應該也不會追究這事，對吧？”說著，楊泳看着陳東明。
陳東明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這事確實不是我們的追查範圍，但製造此事的人可謂是用心歹毒，這明擺着是要暗算我們公司啊！如果不是楊泳反應機敏果決，我們可真要着了這人的道了。”
“東明，你的意思是楊泳是對的？”
“是啊，難道不是嗎？”
譚小燕想了想。“聽你們這麼一說，確實有些道理。”
“雯雯怎麼樣了？”陳東明轉臉問向徐媛媛。
“雯雯已經送回家去了，應該沒什麼大礙，就是拉虛脫了，休息一晚應該就沒事了。其他演員我都一一打過電話了，都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拉肚子，拉完就沒事了。”
“那就很明顯了，起初我以為是食物過期或變質的問題，但從他們的反應來看，癥狀不像吃壞了東西，而像是吃了瀉藥，這事已經基本上做實了是人為的。”聽徐媛媛說完，楊泳接過話茬道。
“好了，這事就到這裏，後續的問題我跟楊泳來解決吧。”說著，陳東明拍了拍楊泳，示意對方到自己辦公室去。
另一邊，桃源村的別墅內，溫宏宇和汪磊正對坐於茶桌前，溫宏宇正端着一個紫砂壺悠閑地聆聽着汪磊的彙報。
“這就是今晚的大致情況，閆紹文都已經準備好發難了，只等楊泳調整節目，沒想到那小子卻這麼大膽，直接換人頂替，閆紹文只好作罷。”
“東明那裏呢？他事先知道閆紹文的安排嗎？”
“應該不知道，我囑咐過閆紹文不要告訴陳東明。從現場的表現來看，他也確實不知道。”
“他什麼表現？”
“他表現得非常吃驚，明顯沒有預料到楊泳會有這樣的安排。這種違法職業道德的事在陳東明眼中應該是底線，他應該也沒想到楊泳會為了大局而選擇踩線。”
“顧大局而不拘小節，我覺得很好。”溫宏宇微微點了點頭。
“董事長是在誇獎楊泳？”
“此子可教。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吧，後面的事就別再為難他們了。”
“明白。”汪磊點了點頭。
“磊子，你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下一步我準備上格朗電器的發佈會。”
“有什麼目的？”
“合展地產的項目我考察的是他的應變力和臨場指揮力，格朗電器的項目我就要考察下他的觀察力和協調力。具體我打算這樣做……”汪磊放下茶杯，將下一步的計劃一五一十地講述給溫宏宇。
溫宏宇聽完連連點頭。“你這個想法我非常贊同，不過我要加一點，之前就聽說楊泳恐高，估計他平衡力也不行，你跟格朗那邊說一聲，叫他們把活動地點弄到船上去，到時候我想看下楊泳在船上怎麼調度這個項目。”
“萬一楊泳真暈船呢？”
“那就要看他自己怎麼去克服了。”
“這難度有點大。”
“既然要考驗他，就要徹底一點，我們的接班人可不能隨便選。”
“我們？董事長已經準備把他當成自己人了？”
“暫時有這個想法，不過等他過完三關再確定吧！”說著，溫宏宇搖了搖手中的茶壺，往後一躺，閉眼不再說話了。
陳東明辦公室內，楊泳已經將主攝像機沒有拍攝到視頻畫面的情況報告給了陳東明，陳東明聽完之後先是一皺眉，隨後又舒展開。“你覺得這個視頻重要嗎？”
“重要啊，這是整個活動的結尾，不做好不好交差啊！”楊泳盯着陳東明道。
“我倒覺得未必。”
“怎麼說？”
“你不覺得這個活動本身就是設計好的嗎？活動的目的其實不在於活動本身。”
“我也有這個感覺，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很奇怪。尤其是您全程都沒有參與，表現得那麼漠不關心我就更疑惑了，您是不是知道什麼？陳老師。”
“我並不知道。自從對方跟你接觸之後便提出不再讓我插手這個項目，這是他們跟我們簽約的條件，如果我插手就算違約，所以我只得不管了。至於後來發生的事，很明顯是衝著項目來的，也就是說是衝著你來的。所以我認為，既然在活動中他們沒有得逞，之後的事他們也不會有人去追問，所以我覺得後續的那些工作已經不是重點了，只要按合同要求按時把視頻做好送給對方就行了，質量的問題應該不是很重要了。”
楊泳聽完陳東明的話，覺得有幾分道理，但此時他卻不是很信任這個人，他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對陳東明已經產生了些許陌生感，楊泳總覺得對方心裏藏着事，這種感覺就是一種直覺，說不清道不明。雖然陳東明說可以不在乎後續的工作，但接下來的一天裏，楊泳依然監督着視頻的製作，與邢搏交流着製作的細節，如何用有限的拍攝資源做出最好的影片呈現效果，如何讓影片規避掉沒有主畫面的缺陷。
當成片交到閆紹文手中時，他卻如陳東明所說，對視頻的內容不是很關心，只是表面上過了一遍之後，便滿臉堆笑地誇獎了楊泳一番，在說了一通場面話之後，楊泳便急匆匆地趕回了公司，因為廣告部這邊的工作也該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