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涼州又亂
陳靖的寢殿內，司馬衷與她雖然同床而眠卻是一人睡一頭，中間還隔了一床被子，涇渭分明。
“這兩日妾的胭脂里被人加了點東西。”陳靖打着哈欠道。
“哦？”司馬衷毫不意外，“他們這麼快就去沉不住氣了？”
“妾按照殿下的吩咐派人盯緊了胭脂水粉、膳食等，發現妾的胭脂被身邊的一個宮女換了新的，拿去讓醫師瞧了瞧，說是裏面加了麝香。”陳靖一開始還有些不以為然，當真的發現這回事回心裏對司馬衷或多或少有些佩服。
“先不要打草驚蛇，待吾派人查查那小宮女的底細，最好能人贓並獲，關鍵是要揪出指使她之人。”司馬衷謹慎地說道。
那日郭槐被賈南風氣出宮后，回家冷靜下來還是求着賈充想想辦法，不管怎麼樣那是自己自小寶貝到大的女兒，絕不能讓她受委屈。
賈充心裏也急，不過聽說太子回來后立馬抽時間陪自己的女兒，他放心不少。然而如果皇帝與皇后決定要為太子納更多的人，即便是太子本人也無法反對。
於是他派人上疏道：“太子妃自嫁入東宮並無甚過錯，且太子自成婚後時常忙於學業，此前又去潁川待了許久，太子與太子妃相處的時日其實不多。倘若因此就讓太子納新人進宮，那將太子妃置於何地？懇請陛下再給他們些時日！”
司馬炎很清楚這是賈充授意的上疏，他為了顧及賈充的想法，最終決定此事暫時作罷，但若兩人成婚三年後還是無子嗣，那屆時只得舊事重提。
皇后對司馬衷尚無子嗣之事一直頗為憂慮，她明白自己時日無多，更想着早日抱上皇孫，也是時常催促太子妃跟陳良娣。本來此次為太子納新人她是十分贊同的，奈何皇帝最終沒同意。
“付瑤，你來吾身邊已快兩年，你覺得吾待你如何？”皇后思來想去，招了付瑤過來問道。
“殿下對奴婢親眼有加，承蒙殿下不棄，使得奴婢可隨侍殿下左右，這是多少宮人求也求不來的！”付瑤跪拜道。
“好！吾果然沒白疼你！”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覺得太子如何？”
“太子殿下既勤於學業與政務又孝順殿下友愛兄弟，對待宮人們也都是寬和仁慈，自然是極好的！”付瑤答道，提到司馬衷她心裏有一絲隱秘的甜蜜。
皇后聞言又問道：“倘若讓你再回東宮去照顧太子，你可願意？”
“啊？”付瑤聞言，驚慌地哀求道：“奴婢是哪裏做得不好嗎？殿下要打要罰都可以，奴婢一定改！求殿下不要趕走奴婢！”
“傻孩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皇后拉起付瑤，慈祥地笑道：“你是吾身邊這些人中最得力的一個，吾觀你的品行比之那些世家大族的女兒不會差，因此吾才願意讓你去照顧衷兒，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付瑤內心被巨大的喜悅填滿，但面上沒漏出分毫，低垂着眉眼道：“奴婢得殿下如此厚愛，奴婢真的無以為報！殿下怎麼安排，奴婢就怎麼做，一定不會讓殿下失望！”
“很好！吾會挑選四個人進東宮服侍太子，其中你是吾最看重的。你也知道吾的身體不好，你如果能早日為太子誕下一兒半女，吾的余願足矣！”皇后其實知道付瑤對太子有意，但她沒有當面說出來，如果說了這事恐怕就成不了。
付瑤含淚答應了皇后，她與另外三名侍妾不日便入了東宮，賈南風敢怒不敢言，只能捏着鼻子接納了她們。
“這下子東宮熱鬧了！”司馬衷對着林展感慨道，心裏想的卻是這下賈南風有得忙了。
“殿下這話說得，好像這事跟殿下沒關係一樣。”林展跟着司馬衷的時間久了，知道這話無傷大雅。
司馬衷笑了笑並不搭話。
司馬衷知道這是皇后的一片苦心，加上本來對付瑤有些好感，當天便臨幸了她。不管是為了讓皇后寬心，還是為了穩固太子之位，他都必須這麼做。有件事大臣們說對了，有了子嗣，他的太子之位才會更穩妥。
雖然有皇甫謐的醫治，皇后的身體確實一日不如一日了，一年前還能偶爾操持個宴會什麼的，近一年來所有的宴會都交給其他人操辦了。而且隔個幾個月就大病一場，平日裏更是很少出來走動，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的寢宮。
縱然司馬衷十分憂心，可生老病死這事他實在強求不來，他能做得只能盡量讓皇后安心。
馬隆自跟隨司馬衷到了東宮之後，司馬衷暫時任命他為太子門大夫，職似部將。
“殿下，臣聽聞近日秦涼之地的形勢在不斷惡化，禿髮樹機能聯合氐、羌、匈奴等部落反叛，其勢力範圍不斷擴大，已影響到關中地區。倘若不儘早平叛，我朝恐怕會失去秦涼之地！”馬隆向司馬衷進言道。
禿髮樹機能之亂已逾四年，朝廷始終無法將其平定。其實並不是無力平定，而是朝廷不願意花費過多的兵力在西北，且各派系的官員只知搞政治鬥爭，並不相互配合。
就如起初司馬亮旗下劉忻因畏懼敵人率軍觀望，石鑒與杜預不合而故意讓其率領極少的人馬遠程作戰，杜預不肯而被免，更過分的是，石鑒明明戰敗卻虛報戰功，如此種種亂象使得叛亂始終無法平定。
要不是因為天災連綿，叛軍糧草極度匱乏，秦涼之地恐怕早已失守。且汝陰王司馬駿堅固城防，以逸待勞，才阻止了戰爭進一步惡化。而後叛軍為飢餓所迫不得已遣質子到京中向朝廷投降。
但待其渡過了這個難關后又出爾反爾，起兵攻打涼州武威地區，且戰火即將燒到關中地區，由不得朝廷不重視了。
司馬衷趁機向司馬炎建言，要求司馬炎派大軍前去平亂，司馬炎考慮再三答應了司馬衷的請求。畢竟此亂不平極大地影響了朝廷的威信與統治力。
但是派誰前去又是個問題。鑒於此前已有三位封疆大吏被斬殺，朝中幾乎無人主動要求前去。其實劉淵向司馬炎上疏自薦過，但被司馬炎否決了。
這就給了司馬衷機會，他讓李憙向司馬炎推薦了文鴦。
“文鴦有勇有謀，且治軍嚴明，更重要的是因他投降我朝一直小心謹慎，若令他前去，他敢幹不儘力而為。”李憙上疏道。
司馬炎倒是忘記有這一號人物了，經李憙這麼一提醒，他也覺得讓文鴦去再合適不過。
因為這是件苦差事，司馬炎十分大方地直接任命文鴦為都督涼秦雍三州諸軍事，集三州兵力討伐禿髮樹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