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因為我是他的人
黑暗的地下，鹿不二坐在祭壇里，雙手高舉過頭頂擺出了一個古怪的手勢，像是古佛拈花一般，指尖綻放聖輝。
“為什麼非要做出這麼奇怪的手勢？”
他忍不住問道。
“不只是手勢，你還得念誦古經。這是為了讓你在待會兒的環境裏保持自我，畢竟預知的能力是很傷神的。你看過《復仇者聯盟3》裏奇異博士預知未來的劇情么？大概是差不多的感覺，就跟得了癲癇一樣。但我們深知，人的精神和身體是合二為一的。”
黑貓在旁邊舔着爪子，口吐人言：“天人組織的強大之處，就在於對於自身的掌控力。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假如你從小待在我的身邊長大，那麼你的戰鬥力會是你現在的1.5倍。”
鹿不二雖然很不爽但沒有什麼反駁的理由，因為壞女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如今她的實力比當初可強出太多了。
哪怕拋開進階不談，也能吊打當時的她自己。
“開始吧。”
黑貓淡淡說道。
接着這隻黑貓低聲念誦着古老的咒語，印刻在祭壇上的煉金矩陣彷彿被啟動了，一道道幽藍色的陣紋亮起，維生艙里的女人睜開了一雙曼妙的眼瞳，瞳底深處閃爍着幽暗的光。
鹿不二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黑暗能量，就像是深淵裏跳出來的巨獸一樣，一口將他給吞噬了進去，眼前一片漆黑。
難怪黑貓要這麼提醒他。
這種感覺確實不好受，就像是在無盡的深淵裏墜落，五感盡數失去了作用，也感受不到時間和空間的變化。
這位魔女的強大超出了他的預料，給人的感覺已經完全不是人類了，當然也不像是異鬼，而是別的什麼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鹿不二猛然驚醒過來，發現他已經不在地底的祭壇里，而是身處一片無垠的荒漠，呼嘯的風沙里有人在前行。
似乎是察覺到背後的注視，那些人轉過身來。
每個人都是鹿不二熟悉的面容。
原澤，周著，彭獻之。
蘇什，宗肆，艾月，原晴，何賽……
當然還有人類守望軍的軍人和天人組織的成員，他們的表情帶着一種詭異的僵硬笑容，分明那麼的熟悉，卻又格外陌生。
當這些人的笑容擴大的一瞬間，磅礴的暗質從他們的眼洞裏流淌出來，就像是瀑布一樣洶湧，迸發出轟鳴聲。
鹿不二吃了一驚。
當他下意識後退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沙漠是如此的熾熱滾燙，風沙的深處是橫空而過的赤紅巨龍，幾乎遮蔽了天日。
那尊古龍的盤踞在天空中，崢嶸夭矯的龍軀攪動着風沙，開合的龍鱗噴薄出炙熱的蒸汽，雷鳴般的龍吟聲回蕩在沙漠的每一個角落，暴怒的龍威幾乎把天空和大地都給撐裂了。
天空被焚燒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恐怖的元素亂流盤踞在火燒雲里，沙漠覆蓋的大地在顫動中開裂，焚風瀰漫間無數生靈尖叫。
簡直就是地獄。
鹿不二還看到了更加觸目驚心的景象。
白髮的囂狂男人在天地的盡頭被焚風燒成了焦屍，盤踞在頭頂的光輪之劍紛紛破碎墜落，他保持着結印的手勢，卻沒能解放王國。
熾熱的焚風所過之處，清冷絕美的女人灰飛煙滅，她的眼眸里並無痛苦和絕望，只有淡淡的遺憾和不甘。
當然在破滅的地獄裏，還能看到一抹飄搖的紅髮。
鹿不二伸手觸摸，卻摸了個空。
死了。
所有人都死了。
第三站點裏一切文明的痕迹都被毀滅，所有的人類都在地獄中灰飛煙滅，那尊黃金古樹也徹底坍塌成虛無，唯有惡魔咆哮世間。
“哥哥。”
風沙里有人輕聲說道。
鹿不二驟然回頭。
冰雕玉琢的少女跪坐在他的背後，瓷白的肌膚泛着四分五裂的紅熱紋路，就像是即將坍塌的瓷器一般：“小心，燭晝之龍……”
轟隆一聲！
世界崩壞。
鹿不二彷彿從噩夢中醒來，而他竟然已經不在地底的祭壇里了，而是回到了閣樓的卧室里，空調吹着涼風，窗帘微動。
黑貓站在床頭柜上舔着爪子。
“你醒了。”
它口吐人言說道：“伱看到了怎樣的未來？”
這個時候鹿不二也顧不上天人組織對魔女的做法是否人道了，他強壓下內心深處的驚懼，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見聞告訴了對方：“不行，你們的方案行不通，疫病不僅沒有被湮滅，整個第三站點都會被燭晝之龍的力量給毀掉……倒不如說，燭晝之龍才是最大的災厄！”
黑貓聞言卻並無流露出過多的情緒，反而欣慰地頷首說道：“計劃沒問題么？如此一來，我們也就能放心了。”
哈？
鹿不二嚴重懷疑這隻貓的腦袋是不是進水了，重複了一遍說道：“我是說，你們的方案根本就行不通！”
黑貓再次頷首：“我知道你很激動，但請你先平靜一下。關於這個結果，我們已經提前有過推演和預知，你是最後一次確認。只要擁有神燼術的天選之人確認沒有問題，那麼計劃就可以實施。”
鹿不二徹底抓狂了，他一把抓住了這隻貓的後頸皮把它給拎了起來，一字一頓說道：“我說，你們的計劃行不通！你們必須另想方案，繼續這樣下去你們會害死所有人！”
“雖然我現在是一隻貓，但請你不要這麼對待我。”
黑貓擺動着尾巴：“我們的計劃會很成功，但前提是你要幫忙修復太陽神矩陣。多種方案并行，我們會解決這次的災難的。”
鹿不二咆哮道：“你能聽懂我在說什麼嗎？”
黑貓微微頷首：“聽懂了。”
“我說你們會失敗。”
“我知道，我們的方案很穩妥。”
“我們會輸。”
“是的，我們會贏的。”
鹿不二愣住了。
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或許不是這隻黑貓的腦子宕機了。
也不是它的理解出現了問題。
而是鹿不二表達的意思，被某種力量曲解了。
打個比方，甲和乙隔着半個地球在網絡上聊天，他們交流的信息在送達彼此的終端的之前會途經一個中轉站。
而一旦有人能入侵這個中轉站，就能對甲和乙發送的信息進行修改，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操控他們的對話。
“怎麼會這樣……”
鹿不二毛骨悚然，立刻翻身下床說道：“我要去見周老秘書，我要去見我丈母娘……他們在哪開會？我要立刻見他們！”
黑貓凝視着他的背影，眼神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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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里回蕩着古老悠遠的音樂，像是飽經風霜的旅人騎着駱駝在沙漠裏縱情高歌緬懷着故鄉，一步一個腳印走向遠方。
蓮華挽起耳畔的一縷髮絲，抬起眸子輕聲說道：“總之，很高興看到你還活着。當初起始之地的那次旅行，還要多謝你照顧他。”
陳璟以手托腮，低頭凝視着桌子上的拿鐵，兩根蔥白的手指夾着鐵匙輕輕攪拌：“那也不算，那段時間應該算是他在照顧我。”
她抬起頭，露出千嬌百媚的笑容。
蓮華微微挑起精心描繪過的眉毛：“軍部很多人說起過，巴別塔的少君是一個很勾人的女人，今天確實領教到了。”
“謝謝誇獎。”
陳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但其實傳聞也不是很準確，因為我從來不會主動勾引別的什麼人……除了他。”
蓮華嗯了一聲：“那個時候你知道他有女朋友么？”
“如果你想用道德來綁架我的話，那你可能要失望了。為了他，我可以沒有道德，我本來就是個壞女人。”
陳璟似有所指說道：“其實我最開始也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後來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很驚訝，誰能想到傳說中的神聖大祭司會喜歡上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少校呢？真讓人吃驚。”
蓮華淡淡回應道：“沒什麼好吃驚的，我跟他是同一個是時代的人。我們見過同一個時代的太陽和月亮，曾經在同一個社會體系下生活，我們有着相似的童年，還頗有淵源。絕大多數的破繭者們，都很難融入這個新的世界，所以大多數人的選擇會投身於事業里。他能夠吸引到你這樣的小姑娘，也算是他的本事。”
陳璟微微一笑：“你們那個時代的人就是太保守了。”
滿是棕櫚樹的庭院裏，有人拿着竊聽器聽着她們的對話，忍不住感慨道：“真是精彩啊，這兩個女人的段位居然差不多！”
此人自然是梅丹佐。
作為世界第一樂子人，他哪裏能錯過此等好戲。
最開始蓮華的那句話，其實是在宣誓主權，以小鹿女朋友的身份來表達感謝，也就變相把壞女人變成了外人。
但陳璟的回應也很機智。
她表示自己才是被照顧的一方。
從而強調了鹿不二是喜歡她的。
接着蓮華就破防了，嘲諷她是個狐狸精。
陳璟將計就計，表示自己就是個狐狸精。
蓮華接着使用了道德綁架。
陳璟則使用了破罐破摔，並嘲諷對方年紀大。
蓮華使出了立體防禦，表示小鹿也是個老登。
他們都是破繭者，更加般配。
陳璟一擊不成惱羞成怒，嘲諷對方思想保守。
攻守轉換之間，誰都沒落下風。
這兩個漂亮女人就像是兩隻寶可夢在斗獸。
場面非常喜感。
“是么？”
蓮華輕聲說道：“我們那個時代的人的確是這樣。其實我也不會勸你放棄他，因為只有死去的你對我而言才算是威脅。但你現在活過來了，那你就不算什麼了。我讀過一本書，書里說……稍縱即逝的性衝動是人的本能，但忠貞不渝才是真正的愛情。”
“性衝動？”
陳璟終於不悅地眯起了眸子：“我們可什麼都沒做。”
“我當然知道你們什麼都沒做，因為我很了解他。他對你，也僅限於是心動而已，你連個名分都沒有，他會跟你做什麼？”
蓮華微微一笑：“但我們做了。”
啪的一聲。
鐵匙碰撞在瓷杯里。
陳璟無聲地捏緊了秀氣的拳頭。
咖啡廳里的金屬都在微微震顫。
“我們是戀人關係。”
蓮華面無表情地喝着咖啡：“這很正常。”
陳璟抬起美眸，咬着下唇：“剛才你還說我不要臉，沒想到傳說中的神聖大祭司也會說出這種話。”
她的視線在對面的女人身上遊離。
可惡，身材真好。
挑不出任何瑕疵。
即便陳璟自己已經是很完美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魅力，一旦這種冰山般的女人變得嫵媚起來，沒人能抵擋住誘惑。
那傢伙在床上，一定很愜意吧？
“如果是以前的我，確實是不會。但我的人性，是他從神的手裏搶回來的。刻薄的話誰都會說，只是有沒有必要。”蓮華終於佔據了上風，微微翹起了朱唇，低頭喝着咖啡。
“可是你也只是先來了一段時間而已。”
陳璟盯着她：“如果是我先來的，他未必會喜歡你。因為最初你接近他的目的根本不純，你只是想要利用他。當初龍雀在進入聖山之前，刻意來找過我，把他託付給了我。”
蓮華微微蹙眉：“龍雀也把他託付給了我。”
咖啡廳外的梅丹佐眼角抽了抽。
“搞了半天，你們倆還都是小卡拉米啊。”
他嘀咕道：“真愛是龍雀是吧？”
梅丹佐搖了搖頭，繼續竊聽。
“我從來沒有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這是你沒有的優勢。如果是在喜歡他這件事上，我一定比你喜歡得更多。我調查過他的一切，知道他的所有喜好，也可以滿足他任何要求。”
陳璟一字一頓：“我想我們都知道在他身上發生的一些事情，這絕對不正常。倘若在這個世界和他之間二選一，我一定會選擇他。那麼，尊貴的神聖大祭司，會怎麼選呢？”
蓮華眼神變得銳利了一瞬間。
“你在挑釁我么？”
她淡淡說道：“我想或許沒那麼必要……其實我剛才說的是真的，我沒打算勸你放棄他，喜歡你是他的權利，更何況他的心裏也有你。而我想要的是……你們維持現狀。”
陳璟微微一愣。
“在我出事之前，你們維持現狀，不要有進展，我就可以默認你的存在。如果我以後出了什麼事情，你陪在他身邊我也放心。”
蓮華冷淡說道：“就這麼簡單。”
陳璟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會出什麼事情？”
蓮華面無表情說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