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李蒼瞬間眼睛微微睜大，沉默不語。
老教員看李蒼默不作聲的模樣，不由志得意滿起來，同時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好在將這小子給問住了。
不過說起來，這傢伙似乎還是個可塑之才，絕非傳言那般一無是處。短短几天臨陣磨槍，前幾道問題就答得有模有樣，要是認真學習，說不定還有挽救的機會。
可惜嘍，飛行部的領導已經失去耐心了。
在第一副駕駛的一道嘆息聲中，老教員邊喝水邊輕笑道：“怎麼，答不出來了吧，那我就按着約定的.......”
“教員......”李蒼忽地抬起頭，直視向老教員：“如果是理論口試的話，那麼題目應該符合《駕駛員理論口試大綱》的要求吧？”
老教員皺了下眉：“是啊，怎麼了？”
李蒼歪了下頭：“這個題目不是.......機務的嗎？”
此言一出，嘴裏還含着些許茶水的老教員先是一愣，旋即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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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后，飛鹿航空基地大樓八樓飛行部總經理辦公室。
“你飛了這麼多年是飛到狗身上了？”辦公室里回蕩着陸學仁憤怒的咆哮聲：“今天這班直接取消了，你知道要損失多少錢嗎？”
就在剛才，老教員一口茶水全都噴到中央控制台上了，水沿着縫隙流下，使得中央控制台內部的一些電子元件短路了，需要進行更換。
原本航班只是延誤，這下直接搞取消了。
雖說明天會有補班，但依舊要賠上不少。最關鍵的是，這種事情還要上報局方，因為這事兒往大了說涉及到工作作風，最近局方都在狠抓作風問題。
老教員史可新腮幫子的肌肉抽搐了幾下，雖說陸學仁是飛行部總經理，但是好歹自己在飛鹿航空也飛了快二十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這麼當孫子訓啊。
陸學仁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他啊。
不過，這件事的確是責任在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心裏有怨氣也只能先忍下來。
“陸總，這事兒是意外，你看能不能就不上報局方了？”史可新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臉上的皺紋就跟盛開的菊花一樣，笑着比哭着還難看。
陸學仁哼了一聲：“這事兒我會看着辦的。”
沒拒絕，也沒有同意。
這明顯是要將這件事當成把柄，用以要挾自己的。若是自己以後聽話，那這件事自然是內部解決，要是不聽話，肯定是要上報局方，到時自己可是不好受了。
心中暗自問候了陸學仁全家，史可新臉上還是擺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
眼看史可新還算是識相，陸學仁臉色稍霽：“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一提到李蒼的事情，史可新立時起了幾分精神：“陸總，李蒼這事兒有古怪啊。”
陸學仁倚着辦公桌，雙手環抱，輕咦一聲：“怎麼了？”
“剛才在飛機上，我給他做了理論口試，這小子前幾道題全給答出來了。”
“嗯？”陸學仁蹙起眉來，不過，他還是沉得住氣，沉聲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問了他一個比較.......冷僻的問題。”
陸學仁看史可新臉色有異，登時綳直身子：“你問他什麼了？”
“就是.......額........在飛機完全斷電后，若是要起動APU，為什麼要先激勵APU？”
這個問題落到陸學仁耳中，甚至讓陸學仁都怔了一下。
緊接着，陸學仁濃眉倒豎，厲聲大喝：“你不知道理論口試的所有問題必須限定在《駕駛員理論口試大綱》裏嗎？這是什麼問題，你這是超綱！要是他向局方舉報你了，這又是給公司惹麻煩，你不知道嗎？”
《駕駛員理論口試大綱》是一本超過八百頁的飛行員理論知識合集，是局方劃定的一個飛行員需要知道的理論範圍。
在飛行員的各種檢查中就囊括了大量的理論口試，但是關係到飛行或者民航的知識太多了，就比如很多機務所知的專業知識從廣義上來說也屬於飛行相關，但是飛行員顯然不用了解所有機務的知識。
因此，局方才劃定了一個範圍，省得在正式的理論口試中檢查員問出一些超出飛行員職業範圍的問題。
而史可新的那個問題實際上就是超出範圍了。
這種超綱的情況可大可小，關鍵就在於李蒼知不知道超綱了。
不過，以陸學仁的經驗來看，李蒼應該不會意識到問題超綱了，大概率會認為是手冊里哪個角落的生僻知識點。畢竟，飛行員的手冊眾多，《標準操作程序》，《機組訓練手冊》，《運行手冊》，《快速檢查單》等等，誰敢擔保能將手冊全部看完？
只要李蒼意識不到史可新問的問題超綱了，那這件事就可以順滑地揭過了。
然而，就算陸學仁這種看李蒼不爽的人都覺得史可新有些過分。
“這個問題即便是在機務里都不是容易答出來的吧？”陸學仁陰陽怪氣地說道：“你還真會選題目啊。”
“我當時就想着快些讓那小子死心。”史可新滿臉尷尬：“陸總，我真的就是想着儘快把事兒辦好了。而且，我問的是關於APU的問題，想着他回答不上來也不會想到問題超綱的方向上。”
陸學仁嫌棄地瞥了一眼史可新，不過還是比較認同史可新的說法的：“嗯，後面你也不要提這個問題了，想個說法敷衍過去就行。手冊上知識點那麼多，你還怕找不到可以問倒他的內容，何必要劍走偏鋒，給自己留下隱患？”
然而，史可新嘴巴張了張，臉上更是糾結萬分：“陸總，但是現在情況有點兒不太對勁了。”
陸學仁已然不悅起來：“又怎麼了？”
“陸總，那小子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一眼就看出來我的問題超綱了。”史可新到現在都想不明白：“而且，他直接點出來那是機務的知識點。”
陸學仁眼睛猛地睜圓：“伱說什麼，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