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 蹩腳又愚蠢
孫修敏如遭雷劈，愣在那裏，久久不能回神。
蒲州十八年，高芷英對她的一雙兒女不聞不問，孫修敏從來都認為，她對她的一雙兒女是厭棄且深惡痛絕。
孫修敏有時候甚至在想，如果沒有這一雙兒女，高芷英是不是就會慢慢淡忘那些不堪回首的恥辱，活的安穩平淡一些。
可怎麼會？
高芷英怎麼會怨怒他們夫妻？
“你的意思……”儘管孫修敏極力讓自己平靜，可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帶着顫音：“如果瑞芝沒了，五妹會要我們夫妻償命是嗎？”
韓氏的手扶上她的肩膀，“瑞芝又不是你們害的，你為什麼總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孫修敏失魂落魄的回了臨九巷的家裏，想找個人說說心裏的苦楚，可是丈夫在縣衙當值，兩個女兒早起又出門交友，此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斟酌許久，孫修敏還是決定給遠在吉州的妹妹寫封信，信里提了秦瑞芝回到京都的事情，又寫了林護衛身亡的事情。
雖然沒有直接寫是秦瑞芝殺了林護衛，但是，這麼一寫，但凡有腦子的人都能明白是怎麼回事。
寫完信，把信裝在信封里，孫修敏看了許久，掙扎許久，又把信塞在了抽屜里，想着等丈夫回來，問問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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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炙陽透過窗柩射進書房內的屏風上，屏風之內坐着焦灼不安的鄭頻。
他只着薄衫，四周放了冰塊，又有僕從在兩側扇着清風，仍然不減熱意，抓肝撓心的難受。
鄭頻被削了官職，看似鑄錢工坊的事情已經偃旗息鼓，可班文國被暗中派去了北庭，替陛下巡查柴家軍的軍餉使用情況。
為了節外生枝，鄭同恩便讓鄭頻在家中閉門思過，不准他出大門半步，可他偷偷出府，與蘇攀廝混，又聽了楊孟璋的教唆，去了高府門口要債。
雖說事後高家人並沒有言語半分，可高誠英畢竟是大理寺卿，高誡英又是工部員外郎，在奎山上修着皇陵，這哥倆隨便去陛下面前告個一狀，都夠鄭頻喝一壺的。
偏偏這傻孩子還應了秦瑞芝的要求，要以救命之恩兌換五千兩，抵秦清越欠楊孟璋的賭債。
京都之內，旁人或許不知，可鄭同恩卻是知道，楊家崔氏與高家的血海深仇，不過是仗着皇權庇護，高家無力反抗，按而不發罷了。
鄭頻本來就被罷官，自顧不暇，還摻和別人的家務事，真是嫌活的太好，想早點趕着投胎。
鄭同恩便罰了鄭頻禁足，不準外出。
可鄭頻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拘禁，已經鬧了好幾回了。
“我爹呢？我要去找我爹，讓他給我準備五千兩，去還秦姑娘的救命之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秦姑娘幾次救我性命，如果連五千兩謝禮，都不捨得出，那我鄭家成什麼人了。況且，我已經應了秦姑娘，會贈予她五千兩，你們這樣拘着我，他肯定以為我言而無信，以為我們鄭家是背信棄義的小人。”
鄭頻叫嚷半天，扇風的還在扇風，守門的還在守門，就是沒人去傳話。
鄭頻面子上掛不住，好歹也是府里千恩百寵的小公子，竟連一個遞話的人都沒有。
他又叫道：“好好好，你們都充作耳旁風，那我便不再說了。反正我是知道秦姑娘脾氣不是很好，我已經應了他，她也確對我有救命之恩，理應贈禮致謝。萬一，她覺得我言而無信，背信棄義，鬧上門來，我是沒臉子去見他。”
說完這些話，他便不再鬧了，坐回桌案前，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來翻去，心思卻怎麼都靜不下來。
突然，就有下人來報：“小公子，門口來了位秦姑娘，指名說要見你，說是……說是你欠了她的銀子，她是來討債的。”
鄭頻猛然驚起，手裏的書也掉了，“秦姑娘真的來了？”
距他應約，已經過了幾日，算算時間，應是耐心耗盡，覺得他言而無信，便鬧上門來了。
“快，我去看看。”
鄭頻想也不想就往外沖，門口看守的護衛剛想阻攔，鄭頻卻道：“我不出府，我爹只讓你們攔着不讓我出府，我既不出府，攔着我作甚？”
護衛們想也是，便不再阻攔，跟在鄭頻身後，隨行護着她的安全。
秦瑞芝被帶進府里，站在廊下，身長玉立，淡紫色長衫，在陽光投射下耀眼極了，身後還背着雙劍，更添了幾分風姿颯爽。
“秦姑娘……”
鄭頻迎了過去。
還未靠近秦瑞芝，秦瑞芝卻抬手拔了腰后的劍，以劍鋒指着鄭頻，跟在鄭頻身後的護衛如臨大敵，越過鄭頻，將他護在身後。
雙方對峙不過片刻，秦瑞芝又將劍落回劍鞘，哈哈笑了起來：“鄭頻，你就這幅膽子？真怕我殺了你？”
鄭頻推開身前的護衛，轉身呵斥他們退後，隨後又衝著秦瑞芝擺出幾分笑意，“哪能啊，秦姑娘聰慧，就算真有心害我，也不會蠢到跑到相府執刀。開個玩笑，府中護衛太當真了。”
秦瑞芝卻無心與他說笑，直接道明來意：“鄭公子，你應該知道我來的意圖吧？救命之恩也不是非要以銀錢相抵，博一份交情也不是不行？可君子坦蕩蕩，你若是想出爾反爾，大可以直說。”
“當然不是。”鄭頻委屈極了，趕緊解釋：“楊孟璋那個蠢物，跑去高府喧鬧，全讓不顧高府體面，還連累我被我爹罰禁足。我不是想賴賬，我是出不去府，沒辦法兌現諾言。”
這是什麼破理由，蹩腳又愚蠢。
就算他不能出府，總可以派下人或隨從將銀錢送到高府，無非是不想給罷了。
秦瑞芝也不想點破，“既然鄭公子不能出府，這不，本姑娘親自來了，還請鄭公子兌現承諾，付我五千兩酬金。非我貪慕財物，實在是我哥……不爭氣，欠了賭債，又連累舅舅們折了臉面，被小輩追債上門，所以想着趕緊把賭債還了，免得再生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