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價交換
院長辦公室。
“易安……沒在學院中上過學？……這家族姓氏為什麼空着？”
魔法學院副院長，高階法師海倫，正在看山德魯遞上來的畢業申請。
海倫是個中年男性，頭已經全禿了，面容還有些發青，很容易被平民們視為神怪——這是常年研究鍊金術的代價。
而且，他本人就是魔法學院中的神秘學教授。
神秘學確實是鍊金術中最重要的基礎學科，只要驗證合格，完全是有資格成為正式術士的。
而這門學科，易安是真的會一點。
因為鍊金術中的神秘學，其實就是化學中包含的哲學思想以及一些科學猜想。
是的，鍊金術的本質是哲學與想像。
而易安真正擅長的語言與表演藝術，本質也是哲學與想像……
“海倫院長，這位易安先生應該是塞德洛斯大賢者在外面的……侄子。但塞德洛斯大人肯定不願被人知道……”
山德魯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天花板——樓上的賢者之塔就屬於塞德洛斯。
這年頭，私生子一般就是被稱為侄子的，不寫姓氏才是對塞德洛斯的尊重。
海倫皺了皺眉，思索了一會：“嗯……無論他是誰，要得到畢業證明都要通過考核才行……既然他的專業是神秘學，那我親自考核他。”
“他就在外面，不過……真的要考核嗎？”
山德魯委婉的提醒了海倫一下——如果易安真的是塞德洛斯院長的私生子，那麼海倫的做法就顯得有點不顧人情了，人家剛退休你就為難人家兒子，何必呢……
“流程總是要走的……不能違規操作。”
海倫揮了揮手：“把他帶來吧。”
山德魯點頭行禮，打開了院長室的大門，朝易安招手。
易安面帶微笑走了進來。
其實易安現在心裏多少也有點打鼓——這一套招搖撞騙，最終能否成功他其實並沒有把握。
但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只要能接觸到學院內部的高階法師，就有一半的機會。
反正誰也不會拿畢業證明這種小事去向前任院長求證，而且塞德洛斯去埃拉西亞了，等他回來都不知道哪年哪月了……
而且易安全程一句謊言都沒說，即便是真穿幫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頂多無法成為正式術士，沒什麼後遺症的。
現在是副院長親自考核，希望不會出什麼太難的問題。
易安惴惴不安的想着。
但隨後，海倫的問題讓易安信心大增……
“易安先生，我聽山德魯說塞德洛斯大賢者給過你一些指點——那麼，你認為鍊金術是什麼？”
通常情況下，這個問題確實能摸清學生的真實水平，尤其是研究神秘學的學生。
但海倫刻意提及了大賢者……
易安壓根就沒有思考，毫不猶豫的回答：“是物質與能量的等價交換。”
‘等價交換’這個詞，他加重了語氣。
答完后，易安靜靜的看着海倫，既沒有畏縮不安，也沒有眼神閃躲。
海倫也看着易安，面無表情的對視了很久，喃喃的念叨着：“等價交換……等價交換？”
易安心裏有些打鼓，但臉上露出了沉穩的微笑。
一直到山德魯在旁邊有點不知所措的時候，海倫才哈哈大笑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等價交換！沒錯，這是最好的解釋！我要把它寫進教材！不愧是塞德洛斯賢者的……咳……易安，你有興趣擔任神秘學教授嗎？”
易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蛤？”
當教授？
這確實是他沒想到的……
而海倫似乎比易安還興奮，他直接走到易安身邊，拍着易安的肩膀：“我今後要代理院長的工作，沒法抽出太多時間教神秘學，你可以在學院任教——如果你願意的話！”
願意啊，當然願意！
易安心裏都快樂開花了，但臉上依然是雲淡風輕的微笑：“可是，院長，我還不是正式術士，我甚至都不會任何魔法……這合適嗎？”
“當然合適！神秘學是一切法術的基礎！而你已經完全參透了這個基礎……你說得對，鍊金術就是一種等價交換……魔法或別的東西也是！”
‘別的東西’這個詞，海倫的語氣明顯比較重。
易安心下大定。
海倫完全‘聽懂’了自己的回答！
這位副院長需要為正式接管魔法學院院長做準備——塞德洛斯剛離職，下一任魔法學院院長還沒定，海倫必然想得到大賢者塞德洛斯的支持。
但大賢者當然是不會明着表態的，畢竟除了海倫之外，魔法學院還有兩位副院長。
而易安在塞德洛斯離開的節骨眼上到來，並且拿着塞德洛斯簽名的魔法手冊——而且山德魯也說易安可能是塞德洛斯的‘私生子’……
是不是私生子無所謂，至少在海倫眼裏，易安大概率代表着塞德洛斯。
所以他不能用任何違規操作，而是要當面進行一場符合流程的‘考核’。
也就是說，無論易安剛才回答的是什麼，都會被海倫視為塞德洛斯的意見——而易安說的是‘等價交換’。
這個回答本身確實也非常符合鍊金術的理論，並且理論水平很高。
在海倫眼裏，這也意味着易安確實受過塞德洛斯的指點……
那麼，這意思就很明顯了。
等價交換嘛。
海倫回到桌前，直接給易安的畢業證簽名蓋章，隨後又飛快的摸出一份任命書開始快速寫字。
一邊寫還一邊抽空揮了揮手——院長室的大門呼啦一下關上了。
“易安，如果你沒意見的話，現在你就是學院的神秘學教授了！”
刷刷幾下寫完，海倫把任命書朝易安懷裏一塞，還親切的眨了眨眼。
……
就在當天，易安如願以償的成為了布拉卡達魔法學院認證的正式術士，並且還額外得到了一份高薪工作——魔法學院的神秘學教授。
雖然他對魔法一竅不通，而且是第一次到學院來……
但海倫既然已經發出了畢業證和任命書，即便將來發現搞錯了，他和山德魯也一定會幫着易安掩飾的……
無論是過去兩年中易安遇到的那些貴族，抑或是海倫和山德魯這樣的魔法師，無一例外都是聰明人，而聰明人的行為，往往都有跡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