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武力震懾

“閣老，末將該不該去灤州？”玄理的提問讓李馳突然明白了什麼，拿過軍令再看一遍后，突然笑了。

此前因為被無視的惱怒，蕩然無存。

李馳瞬間明白了，這麻煩不是我的，是玄理的。

“去或不去，別問本相。”李馳非常乾脆的回答，玄理楞了一下，他的段位還是低了點，本以為用這份沒有提到李馳名字的軍令能激怒他，未曾想人家比他想的更深遠，直接把難題又甩回來了。

“這個，您是內閣大臣，末將問您不是應該的么？”玄理有點懵逼，追問了一句。

李馳冷笑着看着他，一句話都沒說。

玄理……，短暫的獃滯后，玄理也反應過來了。

此前朝廷有令，讓玄理進京，他稱病不去，當時李馳去問他，玄理乾脆裝病沒見。

現在想起來，李馳是內閣大臣了么？

東平王在遼東搞演習的時候，朝廷忍着你，李馳也只能捏着鼻子忍着。

現在你再試試看，除非你敢造反。否則即便玄理投奔東平王，下場可能就是被當做禮物送給朝廷。

只能說玄理還沒看清楚形勢，就在賈璉擊潰李逆為首的草原賊寇后，東平王果斷的停止演習。玄理呢，依舊沉浸在可以進退自如的心態中。

現在賈璉來了，一道軍令，你從，還是不從？要知道，這可是軍令。

“告辭！”玄理也想明白了，在李馳這裏不會得到任何幫助。就算拿刀子威逼，李馳也敢幫忙，一個人死還是一個家族死他分得清。

只能說想明白之後的李馳，反倒是最坦然的。就算被砍死，他也認了。如果沒死，回去照樣能回內閣，最差也能出去做個總督。

原因很簡單，朝廷給李馳的任務，就是穩住玄理，他出色的完成了。

等玄理走了，李馳也沒閑着，趕緊寫一封信，讓人明日一早快馬送到灤州。也就是城門關閉了，不然能讓信使連夜出發。

離開李馳處，玄理連夜把麾下的一幹將令都叫來了，向眾人展示軍令后，玄理問：“本帥是去呢，還是不去？”

山海關有小半將領不是玄理的嫡系，他們毫無壓力的表示，當然是要去的，軍令上寫的明明白白，各部主將都要去觀摩秋操。

玄理只好點了幾個人的名字，讓他們留下，其他人都先回去。

這幾個人是他絕對的親信，當著眾人玄理也不遮掩了：“本帥長期在關外，回京不打緊，關外的基業怕是保不住了。”

一乾親信難得的默契，集體保持沉默，玄理沒明白大家為何如此反應，真實的原因很簡單，你作為主帥，這個情況下必須拿一個主意出來，讓大家跟着走就行了。畢竟這可不是小事情，這是軍令。作為將令，違抗軍令的後果太嚴重了。

只能說這個時候玄理表現的猶豫，都是性格缺陷。

玄理面對沉默感覺到人心動搖，但也沒逼迫下屬們，揮揮手道：“明日你們都去灤州！屆時，就說我病的起不來，看那賈璉作何反應。看看那號稱戰無不勝的神機營，到底什麼成色。”

得不到建議的玄理，只能自己決定了。眾人沒意見，紛紛允諾告辭回去。

現實其實很清楚，玄理麾下眾將，跟着他撈好處沒問題，跟着造反不要想。山海關再強，還能強過東平王？他都主動撤出山海關，表示妥協了。

單騎快馬，山海關至灤州可朝發夕至。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城門打開，一眾將令帶着隨從疾馳而出，直奔灤州。

賈璉這邊剛起來，就得到通報，韓龍率部來拜見都督大人。

一份討要餉銀的奏摺用來收人心，可謂立竿見影。

賈璉也不着急，淡定的梳洗完畢，換了一身二品官服，別看這都督是臨時的，二品官服也是真的，大家都認。

韓龍一行人進了營寨后，沿途看着整齊的營地，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防備嚴密，哨位上的士兵精神抖擻，一看就是精銳。

聯想到賈璉在張家口的戰績，不足三萬的兵力打崩了十萬草原騎兵，韓龍等人都覺得，換通州大營去，肯定是被人虐的命。

至於說什麼裝備優勢的借口，韓龍等人都是老行伍了，軍隊能不能打，一眼就能看出來，就這些士兵，眼睛裏有殺氣，見過血的。

賈璉穿戴整齊，坐鎮中軍大帳時，韓龍等人已經等在帳外。

傳令兵出來傳話，韓龍等人整頓盔甲，魚貫而入，見賈璉安坐不動，眾人紛紛躬身行禮，韓龍領唱：“末將見過都督大人，末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請都督海涵。”軍中行軍禮，一干人等整齊的行禮，氣勢還行，有點強軍的樣子。

賈璉這才緩緩起身，沖眾人抱手還禮：“各位，賈某有禮了！”

見禮之後，賈璉開門見山：“各位來此數月，可知山海關方向戰兵幾何，戰力如何？”

這算是一次考核，韓龍早有準備，示意讓人捧輿圖上來，攤開后指着地圖道：“大人情況，昔日穆賊坐擁山海關，並實際控制了遼地西、北、東大片地域。玄理雖為總兵，實則蝸居遼南，地狹而兵少。穆賊退出山海關后，玄理所部得到朝廷支持，有所加強。山海關號稱三萬戰兵，實則雜兵居多，戰力全靠家丁。玄理本有兩千家丁，出任山海關鎮守使之後，又多養了一千家丁。餘下的各部將，所蓄家丁不過二三百。因此，山海關鎮守軍，真正能用於野戰的兵力，不超過六千。”

賈璉看着地圖，發現賈家在遼東的莊子，似乎不在遼南，而是在東平王的勢力範圍內。

不知為何，賈璉想到了很多，甚至還想到了妙玉。賈政選擇了外放，賈赦選擇了躺平，賈珍病倒了，還有誰能把妙玉運作到賈家呢？

甄家么？呵呵，甄家已經倒了。剩下的就一個，賈敬，希望他不要走取死之道。

賈璉還是很清醒的，就算是再好色，也別碰妙玉。鬼才知道她身邊有沒有龍禁尉的密諜。

示意參謀送上地圖，賈璉指着地圖發號司令：“這裏，通州大營即刻出城，在此處安營紮寨。此次秋操，演練項目為如何防禦全火器軍隊的進攻。你部有什麼招數，都儘管疊上。秋操導演部會做到絕對公正，不會偏向任何一方。具體如何判斷戰果的細節，參謀處會有規定，去了解就是。”

韓龍看了一眼地圖的位置，臉色有點難看，地圖上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想到通州大營是防守方，韓龍覺得也還算公平。

韓龍領命退下，帶着部下趕緊回去，整頓人馬，率部出城，至賈璉指定的地點，安營紮寨，建立防禦工事。

說到如何防禦，都是軍中老人，自然有一套自己的辦法。

這麼說吧，這個時代的軍隊屬性決定了，很多軍事上的技術掌握在將門中，都是密不外傳的。

具體一點，《孫子兵法》都看過，但是你不能看一本《孫子兵法》就去打仗吧？

如何紮營，如何排兵佈陣，如何根據地形佈置防禦，戰鬥過程中出現的問題，該如何處置，這些才是軍事菜鳥最需要學習的東西。

要說軍事能力，賈璉並不高。賈璉高的地方在於神機營的新式裝備帶來的戰術理念足夠領先。

當然了，有些人是吃天賦飯的，就算是菜鳥，上了戰場就知道該做什麼，這種是例外。

拋開所謂的將門絕學，軍隊建設並不難，賞罰分明，令行禁止，無非就是實際操作複雜了一點，要把工作做到細緻。

賈璉打造神機營的很多理念，絕對領先於這個時代。尤其是秉承軍中有上下級之分，但人格沒有高低之分的理念，在神機營中貫徹的結果，帶來了上下一心。加之待遇夠好，這樣的軍隊沒有戰鬥力才是怪事了。

說句難聽的，通州大營對外號稱一萬五千人，其中有兩千空額。這個在軍中不算秘密。就這還是岳齊整頓過後的情況，以前更糟糕。

這麼說吧，就算朝廷按照花名冊足額發放軍餉，軍官們也會做手腳的，更何況足額是不可能的。

而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在神機營，原因也很簡單，賈璉的存在。

天黑前，百餘騎來到營寨之外，崗哨攔住后詢問，得知是山海關來的將令，示意眾人等待。

不多時，裏面出來一個參謀，傳令眾人入內，隨從留下，將令跟着去見賈璉。

一行人跟韓龍那邊一樣，一路往裏走的時候，沿途的一切看在眼裏時，心裏最後一點僥倖都放棄了。

沒錯，山海關是天險，前提是有朝廷的錢糧支持，才能作為天險長期存在。真要成了反賊，能堅持多久呢？就算投了東平王，他會怎麼辦？真的敢憑藉遼地與關內整個國家抗衡么？

眾人見到賈璉時，態度恭敬，任何人都挑不出禮來。

賈璉示意眾人自報家門，眾人一一上前，得知玄理稱病不來時，賈璉面無表情的讓眾人退下，今夜住在大營內，明日一早跟着神機營開拔。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營地內尖銳的哨音響起，山海關眾將忐忑的一夜過去了，發現沒有所謂的抓人時，心裏暗暗慶幸。個別玄理的心腹尋思，沒準是因為玄理沒來，賈璉才不敢對大家動手。

一干人等趕緊起來，出了帳篷，發現營地內看似人多很亂，實則有條不紊，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除了軍官的號令，牲口發出的叫聲，士兵行動時的聲音外，沒有絲毫的雜音。神機營的士兵們，起來按部就班的收拾帳篷，紮好堆放裝車后，輪流梳洗，輪流打飯，吃好早飯後，背上行囊，跟着哨音和口令，開始整隊。

這個過程，山海關來將們看的心頭髮顫，一涼到底。

整隊后的士兵列隊出營，在營地外列隊集結。後勤輜重兵出現，牽走馬車，拆掉營寨外的柵欄等防禦設施裝車。

出了營帳，外面的空地上，所有士兵以隊行軍，以營為陣，安靜的站在蕭瑟的秋風中。

這時候再看整個神機營，一點聲音都沒有，唯有風聲在耳邊回蕩，偶爾有牲口不安的嘶鳴。

賈璉出現在山海關眾將面前，丟下一句話：“安靜的跟着本都督！只看，別問！”

等眾人表示明白后，賈璉扭頭問：“都準備好了么？”

參謀處長出面回答：“軍令已經下達，各部隨時可以出發。”

賈璉點點頭，參謀處長大聲道：“升令旗!”

一面紅色的三角令旗，在旗杆上緩緩升起，前軍的騎兵率先出發為前驅，隨後是步兵夾着被保護在中間的炮兵有序出發。

整個出發的過程，也只有號令聲，士兵們安靜的像一個個啞巴。

山海關眾將看着列隊森嚴的神機營時心已經涼了，看着出發的過程，整個人都涼了。

大家都有眼睛，一萬八千人的神機營，結結實實的只多不少。等到賈璉出發時，換了現代裝束的賈璉，翻身放馬，處在中軍之列。

山海關眾人默默的跟着，再看賈璉以及家將的裝束，看清楚了又是一陣心驚膽戰。家將們都是三件套，卡賓槍、左輪、馬刀。

卡賓槍、短銃、馬刀這套裝備在張家口戰鬥中，充分證明了優越性，現在短銃換了左輪，近戰威力大增。

神機營裝備線膛槍不是新聞，大家也都知道，線膛槍的精準，也許大規模列陣時，在煙霧繚繞的環境對陣滑膛槍占不到多大的便宜，但在風大的北方，這就是巨大的優勢。在人少的時候，線膛槍能直接碾壓滑膛槍。都是老軍人，誰不知道滑膛槍五十步之外，神仙都打不準。

更不要說，有仔細的人發現，神機營裝備的步槍中，好些都沒有擊發葯池，那靠什麼擊發呢？

想知道，沒人敢問。

從拔營到全體出發，整個過程一個時辰（兩小時），體現出來的組織能力，讓山海關眾人徹底絕望。

如果野戰，對上這支軍隊，毫無勝算。

四個時辰的行軍過程中，山海關眾人又看到了其他讓人恐怖的細節。

行軍途中，休息了一次，所有士兵以隊為單位，就地盤坐休息，需要方便的先請示，輪流去，隨時保證整隊可以隨時投入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