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六天的折磨

第406章 六天的折磨

如何觀察一支軍隊的戰鬥力,戰場上的觀察自然不用說了,那是最直觀的。

日常觀察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可觀察的角度就很多了。

整隊集結,長途行軍,安營紮寨,這些都能看出組織度的問題。

組織度高的軍隊,才能算高效的殺戮機器。一些日常看着就鬆散的軍隊,上了戰場戰鬥力肯定不高。

山海關眾將們,跟着住了一晚上,白天跟了大半天,又看到了神機營紮營的過程。

在這個靠家丁打硬仗的時代,神機營的表現太離譜了。

“此軍,唯有岳、戚可比!”說這句話的人是知府趙午,他倒沒有跟一天,甚至都沒沉浸式體會。

但他就是這麼說了!而且是在面對李馳的信使時說的。

什麼意思呢?岳飛,戚繼光,兩人的結局稍微懂歷史的都知道,戚繼光個人還算能苟全性命,戚家軍被打散后,其中一部被暴力解散了。

什麼叫自毀長城,這就是。

當然趙午的意思,並不是這個,而是在暗示一點什麼。

李馳接到回話后,獃滯的坐了好長時間,也沒能下決心。

最終只是交代身邊的人:“派人在坊間散佈消息,神機營乃賈家軍,賈璉堪比岳、戚。記住,把輿論炒起來。”

李馳非常清楚,別說他一個人,整個內閣都達成了一個共識,賈璉已經不是能正面擊倒的人物了。

不是說內閣大臣們沒有手段和辦法,而是皇帝那一關過不去。

一群正一品從一品的權力頂層們,拿賈璉一點辦法都沒有,這真的是制度問題。

關鍵賈璉這個人太過特殊,從表現看,他從不攬權,你看他兼那麼多職務,從外表看,賈璉真正死死捏着的是五城兵馬司和研發司。

這兩個部門能有多少權利?對朝廷的走向影響,微乎其微,關鍵還是在皇帝那邊。

但怎麼說呢,賈璉的出身決定了,他註定要被所謂的文臣集團另眼相看,一定要把他按下去。

這種事情沒有是非對錯可言,就是一個立場的問題。

大周通過科舉選材做官,能在科舉中殺出來的人,首先有一個前提,家裏能供得起一個讀書人。

這樣的家庭不可能是赤貧!

一些家裏情況較差的讀書人,在科舉的過程中,或多或少都得到了當地有錢人的資助。

當功成名就的時候,自然要回饋當初資助他的人。

這套玩法,是不是看着很眼熟啊?眼熟就對了,人類社會一直這麼玩,區別在於投資讀書人,還是投資政客。

賈府屬於老錢,通過科舉上來的,屬於新錢。新錢與老錢之間的鬥爭,是不是很眼熟?

套一下,產業資本,金融資本,高科技企業。

大周開國功勛的後人們,經過承輝帝的不懈努力打壓,如今有凋零的勢頭。

新貴們虎視眈眈舊貴離開后留下的利益時,發現有賈璉這麼個釘子戶,自然是要除之而後快。

皇帝護着賈璉,大家自然沒法子,怎麼辦呢。不着急,先醞釀,各種鋪墊。

賈璉只有一個人,也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犯錯,只要錯一起,過去所有的小問題,都會被翻出來作為罪狀。

一天的行軍紮營之後,次日一早,營地再次喧鬧了起來,這一次沒有拔營的意思,而是神機營各部以隊為單位,快速的完成集結。

近兩萬人的隊伍,從起床到完成集結,僅僅兩個小時。再用三個小時的時間推進到秋操戰場,展開陣型,擺出攻擊的姿態。

韓龍的通州大營,並沒有蝟集一處,而是利用一條小河為屏障,分三處營地,每個營地之間的距離不過一里地,成“品”字結構,互相呼應。

神機營並沒有着急發起攻擊,而是先以步兵一步前出,掩護炮兵構築炮兵陣地。這個陣地的作用,在於特殊情況下,炮兵有一定自保能力。

所謂的特殊情況,就是針對騎兵的決死突擊,對方的炮火反擊,少見但不能保證不會發生。畢竟通州大營有三千騎兵的編製。

時間已經是午後了,令旗升起,開始炮擊。通州大營方面發現旗號后,撤出陣地,留下草人作為靶子。

炮兵的射速又讓觀摩者開了眼,平均一分鐘一發的射速,在這個時代就是很快了。

打的快是因為固定裝葯的藥包,不能打的更快,是因為光滑的膛壁,彈丸製造不用特意造的小一點,儘可能的保證氣密。

神機營三十六門野戰炮,發射六斤重的實心鉛彈丸,隆隆的炮聲,伴隨着不斷騰起的煙霧,不斷的砸在西邊的防守陣地上。

通過望遠鏡,賈璉發現炮擊效果其實沒太好,只能說這個時代的軍人,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辦法對付炮擊。

這個一點都不奇怪,明末滿清為了拿下大凌城,就採取了挖溝圍困的戰術。至於後來的清軍為何連日軍都打不過,那是因為爛透了。

軍官不琢磨怎麼打勝仗,只想着升官發財的軍隊,如何能戰呢?

通州大營作為京營的一部分,帝國的精銳之師,戰鬥力自然不是那些草莽流民可比的。

炮擊持續了半個小時后,參謀處的人員登上陣地,通報戰果。守軍憑據壕溝藏身,傷亡不足五十人,陣前的障礙物破壞過半。

得到通報的韓龍認為,這是一個合理的判斷。他的一個參將率領步兵守備西邊的營地,這點損失對於戰鬥力傷害可以忽略不計。

至於障礙物,只要是陣地前方的柵欄拒馬之類的。

確認結果后,第二輪炮擊又開始了,這次上的是開花彈。又是半個小時的炮擊,連續的爆炸在陣地上方形成了塵土煙霧,久久不散。

有個問題,為何通州大營不開炮反擊呢?

答案很簡單,夠不着。即便夠的着,對於事先壘好防禦陣地的神機營炮兵,傷害等於沒有。

通州大營裝備的大將軍炮,最遠的射程是兩里,相當於一千米。而神機營的炮兵陣地,部屬在三里之外。

步兵發起攻擊的時候,另外兩處營地也遭到了牽制性的攻擊,炮火轟擊,加上準備出擊的步兵,以及隨時準備攔截的騎兵。

使得神機營對西邊陣地的攻擊得以順利的進行。

開花彈的炮擊后,參謀處判定造成了一線陣地三成的傷亡,也就是差不多三百人,同時炮兵壓制守軍炮兵(此刻為空包彈)。

經過三個小時的激戰,反覆拉鋸,反覆炮擊后,參謀處裁定,神機營佔領了西邊的營地,殘敵約一千人,退走中間的營地。

韓龍特意找參謀處要了裁定依據,看完之後表示沒有異議,就算有也不會說。更別說,並沒有,非但沒有,還留了餘地。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神機營在發起攻擊時,採取了一種前散兵線,后線列的戰術。前出的散兵都是十人一組,進入射程后,用沙袋壘掩體,用精準的射擊壓制對面的排槍。西邊陣地守軍發起了三次反衝鋒,都被後續的線列陣打了回去。

裁定結果,神機營傷亡約三百人。天黑了,秋操並沒有結束,入夜後,神機營用炮兵的距離優勢,不斷的騷擾射擊,並不斷以散兵射擊侵擾。

在參謀處通州大營人人鋼鐵意志的前提下,神機營夜間襲擾戰果還是很一般。

次日攻擊繼續,這次對東邊的陣地發起了攻擊的同時,神機營從西邊的陣地發起了牽制攻擊。

再次“激戰”一日,東邊的陣地失守,至此,通州大營就剩下一個營地,被三面包圍。

包圍了中間營地后,神機營沒有發起攻擊,而是連續的騷擾,並且用騎兵斷絕退路,採用了圍困戰術,並裁定,三日後通州大營守軍彈盡糧絕,奮起突圍失敗,只有少部分突圍成功,秋操演戲結束,前後歷時六天。

六天的時間內,觀摩團看的肝膽俱裂,對比一下自己手裏的兵,別說六天了,一天都未必能撐下來。山海關險峻的地形倒是能堅守,但那是決定造反之後的事情了。屆時,拼的就是消耗了,還是不成比例的消耗。尤其是得知神機營六斤炮能打六里(三千米)之後,更是單方面的挨炸。

而且攻克堡壘的戰術,並不秋操時採用的那種,挖z字壕溝,以低打高的炮擊戰術,參謀處的人不客氣的亮出來,眾人無語。

屆時,只有實心彈的山海關守軍,到底能扛多久炮擊,真不好說。畢竟沒發生,只能猜測。

六天的時間內,山海關內兩位主要人物的心情各異。

李馳非常輕鬆,感謝賈璉幫他解套的同時,還不耽誤他暗中給賈璉下絆子。在山海關內,李馳小酒喝着,俏麗的丫鬟摟着,閑暇時還能到城牆上看看風景,看着不對付的人難受,前所未有的愉快。

玄理這邊則是度日如年,因為消息封鎖,他不知道觀摩團的人到底如何了,只是知道被動的跟着大軍去秋操了,秋操場地附近,還有騎兵巡邏,斷絕往來,別說傳消息了,麻雀都很難飛出來。有也被炮聲嚇跑了。

得到的回報都是每日炮聲隆隆,遠處可見煙塵升騰之外,一無所獲。

擔心親信們被一網打盡,又擔心觀摩團的人回來后,立刻反戈一擊,給他來個以下克上。想帶着人出逃又不肯,東平王那邊為了安寧,多半不能容他,反手給皇帝送一顆玄理腦袋自證清白的概率更大一些。

追悔莫及的玄理前兩日整夜難眠,搞的撐不住了,只能喝的酩酊大醉,才能入睡。六天下來,玄理只能期盼這種折磨快點結束。

這日午後,一夜宿醉的玄理還在睡覺時被親隨叫醒,很不高興的想發作時,得到一句:“各位大人回來了。”

玄理顧不上梳洗,赤腳從床上下來,親隨提醒后才穿戴整齊,出來見部下。

一群人在外面議論紛紛,玄理出現后才停下,看他們的眼神,似乎對玄理也沒那麼恭敬了。

玄理心頭一陣嘀咕,故作鎮定的問:“各位觀摩,可有所得?讓玄某也開開眼?”

話音剛落,聽到外面傳來李馳的聲音:“對,本相也想聽聽。”

李馳入內,不客氣的坐了首位后,眾人紛紛上前講述所見所聞。

這個說,神機營令行禁止,訓練有素。那個說,神機營裝備優勢巨大,兩軍對陣,怕是要單方面挨打。

所有人都說了自己的觀點后,總結就一句話:“打不過!真的打不過!”

山海關的特殊在於,一旦野戰不能打贏對手,玄理就只能拼防守,依賴身後的遼地補充消耗。

玄理聽完后,沉默不語,李馳倒是很輕鬆的問一句:“賈大人可有話帶來?”

一名玄理的心腹上前道:“末將問過賈大人,他的意思,玄鎮守不歸他管,歸陛下號令,歸內閣和兵部管轄。”

李馳聽了哈哈一笑,以嘲諷臉看着玄理,言下之意,就你還想聽調不聽宣?現在知道了吧?制你的人來了!

玄理依舊低頭不語,李馳起身拍拍手:“本想盤桓多日,也該回京了。”

說著李馳往門外走,一條腿過了門檻時,玄理在後大聲疾呼:“李相且慢,末將奉命進京,正好與李相作伴。”

李馳收回一條腿,轉身看着玄理道:“既然如此,不妨先上奏一份,道明真意,再請賈璉來山海關坐鎮,你我一路回京。”

玄理連連點頭:“末將正有此意!這就讓家人們收拾行囊,準備回京。”

“為彰顯誠意,賈都督到的時候,還請玄鎮守與本相一道出迎才是。”李馳乘勝追擊,迫使玄理簽署城下之盟。

玄理連連稱是:“正當如此!”

李馳即刻讓玄理當著眾人的面,手書一封,請賈璉來山海關坐鎮,同時自己也手書一封,一同送去。

有眾將作證,確保玄理不再出么蛾子,李馳才輕鬆的離開,回去沐浴休息,明日最晚天黑前,神機營就能到山海關。

折磨總算是結束了,玄理也睡了個好覺,次日一早醒來時,招呼下人伺候梳洗,用了早飯準備出門時,門口來報,李馳到了。

進門的李馳表情很奇怪,看玄理的眼神更奇怪!

玄理詫異的問:“李相早早過來,有何見教?”

李馳嘆息一聲道:“你出門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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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我是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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