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代價是修為
王舒。
易國人。
十歲時檢驗出三靈根,其中金靈根上品,木靈根也有中品資質,被易國大宗白雲宗收為外門弟子,他修鍊極為刻苦,十二歲時就達到鍊氣三層,受宗門嘉獎,看着高高在上的長老,他立誓要和長老一樣,成為人人敬仰的築基大修士。
同年覺醒宿慧。
原來他在另一個世界有過一段還算精彩的人生。
融入前世記憶后,他意識到自己的思維方式、對世界的認知等等超過了大多數人,目標也隨之改變,他要結丹渡劫,要長生。
然後他的意識突然進了一處空間。
縹緲的雲霧裏,懸浮着一本書。
長寬都有三米,厚重古樸,書面用金絲織成幾個曲里拐彎的古怪文字,散發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輝,帶着超乎尋常的偉力,彷彿從荒古以來就存在於此。
那悠遠而深邃的氣息,給了他巨大的衝擊,遠遠超過他見過的築基修士。
這就是金手指嗎?
能帶給他什麼機緣?
當意識靠近的時候,書自然而然的打開,就像一直在等待着他。
王舒激動的往書里看去。
然而裏面也是曲里拐彎的蝌蚪字,他一個都看不懂,正納悶時,那些蝌蚪字竟是活了過來,真成了蝌蚪在書里游來游去,最後匯成了幾個他看得懂的字。
“想長生?”
“是。”
當時王舒下意識的答應。
這正是他心中所想,沒有任何事情能與之相比。
那些蝌蚪又游起來,最後變成一行字:
“賦予:長生。代價:修為。”
王舒還在揣測這句話的意義,意識就回歸了身體。
“真的長生了?”
他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稀奇的夢,但事實告訴他,這是真的,這不是夢。
從那天起,他的修為再沒進步過。
不管是用靈氣修鍊,用靈石修鍊,還是丹藥靈食等等,修為都不會再增加一絲一點。
修為不增加了是真的,長生似乎也是真的。
他的身體狀況好得出奇,做什麼都不會累,精力充沛,隨着年齡增長也沒有半點衰退的跡象,外貌則變得越來越年輕越英俊,氣質漸漸超凡脫俗,掩都掩蓋不住,連宗門長老見了都要多看幾眼,說這小子怎麼比我還像長老?
悟性還有精神等等也有變化。
白雲宗的法訣、符法等等,原來看不懂的,現在能看懂了,需要三個月才能學會的,十幾天就能學會了,而且連着感悟幾天幾夜,精神依然飽滿,不出一點岔子,他進步很大。
這樣一看,付出修為得到的回報不少。
可那畢竟是修為啊。
在一個修仙世界,修士沒了修為,長生還有意義嗎?
長生不是不死,亂來還是會死,被人殺被妖獸殺也會死。
別人長生可以一直苟着發育,慢慢變得強大,直到真正的長生不死。
而他,只能苟着,卻不能發育。
甚至連苟都做不到,這種外形加上一頭飄逸的白髮,不管躲到哪裏,都像黑夜裏的螢火蟲一樣,那麼鮮明,那麼出眾。
想到就讓王舒感到無語。
十七年過去,王舒還是鍊氣三層。
那本書再沒出現過。
曾經被宗門表彰的飄在雲端的弟子,慢慢跌落泥塵。
白雲宗里修鍊二十年還不到鍊氣中期的弟子,會被貶為雜役,王舒當然不想這樣,因為做了雜役就翻不了身了,雜役沒有空餘時間,忙碌如蟻,就是完全體的宗門打工人。
難道做一萬年的雜役不成?
在師姐的幫助下,王舒以歷練的理由提前離開宗門,來到雲霧坊市落腳。
坊市很大,他試圖在這裏找到一種方法。
在不需要增加任何修為的情況下,突破到鍊氣四層。
這樣他還有機會回歸宗門,繼續當外門弟子。
長生了還是要苟,特別還是鍊氣前期,宗門是最好苟住的地方,如果不是被逼迫,他寧願待在宗門一萬年,除了雜役,什麼都行。
通過打聽,他了解到有一種破障丹能做到。
據說藥性猛烈,能激發修士的全部潛力,使用后修士喪失大量精血,修為會提升一層,但壽命縮減到只剩半年,也不可能再晉陞,所以被稱為一生只能吃一次的毒丹,修士往往都是瀕臨絕境時使用,不留半點後路。
很多宗門家族特意加以禁止,唯恐弟子貪圖一時晉陞,而誤服這樣的毒丹。
正派宗門白雲宗尤其嚴厲,不許任何人沾。
但在王舒眼裏,這就是仙丹。
他不擔心損失壽命,因為他已經長生,從道理上說這些都是無限的。
王舒很振奮。
哪怕這希望對鍊氣三層的他來說,並不大。
“在這裏待十年找不到,就換個坊市繼續找。”
他其實願意留在雲霧坊市,這裏講人情講秩序,和外面崇尚武力不太一樣,在這裏生活,人緣、背景和地位更為重要。
他能做到。
王舒拿定主意,繼續修鍊。
無法增加修為,但他還是堅持修鍊。
是修士,就要修鍊,不然讓人發現是很大的問題,再說還需要回復消耗掉的靈力。
他也指望着有一天,他能再次增加修為。
也許再沒見過的那本書突然吃飽了呢。
外面很喧鬧,間或傳來幾聲哭喊,大約是哪個修士又走了霉運。
“王道友,王道友!”
天剛亮,門外傳來沙啞的喊聲。
王舒收拾好符籙,走到外屋,退後兩步再打開門:“於道友,有事嗎?”
來人叫於寶田,五十多歲,鍊氣三層,也是住在附近的散修,和王舒屬於點頭之交。
王舒在坊市認識的人基本都是這樣,因為他先衰白頭一副短命之相,很多人擔心觸霉頭都避之不及,見面就是點點頭,很少說話。
“鄭老四昨晚沒了,當時我就在邊上,他被烏魚戳穿了肚子,腸子掉到海里去了,一坨坨的,他死命的撈也沒撈回來,那可憐樣子,唉,”於寶田乾巴巴的嘆了口氣,看向王舒,用期待的語氣說道,“鄭老四沒什麼親人朋友,就留下一個道侶。”
王舒平靜的看着他:“道友,是什麼意思?”
他沒見過鄭老四,只是聽過這個名字。
“王道友還沒道侶吧,”於寶田往屋子裏看了眼,訕笑着道,“你看你的屋子很亂啊,材料堆得到處都是,要是有個道侶幫忙整理就乾淨多了,而且兩個人一起承擔房租,也輕鬆些,那位小娘子非常漂亮的,總來這邊走動,你肯定見過。”
王舒搜索了記憶,沒有印象。
可能有過,但被忽略了,沒有興趣的事情,他通常都會過濾掉。
“抱歉,真的不記得了。”
他笑着拱拱手。
於寶田有些急了,伸手拉住了門:
“大家都住一起,互相照應嘛。”
“老實說,是她托我來問你的,她很有誠心,只要你答應她馬上就能來,一起修鍊過日子,鄭老四留下的東西都是你的!”
“多好的事啊,這你都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