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許家食肆
“唉。”
王舒長嘆了一口氣,無奈的看着他,“於道友,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想要成人之美,但我的狀況你看得到,我連自己都照顧不來,怎麼能找道侶呢。”
這類事情在這邊很常見。
散修生存不易,很多人都靠抱團來獲得更好的修鍊環境,這是人之常情。
當然他不會接受,這時候找這樣的道侶不能給自己帶來幫助,反而是累贅,但也不能強硬的拒絕,那樣做得罪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個群體。
“這個沒關係。”
於寶田笑了,似是早有準備:“道友的情況大家都了解,那位小娘子說不介意,她還說住過來以後,給你買很多上好的妖獸肉,好好的給你補補精血,她才鍊氣二層,肯定聽話。”
“我的事情我清楚,還是別拖累別人。”
聽到妖獸肉幾個字,王舒不自覺的搖頭,想了想取出一張火鳥符,“這是我剛做的,辛苦於道友跑這一趟,請一定收下。”
“這……怎麼好意思。”
於寶田臉色有些複雜,心裏做着鬥爭,王舒做的符品質是好的,賣個一顆半靈石不成問題,那邊給的一顆靈石,退回去好了,“那就不客氣了。”
他一把抓過火鳥符,拱手謝道:“我去跟她說,不打擾道友修鍊。”
回到屋裏,王舒盤算幾息打算出門。
陣法都佈置好,貴重物品收入儲物袋帶在身上。
散修里有儲物袋的不多,這東西挺貴,坊市裡賣的下品儲物袋就要九十顆下品靈石,空間差不多六分之一方,王舒的儲物袋是在白雲宗的時候用宗門貢獻換的,約有一方空間,還有禁制,相當好用。
他特意修飾過,看着跟雲霧坊市的沒區別。
往北走了一段路,王舒進了家食肆。
開在矮屋門前的露天食肆,掛着“許家食肆”的招牌,有十幾個顧客正在吃飯,桌上都是大塊大塊的下水,鹵煮的濃鬱氣味甚至蓋過了海霧裏的咸腥味。
王舒吸了下鼻子,算是嘗過了。
“王道友來了,你稍等。”
忙着切菜的廚子也是老闆打了個招呼,轉頭對屋裏喊道,“秋香,快出來招呼客人!”
“我都看到了!”
粗獷豪邁的聲音。
一位兩米高的壯健少女帶着風走到王舒面前,青色襦裙,笑顏如花,用盡量溫柔的語氣說道,“公子來了,今兒還是白果靈米團吧?已經上鍋了,馬上給你送來。”
“有勞秋香姑娘了。”
王舒把背着的靈米遞過去,“昨天買的,你們這應該不多了吧?”
他委託了食肆幫忙做靈米糰子。
他只能吃靈米靈果等素食,不能吃妖獸血肉。
他曾想吞噬和煉化妖獸血肉來提升修為。
試了一次就得到慘痛的教訓。
頭髮一夜全白,精血像是被完全抽幹了,虛弱到打哈欠都沒力氣,要不是師姐搬過來照料了他兩個月,可能那時候修仙路就要中止。
之後恢復如初,頭髮卻再沒變回來。
看來那本書很忌諱妖獸血肉。
意外造成的白頭,沒法改變,卻能讓大多數人覺得他先衰短命,不再主動接近他,省了很多麻煩。
有必要維持這種狀況,但也要裝出一副努力改變的樣子。
靈食,靈酒,都是如此。
也因為它們真的好吃,在白雲宗沒吃過幾次,前世就更不用說。
這家的廚子好,靈米的效果能發揮出八分,味道很好,而且做得用心,葷素分開做,所以王舒才選定這家,寧可繞一些遠路。
報酬是四分之一的靈米,高了點,但可以接受,因為還有別的理由。
“還有些,公子這次買了不少,有兩百斤吧?別累着了。”
許秋香單手接過米袋,打開來抓了把米,看看聞聞,“品質比上次好很多。”
王舒笑了笑:“這些天運氣還行,畫符少失敗了幾次,就多花了兩顆靈石。”
“公子笑起來真好看。”
許秋香咧嘴一笑,抓着米袋進了屋。
沒一會端着盤子出來。
盤子用紗籠罩住,蒸汽騰騰,裏面有六個拳頭大小的飯糰,晶瑩如玉,像是透着光。
品質和手藝的結合。
“多了一個?”
“今天米放多了些,沒事,本來就是你的。”
“辛苦了,下次別多了。”
王舒檢視一遍,滿意的收起來。
檢查是擔心裏面有妖獸血肉。
不是完全不能沾妖獸血肉,烹飪過的嘗嘗也無礙,但能認真的,就要盡量認真。
許秋香收起盤子,看着王舒有些扭捏的道:“公子每次都這麼客氣,人家都不好意思了,你這是要去哪啊?”
王舒溫聲道:“去樹園那邊做事。”
許秋香連忙道:“那可得小心點,千萬別摔下來了,要不然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們忙。”
王舒拱手告辭,繼續往北去。
許秋香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有許多欣賞。
眼見着王舒走遠了,人影都不見,她仍是一動不動。
“那是個短命鬼,最好離遠點,秋香姑娘。”
食客那邊有人開口,似是好心,又似是帶着嫉妒。
“閉嘴!”
許秋香瞪眼過去,小牛一樣,氣勢十足。
那食客立刻怕了,但轉過頭又有點不甘心,捻着鬍子對周圍的人說道:
“這個短命鬼還挺大方的啊,出手就是兩百斤靈米,拿走的那些飯糰怕是也有五斤了,他這一個月光吃就要十顆靈石。”
“很正常,別人畫符的,畫得還好。”
“坊市裡他的符籙是搶手貨。”
“一個月起碼賺二三十顆,換了我也這麼吃,反正活不長,留給誰啊。”
食客都是住這邊的人,大都知道一點王舒的情況,紛紛應道。
“我們辛辛苦苦狩獵妖獸,一個月還賺不到五顆,吃點靈米都要掂量。”
“要是能學到他的制符法子就好了,不然我們去找他問問?”
“好主意,要是他不肯……”
幾個人說著說著就停住了,因為許秋香砰砰砰幾步就衝到了桌前。
“誰敢犯事,老娘一個個的都劈了!”
許秋香舉起菜刀,居高臨下的盯着他們,壯健的身軀像一座山。
那餓狼撲食般的氣勢,讓人毫不懷疑她真的會劈下去。
他們感覺脖子涼颼颼的,不由自主的縮起脖子。
“我們哪敢啊,他鍊氣三層比我們高,還那麼多符。”
“我們的意思是花靈石去跟王符師求教。”
“秋香姑娘別生氣啊。”
“我們就是開玩笑,以後不敢了。”
幾個人連忙站起來,又是道歉,又是解釋,只恨少了張嘴。
“你們幾個我都記住了!要是他出點事,我就找伱們,以後少嚼舌頭!”
許秋香大步走回去,撂下一句話。
“繼續吃,不許走,吃完自己收拾!”
眾人擦了把汗,又坐下來,悻悻的繼續吃喝,再不敢多話。
許秋香的煉體功夫相當強橫,靠練體早早就進入鍊氣中期,這一片沒幾個人比得過,而她的二叔許大陽,正是這區的管事,住在內城,附近幾百散修的房租什麼的全都是他在收在管,說幾句話就能讓散修狼狽不堪。
能在修士群里開食肆的,哪怕是露天的,也有跟腳,不會是一般散修。
得罪不起。
許秋香回了屋,悶悶不樂的坐在窗前。
教訓了不曉事的傢伙們一頓,出了氣,但她沒有得意,反而更生擔心。
連王舒都招人嫉恨了,明明是做事妥帖也不張揚的人,可恨,總有人不想自己辛勞賺靈石,要去走捷徑做下三濫的勾當。
得提醒提醒他。
王舒是許家看好的,有樁買賣要着落在他身上,現在還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