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王瑞

“咚咚咚。”

再次敲門，只不過這次陳琛穩重了很多，理了理頭上和衣角的殘雪冰霜等，

陳琛走了進去，就看到王瑞正聚精會神地看着自己特意遺留下的劇本、分鏡以及計劃書，手上還拿着一支筆，聽到聲響后，只是微微抬頭輕哼了一聲后就沒理會自己。

陳琛瞭然，坐在一旁靜靜的等着，劇本早就做好了備案，同時該處理的細節也填充完畢，基本上這已經是終稿了，作為主任，他自然清楚最後的呈現大致會是怎麼樣的。

半個多小時后，王瑞才有些意猶未盡地放下了劇本，上面也有一些補充的字跡，看到陳琛滿是期許的表情，想着感嘆兩句吧，頓時神情又疑慮了起來，

他想起兩人之前的對話，一股反差與驚喜由衷而來，內心還有小小的得意，畢竟這也算自己教出來的，於是長吸了口氣然後道：

“你想導？”

“嗯哼。”

“說人話！”

“誒，學生這大半年時間嘔心瀝血出來的劇本，寄託了我二十多年來的熱血，都快要噴發了，要是不自己導那我不白活了嗎？火都會熄滅的！”

陳琛正經起來，一臉真誠地道：

“當然我知道其中的困難，只是拋開其他不談，這劇組籌備、演員挑選等就是個問題，不過我大致已經物色好了人選，再加上這不就趕緊來找老師搭把手的嗎？”

王瑞琢磨了會，說是這麼說，但還是道：

“你上面說總投資800萬，對你來講步子還是邁太大了，現在拍電影可不像我們那時候，要是賠了，你以後可沒這麼好過。”

陳琛嘆了口氣，附和道：

“是呀，學生壓力是挺大的，但咱們這一代人不都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么？

學生別的不敢說，但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精神絕對沒丟！

最重要的是，學生不怕失敗，也不怕會蹉跎歲月，因為只有自己邁出這一步才能夠真正懂得什麼是導演，您不是還說過：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嗎？

學生一直銘記在心！”

陳琛說到後面就義憤填膺起來，並且言辭鑿鑿，頗有一股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凌冽！

“不錯，你很板正！”

王瑞板着的嘴臉也不禁露出笑容來，豎起拇指感嘆道：

“不愧是我們北電出來的學生，這政治導向是真有覺悟，保持住，這是好事！”

“不過，還是具體說說吧，想讓我出手幫忙最起碼得先說服我。”

陳琛笑了笑，然後認真道：

“我入校的時候曾經很天真的說過：我要成為一名最優秀的導演，拍一部部最好看的電影！

但隨着學的更多，了解越深，最後親自實驗后才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悖論！

怎樣才算最好？又該和誰對比？而話語權又在誰的手中？

一千個人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也不可能受到所有人喜歡，既然這樣，我又該達到何種程度才能配得上我所說的話？”

陳琛說到這裏停頓了下來，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多段記憶，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麼多年，自己卻從未有過追尋，也沒能做回自己，如今卻幸運地有再來一次的可能，又怎能放棄？

“我想拍好每一部和團隊所有人一起努力過的電影，不讓對我抱有期待的人失望，讓我所做的一切都會告訴我自己，這值得，僅此而已。”

王瑞看着他沒說話，但目光好似有些飄遠，年少時的想法或許都是這樣，但牛馬曾經也驕傲放縱過，只是各人際遇陰陽混雜，未來誰也說不準，於是嘆道：

“真是年輕啊。”

但還是點頭認可：

“作為主任，我也不是白混了這麼多年的，既然你心意已決，其他的事我儘力幫你運作，雖然不能說成，但機會總會比別人大上一疇的，新人800萬，是個很大的挑戰啊，主要你履歷也是個問題，圈內人做事大多還是人情世故居多。”

王瑞站起身子開始了踱步思考。

陳琛不禁內心感慨一聲：這老頭人雖古板了點，但心地還是可以的，只是這壓力明顯比另一個時空裏更大一些，那自己也得上上心了，只是目前自己也沒好的辦法，第一印象率先考慮的就是煤老闆，除了洗米華外也不是不能接受，於是提建議道：

“老師，我覺得煤老闆還行。”

王瑞皺了皺眉頭，便開口道：

“他們的話，也許會有點特別的要求，你要想好。”

陳琛看着他的表情，好像有些不樂意，莫不是他不情願？

但想想也是，畢竟自己是自己，王瑞是王瑞，於是遲疑道：

“嗯...好像是有些不妥，那我再想想？”

王瑞看陳琛有些放棄的樣子，也不說別的了，只是怒其不爭道：

“你今年也24了，是個成年人了，行業里有些現象你肯定認識過，所以這有啥的，作為導演的另外兩個基本技能你還是沒煉到家啊。

不過也沒事，多待兩年就都懂了，那幫搞礦產資源開發的不就要求個女朋友嗎？人家出錢伱捧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有啥的？”

陳琛張了張口，剛想說話，然後又被蓋過。

“他們這群煤老闆都沒啥文化，礦洞裏發家的也沒啥要求，不就是錢多了后怕被人說沒文化，就開始想給自己臉上貼點金嘛！

但好在最少不會亂來，要塞女演員就塞唄，左右一個配角就行，而且我看你這劇本也不是不能安排的，主要錢到手了就好辦了！”

王瑞開始開導着陳琛，這些內容他在上課並不會說，就像學校老師教書的時候也並不會說一些現實的問題，但出了學校就要明白一個道理，現實中的資源是恆定的，而人員卻是可以被取代的。

這個世界離開了誰都會轉，而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俊男靚女。

“導演三個基本技能，一是口才，二是平衡，最後才是能力，你再好好琢磨琢磨吧。”

陳琛沒有爭辯，簡單點頭表示，“您繼續，說的很好，學生受教。”

“行了，接下來我先拉拉正規企業的關係再看，回去等消息吧，另外劇本有些地方我提出了建議你再修改修改，咱們北電出來的真材實料也是必須的一環。

雖然咱們是拿別人的錢實現自己的夢，但要是能夠做到兩者雙贏那才能走的長久。”

王瑞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大堆話，接過茶杯就打算喝口水緩緩，同時表示你小子可以走了。

陳琛最後要過一些學長學弟的聯繫電話后，就行了個禮，拿過劇本帶上門離開了。

“還算順利，雖然有些出入，但整體應該沒啥問題，再拉上主任掛個監製的職位就更穩一點。”

陳琛一邊走着一邊回想，該用到的資源都借用了，至於結果還真不能充滿期待，兩年後的寧昊為了《大鑽石》也才拉到了華仔的300萬罷了，而現在更不好說了，但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陳琛看着自己記錄下來的號碼，乾脆就現在一個個打過去。

等他在車上干坐了十分鐘后，一切結束。

有的學長推遲說手上還有活來不了，有的表示會考慮，並沒有一個直接答應下來，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靠着一張嘴走遍天下，他也不是一個喜歡忽悠的人，先聯繫聯繫，禮節先行，之後再以錢請之。

“接下來，還是回家吧，為明天奮鬥的人，甘願寂寞！”

陳琛騎上自行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