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記得把錢打到我的賬戶上
朝陽初升，吹滅了城市中光彩炫目的霓虹。
在夜色里格外繁華、喧闐的賽博都市，反而在日間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的。
一列科技感十足的輕軌穿行於城市上空，疾馳在橘紅色的晨曦中，像是一行離群的飛鳥。
庄啟星坐在一節無人的車廂里，靜靜地看着窗外。
輕軌從連綿成片的樓宇中穿過，迅疾的車速把窗外還未徹底熄滅的燈光拉成一道道多彩的橫線。
一塵不染的玻璃上依稀映着庄啟星的側臉——和從前沒什麼區別，不過戴上了一副銀質邊框的眼鏡，倒顯得有種斯文敗類的俊美。
至少他自己是完全看不出，這副長相竟然會是個讓聯邦安全局束手無策的通緝犯和殺手。
“滴滴——”
就在這時，庄啟星左手手腕上的腕錶突然亮了起來。
一個留着藍色殺馬特髮型的頭像出現在腕錶的屏幕上，腕錶的備註寫着“王日天”三個字，下方還有一紅一綠兩個按鈕隨着“滴滴”的鈴聲不停跳動着。
看到這個即視感過於強烈的名字，庄啟星嘴角抽了抽。
稍微猶豫了一下，他吩咐小諾屏蔽了這節車廂的監控信號，然後按下了接聽。
“阿庄啊，你可總算接電話了！”
剛一接通，留着殺馬特髮型的男人便立刻從屏幕中“跳”了出來，化作全息投影投射到了庄啟星面前，把他嚇了一跳。
“我聽說你被一輛警用浮空車帶走了，所以十分擔心你的安危！”王日天大大咧咧地說道，“怎麼樣，沒死到那兒吧？”
“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庄啟星下意識就懟了回去，“眼睛如果瞎了可以換一雙義眼，省得連人都看不見。”
“沒問題，過幾天我就換一雙眼睛。”王日天毫不猶豫地說道，“現在這個眼球都用膩了，下次我要換一雙桃花眼！”
庄啟星：“……”
“哦對了，正事忘了說……”王日天又說道，“一會兒別急着回去，先來我的海里歪網咖一趟，有人要找你。”
說罷，他就掛了電話，眼前的全息投影也伴隨着一陣閃動消失不見。
看着王日天消失的投影，庄啟星無奈地聳了聳肩。
“小諾，把導航目的地換成海里歪網咖。”
……
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導航地圖，庄啟星才終於把腦海中有關於自己所在城市的記憶整理清楚。
他所在的賽博都市是聯邦的中心城市，名為逐光城。
他剛剛離開的聯邦安全局，就位於逐光城最中央的人造島嶼上。
不僅僅是安全局，所有聯邦政府部門都集中在那座近乎接天連地的摩天大樓中——那座大樓被稱為天頂大廈，是聯邦政府的總部。
而王日天口中的海里歪網咖，則位於逐光城最混亂、最喧囂的紅燈區……
庄啟星從輕軌停靠的樓棟中走出來，當即是一陣喧嚷的氣息撲面而來。
即便天已經亮了，但是紅燈區卻看不到什麼陽光——密集的建築本已經遮擋了大部分的天空，樓宇之間還遍佈縱橫交錯的道路，顯得這片空間格外壓抑。
庄啟星繞過周圍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走到一間畫風奇特的店面門前。
一個機械小蘿莉站在門口，重複說著同樣的歡迎詞：
“歡迎來到海里歪網咖，辦卡消費八五折哦！”
推開門，網咖內部陳列着一排排VR膠囊倉；租不起膠囊倉的則是人挨着人躺在擁擠的床鋪上，頭上戴着廉價的VR頭盔，以滿足他們對娛樂生活的需要。
除了這些沉溺於網絡的顧客以外，網咖中心還有幾張賭桌。
此時，正有一群臉色漲的通紅的人圍着賭桌大喊大叫。
“我猜大！”
“猜小！猜小！這回一定沒問題了！”
“……”
庄啟星饒有興趣地走到最中間的賭桌旁邊，打量着周圍每個人細微的表情。
“我猜14點，幫我拉滿。”觀察片刻以後，他輕笑着開口說道。
就在庄啟星開口的瞬間，整個網咖的氣氛為之一滯。
彷彿是約好了一般，周圍所有狂熱的賭徒同時把目光投向庄啟星，臉上的表情都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冷靜了下來。
“有什麼問題嗎？”庄啟星有點懵。
沒有人理會他。
“散了散了，開掛的傢伙又來了。”其中一個賭徒煩躁地擺了擺手，毫不猶豫地離開了自己的座位。
“走吧，看來今天是沒機會回本了。”另一個賭徒也垂頭喪氣地附和道。
“……”
不出一分鐘，周圍的人群竟然直接散了個乾淨，只剩下一個留着藍色殺馬特髮型的男人臉色不善地坐在幾張賭桌的中央。
庄啟星哭笑不得地看着這一幕，也終於意識到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怪不得剛剛自己押注的動作那麼熟練，原來這種事他已經做過很多遍了。
“阿庄啊，你這傢伙怎麼來的這麼迅速？”坐在賭桌中央的王日天忿忿不平地說道，“我本來想着在你來之前，趁機多撈一筆……從天頂大廈到這裏有這麼快嗎？”
“我本來就在環城輕軌上，剛好，和你通話以後沒幾分鐘就到紅燈區了。”庄啟星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耽誤你賺錢了？”
“你說呢？”
王日天開始用自己的義體右手收拾賭桌上的器具，一邊收拾一邊抱怨道：“我有時候就很不理解，你一個大心理學家為什麼總愛跟這些底層居民打賭，不掉價嗎？”
“怎麼能這麼說呢？”庄啟星一本正經地反駁道，“賭博的危害可不是一般的大，我這樣做可以說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防止這些人誤入歧途！”
“行吧，反正我是說不過你……”王日天搖了搖頭，用完好的左手扔給他一張金屬卡片，“去吧，還是404號倉位，有個人正在地下室等着你呢。”
庄啟星接過卡片，在手中隨意地拋了拋。
“謝了，老王，回頭請你吃飯。”他對王日天點了點頭，走向VR膠囊倉所在的區域。
隨即，庄啟星突然意識到請人吃飯的舉動似乎不符合自己“唯利是圖”的人設，於是轉過身補充了一句：
“對了，剛剛我在賭桌上贏了一局，記得把錢打到我的賬戶上！”
王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