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獵人之子
“為什麼不去找你的姑姑?”
鄭禮目露疑惑。
少年抬起頭,露出苦澀的笑容:“因為我看的出來您是一位擁有善良之心的人,並且您足夠強!”
“我能通過在您的身邊工作,學習到支持我復仇的力量。”
“而且,我的姑姑她並不是一位很友善的人,雖然我去投奔她,她也會看在親戚的份上收養我,但她自己就養育着四個孩子,我去了……”
接下來的話,少年沒有說完,但鄭禮自然懂得未盡之意。
他只是有些驚訝這名鄉間的孩子說話很有條理邏輯清晰,很有主見。
並且他很敢賭,敢行動起來用自己作為代價為未來做出規劃。
這是一種天賦,有些和他相同年齡的孩子遇見一點小事都會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何況能在遇見大事時,沉下心來立即做出決定。
“你叫什麼名字?”鄭禮低聲詢問。
少年立即回答:“閣下,我叫休.杰特,村莊最優秀獵人之子。”
鄭禮有些欣賞這位獵人之子,攙扶起休.杰特,最後一次詢問。
“你真的確定做好選擇了嗎?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我也依舊會按照之前的承諾送你去見你姑姑。”
“不,我不會後悔。”
杰特咬牙:“我只想哪些雜種死!”
“好吧。”鄭禮點頭示意:“讓我想想。”
為血親復仇,是聖賢聽聞也會為之讚揚的舉動。
鄭禮曾經遍觀各類書籍的時候,就曾讀到漢時期活躍的公羊學派典籍,這個學派三大核心主張就有一條為大復仇。
何為大復仇,是公羊傳有言:九世猶可以復仇乎雖百世可也。
這是人理,也是道。
如果杰特只是思緒靈活有點才能,鄭禮才不會這般關注他。
但他捨棄一切只為父親復仇的精神,卻深深的打動了鄭禮孤僻的心。
“這就是天意嗎?”鄭禮抬頭,神色複雜的凝視蔚藍天空,一時之間鄭禮想到了很多。
或許,曾經“錯”的是他自己。
他只學會了堅持本身,而沒有學會引導別人向善。
或許,他從始至終並沒有學會“善”,只是自我的認為自己是因為過於善良而融不進這灰色的世界。
但真的是這樣嗎?自始至終他都孤僻的堅持自己認為的善,不去思考為什麼別人會變成這樣,又為什麼不能理解自己的心。
堅持着自己認為的“善”,從沒有嘗試改變外界的環境和人,既然沒有去改變,他鄭禮又有什麼道理去指責別人變成如今的樣子呢?
人出生不是非黑即白,而是混沌的,中立的,在成長中受到外界的影響,才最終形成了獨屬於自己的理念。
他可笑的抱着鴕鳥的心態,躲進自己的世界,每日幻想着理想國的到來,幻想有一天降的猛男,能立即的改變一切。
但,沒有前仆後繼想要做出改變的人,又怎會有最終的改變。
戰國時期禮崩樂壞,哪些過往的聖賢難不成就呆在深山老林,坐視着世道的日漸崩壞嗎?
他們沒有這麼做,而是秉承着自己的理念,傳播自己學說,用自己的一份力使世界朝着更好的一面努力。
“或許,是時候改變了。”
鄭禮在心中默念。
來到這個世界是他的幸運,他能重新開始做出改變,用自己的一份力引導世界走向美好。
即使他才能不足,到死也只能改變一個村莊,一個小鎮。他也不再後悔埋怨,因為他曾經做出過努力。
隨着鄭禮思想的轉變,前世堆積在他內心底處的負面情緒,也隨着內心的轉變一掃而空。
注視着鄭禮的杰特,也似乎發現了他說不清的變化。
“閣下?”
耳旁傳來的呼喚打斷了鄭禮的回想,他回過神來笑着摸了摸杰特的腦袋:
“我的名字為“禮”,你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不過,我並不需要一位僕人。”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成為我的學生,叫我老師。”
“li?”
杰特低聲重複了幾次,鄭重的回答:“是的,老師閣下。”
鄭禮聽着杰特的回復,再次揉了揉杰特的腦袋,頗為無奈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下次不用在老師後面加上閣下,既然你覺得做好決定了,那你以後就是我的學生,我將教授你聖賢的哲理和天地間的知識。”
“走吧,別在這停留太久,這些血腥味會引來其他怪物。”
鄭禮朝杰特說完,輕拍彪毛茸茸的腦袋,彪自然懂得鄭禮的意思,一路開心的蹦跳着緊跟鄭禮。
相比於生肉,彪更喜歡熟食的味道。
每次它來,鄭禮都會給他烤上一大塊烤肉,這隻兇殘的獵食者,便會在吃飯的過程中顯現他可愛的一面。
經常會跟着掉落的骨頭,追着到處跑。
杰特恐懼的看着6000磅重的凶暴虎,抖動着三角耳,時不時親昵的舔着鄭禮的手掌。
雖然他明白這隻凶暴虎可能是自己剛認識的這位老師養的“寵物”。
但他還是害怕這隻凶暴虎突然發狂,一口就將他咬死。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杰特亦步亦趨,緊緊的貼着鄭禮的後背行動。
走了一會兒,鄭禮突然停下步子,一拍額頭有些苦惱的不知從何開口。
“三豬鎮應該有收新鮮獵物的店鋪吧。”
是的,鄭禮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的茅草屋裏並沒有鹽!
他這小半年裏面,都是通過喝生的獸血補充鹽分。
因為有着神異,外加身體素質不正常的緩慢增長。
導致毒蟲猛獸乃至蚊蟲都不會傷害他,身體素質的增強也使得一些疾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他一個人住在深山,完全可以過着自給自足的生活,但加上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哪就是拿他的命在開玩笑。
所以,他想帶着彪去狩獵野獸。
整一些獸肉拿去三豬鎮販賣,用得來的錢購置一些必需品。
緊跟着鄭禮後背行走的杰特,差點因為鄭禮突然的停頓被撞倒。
聽完鄭禮的問題,他恭敬回答。
“老師,我認識三豬鎮內一名信譽不錯的屠夫,之前父親狩獵到的野獸都是在他家販賣,我可以去找他售賣你說的獸肉。”
鄭禮滿意點頭。
“很好,到時候就由你幫忙處理。”
轉眼便到了下午。
茂密的山林道路並不好走,落葉形成的陷阱,濕滑的泥土,一個不注意就得中招。
縱使是在此生活良久的鄭禮,也得小心注意腳下是否安全,更何況如今還帶着杰特這個孩子。
用了比以往更久的時間,兩人一虎最終在太陽即將落下時,回到了茅屋。
耷拉着臉的彪癱倒在地,攤開四肢,呼呼的喘着粗氣。
它的身上掛着各類包裹。
彪用事實證明老虎並不是一種很可靠的駝獸,即使是突變后的凶暴虎也不行。
這些包裹裏面裝着的都是鄭禮採購的必需品。
用的錢是彪和鄭禮花費兩三小時,將狩獵到的野獸,交給杰特販賣給屠夫獲得。
或許老虎作為駝獸是不合格,但不得不說,作為凶暴化的猛虎,狩獵的能力加強不止一倍。
大包石墨,一磅鹽,建設用的鐵質工具,5枚鐵質槍頭。三十尺麻布,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和最為昂貴的五十張白紙,這些都是三小時換來的戰果。
至於書寫的工具,鄭禮就買了一根羽毛筆,配套的墨水也沒有買。
原因是這倆玩意實在是太貴了,還需要經常更換。
還不如自己整點石墨,再從隔壁山頭的狼身上薅點毛,自己嘗試做個毛筆出來。
對於製造毛筆鄭禮還是很有信心,畢竟他只是需要一根書寫工具。
對於筆只有一個要求,能寫字就行,其餘的需求都可以擱置。
在杰特的幫助下,很快這一大堆包裹全部搬到茅屋角落。
鄭禮伸了個懶腰,也不帶休息的從屋子後頭取出熏制的風乾肉。
簡單的用水清洗去除焦化層后塗上今天從小鎮購買的調味品,便麻利的用木弓升起一堆火,把肉架在上面燒烤。
看着站在一旁,有些獃滯的杰特,鄭禮頗有些不好意思。
“環境簡陋,習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