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承祜與胤礽方入得佟貴妃宮中，便有內侍通報：“太子爺到——三阿哥到——”
立即有人引着二人去了佟貴妃處。
進了大殿，承祜的目光落在坐在中央主位上的女子身上，但見她珠玉妝點而成，秀雅雋美，只是，眼角下方有着些許烏青，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濟。
承祜生就了一副好相貌，加之平常嘴角總是帶着溫潤的笑，說不出的可親，“給佟額娘請安！承祜來給小弟弟道福了！”
說罷扯了扯身邊的胤礽，胤礽不情不願地照着說了一遍，算是盡到了禮數。
佟貴妃笑得溫溫婉婉，卻儀態大方，很有些一宮主位的氣度：“太子快快起來吧，我可當不得太子如此大禮。來人啊，把小阿哥抱上來，讓太子爺看看！”
不一會兒，便有宮人抱着一個精緻的襁褓緩步走了過來，一邊不停地逗弄着懷中的孩子。
令人驚訝的是，不管怎麼被逗弄，那個襁褓始終是安安靜靜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承祜心下有些奇怪，擔憂地望着佟貴妃：“小弟弟不要緊吧？會不會是不舒服？”
佟貴妃抿了抿唇，“不礙事的，他自打出生便是這樣，乖巧安靜，從不任意哭鬧。早些時候啊，我也以為他是生病了，後來一連宣了好幾個太醫過來，都說小阿哥身體健康着呢。現在想來，指不定是他天性如此，與一般孩兒不同呢！”
說話間，襁褓已經被遞到了承祜面前，可宮人終是不敢鬆手，怕太子爺抱不穩，摔着小阿哥。
承祜好奇地湊到襁褓面前，只見一個白白嫩嫩的嬰兒卧躺在其中，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承祜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嬰兒的肌膚細膩柔軟，手感竟是意外的好！
不料此時，小阿哥卻睜開了眼睛，目光有些嚴厲懾人地望着承祜。
承祜頓時心下一顫，悻悻地鬆了手，有一種正在做壞事卻被人抓包了的感覺。
不過，那孩子，絕對不是常人啊。
康熙雖然也很威嚴，但他望着承祜的眼睛向來都是慈愛的，唯獨被那個孩子那樣波瀾不驚地盯着的時候，他竟想起來他父皇和皇祖父。
胤礽在一旁老大不高興地哼了一聲，轉過頭對身旁坐着的馬佳氏道：“我也想看看四弟長什麼模樣，不知是否可以？”
馬佳氏在這裏待了半響，將自己的兒子帶來，也是有些炫耀的意味在裏頭的，只是到了這裏卻一直被這麼不着痕迹地冷落着。
此刻見有人想起他們母子，明媚地一笑，“自然是可以的。本宮的四阿哥啊，可乖着呢！從來也是不吵不鬧的！可有些人啊，卻還沾沾自喜，以為這是她的獨一份兒呢！”
胤礽看了看馬佳氏遞過來的襁褓，心道：這就是胤祉啊，原本的三阿哥，如今卻是硬生生被他擠成了四阿哥！
就是以後不能再叫雍正那老小子老四了，得叫老五了！這一改口，還真是不習慣！
卻沒有人注意到，當聽到“四阿哥”幾個字眼的時候，佟貴妃那邊的襁褓輕輕的顫了顫。
一回到毓慶宮裏頭，胤礽便虎着一張臉，再也不理睬人了。
承祜見他在前面走得極快，怕他摔着，便連聲道“慢點兒，慢點兒——”
見他沒有反應，才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將人一把拉住，“保成，你是怎麼了？不過是見了一回小阿哥，怎麼就這麼不對勁了？”
胤礽不說話，不知為何，面對着承祜，他總會不知不覺的變得霸道起來，也變得孩子氣了。
“好了，不說就算了，先進去吧！一會兒天晚了，仔細着涼！”
用晚膳的時候，胤礽一反常態地沉默，一直悶不作聲地將半個腦袋埋在碗裏，弄得承祜直擔心他會不會噎着，卻也對胤礽這一日來的反常有些詫異。
見他只顧着吃飯，便又動手，夾了些他愛吃的菜放到他碗裏，“吃慢些把，又沒人跟你搶。”
“哥，你很喜歡這個……五阿哥嗎？”
“喜歡？你這是怎麼說的？”承祜奇道，“我也不過就見了他一面罷了，雖說乖巧是乖巧，但孩子么，乖巧得多了去了！我記得，你小時候不也是很乖巧的么？”
“我不喜歡他！”卻突然聽胤礽這麼道，只見他咬着下唇，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道：“哥，你以後不要太靠近他，不要太相信他，防着點兒！”
“我知道了。”想到那雙頗具威嚴的眼睛，那真不像是一個小孩子所有的。承祜想，胤礽的擔憂也許不是沒來由的。
當天晚上，胤礽在承祜的寢宮中賴着不走，說自己的寢宮中總覺得冷冷清清的。
承祜不忍心趕他走，反正兄弟兩個同床共枕也是習以為常的事了，索性就應了。
可這天晚上，承祜卻睡得不是太好。
第二天早上起來，承祜照例去朝堂，胤礽則是去無逸齋念書。
看着弟弟一副心不甘情不願卻又不得不去的樣子，承祜不知為何心情大好，連帶着人也精神多了。
今日朝堂上，拉哈達疏言海賊斷江東橋，兵援泉州難進。
康熙照例問了問諸位大臣們的意見，明珠和索額圖當然也是重點被關照的對象。
然後，又是例行公事的考校——
“太子，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承祜走到中央，跪下道：“回汗阿瑪，依兒臣之見，應派遣熟悉此處地形的大臣前往，作為大軍的嚮導，修通險路，接濟軍需。”
康熙點了點頭，還算滿意地道：“恩，太子這幾日卻是長進了不少啊。這件事就交給李光地去做吧！”
下朝之後，康熙對着承祜道：“太子不忙着走，現在朕既得空，便來考校考校你的功課吧。朕知你讀書上一向勤勉，可騎術及射箭可有落下？”
“阿瑪只看着便是！”承祜頗有信心的語調令康熙很是高興，笑過之後，康熙卻是皺着眉，“太子啊，朕總覺得，你不太喜歡親近朕。”
一層薄薄的汗浸染上了承祜的額頭，他忙扯出一抹笑，笑容中卻有說不出的勉強，“汗阿瑪多慮了，親近您是皇子們的榮幸，更是天大的恩澤，兒臣豈有不喜的道理？”
“你……”康熙看着承祜這副恭敬中透着點疏離的模樣，心頭老大不舒服，想要開口斥責，終又不忍，最終只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