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腰裏別著燒火棍的女人
當隊伍遇到女人時,女人就站在開滿桃花的樹下。
微風吹拂,在落英繽紛的花雨中,女人的臉龐居然比桃花好看。
這是一個奇怪的隊伍,如果光聽他們名字,會認為這是一個娘子軍,如果看長相,這裏有一個如花似玉像女人般的男子,可偏偏隊伍里的四個人全是男人。
李清的話沒有錯,醉人之國是一個密諜如雲的國家,如果沒有柳輕柔帶路,他們早就被逮捕或死於刀下,即使他們一直走在最隱秘的小徑,時常翻山越嶺,還是被密諜們追蹤到三次,險象環生。
在原罪之城北一百多里處是著名的斷雲山脈,這裏的山宛如刀劈出來一樣,直上直下,可以斷雲,除了幾個陘口外,幾乎沒有通過的路。陘口處密諜人員遍佈,無從通過。如果斷雲山脈只是一座山,憑他們的實力,越過去並不難,可這是連綿百里的山脈,即使是鳥兒通過也有一定的困難。柳輕柔居然在這裏找到了通過的秘徑,那是一條看不到人跡的小徑,根本看不到一點兒路的痕迹。柳輕柔根據周圍的大石、樹木、小溪準確地確定了這條路。
在兩旁巨大的石壁間,是一條小溪,他們淌着淺淺的溪水,向山的深處前行,又順着大石間的縫隙,越過一片野森林。甚至他們在一條岩洞中行進十幾里。出了岩洞,感覺在逐漸下行,而且隨着下行的逐漸深入,氣候變得越來越溫暖。在路邊已經有了青草和野花,還偶爾可以看到冒着熱氣的溫泉。
“這裏是一個狹長的山谷,有很多的地熱和溫泉,所有才四季如春。”柳輕柔說道。
四季如春的地方會有很多盛開的花朵,如桃花、梨花、尼羅花,還有漫天遍野的野花。
一棵孤獨的桃樹在小路的邊上,它的寂寞並不影響它絢爛地開放。女人站在樹下,看着漸漸走近的這隊人,很明顯,她就是在等這隊人的。
“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嗎?”女人說道,她的笑也是一朵盛開的桃花。
高暮雲打算拒絕,因為這個女人出現的太怪異,怪異就是一種風險。柳輕柔也打算拒絕,因為他雖然喜歡好看的女人,但不喜歡女人腰上別著一個燒火棍。
那是一個三尺長的棍子,通體黝黑,似木非木,似金非金,關鍵是棍頭上還有灰燼的痕迹。棍子被女人隨意別在腰上,就像是懶散的女人隨意把頭髮紮起來,插上一支木簪一樣。不協調,但確實存在。
柳輕柔沒有反應,他只是一個帶路的,就是他有詫異的反應,在他呆板的臉上也看不出來。
“可以”李清說道,在眾人都認為他會拒絕的時候,他卻做出了同意的決定。
一個不知道底細的怪異女人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跟隨了隊伍,除李清外,每個人心裏都充滿問號,可大家都閉上了嘴,沒有人提出異議來,就像它的存在,就是一種合理。
答案有時候不用調查出來,時間自然就會給出答案。
他們在天黑時行進到一個山坡的樹林邊,打算在這裏過夜。天空中那兩輪如血般的月亮已經升了起來,大地又一次沉浸在血色之中。一堆篝火被點燃起來,大家就着燒開的熱水吃着自帶的乾糧。有無數水母樣的東西飛舞在周圍,發出柔和的橙色熒光,只不過它們不是在海里而是在空中。
“好美!”高暮雲臉上出現陶醉的表情說道,出現這種表情的還有蕭如花。
“如果有一頓燒烤就更完美了。”女人不合時宜地說了一句話,將目前曼妙的氣氛破壞殆盡。
大家將目光看向李清,認為他會說出幾句應景的話來,畢竟這地方確實很美,美景往往會讓一個凡人變得有詩人的氣質。
李清沒有感嘆,只是做出一個奇怪的動作,仰面躺下來,他的左手捂住右胸部,那裏赫然插着一支透明的箭。沒人看見箭是從哪裏射過來的,也沒有人聽見飛箭割裂空氣的響聲,而且這支箭太獨特了,它的箭尾沒有尾羽,只有光禿禿的圓桿,這是一支無羽箭。
“飛羽營!”蕭如花急急地說道。這個世界只有飛羽營的人才用無羽箭,明明無羽偏偏叫飛羽。飛羽營是醉人之國的一支獨特的部隊,常駐於西蘭山,是專門對付西域狼人的軍隊。無羽箭因為無羽,所有沒有箭疾聲,射出時需要更大的弦力才能支撐,速度極快,殺傷力極強。也就是靠它,醉人之國才阻止了血腥的狼人的入侵。
可現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居然出現一支無羽箭,而且是一隻透明的無羽箭。能射出這樣箭的人最少是飛羽營統領級的人物。
這支箭還不是太可怕,可怕的是這意味着有軍隊介入。即使是這支不太可怕的無羽箭,已經把李清射翻在地。
當蕭如花說出飛羽營的時候,眾人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向周圍散去,想融入黑夜,融入到血色的月光中,沒有人可以在火光中面對蜂擁而至的無羽箭。
可還是來不及,無數的無羽箭已經成群地飛過來,不過不再是透明的箭身,而是通體黝黑。透明的無羽箭當然殺傷力更強,隱匿性更大,可那是水晶做的,成本太高,沒人可以批量製作。
簫聲從一塊大石后響起,泛出陣陣漣漪。那是蕭如花躲避的地方,他是這裏人反應最快,也是唯一到達躲避位置的人。漣漪如一道道水波蕩漾,讓空氣變得粘稠,企圖讓無羽箭速度變慢,給大家留出更多的躲避時間。
無羽箭真的變慢,可這種變慢對它的速度影響太微弱,就像一隻大象,身上趴着一隻蒼蠅,即使影響它奔跑的速度,可這速度可以忽略不計。
高暮雲肩頭中了一箭,箭頭幾乎射進他的骨頭裏。柳輕柔也中了一箭,好在只射穿他的衣服沒有傷到皮肉。那個腰上別著燒火棍的女人最為幸運,傻乎乎地站在那裏,卻居然沒有箭疾射中她。眾人最擔心的還是李清,躺在那裏,不見動靜,該不會已經死去?
蕭如花的簫聲變得亢奮激昂,高暮雲也不顧自己的傷勢,做出攻擊前的姿態,那把短劍被他反手握着,眉心處燃起燈火。可他還是忍不住看向李清,眼裏露出憂心的目光。
紅色的夜變得黑暗許多,那些水母似乎都有靈性,躲到了更遠的地方。本來這是一個美妙的夜晚,到處充滿詩意,可再好的詩意在殺戮面前都會蕩然無存。
飛箭過後不到三個呼吸,一群披着暗甲背着長弓的紅衣人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他們的顏色和月色極為相似,以至於只有靠的很近才會發現他們的存在。這是一群右手拖劍小步疾行的人,五人一組,組成奇特的隊形,人數在一百人以下。除了腳步聲,再也聽不到其它的聲音。戰鬥還沒開始,鐵血的味道已經開始瀰漫。
這肯定是一場慘烈的戰鬥,雙方都做好搏命的準備,相較而言,李清這方更像待宰的羔羊,畢竟對方是有備而來,而且還是軍隊裏精英中的精英,組織性和攻擊性更強。
可屠刀還沒伸到羔羊的脖子,事情又出現新的變化,在篝火的旁邊居然開出一朵美麗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