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輕柔
蕭如花說的儘快離開,可以理解為兩個意思:一個是儘快離開茶樓;另一個意思是儘快離開原罪之城。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那是儘快離開原罪之城的意思。杜晦當然不是傻子,當杜剛半天後來到的時候,他告訴杜剛李清他們已經離開了。
那些通往紅塵城的路已經被封閉,每條路上都有高手坐鎮。杜剛陰沉着臉坐着,這並不代表他很生氣,因為他的臉一直都那樣,也許在他童年時也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兒童,可隨着聖人修行這麼多年,已經讓他寵辱不驚,很少有可以讓他動容的事,時間一長,造成了他面部肌肉僵直。
“一定不能讓他到達紅塵城,那牽扯太多的東西。聖者法言:會導致醉人之國傾覆。這是唐國的陰謀,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杜剛端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說道,連說出的話都沒有抑揚頓挫。
“可風二還在他們手裏。”杜晦看着漫天的大雪說道。
“一個人的性命在大勢面前又算得什麼呢?如果心裏有牽挂,那什麼事也不會做好。”杜剛說道,他的目光有了一絲變化,讓人無法琢磨。
在所有聰明人都認為李清他們離開原罪之城的時候,他們居然沒有離開,這隻能證明他們要麼是傻子,要麼比聰明人還聰明。可他們沒有離開的原因並不是這些,很簡單,李清還沒找到他要找的那個人。
原罪之城有很多窮人,可這裏的富人比窮人還多。畢竟和那些來冒險的亡命之徒相比,來這裏享受的更多,他們帶來大量的財寶金錢,通宵達旦地花在賭博嫖妓和酒肉娛樂上,然後留下財寶帶着慾望的滿足,重新去掙錢,再來這裏消費。這就是原罪之城富裕的原因。
三個臉色蠟黃的漢子站在一個朱漆大門前,這不是原罪之城最大的院子,甚至在原罪之城裏根本不顯眼,可如果放在其它的城市裏,絕對算得上大門大戶。門前的兩個石獅子足有兩人高,連大門上的門釘居然也是金子做的。門邊的石鼓居然鑲嵌着精美的玉石。
門是開着的,可以看到裏面熙熙攘攘的身影,人很多,但卻井然有序,無論是那些掃地的家丁,還是忙碌的丫鬟,舉止匆忙,行為規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應有的氣度。
“我要見你們家老爺。”嘴上長着痦子的黃臉漢子直截了當地對看門家丁說道。
這是一句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話,只不過說的有點不太客氣,缺少適宜的修辭,但對那些大戶人家也是常有的事,畢竟客人很多,什麼樣的客人都有。可這位看門家丁的反應卻讓人無法理解,他居然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黃臉漢子,嘴巴也張得老大,似乎見到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不光是他,其它的看門家丁也是類似的反應。
這讓黃臉漢子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他仔細想了想,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就是語氣有點硬罷了。
“你確定是來找我家老爺的?”看來門家丁有點兒不敢相信,問道。
這下把黃臉漢子問得有點猶豫了,他轉頭看向另一個黃臉漢子,見對方肯定地點頭,於是說道:“當然,難道老子是來鬧着玩的不成?”
還沒等他說完,那個看門家丁已經飛快地向內宅跑去,邊跑邊喊:“老爺,來客人了!”完全沒有大戶人家家丁的風度。內宅因為這句話,似乎也變得凌亂前來,那些丫鬟媽子們也不再井然有序,開始慌頭慌腦,比如把這句“老爺,來客人了!”換成“老爺,強盜來了!”想來更加貼切。
“至於嗎?”黃臉漢子看着雞飛狗跳的院子,正想不明白自己就是輕飄飄的一句話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的時候,一個穿金戴銀錦帽貂裘的胖子帶着一大群妻妾管家家丁丫鬟飛的似的向大門跑來,場面非常熱鬧,也很熱烈。
看來這不是一個為富不仁的胖子。長着痦子的黃臉漢子幾乎是被胖子牽着帶進堂屋的,面對如此強烈的真誠,他沒有好意思拒絕。
“上茶,上茶。”胖子高聲對面目呆板的管家說道“有貴客上門,把最好的茶拿上來。還有,還有,快準備宴席,我要款待貴客。”
“不正常啊?”剩下的兩個黃臉漢子其中一個小聲說道。
“當然不正常”這話竟然被熱情的胖子聽見,而且還接了話:“你們是我開府以來第一夥,也是唯一一夥來府上做客的客人,所以我要熱情接待。”
當胖子問清楚三位客人來自何方?得知兩位來自唐國,一位來自更遠的南方的時候,他說道:“這就正常了。”
看來有朋自遠方來的確讓胖子非常高興,他的話也多了許多,一掃以前的鬱悶:“知道賈苑嗎?”看到三個人搖頭,他並沒有接著說這個話題,而是談起自己的身世,似乎有錢的人都有這個愛好:“我小的時候很窮,非常窮,十分窮,是那種家裏只有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的窮。”
胖子啰嗦,但他很享受自己的這種啰嗦:“從小我最大的志向就是想成為一個富人,成為天下最有錢的人,妻妾成群,仆佣如雲。”三個黃臉漢子看着胖子,認定他勵志,一個實現自己理想的人,無論如何都應該受到別人的尊重。
胖子的臉上出現尷尬的表情,他繼續說道:“我一生都在努力,省吃儉用,努力拚搏,吃了天下最苦的苦,流了天下最多的汗,可我還是沒有成為富人。這時我才明白一個道理,努力就會成功,真他媽的扯淡,和成功者相比,不成功才是努力者真正要面對的結果。何況我現在得了絕症,沒有幾天活頭,更沒有再拼搏的機會。所有我來到了賈苑。”
“也許你們現在隱約知道賈苑是什麼地方了吧?原罪之城的魅力就在這裏,它可以滿足你所有的慾望,這慾望當然包括理想,理想就是一種慾望。我把一生掙的錢全部帶到這裏,就是想做幾天的富翁。這裏除了我都是戲子,都在為我服務。”胖子看着三人說道:“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有客人?所有你們的到來才會讓他們吃驚。這樣的解釋應該很合理吧?”
“合理!”有痦子的黃臉漢子乾巴地回答道,他還想說點什麼,只是面對流着淚的胖子,嗓子乾巴的讓他說不出來。
“你們找我有何貴幹?”胖子問道。
“我們要找一個叫柳輕柔的人。”這次說話的是一個沒長痦子的黃臉漢子。
這是一個很優雅很纏綿的名字,也必然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胖子沒有說話,而是轉過臉看向一臉呆板一直沒有說話的管家。
外面已開始忙碌,宴席的桌子早就擺好,一盤盤豐富的菜肴堆滿了整個桌子,這些最終還是要胖子買單。
“我就是柳輕柔。”管家板著臉但他說話很利索。
“柳輕柔不應該是個女人嗎?”有痦子的黃臉漢子疑惑地問道。
“既然蕭如花可以是一個男人的名字,為什麼柳輕柔就不可以是一個男人?”管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