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歲一枯榮,春風吹又生
一連數日,劉裕隆他們也沒能找到劉二狗跟小荷姑娘,三人早已筋疲力盡,身體的疼痛還能勉強承受,心中的悲痛,悔恨,就更折磨人心了。
馬驕驕並不是一個擅長安慰人心的姑娘,只是坐在一旁,眼神複雜的看着劉裕隆和黎陽公主。
黎陽公主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開口。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們在一起的經歷卻足夠長,足以抵得上普通百姓平凡一生的光陰歲月。
一路行來歷經生死,肝膽相照。黎陽公主對每個人的脾氣,心性都有所了解,尤其是劉裕隆,更是讓她刮目相看,佩服不已。少年的堅毅,果敢,不屈不撓的精神,就算是如她這般,見慣攪動風雲的大人物,心中也是讚嘆不已。
小荷姑娘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黎陽公主心中沉痛,但她知道,秘境之中危險重重,這個時候並不是傷春悲秋之際,路還要往前走。有時候為了某些事情,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假若她的國家,她的王族需犧牲她換得家國安康,她的親人朋友需要她捨身相救,她絕對會甘心赴死,絕不拖泥帶水。當然,她更希望小荷姑娘平安無事,只是她認為來秘境的目的不能放棄,不能因為死了人而半途而廢,前功盡棄,何況如今並無退路。
現在五人小隊伍只剩下三人,更顯勢單力薄。劉裕隆實力突飛猛進,加上少年冷靜的頭腦,敏銳的洞察力,是隊伍中不可或缺的主心骨。此時的少年卻是頹廢的靠在石頭上,閹頭搭腦,無精打采。
黎陽公主本想說些安慰的話語,或者是勸一下劉裕隆,暫時放棄尋找劉二狗,畢竟秘境中危險無處不在,這般心境,如何能安然無恙活着出去,就更別提搜救劉二狗跟小荷姑娘了。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才有了方才的欲言又止,嘴唇蠕動。思慮再三,她並不認為自己能說服他,心關還得他自己過,黎陽公主相信劉裕隆,一定能重新振作,破了心籠,而且不會太久。
青衣少女馬驕驕,之前的戰鬥中並沒有近身廝殺,幾乎沒有受傷,拿出些風乾的生狼肉,用匕首分割成小塊,放在黎陽公主和劉裕隆跟前,自己只拿了一塊,坐在一旁嚼了起來。她瞄了兩人一眼,相信很快他們就需要這些狼肉了。
馬驕驕似乎能感覺到兩人的心境變化,少女的這種預知感說不清道不明,就連她自己也是只有一絲懵懂,更像是一種天生的神通,還沒有激發出來,以前時有時無並不強烈,但這一次有一瞬間的清晰可見,在心田一晃而過,速度太快,姑娘沒能捕捉到。
在三人不遠處,有一隻白鹿盯着三人觀察許久。
白鹿雪白,與這天地融為一體,眼中光芒一閃而逝,落入馬驕驕心田。白鹿悄然離去,三人並未察覺。
劉裕隆果然沒有讓黎陽公主失望,短暫頹廢,便打起精神,拿起身前生狼肉大口嚼了起來,陰霾一掃,眼神更加堅定。
紅衣姑娘與青衣姑娘不約而同相視而笑。
黎陽公主看到劉裕隆又恢復了自信,笑容燦爛,可是她低估了劉裕隆的倔強,三人恢復體力,交流片刻,就繼續尋找劉二狗和小荷姑娘,劉裕隆堅定的認為他們還活着,即便不能生還,也要找到屍體,否則他良心不安。若是還活着,一定要趕快找到他們,不然在這野獸橫行的秘境,單獨一人極其危險。
雖然最終還是聽從劉裕隆的決定,黎陽公主依然非常開心,尋找神獸本來就是漫無目的,況且她也想儘快找到小荷姑娘。劉裕隆能振作起來,不管做什麼樣的決定,她都很開心,不知不覺,似乎領頭人悄悄地就成了劉裕隆,聰明如她,沒有感覺到,有那麼一絲情愫慘雜其中。
少男少女情竇初開,兩情相悅。
小荷姑娘被睚眥罡氣震飛之時,就已經暈厥,即將摔落在一處冰涯之際,突然一隻雪白大鳥飛馳而來,身形巨大,形似鳳凰,接住小荷疾馳而去。
勁風急驟,冰山倒退,當小荷醒來之時,隨即又是一陣眩暈,還來不及細想,大鳥就盤旋下落,姑娘才不那麼難受。
大鳥落入一處冰川之中,小荷姑娘倍感震驚,從大鳥身上下來,一邊掐着自己的手臂,確定自己是否還活着,一邊仰起脖子打量身前大鳥。
大鳥很大,小荷姑娘費力的仰着頭,脖子酸痛。許是掐的有點猛,手臂上傳來鑽心的疼痛,一個激靈,仿若從夢中醒來,又或許就是從夢中醒來,只是眼前大鳥,依然目不轉睛的忘着她,就像是一個長輩,慈祥且深情的看着自己的晚輩。
仰着脖子久了,實在難受,小荷姑娘後退了十來步,只見眼前大鳥全身冰晶,晶瑩剔透,寒光閃閃。腦袋高高揚起,頭頂之冠,狀如鳳冠,尾翼足有九尺,雙腿細長,爪子像是用寒冰做成的冰爪,牢牢的抓着冰面,與冰面渾然一體。高貴如她,一聲長嘯,聲如鳳鳴,穿破雲霄。
小荷姑娘萬分驚訝,切切諾諾,終是大鳥打破沉默,口吐人言,“小丫頭,好久不見。”
小荷又是一驚,過了好久才鎮靜下來,“你是,你是鳳凰?”
大鳥笑道:“吾乃鳳凰之後,北地冰鳥所生——冰晶鳳凰。”
大鳥嘆息一聲,:“只是並不被鳳凰一族承認,你就叫我冰鳥吧”
“好的,冰鳥大人,謝謝您救了我。”
小荷抱拳,彎腰致謝。
冰鳥往旁邊一閃,巨大身形,極其靈活,避開姑娘行禮。
“你不用謝我,因果循環,這都是我應該的。”
冰鳥回憶十年前往事,唏噓不已。
那一年劍聖與魔尊,在仙界與魔界之間的荒蕪虛空,完成百年前的約戰,此戰關乎仙界和魔界的界域之爭,甚至關乎整個浩瀚蒼穹的格局變動。
仙界之中用劍者數不勝數,但能被稱為劍聖的只有豢龍人董父之孫董仲之。
董劍聖成名之前,天下人只知道他是豢龍人董父之孫,豢龍一族名氣何其大,即便董仲之用劍出神入化,已闖下不小名頭,但別人稱讚之時,還是要說上一句,他可是董父之孫。
為了擺脫豢龍一族的身份,董父之孫的稱呼,董仲之離開家鄉,仗劍妖魔兩界,橫行無忌,大漲仙界威勢,劍法造詣神乎其技,無人能勝,就連仙界公認的劍神,不朽仙尊也誇讚不已,說了一句‘劍法之高,可稱為聖’的蓋棺定論之語,自此劍聖之名響徹六界。
人的名樹的影,成名之後的董仲之不可謂不春風得意,妖魔兩界被殺得節節敗退,龜縮自保,自然也就承擔了來自妖魔兩界所有的怒火。而他又不是一個謙遜之人,志得意滿之時常常語出驚人,言語間的傲嬌奚落,也遭至仙界不少門派的記恨。
物極必反這個道理不管在任何地方都適用,妖魔兩界的報復手段自然是層出不窮,加上仙界之中暗流涌動的推波助瀾,最終有了這百年約戰。
以有心算無心,一百年的處心積慮,大到豢龍一族的勢力分佈,家族名單,小到所有人的生活習慣和性格喜好,術法神通的優勢與缺陷,都被人暗中送到妖皇與魔尊手中,尤其是董仲之與他那把成名之劍,更是密密麻麻,十分詳盡的寫了足有百份竹簡,其中就有一條非常重要的消息,足以讓劍聖功敗垂成,身死道消。
原來劍聖手中那把劍,劍身刻有神獸睚眥圖案,雖不知來頭,但都有猜測,劍中定是蘊養着一隻睚眥,有小道消息說是豢龍一族,曾經降服過一隻不知名的異獸,為了證實此時,仙界各大門派不斷挑戰董仲之,找了個仰慕劍聖風采的說法,最終在十幾人下了死手的圍攻下,神獸睚眥顯露了一次真身。
這場百年約戰,魔尊已對劍聖了如指掌,雖然董仲之有所察覺,有一隻推手幕後操縱,要將他架與大火之上,但驕傲的劍聖睥睨六界,為了仙界的利益,人族的安危,他也不會爽約,定要斬魔尊與劍下。
劍聖雖強,但前有精心算計,後有無形枷鎖如牢籠一般,手中之劍破不開心中籬落,出劍自然遲疑,那一戰他敗了,豢龍一族被滅族,無一生還。
劍聖帶着那把劍落入人間,睚眥不再受控制,現出原型凶性大發,為禍四方。
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四大神獸聯手才將睚眥鎮守於一處谷底,各自派人看守,冰鳥就是其中之一,隸屬朱雀麾下。
二十年之後,人界出了一個御龍能手,名叫劉累。據說此人劍法超群,所用之劍正是當年劍聖董仲之的劍,當時正是神魔亂舞之時,妖族和魔族攻打鎮守睚眥的山谷,睚眥又一次逃出,他怨氣很重,又非常兇狠,妖族魔族之人有意避讓驅趕,將睚眥引入人界。
好在劉累也在尋找睚眥,又一次將睚眥降服,蘊養在劍身之中。
鎮守山谷的朱雀麾下冰鳥,玄武麾下飛馬,青龍麾下麒麟,白虎長子破虜,由於看守不力,被罰在冰雪秘境思過。
劉累降服睚眥之後,蟄伏數年,劍法大成,破開人界天幕殺得妖魔兩界死傷無數,當年算計他的仙界門派也被清算,滅門無數,睚眥之仇必報,由此而來,一時間人心惶惶。
如此殺神必然招致公憤,妖魔仙三界,第一次放下血脈之別的萬世深仇,光明正大的聯起手來,合力圍殺劉累,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劍聖轉世的劉累再一次被殺,神劍再次落入人界。
好在劉累肉身雖死,元神卻逃了出去,這一次睚眥現了真身,並沒有瘋狂殺戮,追着劉累元神,殺氣騰騰,疾馳在無盡虛空中,窮追不捨。
妖魔仙三界對恨之入骨的劍聖,自然是要斬草除根的,各自大顯身手搜捕劉累元神,定要他形神俱滅,否則天知曉什麼時候,這個殺神又提着劍殺過來,不敢想像再來一次這樣的禍事,妖魔仙三界還能不能承受得住,畢竟這傢伙可是一次比一次強悍。
天羅地網的縝密搜尋,最終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緊鑼密鼓仔細佈置,信心十足,這一次定不會再叫他逃走,搜尋範圍越縮越小,包圍的密不透風,各類法器寶物能用上的都用上了,在千鈞一髮之時,已是不朽神尊的老劍神,從神界歸來,一劍斬去,時間凝滯,光陰倒流,劉累元神和緊隨身後的睚眥,順着光陰長河進入一處洞天福地,悄無聲息,無影無形。
妖魔仙三界的處心積慮,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別說是劉累元神,就連睚眥的影子也沒找到。
老劍神撤回光陰長河,三界圍殺劉累元神的妖族魔族,仙界門派,萬分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後來還是在神界的魔族老祖言明真相,卻無力相助,神界的戰爭異常激烈,無法脫身。
但妖族魔族絕不會輕言放棄,地仙境的魔仙妖仙,因洞天福地天地規則的限制,不能進入其中,就調遣地仙之下的小妖小魔,潛入福地伺機而動。
老劍神站在虛空雙手攏休,掌觀福地,望着魚貫而入的小妖小魔眼神平靜,一切盡在掌握。
“夠了,足夠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些小雜碎夠你們練手了。”
再後來仙界大清洗,參加圍殺劉累的仙家門派,全部被清除,仙界執牛耳者定下規矩,再有勾結妖魔者,必受雷擊之苦,神形具滅,不得轉世重生。
仙界與妖族魔族的萬世血仇,以往不用明文規定,如同烙印深入人心,只是漫長歲月,有些人漸漸地‘遺忘’,或許並沒有忘記,只是不那麼在意了。
這一次有意為之的放任自流,就是要讓他們跳出來好一網打盡,全部剔除,還仙界一片凈土,讓人心重新凝聚,就像做羊湯,先用大火燒,讓雜質都都浮在上面,剔除之後再用小火慢燉,味道才會醇香。
睚眥兇殘落入人界定會為禍人間,他與董仲之大道相左,又相輔相成,四方神獸便將冰鳥等人連同雪域秘境,一起送入福地,要他們將功贖罪,把睚眥壓入雪域秘境之中鎮壓起來,等待劍聖轉世前來降服。
只是在那場驚天動地的戰鬥之中,雖然成功將睚眥鎮壓在雪域秘境,但四位仙級神獸都受了重傷,尤其是冰鳥為了輔助其他三人,稍不留神受傷最重,無力返回秘境,顯出真身,尋了一個隱秘之地療傷恢復,恰巧被人發現,大肆宣揚爭相抓捕。
冰鳥跌跌撞撞,慌不擇路,身後抓捕之人越來越多,如此幾個日夜折騰,巨大身軀又中了數只箭矢,靈力耗盡,其他三位因為要鎮守睚眥,並不能前來相救,心中無限悲憤,掙扎着躲進一處山莊,最終化作一個冰蛋。
山莊主人在江湖上頗有威望,抓捕之人並沒有貿然闖入,派人前往交涉,自然而然的被拒絕了。
如此浩浩蕩蕩的江湖豪傑,齊聚竹林山莊,身為莊主的皇甫雲飛,自然不會放他們進來,畢竟江湖險惡人心難測,這般陣勢怕不是要尋找什麼奇獸,擺明了是衝著山莊而來。
山莊門口黑壓壓一片,十分喧鬧,嚷嚷着什麼,奇獸誰先發現就歸誰,什麼誰能抓到就是誰的,什麼各憑本事,誰能勝出就歸誰,要求莊主打開門讓大家搜查,人群之中時不時的傳出皇甫雲飛要獨吞奇獸,大家殺進山莊,辛辛苦苦幾個日夜,不能讓人來個坐享其成。
皇甫雲飛一把寒槍傲立門前,鐵骨錚錚,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只是人群之中有那來回穿梭,慫恿叫囂的宵小之徒,眾豪傑漸漸地沒了耐心,攜大勢一涌而上。
千軍萬馬,如同惡虎捕食,一時之間庄內哀嚎之聲此起彼伏,翻箱倒櫃雞飛狗跳,頃刻間竹林山莊上下三十餘口家眷全部慘死,莊主皇甫雲飛全身上下無完膚,倒在血泊之中,其壯慘烈。
尋找不到冰鳥,各路豪傑便將庄中財物洗劫一空,就連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也不曾放過,搜颳了一遍又一遍,收穫頗豐的喜笑顏開滿載而歸,一無所獲的,仔細搜查每一處犄角旮旯,再無半點財物,至於奇獸更是一根毛都沒見到,氣憤至極,便又對着地上屍體發泄一通。
就在最後一波人正要離開之時,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出現在山莊門口,顫顫巍巍,戰戰兢兢,這些人殺紅了眼,隨手抬起大刀便朝小姑娘當頭劈下。
話說小姑娘在自家院中,發現了一個形如雞蛋,大小十倍不止的冰蛋,表面晶瑩剔透,殼中雲遮霧繞,甚覺好玩,怕父親責備自己貪玩,悄悄的從後門將冰蛋帶出庄外,藏在經常藏東西的秘密之地。
小姑娘自認為那個地方很好很隱蔽,沒有人知道,其實她的父親皇甫雲飛,每次看見她去那邊藏東西,躡手躡腳可愛至極,都是面容慈祥,微笑的悄悄的跟在身後,偶爾小姑娘突然轉身,皇甫雲飛便抬頭望天,假裝偶遇,小姑娘慌忙將雜草掩蓋,同樣假裝抓蟋蟀掩蓋尷尬,父女二人四目相對,一個眼珠子亂轉,結結巴巴的,說著心口不一的鬼話,一個板著臉,想要扮成嚴父模樣訓斥幾句。
每當這時,小姑娘泫然欲泣,皇甫雲飛就急得不知如何開口,威嚴的話語和安慰的話語,在喉嚨中打架,你來我往互不相讓,都不肯讓對方先出口,男人就只好背着手踱步而回。
小姑娘還不知道,這樣的場景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了,藏好冰蛋沿着大路返回。
小姑娘剛剛離開,鳥蛋光芒四射,化作一個冰晶蓮花,冰鳥涅槃重生,只是體型不如先前那般巨大,就只有公雞大小,冰鳥抬頭望向山莊,念了一串晦澀難懂的咒語,腳下蓮花化作光劍,飛向山莊門口。
蓮花消失瞬間,冰鳥神態疲倦,喃喃自語,“忘了這些痛苦,平安長大吧!”
老劍神依舊站在虛空,四方神獸趕來,看向已與人界緊密相連的福地,由衷的佩服眼前老人,須知那塊福地是老劍神,從外域星空花費很大代價,才搬來仙界,品質極高,空間很大,又煉化幾百年才有如今模樣,這次為了人間希望,忍痛割愛,將其安放人界,實在是大無私。
四方神獸一商量,再助一臂之力,東方青龍將其麾下,原本屬於豢龍一族的兩條辰龍送入福地,這兩條龍是在董氏滅族之後,無處可去,四處飄蕩,就被青龍神獸找到收入麾下。其他三位從各自麾下挑選了一些,仙級之下不受人間天地法則壓制,又能力出彩的人選,一同送入福地。
老劍神從乾坤袋中拿出幾壺酒,分與四人,相視而笑,志同道合,惺惺相惜。
喝完壺中酒,老劍神拔劍起舞。
心中有日月,人間有晝夜,四季景不同,一歲一枯榮。
福地天地法則運轉,與上古人間相同,老劍神來自那裏,也希望福地與那美好的人間一般,都充滿希望,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