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翻唱
“對，這樣就安裝好了，我幫你註冊下吧？”
“……未央奈，要不你先吃飯吧？”
“哎呀，又不要你自己弄！”
“……”
自從堀未央奈提起了，想讓他嘗試嘗試短視頻的念頭之後，女孩就非常殷勤地搗鼓起了他的手機，連飯都顧不上吃了，三島攔都攔不住。
“好啦，這樣點這個加號就可以開始拍攝了！一會兒三島你試試吧！”
“好、好……”
三島接過手機，看着這賬號不光被堀取好了名字，甚至還用不知道什麼時候偷拍了自己的照片、設置好了頭像。
“三島冬洋_Official……幹嘛還要搞這樣的名字？加個‘官方’在後面是什麼意思嘛……”
“嘿嘿，藝人桑不都是這樣的嘛，你看我的也差不多啊！”
堀未央奈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機，劃到社交網絡賬號的頁面，果然也是類似的英文名加官方後綴的格式。
“三島你現在畢竟也算是半個藝人了，這點兒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行行……”
接着，三島繼續瀏覽着自己賬戶的信息，意外發現已經有一個關注者和一個正在關注了，點開一看，是一個頭像全黑的，名字叫hohohori的賬戶。
他抬起頭，堀未央奈正指着自己的鼻尖，有些得意地說道。
“這個是我哦，平常我也會發些東西的……你去看看嘛！”
“看看就看看……哇！！”
點開堀的主頁，這一看不要緊，三島嚇得差點連手機都扔了出去。
“這這這，這什麼妖怪……”
他丟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上，滿目都是各種面目猙獰的、怪物模樣的畫面。有和剛剛那個女孩一樣臉上塗滿白粉的，有眼睛快佔到全臉一半面積、下巴還跟錐子一般尖的，甚至還有些齜牙咧嘴的、完全看不出是人樣的。
“什麼妖怪啦！這都是我好不好！”
被男人這麼說，堀紅着臉有些惱怒。三島這才重新拾起手機，壯着膽子點開視頻——果然如堀所說，視頻里的女孩是她沒錯，只是，開了那些非常誇張的……那個叫什麼來着？
“濾鏡啦！濾鏡！這個是時尚好不好！”
“……好好、時尚……”
三島配合地點點頭，點開評論區，卻分明能看到，有不少觀眾都覺得，堀下次還是別發這些搞怪的濾鏡，揮霍自己的美貌了。
“說起來，這個大家都有在玩嗎？”
退出堀的首頁，多半是大數據的關係，三島接連刷了幾個，都是那些個什麼“坂道”的女孩子們拍攝的視頻。
不過視頻的內容嘛……雖然他也不是很懂，可卻總感覺土土的：什麼踩着歌曲的節拍轉個圈啊，什麼回個腦袋手指戳在臉頰上啊什麼的。不過如果要他選的話，他還是寧願看這些，而不是看堀未央奈的那些“時尚”。
“啊，你說這些的話……這些是官方的運營，和我的這種個人號不一樣。”
堀剛一站到了三島背後，就看到他愣愣地望着屏幕上的齋藤飛鳥出神，心下立即有些吃味了——早知道就不幫他張羅了，又給了他看其他女孩子的好機會！
“好啦，還看！你研究下第一條發什麼嘛！”
“好、好……”
三島刷到了齋藤飛鳥的視頻，正尋思着，他不光是認識、甚至能認出這個女孩的事情，堀未央奈是不是還不知情的時候，剛巧就被堀看了個正着。好在，她替自己把這條視頻划走了，這才讓他沒暴露。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定要發，但劫後餘生的三島，愣愣地就答應了下來。
“發、發什麼呀？”
打開前置攝像頭三島才發覺，自己完全就沒什麼想分享的生活呀。
“這個是一定要露臉的嗎？不露臉行不行。”
“可以啊，你開後置攝像頭不就好了。”
“這樣……”
三島愣愣地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腦袋裏好不容易，才冒出來一個念頭。
……
……
“咲醬，早點睡啦，明天還要上學呢！”
“——知道啦！”
衝著門外催促自己睡覺的母親喊了一嘴，菅原咲月繼續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從社交網絡刷到短視頻，再從短視頻刷到網絡新聞，卻都沒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嘛嘛，好無聊。”
把手機往床上一丟，菅原的視線在房間裏逡巡着，忽然就落到了、藏在書架一角的那本《anan》上。
“說起來，三代目最近也沒什麼演唱會的消息呢……”
想起這本雜誌，她就忽然想起，被印在雜誌封底的那個陌生的面孔。
“——不知道啊，上《anan》的封底嗎？模特出道？”
“——網上也搜不到什麼消息……建築師藝能出道什麼的，真的現實嗎？”
“……”
她本來，是對這個男人挺感興趣的，可是不論是三代目的粉絲群、還是學校里的同學，都對這個名字表示全不知情……似乎，是個完全沒什麼知名度的名字，就連上了《anan》這樣的頂流雜誌，連一條網絡新聞都沒換來。
“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出道方式……這就是東大的思路嗎？”
這樣想着，菅原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她突然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欄里又一次鍵入了三島冬洋的名字。
“誒，這是……？”
本來，她都做好了和上次一樣，仍舊是毫無信息的結果了。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這一次，居然搜出些什麼，出現在了搜索欄的最上方。
“三島冬洋Official……tiktok？這是什麼賬號呀。”
恰好，作為現役女子高中生的菅原，也的確有刷刷短視頻的習慣，就順勢點了開來。一看這個“三島”的賬號，粉絲才只有區區幾十人，也只發了一個視頻。
“這個是本人嗎……？”
過少的粉絲，讓女孩都懷疑起來了，這是不是真實的賬號。帶着好奇的心理，她點進去看了看，那個唯一的視頻。視頻的配文是，“今天感冒了，試着唱一下。”
“——開始錄了嗎？啊開始了。”
畫外音是一個沙啞的男聲，聽起來鼻音重重的，配合他這搞不清楚狀況的台詞，有種懵懵懂懂的天然感。
畫面有些搖晃，鏡頭對準的是另一部手機，屏幕上是播放器一樣的界面，隨着男人伸手按下播放鍵，音樂響起。
“宇多田光桑的歌啊……《OneLastKiss》，沒聽過呢，是新歌嗎？”
這是首菅原沒聽過的歌，她在床上稍稍坐起了些，撐着下巴，有些好奇男人是要幹嘛。
“第一次去羅浮宮的時候……”
隨着宇多田光原唱的聲音響起，另一個沙啞的男聲，有些青澀地跟唱了起來。
“噗……原來是這麼翻唱呀。”
菅原被男人的翻唱方式逗笑了——哪有翻唱，連原唱都不關的呀……而且就這運鏡的水平，就連她一個完全不自己拍東西的路人，都比他拍的好，哪裏有官方賬號的意思嘛！
可是聽着聽着，男人的嗓音卻像有種魔力，漸漸地把沒聽過原唱的菅原，帶到了這首歌獨特的氛圍里。男人因為感冒而有些沙啞的嗓子，恰好形成了一種和原曲的風格很合適的質感，配合著原曲層層遞進的節奏和原唱空靈的嗓音應和，竟有一種陽光穿過廢墟的直擊感。
甚至就連這運鏡恰到好處的笨拙和生澀，在女孩眼裏都顯得格外迷人。
“這傢伙……不是模特嗎？居然那麼會唱么。”
男人只唱了六七句，甚至連副歌都還沒進，菅原卻像着了魔一樣的，循環聽了好幾遍……如果說上次偶然間看到雜誌，她還只是對這個叫三島冬洋的男人感到好奇的話，現在的她，已經不折不扣地被吸引，成為路人粉了。
“又是東大、又是建築師、又是模特……還有多少藏着的東西呀。”
她忽然覺得，先前還覺得詭異的出道方式，其實恰恰好就適合這樣的男人：沒有大肆宣傳、沒有鋪天蓋地的新聞，只是冷不丁地給你一個小小的驚喜，讓你繼續深挖下去，想看看他還有多少才能。
點開只有十幾條評論的評論區，果然也都是些被驚艷到的路人。
“——好特別的翻唱啊……雖然前幾句還有點走調，卻越聽越好聽，有和我一樣的嗎？”
“——這個是那個雜誌上的東大生嗎？是本人嗎？”
“——這首歌果然是誰唱都好聽啊……從電影院回來搜到的，發現寶藏！”
“……”
菅原點贊關注一條龍，成為了三島這個賬號的前一百個粉絲。只是關注了還不過癮，她回到評論區，一直潛水的她，難得發了條評論。
“從雜誌的時候就一直支持你的，要加油，多發視頻哦！”
“真是的，我在幹什麼呀……”
等評論發出去了，女孩才捧了捧有些燒灼的臉龐，後知後覺地羞赧了起來。相比她的高中里，那些還沉迷在走廊里追逐打鬧、和在她的鞋櫃裏偷偷遞小紙條的幼稚男高中生，三島像是一個符號，代表了來自東京的時尚感、成熟與智慧。
菅原咲月感覺，自己青春期初戀的蠢動，好像遲到地到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