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誅魔玄冰斬禿鷲
nbsp;冰柱破碎之後,一顆耀眼的紫sè火珠飄蕩出來,懸浮在空中。那紫珠流光溢彩,煞是好看。九人盯着火焰四shè的紫珠,也是齊齊出了一口氣。
“雷師弟,快些收了這畜生的內丹。”白袍老者穩住身形,強忍着脈海中流竄的魂力。震位上,身形稍胖的碧衣老者應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碧綠的凈瓶。他長袖捲動,把那紫珠吸過來,小心翼翼地放在凈瓶中。就在他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一柄利刃卻悄無聲息地貫穿他胸膛。
“雲鶴,你……”
碧衣老者費力的扭過頭來,難以置信的盯着那張熟悉的臉。到死也無法相信,暗算他的人恰恰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
所有人都驚呆了,遠遠遙望着夜空的江釋一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能看見白影一閃,就有人到了碧衣老者身後,還以為他是在扶持着碧衣老者。而後,卻看見那人猛然抽出手中青翠的長劍,還有隨着劍刃離體噴薄而出的熱血。
碧衣老者失去依託,直直墜落下來。黃衫男子飛身將其抱在懷中,抬頭怒視,痛呼道:“白雲鶴,你瘋了嗎?”
江釋聞言吃了一驚,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再細細觀察這些人的相貌,霍然想起,卻不正是那城前所貼告示里通緝的暗夜賊寇。
他依稀還記得,那白袍老者名為凌星辰,乃是暗夜大長老,更是暗夜掌教夜未央的授業恩師。傳聞凌星辰天縱奇才,通曉各派術法,不僅博採眾長,且每一門的造詣都極高。
除了凌星辰之外,那碧衣老者雷千煒,黃衫男子章馳明,還有白雲鶴等人,無不是暗夜響噹噹的人物。雖說江釋都不認得,這些大名卻是如雷貫耳。
三百年前,空桑皇室遺孤夜未央創立暗夜,號稱瀚海第一流派,一直是帝國的眼中釘。夜未央自稱夜帝,他的實力在瀚海至少能排在前五。他座下有十大長老,三十六天罡星,可謂高手如雲。而這次圍剿年獸的十三人全部在其列,只是任誰也未曾料到,白雲鶴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同室cāo戈。
不知何時,那裝着年獸內丹的凈瓶已穩穩攥在白雲鶴手中。他看着凈瓶,突然仰天大笑,完全不把章馳明放在眼裏。凌星辰深深閉上雙眼又緩緩睜開,無比痛惜地嘆息道:“出生入死七十餘載,沒想到,連你也做了帝國的走狗。”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星辰師兄,識時務者為俊傑。就在你們與年獸惡鬥時,洛冰的十萬大軍已將天馬鎮圍得水泄不通。玄武大人有言,只要我們肯向他俯首稱臣,不僅可以洗去叛黨的罪名,更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你這忘恩負義的無恥小人,當初若不是掌教好心收留,你早該餓死街頭。”
白雲鶴瞥了章馳名一眼,譏笑道:“白某人就是惦記着掌教師兄的大恩大德,才費盡心機,勸說玄武大人網開一面。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我呸!”章馳明怒不可遏,幾yu揮拳相向,卻被凌星辰出手制止。他掙開左右,顫巍巍走到那碧衣老者身前,枯瘦手掌顫抖着替他合上圓睜的雙眼。
許久,凌星辰站起身,卻好像瞬間蒼老了許多。他佝僂着脊背,看着眾人:“敵軍已圍在城外,此番九死一生。還有誰意yu投靠帝國,享用榮華富貴,大可隨他離去,凌某絕不阻攔。”
“師兄你這是什麼話,區區幾個蝦兵蟹將,又怎能困住你我!”紫衣男子戚長功率先出招,一拳轟向白雲鶴。白雲鶴飄然後退,章馳明一步趕到,斷他後路。白雲鶴冷哼一聲,拳腳齊出,以一敵二,絲毫不落下風。
三人身法奇快,在空中忽隱忽現,每一次交錯都發出一陣爆裂聲。江釋躲在遠處觀望,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但見各種魂術迭出,神奇玄妙,氣壯山河。他更是痴迷其中,目不轉睛。
“不知哪年哪月,我才能有這等境界!”
他大呼過癮,流露出無比嚮往的神sè,江離掩口偷笑,學着他教訓人的模樣,輕拍他腦門,煞有其事的說:“不急不急,等哥哥也長出白髮銀須,一定比他們還厲害。”
他苦笑一聲,魂術以魂力為依託,而魂力修為不僅要有毅力,更看重悟xing。沒有過人的天資,縱然聞雞起舞,也不過是事倍功半,難以達到更高的境界。只有天賦與堅韌齊備,方可觸摸無上之境,做那人上之人。他捫心自問,也無法確定這樣的境界離他會有多遠。
十年?抑或是百年?
夜風呼啦作響,一道側漏的劍氣,不偏不倚,落在他身前,把整個廟堂劈成兩半。再靠近半寸,被分屍的可就是他蕭某人了。他驚駭之餘想的不是逃命,而是舉目望過去。
半空之空,激斗正酣。
不知何時,凌星辰面前又多了兩個人,而他身邊卻只剩下氣喘吁吁的章馳明了。只見凌星辰手握淺藍sè長劍,指着為首的綵衣人,淡然道:“千羽使孔雀,天葬使禿鷲,飛鳥集未免太看得起老夫了!”
那綵衣人披一件碧霞雲紋孔雀羽大氅,內穿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身高體寬,面如冠玉。器宇軒昂,而又隱隱露出一絲yin柔。
江釋遠遠望着,心中更是驚詫。料到了禿鷲,卻不曾料到孔雀也會親自前來。年獸降臨天馬,暗夜長老齊聚,飛鳥集jing英盡出,這個大年夜註定是不甘寂寞了。
“凌長老過謙了,若非與年獸一戰耗去你大半魂力,本王絕非你的對手。”孔雀手持一柄孔雀羽扇,輕搖慢舞。他半眯着雙眼,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jing深目光落在凌星辰微微顫動的身軀上。凌星辰臨危不懼,冷冽目光卻是落在白雲鶴臉上。白雲鶴如同被灼傷了一般,匆忙扭過臉去。
“凌長老,本王敬你是一代宗師。只要肯歸附帝國,擔保爾等高官厚祿,享用不盡。”
“哼,還是留與你做清明紙錢吧!”不待凌星辰答話,章馳明突然長嘯一聲,道道石壁破土而出。土牆合成土棺,將孔雀困在其中,下一刻,他卻出現在章馳明身後。章馳明也不回頭,反腿踢出,擋住孔雀磅礴的攻勢。而凌星辰與另外兩人則是作壁上觀,誰也沒有妄動一步。
兩人俱是赤手空拳,在空中鬥法。孔雀的實力明顯高出一截,拳腳齊施,簡直快到了極致。江釋肉眼看去,好像他從沒有動過。
章馳明處處被動,汗水已浸濕後背。與孔雀對上一腳,果然力不從心,砸落下來,消失在茫茫大地里。
“想走,哪有這麼容易!”孔雀捲起衣袖,緊跟着俯身鑽入地下。兩人在地底每出一招,山川大地就劇烈震顫一下。江釋幾乎要站立不穩,餘光所及,凌星辰突然動了。
但見他長劍恢恢,一條寒氣逼人的冰龍張牙舞爪,撲向禿鷲。禿鷲不敢大意,黑袍無風自鼓,萬千黑絲在身前結成一個身披盔甲,手持朴刀的巨大骷髏。那骷髏面目可怖,揮舞着朴刀和冰龍糾纏在一起。
白雲鶴也不閑着,雙臂波浪般前後擺動,引動漫天風雪,瞬間化為兩道接天連地的龍捲風。旋風摧枯拉朽,攜萬鈞之勢,夾擊凌星辰。
凌星辰長袍獵獵,銀髮紛飛。消瘦身軀彷彿隨時都會被狂風吹散,然而他如同腳下生釘,絕不隨風搖擺。突然反手握劍,劍尖指地,腳下幻出六角雪花法陣,六把冰劍從六角頂端倒刺而出。旋風一旦靠近法陣,迅速凝固,變為兩個巨大無匹的冰雕漏斗。
凌星辰立在法陣zhongyāng,銀須白袍,散發著冷冽的輝光。他鬆開握劍的手,長劍釘在法陣上,其中一角的冰劍砰然破碎。幾乎在同一時刻,一根長達十餘丈的巨型冰劍從天而降,瞬間貫穿了骷髏士兵的天靈,那骷髏頓時化為烏有。
禿鷲如遭重創,捂着胸口連連後退。他黑袍翻飛,萬千黑鳥鋪天蓋地,向著凌星辰飛去。然而未等靠近,已化為冰塊,紛紛跌落下來。見此情形,白雲鶴疾呼道:“小心,那是誅魔玄冰陣!”
說話間,又有兩把冰劍同時破碎,分別刺向兩人。白雲鶴人在空中,腳踏繁星,口中念念有詞。巨型冰劍垂天而落,如泰山壓頂,讓人透不過氣來。他傲然仰首,雙掌托天。
嘎吱一聲,虛空在他頭頂豁然裂開,露出裏面比夜sè更暗的空間。像是咧開的嘴巴,一口吞下斬落的巨型冰劍。冰劍沒入斷空,撕裂的空間又迅速縫合。饒是如此,寒冰巨劍的凌厲氣勢還是傷到了根本。白雲鶴一聲悶哼,嘴角溢出血絲。
另一側,禿鷲的情況更為糟糕。冰劍直指本體,他大驚失sè,眼中佈滿血絲。突然噴出一口血霧,魑魅魍魎驚現,悍不畏死,飛蛾撲火般撞上冰劍。
冰劍勢如破竹,大有神擋殺神,魔阻誅魔的駭人氣勢。禿鷲漆黑如夜的大氅豁然離身飛起,瞬間變大,猶如天幕,罩在他頭頂。他抓住大氅zhongyāng,猛然一拉。那大氅又化為億萬黑鳥,牽扯着四周夜sè,形成一個無底漩渦。冰劍被一股沛然大力拉向漩渦,哧啦一聲,擦着禿鷲釘在地上。
禿鷲鮮血狂噴,五臟俱損。背後更有一道深深劍痕,幾乎要把他整個人劈成兩半。他還來不及查看傷勢,抬眼處,第四把冰劍已接踵而至。禿鷲面如死灰,再生不出反抗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