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否極泰來吞山河

第五章 否極泰來吞山河

nbsp;大地震顫,孔雀裂土飛出,扔下章馳明坍塌的屍體,單手遮天。他搶在禿鷲身前,硬生生托住冰劍。長嘯一聲,一瞬間擊出千百拳。劍身上裂紋蔓延,應聲碎裂。

凌星辰背影晃了一晃,他強制按捺住胸中翻騰的氣血,雙掌交疊,按在劍柄之上。最後兩把冰劍寒光大盛,隨即也鏗然破碎。

這一次,兩把大劍合二為一,落下的寒冰劍比先前的更巨大,更迅猛,也更為氣勢磅礴。冰劍帶着驚天動地的浩然正氣,一落千丈。

孔雀面不改sè,十二根七sè翎羽從身後飛出,編織成一把流光溢彩的孔雀翎。那翎羽泛着七彩光芒,妖艷絕美。孔雀緊握翎羽劍,化身七彩閃電,和那寒冰巨劍針鋒相對。

“轟隆!”

氣吞山河,九州震顫。炫彩流光,耀月奪目。如此雄渾壯闊的魂術對決,令江釋嘆為觀止,渾然忘了正身處險境。

嘩啦啦,冰塊落了一地。孔雀站在虛空中,面sècháo紅。那握劍的手,也微微顫動着。他美目流轉,誅魔玄冰陣里,已不見了凌星辰的身影。

殷紅的血,順着劍刃,悄然滑落。白雲鶴難以置信的看着凌星辰,他蒼白的手緊握玄冰劍,渾濁的眼眸里滿是柔情。

“雲鶴,你可還記得,我們在通天塔前立下的投名狀。”

“叛教投敵者……必殺之……咳咳……”白雲鶴大口大口的吐着血,他凝望着凌星辰微微顫抖的手,突然莫名的笑了。

“好,今ri老夫就替掌教師兄清理門戶。”凌星辰更顯蒼老了,幾乎已站立不穩。他用幾乎相同的方式誅殺了白雲鶴這個叛徒,然後奪過琉璃凈瓶,昂首吞下年獸的內丹。

孔雀來不及阻止,只得驚呼道:“你妄圖吸收這至陽至烈的年獸內丹,怕只會引火**。”

“老夫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這內丹藏有驚天秘密,決計不能落在帝國手中。”凌星辰捏碎琉璃凈瓶,銀髮散亂。卻像是個老瘋子,把一切榮耀都輸掉了,只剩一腔年少輕狂的熱血。

“老匹夫,待你死後開膛破肚,那秘密一樣逃不出本王手心。”孔雀怒目而視,看着凌星辰胸有成竹的樣子,他突然想起什麼,面sè大變,驚顫道:“否極泰來**,你竟然……”

凌星辰肆意癲狂,仰天長笑:“不錯,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否極泰來!”

他矗立在虛空之中,佝僂的身軀在這一刻站直了,挺拔如山嶽。長劍豁然刺天,劍身寒氣盡褪,轉眼已火光大盛。那熊熊烈焰,包裹他整個身軀,婉若年獸附體重生。

“暗影兮踏雪,雪落兮驚鴻。鴻飛兮將夜,夜盡兮天明……”

凌星辰踏着繁星這樣仰天唱着,宛如來至九天的戰歌。然後他持劍升騰,化身金鳳,又像是一朵無比絢爛的煙花,向著蒼穹攀爬。

金鳳舞於九天,聲聲嘶鳴,悲天愴地。純金的光芒,蓋過濃郁的夜sè。翻騰的氣浪,帶着比那年獸肆虐時更為熾烈的熱流,直衝霄漢。

金光瀰漫,盪起的氣浪像一把利刃,轉瞬淹沒了天馬鎮。即便是遠處高聳的天馬山,也在一瞬間攔腰斬斷。山尖倒垂着,轟然落下,將大地也砸穿。煙塵激蕩,狂沙四野,埋葬了世間萬物。

眼見沙塵滾滾而來,江釋這才緩過神來,他拉起江離,奮力向鎮外逃去。剛剛逃離古廟,就有一道雄渾冷冽的充沛勁氣疾馳而來,轉眼就到了身後。他想也不想,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江離推了出去。

勁氣不偏不倚,正中他后心。徹骨的寒氣裹着炙熱的火氣瞬間遊走在四肢百骸,又如滔滔江水匯聚在心中。他只覺天昏地暗,唯有江離帶淚的臉龐在他眼眸中漸漸迷離。

從噩夢中驚醒時,天已大亮。他掙扎着試圖坐起來,才發現江離趴在他胸口,睡得正香。

“這丫頭一夜沒合眼,想必也是累壞了。”

說話的卻是那個白面公子林軒,看他渾身浴血,只怕也是死裏逃生。江釋環顧四周,發現正身處一架華麗的馬車中,馬車一路疾馳,卻絲毫不顯出顛簸。

見江釋一臉迷惑,林軒很是瀟洒的打開那柄玉骨摺扇,笑道:“這位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

江釋應了一聲:“在下華陽江釋,這是舍妹江離。多謝林公子仗義相救,卻不知我們這是去往何處?”

林軒收了摺扇,又側目看了江離一眼:“昨夜你不省人事,渾身冷如冰窖,十分邪門,我碰一下都覺寒氣沁入心脾。也難為這丫頭一整夜都緊緊抱着你,直到天亮時分才昏昏睡去。相逢即是有緣,正月初六恰逢犬子滿月,家父會在碾冰城大擺宴席。我看你們暫時也無處容身,不如先跟我回府。”

江釋抬起手,但見一層薄霜覆蓋其上,猶如蠶繭。想起昨晚那股寒徹五臟六腑的冷冽勁氣,只覺兩者必有干係。他暗自運功,又覺並無異樣,思來想去終究無果。聽見林軒邀請,他低聲道:“我只是個賣唱的,身份卑微,怎麼好……”

林軒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淺笑道:“英雄不問出處,昨夜你我同仇敵愾,已可算作異姓兄弟,又何必客氣。”

江釋早看出他是個古道熱腸的人,盛情難卻,也就不再推辭,只道了一聲謝。兩人閑聊了幾句,江離幽幽轉醒,揉了揉朦朧的睡眼,這才看清眼前那張熟悉的臉。她先是大喜過望,忽而秀眸顫動,委屈的掉下淚來。瘦小嬌軀撲到在江釋懷中,無語哽咽。

“哥哥,別丟下我一個人,阿離再不敢胡說八道了。”

“傻丫頭,我怎麼捨得丟下你呢!”江釋緊緊摟着懷中人兒,輕撫她如絲秀髮。

林軒挑開窗帘,有意避嫌。窗外白雪皚皚,幽暗的天光穿過厚厚雲層,沒有一絲暖意。狂風呼嘯,夾雜着漫天雪花,猶如無數利刃,扑打在臉上,獵獵生疼。

不遠處原本高聳入雲的天馬山,宛如被神兵利刃攔腰斬斷,只露出一面傾斜的巨大平台。像一面自然天成的ri晷,碩大無比的晷盤鋪滿落雪,反shè着昏沉的ri光,倒是給這昏暗的天際,平添了些許光明。

北域終年落雪,天寒地凍,相對於四季分明的中州,也就顯得人煙稀少。又有不少人隱居在山林幽谷,過着狩獵畜牧的生活,真正有些規模的城鎮反倒不多見。這其中離中州最近的,便是碾冰城了。

碾冰城雖說算不上宏偉,居民也只有十餘萬。因其靠近中州,扼守官道,是北上南下的旅客必經之地,倒也繁華熱鬧。

碾冰城主展青雲與髮妻鄭婉琪都有雪國血統,展青雲膝下無子,只有一個閨女名喚展思琪。展青雲深愛着髮妻,可惜她分娩不久就被神秘組織殘忍殺害。展青雲給女兒取名思琪,也正是為了悼念她的母親。

年前,碧血山莊莊主林海川攜次子林軒上門提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碧血山莊又是北域最大的兵器世家,兩家也算門當戶對。展青雲雖然不舍,最終還是答應了這門親事。很快便傳來喜訊,展思琪給林家添了個大胖小子。展青雲欣喜若狂,執意要在碾冰城給孩子過滿月,林海川倒也答應的爽快。

江釋跟着林軒一路北上,正趕上城主府的滿月酒宴。一路上只見城中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好不熱鬧。

城主府位於碾冰城正zhongyāng,極具奢華。江離站在城主府門前,看着闊氣的府門與門前一對兩人高的巨大石獅,失聲讚歎道:“哇,好大的房子。”

江釋撫摸着她小腦袋,笑道:“等哥哥裂土封侯,定給你買個七進七出的。”

“那還不知要猴年馬月。”江離嘴上這麼反駁,可那小小心中卻是說不出的甜蜜。也不奢求真就有七進七出的大宅院,能有兩間小屋遮風避雨也就心滿意足了。

此時城主府前早已是人山人海,在門前排成數隊,緩緩向前推進。那些排隊等候的人,懷中無不捧着包裝jing美的禮盒。每進入一個賓客,裏面就報出那人名號和進貢的禮品。

這些人多是當地的土豪鄉紳,出手頗為闊綽,單是江釋認得的禮品就多在萬金以上。不時也有騎馬坐轎,前後簇擁的厲害人物前來拜訪。

“給姑爺請安,姑爺萬福!”兩邊衛兵見到林軒,齊齊下跪。林軒翻身下馬,引着江釋闊步邁入城主府,早有人跑進去通報。

城主府內富麗堂皇,入眼處便是一塊影壁,由一整塊墨玉琉璃切割而成,上面刻的是紫氣東來。繞過影壁,後面是假山石泉,流出的泉水也不是凡品,而是少見的七星泉。無論墨玉琉璃還是七星泉,都是鑄劍的上等原料,千金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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