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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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工坊區的方子航小心的進入了居住區,他穿過幾條小路,慢慢靠近劍部的一處秘密場所。

進入倉儲區方子航一個人是辦不到的,因此需要有人協助。

體內靈力的空虛讓讓方子航下意識的加快腳步,生怕此時再生枝節。

不過世界總是這樣,往往你越不想一件事情發生,卻越容易發生。

不知何時,方子航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人。這人渾身覆蓋在厚重的衣袍下,起初方子航還未注意。

直到小影提醒他身後有一個人一直跟隨的時候,方子航才停下腳步暗中打量了身後一番看到此人。

當時這人還若無其事的走過了他身邊,但是就在方子航又穿過三條街道后,小影提醒他身後這人又出現了。

於是方子航確認了,這人是衝著他來的。

緊接着方子航七拐八繞的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小巷內,身後那人顯然沒有料到方子航竟然發現了他。

當他發現自己進入這條斷頭小巷時已經為時晚矣。

方子航緩緩轉過身,看着這個籠罩在衣袍內的神秘人:“這位朋友,跟了我一路了。這裏很僻靜,有什麼話不如說開了吧。”

那人詫異方子航如何能發現他,他可是跟蹤的行家。但既然被發現了,而且這地方也不錯,那就辦正事吧。

“嘿嘿。”這人突然笑了起來,然後說道:“既然你給自己選了這麼個好地方,那我就先謝謝你吧。”

寬大厚重的衣袍被他脫下,露出的面容是一個消瘦的中年人,裏面是一身緊身的鎖子甲。

“不自我介紹一下么?”方子航從儲物戒指中取出長劍,盯着這人問道。

消瘦中年搖了搖頭,默不作聲,然後單手在腰間一拍,一把短劍出現在他手裏。

輕輕的拋了拋短劍,又隨意的挽了個劍花,消瘦中年突然起步,整個人如同獵豹一揚突然躥出,速度極快。

也是在這一瞬間,消瘦中年才爆發靈壓,五階後期!

方子航壓低身體,就在那道人影撞上來的瞬間,長劍上撩。

鏘!

方子航穩穩的擊中了消瘦中年手裏的短劍,但是對方的短劍似乎不是凡品,就這麼一次碰撞,自己的長劍就多了一個豁口。

六階寶器!

方子航瞬間判斷。

消瘦中年帶來的衝擊力沒有預料中的強,但因此消瘦中年一擊即退,退了三四米后又一次驟然爆發,這一次速度更甚之前。

嗤嗤!

他的短劍破空聲極為尖銳,方子航憑藉第七感提前感知危機,一個側身閃過的同時,抬肘提膝向消瘦中年懷中攻去。

“喝!”

沒想到的是,消瘦中年一聲低嘯,整個上半身竟然在快速衝刺的過程中以一個異樣的角度扭曲,堪堪躲過了方子航的這一擊。

兩人再次分開,這一次消瘦中年退出去很遠,再次看向方子航的時候眼中滿是忌憚和凝重。

“小子,你是個硬茬!”

“所以朋友你想要告訴我你的名字了么?”方子航笑了笑。

消瘦中年再次搖了搖頭,不過這一次他解釋了一句:“等到最後一刻,我會告訴你的!”

五階後期的靈壓全部釋放,消瘦中年整個人都覆上了一層迷濛的青光。

看到這一幕,方子航突然福至心靈,不禁說道:“你是令承府統領蕭秦!你不是已經死了么!”

方子航猜出此人身份,是因為此人的能力比較特殊。那青色的靈力是四象之中風行的前兆。

也就是說此人進階六階的話,對應的屬性可能就是風行。

而在方子航查閱的堯城近十年的檔案中就有一人符合。只不過此人三年前死於護送陣器的途中,兇手是一夥實力強勁的山匪,只不過這批山匪最後被州軍絞殺了。

蕭秦便是此人的名字,當初劍部情報網強大,蕭秦的容貌也被記錄。雖然眼前的此人和畫像相差極大,但方子航還是憑藉第七感直覺這人便是蕭秦。

果然方子航此話一出,眼前的消瘦中年靈力一滯,有些驚訝的抬頭看向方子航。

“沒想到,你一個小小劍部竟然認得出我!”

蕭秦的話中雖有意外,但更多的依舊是平靜。

方子航皺眉,他一語道破蕭秦的身份,本來還存着擾亂他的目的,沒想到對方根本沒有上當。

蕭秦淡淡的說道:“我的身份如何其實並不重要,你雖然認出了我但是也沒有關係,我只需要讓你永遠留在此地便可以了。”

說完,蕭秦化作一道幻影,空中一閃,下一刻已經到了方子航的頭頂。

蕭秦原來是令承府的統領,不知道他現在代表的還是不是令承府。

方子航舉劍,劍氣衝天!

但下一刻,白色的劍氣分分寸斷,蕭秦的短劍如同寒芒,直刺方子航頭頂。

這一擊,達到了五階後期的巔峰。

蕭秦一直跟蹤着方子航,就算是工坊區內也是如此,因此他知道方子航擁有銅錢陣器,但是銅錢陣器的防禦力他很清楚,是擋不住使用寶器的他的這一擊的。

但是方子航也並未想過用陣器,只見方子航低喝一聲,手中長劍寸斷,向四周飛濺射出。

下一刻,一抹紅光閃耀,炙熱的火靈力鋪面而來,蕭秦只覺得手中短劍接觸到了一件無比堅硬的物體,無法再進,下一刻一股強橫的力量直接將他掀飛,一隻冒着紅光的拳頭向自己揮來。

蕭秦戰鬥經驗豐富,面對這個境地,他竟然棄了短劍,雙手交叉在胸前擋住了這一拳。

蕭秦橫飛而出,五六米后他硬拗身體穩穩落地。

而剛要掉落在地的短劍突然被一道清風牽引,重新飛回了蕭秦手中,青色的旋風在他手心盤旋。

蕭秦驚疑不定的看着方子航:“你竟然還隱藏實力了,看來你不是一般的劍部!”

方子航手持熔岩劍,道:“蕭統領如此強敵,我怎麼還能藏得住拙。而且蕭統領似乎已經領悟風行第一階段,我不全力以赴的話恐怕今日真的就無法離開這裏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但是小小年紀就領悟火行第一階段,你在劍部中地位不低,如果今日死在這,真是可惜。”蕭秦舉起短劍,整個人再次籠罩在風行的青光之中。

方子航凝神以待,但他體內的靈力其實已然不多,而這蕭秦的修為不在他之下,經驗更是比他還要豐富,局勢甚是不妙啊。

一道青光閃過,蕭秦短劍突刺,方子航渾身赤紅舉劍上撩!

蕭秦青光罩體速度極快,短劍的招式又疾又猛,方子航熔岩劍雖然威力極大,但是蕭秦速度太快,方子航的大多數攻擊都被他閃避掉。

而蕭秦的攻擊則是被方子航依靠第七感加上小影的神識感知下提前閃避,因此兩人大部分的攻擊都是落在空處的。

小巷之中,紅芒青光四溢,但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權利釋放靈壓,如果招來其他人,對他們兩人來說都不是好事。這便導致兩人幾乎全程都在肉搏,你一劍我一劍戰的不亦樂乎。

蕭秦一次爆裂的突刺將方子航頂退數步后眼神突然一亮,然後連連後退,這可不是撤退。而是蓄力,只見他短劍平舉,濃郁的青光閃耀在短劍上,這是他武技之中威力最大的一招。

“年輕人,下輩子不要亂蹚渾水,在自己沒有成長起來前,我們都不過是大人物的棋子罷了。你現在體內靈力應該所剩不多了吧,不知你還能不能擋住我的一劍呢!”

方子航沉默不語,胸口起伏劇烈,蕭秦的話確實沒錯,兩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拼了近百招,他體內的靈力已然見底。

但方子航的眼神依舊冷靜,沒有絲毫慌亂,這不由得讓蕭秦覺得隱隱不安,於是腳下猛踏,最強一招刺出,他不願再等待了,遲則生變!

...

砰!

城外州軍軍營。

曹偏將看着來報的下屬,憤怒的拍裂了身邊的桌子,臉上滿是寒霜。

心腹下屬半跪於地不敢抬頭承受曹偏將的怒火。

“呼!”

曹偏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行軍打仗,作為將領,最忌諱的就是不理智。不能讓怒意影響自己的判斷。

等稍緩了些,曹偏將緩緩落座,示意跪在地上的下屬起身,然後眯着眼分析着發生的一切。

“劍部派來的人倒是出乎我們的意料,看來這不是一條小雜魚,而是一條嗜人而吞的蛟龍啊。我們在城裏的探子如何回報的?”

那心腹想了想說道:“根據幾處探子報回來的消息,我們一致認為除了我們,城主府和段家應該也都下手了。他們兩方在堯城內部的力量可比我們多得多,此人就算再強應該也活不過今晚。”

曹偏將點了點頭,然後在裂成兩半的桌子碎屑中找到一封書信,上面戳着一個私印,有些像是陳。

曹偏將打開信,細細的看了一會,臉上終於浮現喜色。

他下令道:“讓士兵們隨身攜帶武器,裝三天的口糧,隨時準備行動。”

下屬恭敬答道:“是!”

下屬離開后不多久,就有士兵進入曹偏將的營帳,替他更換了被損壞的桌子。

等桌子佈置妥當,曹偏將取來紙筆,研磨書寫:

父親,堯城之事將畢,請提前做好準備......

五行之外分四象,四象屬性是極少數武者掌握的能力。

與五行屬性不同,四象武者的修行極為艱難,成功進階六階的四象強者更是鳳毛麟角。

但是四象武者一旦修行有成,其綜合戰力是要比五行武者強一些的。

蕭秦青色靈力灌注,速度快到極致,而且出劍速度亦是達到頂峰,一時間十幾道劍鋒虛影出現在方子航眼前。

方子航知道對方已經出了全力,自己使用一般招數已經是對付不了,於是他果斷開啟血脈之力。

四象武者確實比一般的五行武者要強,但是這也要看是四象哪一屬性。

至少風行武者在方子航面前沒有絲毫的優勢,早幾年前他可以親身面對過風行的六階武者的。

熔岩劍身九枚劍印同時亮起,這是他在之前的拚鬥間隙凝聚而出的,一直隱藏到了現在。

到了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已經不能考慮戰鬥的聲勢會不會把堯城的其他敵人吸引過來了,方子航必須拋棄一切贏得現在。

蕭秦的速度太快,方子航九枚劍印都來不及融合蛻變成紅蓮之相,只能以九枚劍印相互銜接,粗略的融合成劍型,方子航一劍直劈,劍印分九道激射而出。

三道劍印剛一飛出便直接炸開,火光將蕭秦分出的數十道劍鋒籠罩。

方子航神識一掃,小影輔助增強,瞬間就排除了大半的劍鋒虛影,只余區區三道劍鋒無法分辨。

這三道劍鋒很可能都是真的!

蕭秦見到九枚劍印后心中大驚,他怎麼也沒想到方子航竟然還隱藏着這麼強的招式。

但是他只能全力以赴,就如同當年一樣。

“喝!青鋒劍影!”

三道分不清真假的劍鋒徒然分開,各自裹挾着十幾道劍鋒虛影,從上中下刺向方子航。

而方子航控制剩下的六道劍印猛地合一,尾部的三道劍印接連炸開,以火焰之力給前三道劍印增速,三枚劍印的速度一瞬間竟然堪堪達到了蕭秦劍鋒的速度。

原本蕭秦的劍鋒速度足夠將方子航的劍印甩開,因此雖然那劍印蘊含靈壓不小,但是蕭秦還未放在心上。

可是此時三枚劍印陡然加速,而且不偏不倚的就要撞上了自己的三道真正劍鋒,此刻他想變招已經來不及。

劍印和劍鋒相撞,爆發出陣陣轟響以及強大的靈力風暴。

小巷兩旁的石牆都被震動,石屑亂飛。

蕭秦不知道方子航是如何判斷出他的三道真正劍鋒的,但他現在對方子航的判斷已經提升到了一個恐怖的實力層次。

他心中有所決斷,他蕭秦不是這個少年的對手!

於是他急退,可惜的是他那強大的沖勢讓他無法及時後撤,就算開始後退速度卻依舊緩慢。

這個緩慢是相對的,因為方子航就在劍印射出的同時就已經往前衝刺,此刻蕭秦因為強大的慣性無法全力後撤,但方子航卻早就達到了巔峰的速度。

只見灰塵捲起,一道火紅身影從塵埃中激射出去,一拳直搗蕭秦的胸口。

蕭秦剛剛全力一擊,此時靈力還未恢復,只能儘力抬起手臂阻擋。

砰!

蕭秦口鼻溢血,方子航這一拳威力巨大,蕭秦有些意外也有些惶恐。

他的雙臂的骨頭都被這一拳打裂了,甚至在這一拳之後蕭秦後撤的速度一下子到達頂峰。

而方子航則在反震之力下稍稍遲鈍了一瞬,當他再次衝上來的時候,蕭秦清楚的看到方子航雙目的赤紅。

這是怎樣一頭人形凶獸!

這是蕭秦此時的想法,他敗了,敗的徹底,他幾十年的生命中這是第二次如此凄慘。

他咬緊牙關,控制劇痛的雙手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枚陣器。

正在迎面趕來的方子航微微一愣,然後一道金光迎面罩向方子航。

方子航咬牙,激發全身血脈之力凝聚於手中,一拳揮出。

咚!

強大的力量直接將這道光罩打破,但是一道寒光在光罩之後激射過來。

方子航憑藉第七感閃過這一道寒光,這道寒光直接射入方子航身後的石牆上,將石牆輕易洞穿。

蕭秦見到自己使用陣器也無法暗算方子航,心中只能無奈嘆氣,然後停下了後退的身形,就這樣靜靜的看着方子航。

方子航感覺對方的舉動有些可疑,但是第七感沒有提示他任何的危險,因此他持劍衝上去,這樣的敵人絕對不能讓他離開。

而且蕭秦身後那人如果從他這裏知道了自己的實力,後面的調查會變得困難無比。

方子航舉起熔岩劍,在蕭秦身前十米處猛的斬出,一道火紅劍氣斬向蕭秦,但蕭秦卻根本不動,眼神平靜無比。

轟!

方子航的這道劍氣落在空出卻彷彿被無形之牆阻隔,劍氣四濺,卻不能跨越那道無形屏障分毫。

“小子,你年紀輕輕已經我強太多,我沒辦法殺你,因此只能以此下策困住你。你在這段時間裏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劍部不是你這種人最好的歸宿!”

方子航凝神感知,但卻無法感應到那道無形屏障的存在。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面對方子航的問題,蕭秦只是慘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就這樣轉身離去。

方子航皺眉,快速的凝聚了一道劍印向前射出,結果還是遇到了無形的屏障,輕易的擋下了這一擊。

當方子航嘗試從其他方向離開時,他駭然發現無論是兩側的石牆還是前後的道路,甚至是頭頂上方都被無形屏障籠罩。

自己就彷彿被關在了一個看不見的長方形盒子裏。

這屏障的防禦力太強,強到方子航的攻擊根本無法奈何它,連一絲漣漪都沒辦法造成。

直到此時,他已經可以確認,蕭秦在這裏佈下了陣法,而且至少是五階後期的困陣。自己不知不覺竟然着了道,而且第七感完全沒有提醒自己。

說明這困陣只有困人之力,沒有傷人之力,否則自己不會不慎落入其中。

但現在這麼想已經太晚,這裏的戰鬥聲勢不算太強但也絕對不弱,很可能已經吸引到一些人。

這些人甚至已經在趕來的路上,而自己被困在這裏,這才是最糟糕的情況。

方子航被困在一個無形的困陣之中,使出了渾身解數依舊無法破陣。

正當方子航焦急萬分之時,巷子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很快一個身穿輕甲的中年人出現在方子航視線中。

此人身穿制式盔甲,臉上一塊黑巾遮掩了面目。

方子航警惕的看着來人,但下一刻他卻有些吃驚。

只見帶着黑巾的武將抽出自己的佩刀,在一旁的石牆上找尋許久,然後一刀劈下。

隨着此人長刀砍入牆體,方子航突然心中有所感悟,看向四周。

“走吧,困陣已破,很快這裏就會有人來。”

方子航平靜的看着神秘武將,神秘武將亦是冷靜的看着方子航。

方子航從後者的眼神中看到了久經沙場的冷靜,就像是一塊在極寒之地凍了百年的石頭一樣的冷靜。

收起熔岩劍,方子航大大方方的往前走,無形屏障真的消失了,方子航沒有任何阻礙的走了過來。

神秘武將見狀也不廢話,轉身帶路。

神秘武將速度很快,帶着方子航在小街小巷中左繞右繞,然後在一處隱蔽的角落稍作停留。

很快就有幾道破空聲從他們頭頂傳來,這些人前進的方向正是方子航被困的那條小巷。

以他們的速度,不過三息就會到達他被困的小巷。

神秘武將來的非常是時候。

接下來神秘武將又帶着方子航不斷的繞路,漸漸的來到了一處深宅高牆的後門處。

神秘武將直接打開後門,手往裏一指說道:“進去吧,裏面有你想要問的答案。”

方子航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進了後門,但神秘武將卻沒有跟進來,關上後門方子航就聽到了金屬的靴子離開的腳步聲。

而在之前來的一路上,神秘武將沒有發出任何一絲聲音。

事後想起,方子航覺得有些震驚。

要知道帝國武將的制式盔甲都是組合式,為的就是損壞后可以最快速的恢復。而這種組合式的盔甲每一個甲片之間都有着空隙,因此行走之間會有甲片相互摩擦的聲音。

而金屬的戰靴在行走間聲音還會更大些。

想着神秘武將的話,方子航慢慢的往宅子裏走,這個宅子裏空蕩蕩的似乎是一座空宅。

但是行走沒多久,轉角處突然出現一人,方子航心中一驚,還未來的及抽劍,來人先一步行禮說道:“我家大人在後亭等您,請劍部的大人跟我來。”

方子航收起熔岩劍,看向這人,來人雖然穿着短衣勁裝,但是站立行走間有一股軍人獨有的感覺。

這也是位軍人!

方子航不去多想,跟上去自然會得到答案。

來人引着方子航來到後院的一處小池邊,池心處有一個涼亭,頗有詩意。

岸邊有一座木橋,通向池中涼亭。

來人恭敬的說道:“大人,我家大人就在亭中。”

方子航點了點頭,那涼亭其實中不止一人,其中一人站立背對着他,一人坐在那面向著他。

坐着的那人舉起茶杯,遙遙示意。

方子航走上木橋,來到了涼亭之中。

站立那人轉過身,方子航第一眼覺得有些眼熟,很快他就認出了此人。

“當日遙遙一望,不知道子航還記不記得我!”站着的那人笑着說道。

此人一頭精幹的短髮,渾身臌脹,寬大的衣袍依舊被他藏着的肌肉撐開,乍一看就像個人形猛獸。

“您是曹罔曹隊長?”

曹罔笑着點了點頭,只不過他那堅毅的臉龐帶着笑意着實有些駭人。

曹罔是破茬麾下的隊長,只不過是幾隊隊長方子航就不知了。

見到曹罔,方子航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這不放鬆還沒有發現,一放鬆之後方子航突然腳下一軟,雖然沒有倒,但也身體一顫。

看到這一幕,坐着的那個中年人連忙說道:“來,方小兄弟坐下吧。”

方子航對中年人抱拳行禮,然後看向曹罔,但是曹罔視若無睹。

曹隊長,我的意思是讓你介紹一下啊!你幹嘛呢!

方子航眼神中不斷暗示,但曹罔依舊置若罔聞。

那中年人見狀笑道:“方小友,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展,是堯城將軍府的參將。”

“方子航見過陳大人。”方子航又恭敬的行了一禮。

陳展笑了笑說道:“快坐下吧,你沒受傷吧?”

曹罔聞言目光終於落下,看向方子航,眼神中有一絲擔憂。

方子航搖了搖頭:“無妨,就是靈力消耗的有些大。”

“今日發生了什麼,你可能和我說說?對了,我先和你說一下我的情況,大人派我來比你早了幾日。但我的任務和你的不同,我來堯城是為了和陳大人接頭。”

曹罔的話讓方子航有些疑惑,於是看在眼裏的陳展接話解釋道:

“是這樣的,今日我和曹罔突然接到破茬大人傳來的密信,破茬大人吩咐讓我們協助你調查劍部明探失蹤的案子。”

“那為何曹隊長先來一步,去沒有去調查此案呢?”

曹罔尷尬的笑了笑道:“大人知道我沒那個腦子查案,而且我這樣子也太明顯了些。”

方子航看着曹罔渾身爆炸的肌肉,點了點頭,心道確實如此。

曹罔繼續說道:“大人傳訊給我之後,我就派人查了你的行蹤,發現你進了工坊區,然後就拜託陳大人的人一直盯着。

後來你從工坊區出來,陳大人的人就發現有一個人影一直跟着你,於是陳大人接到消息后又派了心腹前去。

就在昨日,城主連義江召集了堯城的幾位重要人物,在飯桌上直接拋出了劍部明探失蹤這件案子。然後從昨夜到現在,將軍府外便一直有人暗中盯梢。也是因為如此,我和陳大人才無法親自前去接你。”

方子航想了想,覺得有些奇怪不禁問道:“城主為何會知道此事,而且他知道了此事又為何要對所有人說?劍部探子失蹤的事情如果是他乾的,那他此舉就是暴露了此事,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但如果不是他乾的,他又為何要把事情說出來,平白讓做了這案子的人有所防備。”

方子航的話讓陳展和曹罔相視一眼,然後陳展喝了一口茶,說道:

“堯城的事情沒有你看到的那麼簡單,具體的事情且聽我慢慢與你說。聽完之後你再做判斷吧。”

陳展的講述,從堯城成立工坊區開始。

大約十年前,塗州兩大陣道勢力段家和萬陣宗之間的道統之爭越發強烈,雙方弟子見面便斗,那短時間塗州局勢混亂,無數普通人突遭橫禍。

同時也有大量的百姓在雙方斗陣中被毀去家園,只能上山為匪。

最終帝下都知道此事,欲派兵鎮壓。

段家、萬陣宗連忙在州主的斡旋下停止爭鬥,雙方巨頭在堯城簽訂合約。

合約的內容外人不知,但堯城卻成為了兩方勢力聯合研究陣器的地方。

堯城之中設立專門的工坊區,供兩方勢力研究陣器所用,後來冶鍊宗也加入其中,替雙方打造陣器。

因為堯城之中大部分都是帝國產業,材料,費用都是由帝國軍方提供,最後堯城的陣器出品也有六成以上最終運送到軍方。

而為了監督三方,塗州州主在堯城設立了三府共治,互相監督。

隨後經過這麼多年的演變,堯城之內,不管哪方勢力都在精誠合作,不管外面段家和萬陣宗鬧的再凶。堯城之中都是和睦一片,而這樣的和睦大大的提升了陣器的研製進程。

而堯城也成了段家和萬陣宗輸送優秀弟子歷練的所在。

這幾年時間裏,因為有州主和堯城三府的監督,帝國軍方一直很放心堯城的陣器出產。

而且光論去年堯城出產的陣器數量和質量都是數倍於堯城成立的第一年的。

因此也沒有任何人會來堯城查賬,但堯城如此重要,劍部自然是要進行滲透的。尤其是近些年塗州州主和段家走得越來越近,劍部在堯城的探子也安插的越來越多。

但就在劍部滲透的多了之後,卻發現堯城和所有人想像的不同。

大量的陣器代表着大量的財富,而堯城成立至今也從未查過賬,這也導致堯城之中貪污嚴重。

甚至因為時間過得太久,原來設立的三府也早就不知還是不是帝國的三府。至少令承府如今的夏令承就能夠確定是段家之人。

而城主連義江更是萬陣宗連家的人。

如今的堯城可謂是勢力錯綜複雜,而且因為堯城在三年前改變了移交陣器的規定,如今的堯城陣器給予軍方的是一年一交的頻率。

而今年的陣器提交日期早就已經過了三個月,因此州主才會派曹偏將帶着州軍來到堯城之外駐紮。

劍部明探的失蹤,很可能是因為他發現了什麼。而方子航的到來已經引起了堯城之中所有勢力的注意。

通過和曹罔,陳展的交流,在工坊區內遇到的那八個軍中戰士,在居民區小巷遇到的蕭秦應該分屬兩個勢力。

那八個軍中戰士不是守城軍的,守城軍中沒有那麼多強悍的武將,因此只可能是堯城之外的州軍。

而蕭秦的身份三人商量了許久都沒有結論。

蕭秦是前令承府統領,而且還是當時夏令承的心腹。後來傳說他遇到山匪殉職了,若非今日出現,陳展會以為他真的死了。

但是蕭秦的修為比他殉職那個時候強了太多,這應該和他失蹤的這兩年有關係。

不過無法判斷這兩年裏他投靠在哪方勢力。有可能是段家,也有可能是萬陣宗,甚至是州主這方。

這兩年塗州州主馬嵬行事越發詭異,而且他手握塗州軍權,沒有直接反叛的證據帝國是無法對他下手的。

而堯城之中,州主的勢力也是其中較大的一股,甚至不在段家和萬陣宗之下。

“那麼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方子航突然拋出一個重磅猜測。

“如果段家,萬陣宗和州主聯手,這幾年私吞貪污了堯城大量的陣器,被我們劍部的探子發現了線索。因為帝國不曾查過堯城的賬,堯城之中應該沒有做的那麼隱秘,被意外查到線索是非常有可能的。

因為發現證據而被滅口,這是極為可能的事情。而且假設這三股勢力聯手,那也能夠說的通為何此次我的出現會引起他們那麼大的反應。”

陳展點了點頭,方子航的猜測是非常有可能的。但即便如此三股勢力聯合也有些太說不過去了:“更大的可能,是堯城之中三方勢力的下屬們財迷人心,因為害怕事情敗露,因此對劍部之人下手。

當然除了這個猜測,任意一方單獨做這件事情的可能也還是有的。因為他們每一方都有足夠的力量在堯城做這樣的事情。”

“對了還有一件事。”方子航看向曹罔說道:

“曹隊長可知道堯城之中劍部的暗探被毀了好幾條線。現在堯城內的劍部大多隱藏起來了。我也是冒着很大的危險才聯絡到一個下設的點。根據他們所說,從半個月前開始,劍部在堯城設立的點就遭到了大肆破壞。而這一切都在劍部明探失蹤之後不久。”

曹罔微微頷首:“這個我知道,我進城之後便嘗試聯絡,但是都沒有回信。當時我便猜到了,後來我通過陳大人的幫助也找到一些,但整個劍部鋪設在堯城的情報網絡已經癱瘓了。”

陳展說道:“昨日連義江找了我們前去喝酒,他直接點明了劍部的存在是對堯城所有人的威脅。但我卻聽得雲裏霧裏,想必這堯城之中很多事情我並不知曉。以往連義江的酒宴我是不會去參加的,因此我可能早就被排除在了他們的圈子之外。

另外我明着的身份是州主這方的,我和州軍的曹偏將同屬一個陣營。但我們這方真正做主的,卻不是我們兩個。而且曹偏將的父親是州主的心腹,他所能得到的信息要比我多得多。至於州主設立在堯城的真正的主事者我卻猜不透是誰了。”

方子航覺得堯城之事實在複雜,而且自己也沒有多少時間細細調查。

三人陷入沉默,方子航快速的在心中計算,突然他意識到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麼內容,苦想許久后他突然抬頭,看向曹罔和陳展兩人,問道:

“帝國軍方的陣器,儲存在堯城何處?”

陳展不知方子航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直接答道:

“倉儲區,第九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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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世蓮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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