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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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鍊宗的工坊區內,王長老和冶鍊宗正式弟子們獨佔一院休息,而今日交流會的地點就在這個院子裏。

王長老已經提前做了佈置,院門口的陣法開啟,兩個冶鍊宗弟子站在門口迎賓。

當他們見到甚少參加交流會的萬陣宗客卿楚褚時,臉上浮現喜色。

整個堯城,楚褚的陣道修為和資歷都是排在前五的。而且他還精通煉器,每次他參加交流會都會帶一些新奇的陣法和煉器思路。而且楚褚的性子比較喜歡炫耀,每次他都會講述很多他的經驗。

對於他們這些煉器弟子而言,楚褚的經驗和技巧是他們迫切渴求的。

只不過楚褚比起其他幾位很少參加交流會,因此每一次他參加交流會,都會引起底層弟子們的圍觀。

“楚長老,您終於來了,三個月沒看您參加交流會了。”

門口一位冶鍊宗弟子熱情的說道。

“這位小友是和我一起的。”

楚褚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方子航跟在他身後那兩名冶鍊宗弟子並未阻攔。

但是到了後面的段賀卻被攔了下來。

段賀沒想到竟然有人不開眼敢攔他,但是這點小事還不用他親自出手。

段賀身後有兩個跟班,年紀和他一般大,是段家附屬家族的年輕一輩弟子。

段家的附屬家族會把自己族內的年輕人送到段家,給同輩段家弟子做隨從。

一來可以獲得更好的修鍊資源,另外也可以提前和段家子弟打好關係。

以後這些段家子弟成長為段家主事人的時候,他們也會跟着得利。

段展雖然不是核心的段家子弟,但他是嫡系,未來再不濟也能掌管一些段家的外圍事務。

因此他的兩個跟班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這兩人一黑一白,一個魁梧一個精瘦,此時其中魁梧的一個往前走了一步,五階後期的強橫靈壓席捲而出,壓迫着這兩個迎賓的冶鍊宗弟子。

冶鍊宗也不是泥捏的,兩名弟子也有自己的宗門尊嚴,雖然渾身發顫但也沒有慫。

雙方僵持不下,段展突然臉色一緩,然後對那個魁梧跟班說道:

“張庚,不要與這些普通弟子一般見識。”

段展說完,張庚立馬收起靈壓微微頷首。段展笑着走上前說道:

“兩位,我知道這交流會只有王長老邀請之人才能參加。但是段賓段長老是我族叔,他應該快到了,如果他看到你們把我攔在門外,王長老這邊想必不會太好看吧!”

兩名冶鍊宗弟子相視一眼,其中一個似乎認出了段展,輕聲和另一個說了兩句。

然後兩名冶鍊宗弟子往後一分,讓出了路。

段展一笑,帶着兩個跟班進了院門。

待往裏走了一些,段展臉上的笑容頓時消散,他眼中寒意凜凜。

“陳鵬,記住那兩個小子。”

體型消瘦的陳鵬立刻會意,臉上浮現起殘忍的笑意。

“好的,段少爺。”

方子航跟隨楚褚進了內堂,這裏空間頗大,此時還沒有多少人。

一共三人落座,楚褚進來前他們正在飲茶閑談,楚褚的出現讓他們先是一愣,隨後浮現驚喜之色。

“楚兄,沒想到這一次你竟然來了,稀奇稀奇啊!”

一個留着長長的鬍鬚,並且保養的極好的美髯公站起身,語氣滿是驚喜。

看來他和楚前輩很熟,方子航心想。

另外兩人也是相同的驚訝,但表情顯然沒有美髯公這麼驚喜。

看來這兩人要麼是段家的,要麼就是和楚前輩有所芥蒂。

兩人眼中的淡淡厭煩被方子航敏銳的察覺。

楚褚笑着回應,然後當三人的視線落在方子航身上的時候,楚褚方才介紹道:

“這位是方小友,是楚某忘年之交。這次帶他來拓拓眼界。”

方子航恭敬的和三人行禮。

這三人年紀都不小,怎麼也算是前輩。

楚褚又說道:

“方小友,這三位可不得了,我來給你介紹。這位美髯公是萬陣宗的林霄林長老。他最擅長防禦陣法,他這鬍子就是他的命根子,所以你瞧瞧他將這鬍子保護的多好!”

美髯公林霄應該是對方子航笑了一下,因為方子航看到他的眼角的魚尾紋皺在了一起。

“這兩位是段家的客卿,也算是陣道上的前輩。”

果然如方子航所料,這兩人是段家的,因此楚前輩的介紹很簡單直白。

“他們兩個中,老秦擅長困陣,老陳擅長幻陣。”

段家的兩位客卿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

隨後這大廳之中就變成了兩撥。段家的兩位坐在一起飲茶。而楚褚和林霄在一起談笑。

方子航安靜的站在楚褚身後雙目微合。

身為後輩,他是不能落座的。

片刻之後,方子航感應到了腳步聲,抬眼一看,在門口被楚褚呵斥了一句的三個年輕人也進來了。

方子航覺得奇怪,他隱隱能夠感受到為首那個臉色蒼白的傢伙對他的敵意。

因為他進來后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自己,然後目光中隱隱有着殺意,這一絲殺意一閃即逝,可是依舊被方子航敏銳感知。

而這三人進來后,段家的那兩個客卿立馬起身,迎了上去。

“段少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臉色蒼白的青年笑着回道:“秦叔,陳叔,我昨夜回來的,今天來湊湊熱鬧。”

方子航聞言不準痕迹的看過去,為首那個傢伙竟然是段家子弟。

呵呵,我和段家命里相衝,之前你對我有殺意,現在換我了,我們倆扯平。

方子航心中冷笑。

美髯公林霄發現了方子航的視線,低聲說道:

“他是段家嫡系,叫段展。但他不是什麼核心子弟,因此才會被派到堯城來。”

方子航以眼神道謝,林霄點了點頭,然後不管段家那伙人,繼續和楚褚閑聊。

隨後的不多時里,這個廳中越來越多的人來,有的是段家的客卿,有的是萬陣宗的長老。最後當此次交流會的主辦人冶鍊宗王長老出現時,廳中已經落座了近二十人。

這其中不包括方子航,他依舊謙恭的站在楚褚身後,而段展則早就大喇喇的坐在段家的老秦和老陳下首,而且還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看向方子航。

只不過方子航並不理會,依舊微合雙目直到王長老到來。

王長老身穿麻布粗衫,一頭短髮,身材枯瘦,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農家漢子,他出現后說的第一句話讓方子航極為驚訝。

雖然先前林霄已經有過提醒,但王長老那如同金屬一般質感的聲音出來后,依舊讓方子航忍不住側目打量。

王長老不苟言笑,到了之後環顧一周,說道:

“段長老還未來我們稍等他一下吧。”

“哈哈哈,王長老不用等了,老夫來了!”

王長老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隨後一個身穿七星連珠服飾的老者大步走了進來,他雙目璀璨無比,彷彿有靈光在他眼中一般。

他雖然面容普通,但是他的氣質隱隱有種玄妙之感,加上他的那雙奇異的眼睛,頗能讓人記住。

王長老起身手一引,然後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今日來的倒是早平日裏都要等你許久。”

段長老落座后,往後看了一眼,找到了楚褚,然後他說道:

“今日老夫意外得知楚褚這老匹夫也來參加了,我哪能怠慢,要是晚了一步,聽不到楚褚的大作可是一樁遺憾事。”

楚褚咧開嘴,擺了擺手連道:

“段長老莫要取消楚某,我這點手段哪能比得上你啊。聽說段長老閉關一月,應該是煉製出了不得了的陣器吧。這次交流會上不知能否見識一番,也讓我們這群老東西開開眼界。”

段長老回擊道:

“楚褚你不也是潛心研究了三個月,聽說昨日有人揭了你的告示,替你試陣了。今日你既然來了,想必這陣是成了?”

楚褚笑了笑,然後道:“我身後這位小友就是助我試陣的,我這陣法只是小道。你們也知道我就喜歡研究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那陣法肯定是不如堂堂段長老滴!”

所有人聞言看向方子航,臉上浮現原來如此的神色。

他們原本還在想楚褚帶着這個少年來此是何意,原來是因為幫他完成了他那陣法。

此時段家一方的老秦開口說道:“老楚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今日是交流會,你那陣器不展示一下怎麼算是交流。”

坐在楚褚一旁的林霄撫摸了一下他的長髯后說道:

“怎麼只讓楚褚一人展示,我們來此為的就是把大家這段時間的成果拿出來,相互之間提點意見。難道林某的東西就比不上他楚褚?”

老秦笑了笑道:“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既然老林你想展示,那你先來唄。”

美髯公林霄哈哈一笑,然後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件陣器,然後隨手一丟,這陣器落在虛空中突然就消失了,隨後方子航就感覺這個房間內彷彿有了一些變化。

老秦感受了一番,眉頭微皺,他能感覺到有變化,但是還沒找到變化在哪裏。

而在冶鍊宗王長老下首的段長老突然一笑,然後打出一道靈力,在房樑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這裏是冶鍊宗王長老的原子,這裏的每一件東西都不是凡物,甚至整個這個大廳都可以看作是一個整體,一件器物。

雖然還不到寶器的程度,但是防禦力不會比寶器低多少。

因此段長老這一下只不過是打出了巨大的聲響。

美髯公林霄眼中有一絲警惕,一閃即逝后笑着看向迷茫的眾人道:“看來還是段長老厲害,這麼快就發現了我這陣器的作用。”

此時對面的老陳突然一拍椅子說道:“原來如此,這大廳中發出這麼大的聲響,原本應該早就招來外面的弟子。但直到現在外面都沒人來,想來應該是老林你這陣器的作用吧。”

林霄哈哈一笑,收回了陣器,一道流光收入了他的儲物戒中。

“這是一件隔絕靈力感知和聲音感知的屏蔽陣器,你們覺得如何?”

“不錯不錯。”在座有人說道。

“確實不錯,佈陣的波動極小,就算是臨陣釋放,也不會輕易讓人發現,老林你這東西不錯。”段長老笑着說道。

林霄摸了摸自己的美髯,然後看向對面的老秦道:“老秦,不知你最近可有什麼新奇玩意,不妨展示一下。”

大廳內都是陣道,煉器方面的前輩,從林霄第一個展示開始,幾乎所有的前輩都陸續進行了展示。方子航看的眼花繚亂,但是他還是沒有忘記自己此次前來的任務,於是藉著尿遁暫時離開了大廳。

廳內的其他人也顧不上管他,他們這些人都遇到了修鍊或者是各自領域的天花板。

因此才會有這交流會的存在,有可能就在一場交流會中出現了提升的契機。

方子航是個後輩,就算實力再強,也不過是五階後期,廳里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有着五階巔峰的實力,因此還瞧不上方子航。

於是方子航的離開,便沒有引起老前輩們的注意,就算是王長老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將注意力放到了交流會上。

武者一途,最根本的還是自己的修為,自己的實力。

但老前輩們沒有注意到方子航,段展卻是一直留意着他呢。

雖然他也是陣道武者,但是修為尚淺的他也看不懂前輩們的交流,於是便將注意力一直放在了方子航的身上。

方子航突然離開,他自然是要跟上,於是帶着兩個跟班等了一會後便也出了大廳。

三人快步的追上方子航,在廊道中,方子航感應到身後三人,於是停下腳步,轉過身等待他們接近。

方子航首先行了一禮,說道:“這位是段少爺吧,楚前輩像我介紹了你。”

段展不懷好意的看着方子航道:“你幫楚褚完成了他的試陣,看來你修為不錯啊,要不你也幫我試一個?”

方子航搖了搖頭:“替楚前輩試陣,已經讓我有了不輕的傷勢,現在怕是不能試陣了。”

段展笑而不語,他身後的張庚體內靈力一卷,強橫的靈壓直接壓迫着方子航:“我家少爺要你試陣是給你機會,你最好珍惜一點。”

方子航面不改色道:“只怕真的不行,段少爺失禮了。”

說罷方子航便轉身欲離去。

張庚沒想到對方在自己的靈壓之下竟是如同沒事人一般,於是他心中惱怒,一個閃身擋在了方子航身前,冷聲道:“少爺沒讓你走,你走不掉!”

方子航這下臉上再沒有和善之色,他緩緩轉身看着一臉笑意的段展道:“段公子究竟想如何?”

段展笑着說道:“你是楚褚帶來的人,我不為難你。只是想讓你幫我試陣,不過也不是白試的。我可以像楚褚一樣,給你相應的報酬。不過前提是你得幫我試陣成功,失敗的話我可沒有報酬支付給你!”

段展的話讓張庚露出笑意,後者知道這是段少爺經常喜歡玩兒的把戲。可是段家嫡系的陣器威力有多高,就算是張庚這樣的五階後期武者也只有飲恨的下場。

今日這個可惡的小子不死也得殘了!

段展的話讓方子航不怒反笑,然後他說道:“試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段少爺的報酬有多豐厚?”

段展聞言竟是一愣,然後他不禁冷笑思索,看來這小子是個財迷,在楚褚那裏得了好處,就以為試陣是個賺錢的好方法了?

隨後他打定主意道:“在我這裏試陣,你試成了什麼陣器,我便給你什麼陣器。只不過如果沒試成,那後果可要自負。”

方子航假意想了許久,然後眼神中擠出了一絲貪婪:“那行,只不過這裏不是試陣的好地方,不如我們另找一個地方?”

段展笑意濃烈,這個提議正合他意,然後他說道:“好,我知道不遠處有塊空地,我們可以去那裏。而且那裏有許多冶鍊宗弟子,他們可以當個見證。”

段展心想自己使的是明謀,找人來當見證,也是為了事後避免楚褚那邊的麻煩。

畢竟雙方互相情願的情況下,無論出了什麼事情楚褚都找不到他的頭上來。

段展帶路,幾人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空地上,這裏是冶鍊宗弟子專門用來實驗煉製的武器威力的,他們來的時候這裏有好些冶鍊宗弟子忙碌着。

他們見到了一行人前來,有幾個剛欲開口詢問,卻是認出了段展,堯城的年輕人都知道段展的習性,於是便都閉上了嘴,靜靜的看着段展走近。

方子航發現所有人都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們幾人,而且不少人的眼神中隱藏着一些厭惡和恐懼。

想必厭惡和恐懼的對象應該是段展吧。

既然如此,那今天他就來好好修理一番段展吧。

作為很久以前和段家嫡系有過交道的方子航,他知道段家嫡系中天才的那幾個有多強,但既然只是個嫡系的廢物,那就不必擔心了。

再不濟至少他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而且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去做他自己的事,這算是一個極佳的掩護。

段展到了之後,不需要他開口,作為他跟班的張庚便大聲說道:

“段少爺要在這裏和這位方少進行試陣,大家做個見證。段少爺的報酬是無論方少試陣成功多少,段少爺都將這些陣器贈與方少作為報酬。而一旦方少失敗,這些陣器就都要歸還段少爺。”

作為段展智囊的陳鵬還不忘加了一句:

“你們可以多叫些人來,那邊你們王長老舉辦的交流會你們無法觀看,這裏可是不比交流會差多少的,看了之後對你們很有益處!”

陳鵬看到許多冶鍊宗弟子在聽完自己的話后離開,便笑着對方子航道:

“方少,如此這樣也是為了保證公平,你不會介意吧。”

方子航笑着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他還巴不得如此,最好冶鍊宗的工坊區所有人都來這裏,那他就有渾水摸魚的機會了。

眾人等待了片刻,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萬陣宗段家一方也有人前來觀看,所有人在外面圍成一圈,留下了偌大的空地給方段二人。

段展看到周圍人數不斷增加,感覺差不多到時候了,於是便對方子航說道:“我們不妨開始吧。”

方子航笑着點點頭。

然後段展從儲物戒指取出一把小刀,刀身上雕刻着無數陣符,如同一幅神秘的抽象畫,同時他還善意的對方子航介紹道:“這是攻擊陣器,當心哦!”

只見段展將那小刀隨手一扔,然後手中捏印,兩道火光突兀的在他身前燃起,然後很快又熄滅了。

小刀在空中旋轉,就當它即將落地的一剎那,一大團煙霧從地上憑空升起,將小刀完全包裹,煙霧越來越濃,就像一個不斷膨脹的黑色雲朵。

方子航能夠感受到黑雲之中急劇攀升的靈壓,這是五階後期的靈壓,看來這小刀確實是件不錯的攻擊陣器,如此那他就笑納了!

而周圍圍觀的人中有段家的弟子認出了這小刀陣器,驚訝卻沒有說話,可惜他一旁的萬陣宗弟子可不會閉嘴,他也認出來了,於是他用不算小的聲音說道:

“呀,段少爺都把‘隱霧’和‘飛刀’這兩件五階高級陣器聯合使用了。看來是一出手就想把他的對手打趴下啊。”

段展聽到了這聲音,但他只是冷笑一聲,就算方子航聽到又如何,這兩件陣器疊加使用,威力可不是他這個五階後期武者能輕易接下的。

然後段展不斷的催動靈力,他的修為也是五階後期,滾滾靈力注入,那黑雲膨脹的越來越大,終於到了段展能夠支撐的極限。

“去!”

段展低喝一聲,只見黑雲之中彷彿有東西從黑雲里鑽了出來,無數黑霧噴發而出,而在噴發的方向,無形的刀刃斬向方子航。

方子航面無表情,依舊凝神以待,彷彿沒有感應到這些無形刀刃。

段展笑了笑,他覺得自己的勝利來得太過簡單,不過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

只見方子航面無表情的偏頭,往前走了一步,側身,再轉身。

他這幾個動作在圍觀的人看來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段展卻知道,只是幾個簡單的動作,卻躲掉了自己控制發出的無形刀氣。

每一道刀氣都無形無影,神識都很難感應,而且速度極快,同時四道刀氣激發,方子航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躲過去。

就算他能感應,也不會這麼輕易。他那動作如此隨意,而且連靈力防護都沒有激起,難道是對自己這麼有信心?

段展的念頭一閃而過,方子航身後的地面上突兀的出現了幾道刀痕。

直到這時周圍的圍觀者才發現,原來剛剛方子航已經躲過的段展的陣器攻擊。

段展看到了周圍圍觀者臉上的驚訝神色,心裏又是咯噔一下,不知為何他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再次看向方子航時,段展眼中的隨意和猙獰漸漸化作了平靜。

這是他作為段氏一族嫡系從小到大培養出來的習慣。

面對一切未知,段家人從來都全力以赴。

尤其之前方子航那隨意的動作,似乎是在嘲笑段展。這讓段展心中越發的惱火,但是段家的家訓時刻懸在段展頭頂,讓他不斷的冷靜,這種惱火反而成為了段展此刻專註的動力。

方子航慢慢的走向黑雲,黑雲背後段展神色的變化他並未看到,但是他也沒有掉以輕心,而是同樣的專註以及全力以赴!

段展雙手一攤,一把硃砂出現在他右手,一頁黃紙出現在他左手。

雙手一合,段展幾乎在一瞬間就用硃砂在黃紙上畫出了數個符文,然後他將黃紙夥同硃砂一起拋向天際。

黃紙遇風即燃,燃燒的同時將上面的符文燒成青煙,這股青煙凝而不散,飄向黑雲。

方子航注意到了這一幕,於是不再閑庭散步,而是從儲物戒中取出了自己在楚褚試陣時用的那柄劍。

五階後期的靈壓瞬間湧出,劍身上白色光芒快速蔓延。

方子航的靈壓也讓圍觀者大為吃驚,要知道方子航現在的面相實在太過年輕。

方子航舉劍橫劈,劍光一閃直接陷入黑雲之中。

叮!

黑雲深處傳來一絲清脆的金鐵交擊聲,但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變化了。

方子航依舊保持前沖,速度更是驟然加倍。

段展眼神一凝,手中捏決變幻,黑霧又猛地出現了好幾個鼓起,然後猛地破裂,無數黑霧湧出,這一次周圍圍觀者能夠明白,這是那名為‘飛刀’的陣器發起攻擊了。

而陣器‘隱霧’的能力似乎是把‘飛刀’發出的攻擊化為無影無形。

這一次方子航沒有側身閃避,因為無形的刀光幾乎圍成了一圈,讓他只能抽劍斬下。

白色的劍斬落在空處,卻依舊捲起一陣勁風,方子航一劍斬開了‘飛刀’發出的攻擊,但他的前沖之勢也算是被阻攔下來了。

與此同時,那縷青煙也已經到了黑雲之中,青煙快速的被黑雲吸收,然後黑雲開始發生變化。

嚓嚓

嚓嚓嚓

黑雲之中隱隱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方子航凝神,他已經來到黑雲前,一劍前刺,一道螺旋前進的劍氣突刺而出,直接沒入黑雲之中。

黑雲中的金屬摩擦聲依舊,而方子航的劍氣也深深的插入了黑雲之中。

“喝!”

只見方子航低喝一聲,用盡全力將劍氣挑起,黑雲生生的被撕裂開一大塊。

就在這時,刀光漫天,黑雲之中似乎有一方小太陽一般,無數刀光從黑雲刺穿而出,目標正是方子航。

“那縷青煙我知道是什麼了,那是段家的‘光符’!”

有一道高喝突然傳來,方子航撇了撇嘴,光說個名字有什麼用,這位熱心觀眾請你說詳細些可以么!

下一刻,這人就開始了講解,只不過張庚大步躍到此人身前,這人還未開口就被張庚一拳擊飛,圍觀的人紛紛往後退了幾步。

張庚冷眼掃視一周,眾人俱是不敢再出言相助。

雖然方子航不知道‘光符’代表着什麼,但是眼前的萬千刀光,在他的感知中,只有一道是真。

其餘都是假象!

方子航冷哼一聲,雖然他用第七感看穿了這一切,但是他沒打算這麼早暴露自己的能力,於是乎就在萬千刀光砸下來的時候,三枚銅錢突然從方子航的手腕處掉落,落在地上后化作一個光牆。

三堵光牆出現在他身側,萬千刀光劈下,落在這光牆上都只是化作漣漪散開,唯獨其中一道,轟擊而下,與那光牆相撞。

咣!

一聲巨響過後,萬千刀光散盡,只余唯一的刀光和那光牆抗衡,光牆之後,方子航舉劍,白色劍氣的劍尖正好抵在這刀光之上。

圍觀的人心中驚呼,方子航竟然有防禦陣器,而且那一枚枚銅錢防禦力不低啊。

雖然大家都在心裏驚呼,詫異,但卻沒有一人說出來。

段展臉色不虞,他的感知最清楚,這一枚銅錢就是一個五階中級的防禦陣器,自己的‘飛刀’自然能破,但是加上方子航之後,自己便破不開那光牆了。

可惡的小子,竟然有這等陣器,十有八九是楚褚那個老怪物給的!

段展心中憤怒,但腦海卻依舊平靜,他又取出三枚陣旗,插在自己腳邊呈三角形。

然後取出硃砂以及獸血,以手沾血然後再點硃砂,他身前的虛無之中竟然被他落手成符,只見段展手速極快,一個繁複的符文漸漸形成。

正在與刀光抗衡的方子航見狀也不能任憑段展畫符文,世人皆知,段家拿手的就是符陣。若是讓段展再繼續下去,自己可能會有不小的麻煩。

於是方子航單手持劍,另一隻手握拳,靈力鼓盪間一拳揮出,擊中劍柄。

方子航的劍氣瞬間暴增,一下撞開了刀光,然後方子航手一招,三枚銅錢落在他胸前,三堵光牆合二為一護在他周身。

方子航一躍而起,雙手高舉長劍,劍光怒斬而下。

而那‘飛刀’的刀光一個扭身又轉了回來,但這一次它落在光牆上卻被輕易阻擋。

三枚銅錢合一竟然提升了光牆的防禦力!

段展以及周圍所有圍觀者心中都是這樣的驚嘆。

單一的銅錢只不過是五階中級陣器,雖然稀有但也不算太過珍貴。

但三枚能夠將威力合而為一的陣器就不是這般說法了。

這已經堪比五階高級陣器了,而且是瞬發陣器,價值極高,極為珍貴。

這少年竟然有此等寶貝,他究竟是何人?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包括段展。

此時方子航的劍光已經臨頭,段展只能分心先將黑雲召回。

黑雲猛地散開,重新化作黑霧,然後快速的向段展回護,並在段展頭頂形成了一團異常凝聚的黑雲。

劍光落在黑雲上,就像是擊中了一團棉花。

方子航清晰的感受到他這一劍的威力正在被快速的蠶食,但同樣的黑雲也在快速的消退。

方子航知道自己這一劍無法危及段展了,於是抽回長劍,然後順手劈出數劍,將這黑雲全部攪散。

因為沒有如之前一樣凝聚成一團的黑雲比之前差了不少,因此幾劍下去黑雲潰散,重新化作稀薄的黑霧。

而黑霧之中的刀光倒飛而起,然後在方子航頭頂劈砍下來。

‘飛刀’的本體就是一把小刀,此刻璀璨的刀光裹着小刀,狠狠的朝方子航劈下來。

方子航橫劍盪開刀光,本身也被餘力震退,而此時段展身前的符文最後一筆落下,段展雙手一分,甩掉了手上的硃砂血跡,然後單手以指化刀切開了另一隻手掌,屬於他的鮮血快速的滲出。

段展將血手印在符文上,符文冒出陣陣紅光。

“吼~”

一聲不知名的獸吼自符文之中傳出。

方子航趁機後撤,周圍圍觀的人也是又退了幾步,他們已經退到了這片實驗場地的最邊緣。

段展眼角掃過光芒黯淡的小刀以及那懸浮在空中青灰色薄霧,再次看向方子航的時候眼中已經滿是凝重。

兩件五階高級陣器聯手都無法擊潰方子航,說明後者確實有能耐。

而且他還有堪比五階高級陣器的三枚銅錢,其綜合實力已經比張庚還要強了。

不過他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段家嫡系,段家是傳承了兩百餘年越來越強的傳承世家。

段展要讓所有人明白,傳承世家與其他那些沒有傳承的普通人之間的差距,是不可能跨越的!

‘血獅陣!’

段展身前的符文驟然收縮,最後像是一團血水一樣漂浮在半空,很快血水膨脹,生出了手腳,生出了巨大的虎頭。

一個呼吸間,一頭渾身赤紅的血獸凶獅出現在場地之中。

五階後期的靈壓自它體內透出,而一股腥臭的血腥味也同時傳遍全場。

這就是段家符陣的威能,方子航緊緊的盯着這頭血獸凶獅。

之前他雖然遇到過段家嫡系,但是當時大家修為都還低,因此方子航也是第一次看到符陣的釋放。

而在血獸凶獅出現的一剎那,遠處的大廳中,正在看着廠內幾人展開交流的段長老突然眉心一皺,視線不由自主的飄向遠處。

而當王長老發現異常似的看向他時,段長老又恢復了神色,專心致志的看着大廳內的兩人辯論。

血獸凶獅一雙血目中只有凶厲沒有其他,段展收回了‘隱霧’又將‘飛刀’拿在手中,然後手持陣器‘飛刀’就像是拿着一把刀一樣的砍下。

‘飛刀’射出刀光,射向方子航,血獸凶獅同一時間發動攻擊,其速度極快,兩個跳躍就到了方子航的頭頂。

方子航舉劍破了刀光,然後靈力鼓動,推着光牆撞向血獸凶獅。

砰!

血獸凶獅力量極大,方子航這一撞雖然將其撞退,但是方子航自己則是退了足足五步才停下。

而且光牆上竟然殘留下血污,這些血污似乎能夠降低光牆的力量,方子航能感應到血污正在不斷的蠶食着光牆。

段展不會給方子航喘息的機會,他控制‘飛刀’繼續發出刀光。血獸凶獅也繼續發起進攻。

方子航的劍氣落在血獸凶獅身上只能將其逼退,甚至有的時候血獸凶獅根本無視方子航的劍氣,搞得方子航只能用光牆阻擋。

漸漸的光牆上的血污越來越多,光牆的力量越來越弱,甚至‘飛刀’那僅僅五階中期左右威力的刀光都能讓光牆泛起一陣漣漪。

場外圍觀的人都知道方子航就快要敗了。

單獨一頭符陣所化的血獸凶獅都有五階後期的實力,而且那血污的污染之力極強,血獸凶獅本身也不是活物,方子航的攻擊幾乎對其無效。

方子航的落敗只是時間問題了。

不過圍觀者大多沒有同情方子航的心理,更多的是純粹的看一場比斗,而且對大多數人來說,能夠看到段家的符陣就已經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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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世蓮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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