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考場見聞
果然與冼如星想像中的一樣,對於查冒籍這件事兒,學生們最早還略有為微詞,不過當最終凡事兒名單公佈,發現都是些官宦子弟后,又馬上同仇敵愾起來。再加上冼如星的“水軍”混在其中引導輿論,很快,主考官張璁就被塑造成了一個黜邪崇正的大好人。
如此對他們之後要做的事兒也有好處,最起碼阻力少了許多。
是的,除了處理冒籍之外,三人還實施了其他政策。首先就是針對此時文風變異,文體古怪的事情做出來調整。之前曾經說過,現在因為科舉已經發展了許多年,擅長八股文的已經太多太多,為了博人眼球,許多想要走捷徑的往往選擇出奇制勝,或者用些荒誕的言論引人注目,或者故意寫些生僻到極點的字詞,總之概括起來就是四個字——不說人話。
對此向來講究禮法的張璁深惡痛絕,在與其他兩人商議后,立刻上報給皇帝,請求發下聖旨,通知這次考生們些文章要以中正典雅為主,不許浮華險怪以壞文體,否則批卷一律低分。
許是想到了當時在客棧中聽過的“君夫人陽貨欲”,嘉靖皺了皺眉,十分痛快地批下了。
對此許多學生一片哀嚎,要知道為了這次科舉,他們許多人早就背誦了不少範文,其中不乏稀奇古怪者。但萬幸的是,好歹考前通知了一聲,雖然時間緊迫,但也還有重新準備的機會。
除此之外,張璁甚至實地考察了京城輿論,倡導國家重視武舉,因為他發現每逢春闈,京城中不少武人都頗為悶悶不樂,想來是收了刺激,而武舉是科舉體系中一個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不能放任不管。
對此冼如星也頗為贊同,她進宮與嘉靖討論了許久,最終擬訂了個計劃。
至於商林楓,他已經徹底麻了。最開始還整日擔憂跟着這兩人一起會得罪人,時間久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如今比張璁冼如星還要積極。
在一片忙碌中,終於,到了考試的日子。
……
明朝會試通常定在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一共三場,每場三天,也就是說,考生們要在考場待上整整九天。
徐階天還沒亮就起來了,打水洗了把臉,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旋即瞧了瞧隔壁朋友的房門:“甄兄?醒了嗎,差不多時間到了。”
“啊,好,我、我這就出來。”裏面傳來道慌慌張張的男聲,沒一會兒,一個矮胖的身影推開門走了出來。
此人名叫甄格,山西大同人,軍戶出身,今年三十齣頭,家中不算很富裕,已經考了兩次眼看盤纏用盡,萬幸的是遇到了徐階。兩人合租了一個小院,相處的倒也算融洽。
徐階見他有些魂不守舍,知道其因為擔憂考試連續好幾日沒睡好,神經已緊繃到極點,於是刻意轉移話題道:“甄兄,你給我做的那個琉璃燈和保溫爐我昨天試了試,效果特別好,這下子在考場終於不用擔憂吃冷食了,多謝多謝。”
“好用就行,”甄格聽罷勉強笑了笑,他素來喜愛匠人活計,要不是家中情況特殊,估計早就隨便選個官躺平研究手工了。
兩人簡單吃了口飯,旋即雇了輛車,將他們送到貢院。
原本以為他倆來得都夠早了,結果到的時候發現外面早就已經排起了長隊。
明代貢院乃天下讀書人心中的聖地,不光佔地頗廣,而且把守森嚴,離得老遠就能看到兩塊豎起的碩大牌坊,東邊為“明經取士”,西為“為國求賢”。
徐階心情激蕩,豪情萬丈地對身邊的甄格道:“十年寒窗,終於到了一展身手的時候!甄兄,咱們這次好好努力,爭取高中!”
甄格面色慘白,身子抖如篩糠,許久才晃晃悠悠地點了下頭。
徐階見此有些驚訝,連忙扶着他幫其順氣,按理說已經參加了兩次會試,不應該這般緊張啊……
他剛想問話,檢查的官員就到了,於是連忙轉身。
為了防止考生舞弊,此時的科舉前搜查是十分嚴格的,不光要將人幾乎扒光,就連所帶的乾糧,蠟燭都要掰碎了防止裏面有小抄。
“這是什麼?”輪到甄格,士兵從他飯盒中掏出一個形狀奇怪的東西。
甄格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道:“是、是千年冰,我眼睛不大好,託了匠人師傅做的,之前問過了,可以帶進考場。”
千年冰就是古代的眼鏡,因為古代玻璃製品不多,眼鏡通常都是用純水晶打造出來的,相較於玻璃鏡片,水晶眼鏡要厚重得多。不過因為材質好,佩戴上會有一種涼爽感,能提神醒腦,故稱為千年冰。
士兵研究了一會兒,回頭又諮詢了下考官,確定無誤後方才放行。
甄格送了口氣,與徐階招呼一聲,雙方就被分到不同的區域。
今年參加會試者格外的多,因為是當今聖上登基之後的第一屆,許多人都想着來碰碰運氣,參加者一共有七八千,足以將場地填得滿滿登登。如此多的人,哪怕放到現代,組織管理起來也十分困難,不過好在冼如星提前跟吏部協商好,多調了一隊人馬,勉強能維持秩序。
在依次進到考棚后,一些之前來過的老舉子立刻發現了不同。
此時的貢院條件非常艱苦,每個人不過幾平米大的隔間,不光要放置桌板,還有糞桶食盒等一系列東西。沒有床,考生們只能趴在案上窩九天,經常有年紀大的舉子考試考一半最後支撐不住被抬出來的情況。不過這次好像與以往不同,原本木板搭成的棚子改成了磚房,不僅如此,光禿禿的椅子上也蓋了軟軟的坐墊,不光如此,每個位置還配備了靠枕,看上去舒適不少。
早在開考前一個月就有消息傳出,說這次負責監考的冼真人並不參與出題,僅僅保障考生們的後勤工作。那時候還有人不屑一顧,認為負責後勤不過是其無能的借口,陛下這次讓那女道士過來僅僅是為了安插心腹,然而眼見這一幕通通沉默了。
別的不說,大明貢院環境惡劣也不是一天兩天,那麼多從這裏走出來的官員都沒尋思之後給之後的考生改善環境,偏偏人家一個出家人想到了,光憑這一點,考生們就要承情。
有了磚房,貢院總算不再四處漏風,而坐墊與毯子也十分保暖,雖然空間依舊逼仄,但總算是舒服些了。
甄格蜷縮在考隔,看着監考剛剛派發下來的試卷,眼珠不自覺向兩邊擺動,見並沒有人注意自己,偷偷將手伸進食盒……
先不談考生們怎樣,監考一行倒是頗為愜意。
張璁端着熱氣騰騰的奶茶,靠在長椅上,只覺得彷彿身陷雲朵中,不自覺地眯起眼睛,“冼道長,你這椅子也太舒服了,還好有你,不然我們這得遭多少罪。”
“是啊,還有你這奶茶,我看比茶樓賣的那些花草茶強,小姑娘啥的肯定愛喝!”
冼如星笑着表示:“那敢情好,回頭這些啊,我都給諸位府上送去幾套,你們若是遇到旁人也幫我宣傳宣傳,就當是打廣告了。”
監考們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推辭一番后還是拗不過收下了。
本來大家一開始對冼如星這個女道士橫叉一腳都頗有微詞,結果對方一路鞍前馬後極會做人不說,就連許多權力也是半點不沾染,如此一來誰都不好再說什麼,大家相處得也越來越融洽。
現在考試才開始不到一刻鐘,眾人暫時能歇歇腳,等過了一會兒,大家就不得不來回巡視,想到這裏,不由齊齊叫苦。
“還好今天陽光充足,我聽之前的同僚講,他們監考鄉試的時候,第一天就趕上下暴雨,渾身澆透了不說,有一位踩到爛泥地摔倒還把門牙磕掉了,這屆考生真是享福啊。”
“是唄,早上還有個小年輕拿千年冰進去的,也就是這兩年京城來往商戶多,以前咱們哪兒見過這玩意兒,我眼睛還不好呢。你都沒瞧見,他那千年冰中間厚得不成樣子,兩邊薄薄的,哎呦精細的呦——”
冼如星沒說話,只默默吸溜着奶茶,聽到此處突然覺得有些不對,腦海中似乎閃過什麼,才想細追究,就聽旁邊張璁對自己道:“冼真人,聽聞此次貢院裏的設備都是你提供的,咱們為公家辦事兒,你卻自掏腰包,回頭我跟陛下請奏,一定讓朝廷給你補上。”
“害,不用,這批墊子靠枕什麼的,等考試結束我都打算賣出去,到時候還能掙上一筆。”冼如星搖頭。
張璁錯愕,“這、這都是二手的了,還能賣出去嗎?”
“怎麼不能,這可都是舉人老爺們用過的,保不齊哪個沾了狀元公探花郎的文氣,你說讀書人願不願意買?”冼如星回答得理直氣壯。
張璁聽罷嘆服地豎起大拇指,對對方摟錢的能力表示欽佩。
大家說說笑笑,剛要動身去巡考,就聽前方不知誰尖叫一聲,“走水了————”
瞬間,所有人都呆住了。
如果有人問監考中途最害怕什麼,不是考生作弊,也不是環境惡劣,而是失火。
會試里,當考生進入考棚后,為了防止流竄舞弊,朝廷規定要用鐵鎖將大門鎖起來,所以科舉也稱為“鎖院貢試”。如此一來,雖然保證了考場紀律,但倘若要是起火了,就很難跑掉了。考試院內有很多大缸盛水以備救火,不過這些只是杯水車薪,形同虛設,從洪武至今,歷代皇帝當政期間都有過貢院走火事件,其中最嚴重的當屬英宗朱祁鎮時期。科舉第一天晚上就起了大火,一連燒死九十多位考生,堪稱駭人聽聞。朱祁鎮給每人準備了一口棺材,就埋葬在朝陽門外的空地,現在那塊“天下英才之墓”還立在那兒。
可即便如此,朝廷也沒人想着修整貢院,只一味問責監考。所以官員要是真碰到走水,那隻能怪自己倒霉,輕則罰俸,重則丟官。
回過神來,在場之人瞬間慌作一團,商林楓六神無主道:“哪裏?是哪裏走水了?快、快點找人去看看!這怎麼也不是點蠟燭的時候!大白天的也能着火!!”
貢院裏近萬人,光巡視都最少要兩個時辰,首先確定火源在哪兒就十分困難,這也是起火后難以救援的主要原因。
商林楓作為副考官都這樣,其餘人更不必說,關鍵不光是他們,連考生都躁動起來。
就在此時,突然。
“哐———”的一聲巨響,打斷了周圍的躁動。
冼如星放下手中的鑼錘,高聲道:“通通安靜,慌什麼!你們做考官的都慌了讓學生們怎麼辦!”
接着她又看向方才說話的人,開口問道:“你剛才說的,那個帶千年冰的考生坐在哪裏?還記得嗎?”
官員思索片刻,“好像是西五列。”
冼如星沒說什麼,立刻讓士兵們帶着水去往西五,同時讓所有監考官現在分頭去安撫考生,先將眾人穩住再說。
大家都是朝廷命官,年紀也不小了,雖然遇到事情一時慌亂,但有人指揮后也有了主心骨,紛紛應下。
至於冼如星自己,則是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閃身進了空間,雖然抄起家中的滅火器。她因為現代的房子在高層,擔心着火跑不掉就買了許多滅火設備。
果然,等到了西五列,大火燃得很快,單單憑藉人力根本滅不掉,四周都是考生們的尖叫。萬幸的是,因為之前將木棚換成了水泥房,火勢還集中在一個單間,尚且沒有蔓延。
冼如星皺了皺眉,拔掉滅火器上的保險環,片刻后,眾人只見一陣白煙冒了出來,很快,單間內的火慢慢變小。最後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一場災難終於得以平息。
等事情結束后,周圍人無不震驚地望着冼如星,方才他們可都看着呢,那麼大的火,女道士舉手投足之間就給滅了。即使是張璁這樣不信鬼神之人也忍不住心中犯嘀咕,上前兩步,對冼如星道:“真人,你這是……”
冼如星揮了揮手,示意他之後再說,自己蹲下身子,從剛剛起火的考間中挑挑揀揀,最後翻出已經被燒得變形的“千年冰”。隨後轉身對考間的主人問道:“你叫……甄格是吧,這是什麼?”
甄格面上被煙熏得烏黑,但好在及時救出,沒受什麼傷,但顯然也嚇得夠嗆,聽冼如星問話,支支吾吾道:“是、是眼鏡,我,我看不清東西。”
冼如星冷笑,攤開手,上面赫然放着幾粒大米。
甄格一下子癱坐在低,心中的僥倖蕩然無存,眼淚都要飆出來了,嘴裏不住求饒道:“我、我一時鬼迷心竅!求求您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帶走,關起來。”冼如星搖頭,對身後士兵道。
等一切都辦妥當后,尚且有些懵的監考們終於有了問話的機會,商林楓搶先開口道:“冼真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冼如星將眼鏡擦了擦,然後遞了過去,示意他們來看。
商林楓狐疑地接過,對準其掌心中的大米,不過一眼,便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只見那米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小字,人用肉眼很難看清,但經過千年冰的放大,便能勉強識別出來。
早在聽到眼鏡中間厚兩邊薄的時候冼如星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按說近視鏡都是凹透鏡,如此也不應該啊,更何況年輕人大多用不上老花。等到起火災,她瞬間反應過來,八成是在用放大鏡的時候不小心引燃了考場。
事實上,米雕本身就是清朝人發明出來的作弊手段,至於為什麼如今就冒出來了,全因為冼如星讓玻璃產品走入尋常百姓家,如此引發了連鎖反應。
“這也太努力了吧!有這勁頭多溫兩遍書不好嗎!”治學治了一輩子的老書生張璁震驚。
冼如星也感嘆於這種“土法鍊鋼”式的作弊手段,看了看手中的簡易放大鏡,心中許多念頭閃過。
甄格一事雖然驚險,但好在沒造成什麼人員傷亡,等風波過去后,眾人繼續監考,九天結束,當舉子們艱難地走出考場之時。不光是學生,就連冼如星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輕鬆感。
伸了個懶腰,她的任務其實到此為止了,畢竟之前也說好,冼如星不參與出題閱卷,只負責後勤工作,最後交代了幾句,便轉身回宮。
然而才休息了一天,就外面人說徐階來找。
冼如星挑了挑眉,雖然自己不是正經監考官,但為了避嫌,兩人實在不應該往來過甚。徐階雖然年輕,但也是七竅玲瓏的心腸,前段時間就連給冼如星寫信都寫得少了,所以今日這般必然是有要事。
剛好之前冼如星答應過他要與其參觀豹房,於是就大大方方將人領了進來。
再說另一邊,朱厚熜在讓女道士負責科舉之後的隔兩天就已經後悔了,無他,主要是冼如星每做一件事常常全身心投入,而科舉又不是一天兩天能結束的,所以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兩個來月沒跟對方好好說過話了。
這使得小皇帝整天憋得抓心撓肝,想要收回成命又覺得拉不下臉,最後只能幽怨地望着心上人背影。
現在科舉總算結束,朱厚熜再也忍不住,想要馬上飛奔到冼如星身邊。
當然了,為了給對方留下個好印象,他特意換了身平日裏不怎麼穿的青色錦衣,因為冼如星平日裏穿的道袍就是青色,如此一來,兩人站在一起,也許在外人眼裏就是一對的。
想到這裏,嘉靖忍不住傻笑,他站在玻璃鏡前整理了下衣冠。突然發現自己下巴好像隱隱有些犯青,湊近一看,方才反應過來這是長鬍子了,心情頓時大好。
朱厚熜挺直腰板,衡量了下自己與冼如星到身高,感覺女道士現在應該只到他的鼻子,再過兩年,說不定他能完全將對方抱在懷裏。
“你們說,朕現在看上去給人感覺像是多大年紀?若說二十歲了有人信嗎?”他期待地問向左右太監。
谷大用搶先開口道:“怎麼沒人信,陛下您龍章鳳姿,旁人哪能猜到您的年齡?看見您只會覺得深不可測。”
朱厚熜抿了抿嘴,他不太喜歡這個回答,不過因為馬上要見冼如星,喜悅都要溢出來了,於是也沒追究,只讓宮人們準備鑾駕。
“陛下,”谷大用面色微變,有些焦急道:“您之前不是說了今日想出宮逛逛嗎,奴婢行程都安排好了。”
嘉靖還沒說話,一邊的黃錦就笑道:“出宮這檔子事兒哪日去不行,谷公公,莫要壞了陛下興緻。”
“行了,改天再說吧,”朱厚熜只匆匆交代了句,就快步離開,只留谷大用與黃錦大眼瞪小眼。
黃錦衝著他假笑一聲,抬腳跟了上去。
谷大用心中暗恨,但也只能咬牙。
現在隨着豹房的作用越來越大,在朱厚熜的默許下,不光是在宅子裏,連周圍都被划給冼如星。反正西苑這裏平日也沒人來,為了節省空間,道士們有些東西想要實驗經常就在外面進行。
朱厚熜坐在步輦上,離得老遠就看見冼如星與一年輕男子圍着個織布機樣的東西說笑。
對方身量不高,但長得卻很英俊,與冼如星站在一起,男的穩重瀟洒,女的溫婉秀美,活脫脫一副小夫妻的樣子。此時少年才意識到,就算自己方才假裝成熟的樣子有多可笑。
朱厚熜命抬轎之人停下,死死盯着兩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谷大用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絕佳的主意,按捺住心中的興奮之情,假意開口道:“哎呀,這不是之前就跟冼真人走得很近的那個舉子嗎,奴婢記得好像是叫徐階?唉,真人也是的,雖然說是個出家人,但將外男調到宮裏,這不是等着人看笑話嗎?這要是讓人知道,丟的怕是皇室的臉,陛下,奴婢這就去阻止他們!”
朱厚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招了招手,讓其過來。
谷大用以往皇帝是要交代他什麼事兒,立刻殷勤上前。
突然,嘉靖舉起手中的暖爐,狠狠砸向對方!
谷大用來不及躲閃,不過一瞬間就暈了過去,滿頭鮮血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拖下去,”朱厚熜漠然地擦了擦手,又看向遠處的男女,眼中滿是陰鷙。
周圍宮人皆沉默不語,唯有黃錦,咽了口唾沫,忐忑地上前,輕聲道:“陛下,冼真人想必只是有正事找對方,斷不可能有別的心思。”
朱厚熜沒說話,半天,突然笑了,贊同地點了點頭。
“是了,真人每天忙於政務,哪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就算有疏漏的地方,也不是她的錯,而是身邊人蠱惑的。”
“是的,她心思單純,我得看好她。”
朱厚熜着魔了似的喃喃自語,旁邊人見此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最後看了眼冼如星,朱厚熜重新坐上了步輦。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