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體檢
所有人都換上了白大褂來到了控制室。從玻璃鏡看過去,貢布被固定在一個鐵床上,全身插滿了導線。
“什麼結果?”關明遠問。
馮多雨指着控制台上的一塊儀錶說:“磁場達到了3o%,應該是千年至純天珠。”
“是幾眼珠?”冷少欽問道。
凌寒走到舒展那邊,看了看掃描的圖像。舒展驚訝的說:“不是功能型的帶眼天珠,是福祿壽珠!”
“我操,福祿珠也能寄生嗎?”劉海驚訝的問。
舒展想了想說:“之前沒遇到過福祿珠的寄生者,所以福祿珠到底能不能寄生還不清楚,但貢布的例子已經證明了福祿珠也是可以寄生的,這也算是不小的突破。”
冷少欽問:“我記得壽珠是長生珠,這麼說,它跟白齊岳的二眼天珠一樣,長生不老了?”
舒展點點頭,“按照文獻記載,應該是的,但現在不能確定。野生狼的壽命大概能到15-2o歲,貢布今年有16歲了,能不能長生還有待驗證。”
“是嘛……”冷少欽笑了笑,“天珠真是有眼光,居然選了個畜生。”
“就是,一匹狼長生不老有個蛋用……”劉海嗤了一聲。
“所以我們才要想辦法改變天珠寄生的規律,讓更多有能力的人跟天珠結合。”舒展說。
“可都實驗多少次了,也沒見成功過一次……”劉海還想繼續說,被冷少欽瞪了回去。
“藍昕的情況怎麼樣?”進屋后凌寒第一次開口。
“已經清理乾淨了,在隔壁房間候着呢。”馮多雨說。
“帶進來吧。”凌寒說。
藍昕頭一次被好幾個人伺候,相當不適應。從頭髮絲到腳趾甲無一處不細緻的消毒,**上的毛也被颳得一乾二淨,連屁-眼裏也被清洗了一遍。藍昕心裏這個納悶啊,怎麼連這種地方也要洗呢?
工作人員有男有女,給他刮毛的是個男人,灌腸的是女的,褲襠那點東西藍昕自己都沒認真摸過,沒仔細看過,現在卻突然間被一幫陌生人看了個徹底,藍昕心裏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羞臊與惆悵滋味。
套上一件寬鬆肥大像面袋一樣的白色病號長袍,藍昕獨自坐在休息室里等了半個小時才有人出現。身後的鐵門打開了,走出兩個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帶他去了隔壁房間。
這間屋子大概三十多平,左側牆壁有一塊三米見方的玻璃,玻璃正對着一個鐵床,周圍擺放着各類醫療設備。與大門相對的位置有一個類似美國電擊死刑犯時用的椅子,藍昕就被要求坐在上面。
工作人員給他腦袋上戴了一個插滿電線的帽子,手腳被皮帶固定住,胸口、手腕、腳腕分別貼上連接着電線的橡膠板,藍昕興緻勃勃的看着工作人員圍着自己忙活。通上電后,像蚊子叮咬般的刺癢從電線連接各處傳遍全身,藍昕逐漸有點坐不住椅子,身體不安分的蠕動起來。他最開始抿嘴笑,後來咧嘴大笑,最後萬蟻鑽心般的奇癢讓他整張臉又哭又笑都扭曲了,全身也跟着劇烈的抽搐起來,力氣大得差點把皮帶掙斷。
長達五分鐘的通電終於結束了,藍昕可算鬆了口氣。
藍昕擦擦汗,在原地跳了跳,活動活動手腕和腳腕,緊接着又被要求躺在鐵床上,再次固定住。研究員推過來一個方形掃描儀,把藍昕從頭到腳的掃描了一遍。之後藍昕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給自己刮毛清洗了,研究員居然把手塞進他體內,摳來摳去,疼得藍昕想叫卻叫不出聲,只要在床上動來動去。不過幸好這場凌遲沒持續太久,對方似乎找到了最恰當的位置,稍一用力,一股淡白色液體從藍昕**的尖端噴出來,正好被另一個等待多時的研究員用試管接住。
藍昕不知道該驚訝還是該尷尬,他們這是……這是要幹什麼啊?
“這小子還挺逗。”控制室里的劉海訕笑道:“坐個電椅反應這麼強烈。”
大家跟劉海一樣,都對藍昕的反應有些莫名其妙。針對天珠磁場的檢測的原理不是放電,而是接收對方身上的電位變化加以放大並記錄下來。像藍昕這種相反的情況從沒發生過。
關明遠注意到凌寒一直盯着控制台上的數據,臉色似乎不太好,連忙問道:“怎麼樣?”
馮多雨驚訝的說:“磁場非常強,超過了9o%……僅次於凌寒,應該是萬年天珠。”
在場的人發出一聲感嘆,不敢置信的看着儀錶,關明遠奇怪的問:“啊?這是好事啊!你們怎麼這種表情?”
劉海連忙湊過去看了看屏幕,他不太懂這些高科技的玩意,好奇的問舒展:“怎麼了?怎麼不說話?是什麼天珠?帶幾個眼睛的?”
舒展搖搖頭,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他跳起來看向凌寒,喊道:“儀器是不是壞了?這麼強的磁場不可能沒有天珠寄生的!”
“什麼?沒被寄生?”劉海驚訝的問:“他體內沒天珠?”
“不會吧,是不是機器出故障了?”關明遠皺眉問。
馮多雨站起身說:“一定是儀器出了故障,劉海,你跟我去看看。”
馮多雨小跑着離開了控制室,去對面房間檢查了一下設備,讓劉海替下藍昕躺在儀器上。她用對講機問:“怎麼樣?有反應嗎?”
劉海體內的四眼天珠清晰的出現在畫面里,儀錶檢測磁場能量為7o%。兩個設備都運行正常。
“一切正常,讓藍昕再試一次。”凌寒俯身對着話筒說。
對面的馮多雨指揮藍昕躺在床上,問道:“結果如何?”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畫面,掃描儀仍然沒有任何反應。舒展狠狠的捶了一下控制台,“沒有!為什麼沒有?這不可能啊!會不會是一種未知的新型天珠?現有的設備對它不起作用?”
凌寒轉了轉眼珠,“這說不準,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好吧……”舒展有些喪氣的看了看儀錶,問道:“對了,接下來怎麼安排他?”
凌寒看向冷少欽,“冷隊長看着安排吧,最好能騰出個單間來,他們剛過來,暫時先別分開住,沒有主人在身邊的狼比較危險,萬一傷着人,得不償失。”
“這好說。”冷少欽道,“只要能確定他有生育能力,他可就值錢了。我怎麼能虧待他呢?”
“很快就會有結果的。”舒展順便提了一句:“藏婧和田麗穎的預產期快到了,也就不到兩個月吧。”
“嗯,希望這次能有意外驚喜。”關明遠說。
“關爺要不要去看看她們?”舒展問。
“不了,我今天有點累了,改天吧。”關明遠跟凌寒說:“我先上去了,你晚上過來一趟,我還有話跟你說。”
“好。”凌寒應道。
關明遠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對面的藍昕,領着其他人離開了控制室。
幾個人到走出練兵場大門,關明遠帶着陳雲蕤往另一邊走去,劉海忙問冷少欽:“冷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藍昕長得有點面熟?”
冷少欽臉色有點僵,眯眼問:“是有點面熟,你覺得像誰?”
見冷少欽表情不對,劉海小心翼翼的說:“是不是有那麼點像關大哥?”
冷少欽嗤了一聲:“他?差得遠呢。”
“嘿嘿,我只說有一點點像嘛,他哪有關大哥一半的風采?”劉海笑着說。
夏建也說:“你瞧剛才關老頭那表情,他八成也覺得像關大哥吧,眼睛都紅了。”
冷少欽沒說話,攏緊皮衣,神色凝重的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劉海和夏建知道冷少欽又在回憶過去了,很知趣的住了口。
※
送走了關明遠他們,凌寒轉頭看了看舒展,臉部的線條明顯冷峻了許多。舒展心裏一跳,緊張的看着對方,結結巴巴的說:“我、我可什麼都沒說,不信你去問陳雲蕤!”
凌寒冷笑一聲:“不巧,陳雲蕤已經忘了。”
“你、你……”
凌寒一步步的走近舒展,淡淡的說:“別怕,不疼。”
為了捍衛自己的記憶,舒展豁出去了,抓起遙控器就朝凌寒砸去,凌寒一側身,輕易閃過。舒展連連後退,雙手抱住頭,尖聲叫道:“去你媽的!你敢碰老子,老子就跟你拚命!”
眼前的人影晃了一下,舒展只來得及看見對方嘴角殘留的冷漠,就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
幾項檢測之後,藍昕終於能去見貢布了,貢布傷得很重,暫時不能離開病房,藍昕當晚就跟貢布睡在了一起。
讓人意外的是,貢布恢復速度極快,兩天就能下地了。第三天藍昕和貢布被分配到軍隊的集體宿舍,臨時圍出一個隔斷間,大概四五平米,比藍昕之前住的山洞小很多。
夏建把一個膠袋遞給藍昕,機械般的說:“以後你就住這兒了。這是你倆的晚飯和早飯。明天開始每天早晨6點起來晨練,12點開午飯,下午1點到4點上級如果沒有特殊安排就在練武場訓練。4點到5點是晚飯時間。5點以後是自由活動時間,自由活動的範圍僅局限於宿舍里。每晚8點熄燈,熄燈后不許發出聲音,不許隨意走動,拉屎尿尿都在尿盆里解決,第二天早上自己去宿舍後邊的大廁所清理乾淨。以上如果違反一條,取消一天的口糧。圍着營地跑一天一夜。明白了嗎?”
藍昕點點頭。
夏建上下看了看他,“都記住了?”
藍昕仍然點頭。
夏建挑了挑眉尾,“這裏由我負責,沒什麼事就老老實實的在這獃著,實在有急事或者不明白的就去樓上找我。別擅自行動,明白嗎?”
藍昕再次點頭。
“怪人。”夏建嗤了一聲,離開了房間。
關上門,藍昕環視房間,木色的人造板牆,水泥地面,左側有一張單人床,鋪着軍綠色的被褥,都是嶄新的。床頭旁邊擺着一個小鐵櫃,打開后裏邊放着一個“末日生存手冊”,一個筆記本和一隻鉛筆。藍昕眼睛一亮,把膠袋放在床上,坐在床邊興緻勃勃的翻看手冊。
貢布也跳到床上趴在藍昕身邊,用嘴去拱膠袋,見到少得可憐的食物,貢布的耳朵動了動,垂頭喪氣的把腦袋耷拉在床邊。
藍昕剛翻了兩頁,燈泡就滅了。他聽到走廊里有低低的哨子聲,是巡視的衛兵提醒大家熄燈睡覺了。
藍昕把手冊掖到枕頭底下,回身看到貢布那雙跟燈泡一樣亮的眼睛,不由得一笑。黑暗對他們倆來說不算什麼,從十年前那場天災過後,他就能看到更遠的地方,聽到更細小的聲音,鼻子也比過去靈敏了。夜晚對他來說也不再是漆黑一片,他擁有像狗一樣能夜視的雙眼。清晰度和視距雖然不能跟白天比,但保證不摔跤,不走錯路還是可以的。
藍昕打開膠袋看了看,裏邊有兩個玉米,兩個饅頭,一個圓形的軍用水壺,晃了晃,水是滿的。
玉米還是溫的,真香啊。藍昕太久沒吃過玉米了,頓時口水泛濫。想了想,藍昕把玉米掰成兩半,饅頭也分成兩份,這樣就能保證他倆今晚和明早都有東西吃了。
大半個玉米和大半饅頭分給貢布,自己吃小份的。藍昕迫不及待的大口大口啃咬香甜的粘玉米,吃完后覺得不過癮,索性把玉米棒都給嚼碎吃了。正要吃半個饅頭,見貢布早已經吃完了,舔着嘴角望着自己,藍昕猶豫了一下,掰了一小口饅頭塞嘴裏,剩下的都遞給了貢布。
貢布一口吞了下去,吧嗒吧嗒嘴,仍然期待的望着他。
藍昕擺出“停止”的手勢,把膠袋繫緊,放到床頭櫃裏。貢布的視線追着袋子,直到被櫃門切斷。它立即跳下床,支起身體,抬起前爪搭在柜子上,側頭看着藍昕。
藍昕搖搖頭。
貢布的蹄子踩了兩下柜子,保持這個姿勢望了藍昕好一會,見藍昕態度堅決,只好悻悻的放下前肢,跳上床,趴在了床的內側。
藍昕拉過被子給彼此蓋好,輕緩的撫摸它的身體。藍昕想,夏建這些東西給人吃都不夠,更別說貢布了。不過就算有再多的食物,那也都是人類的食物,並不適合貢布吃。要怎麼樣才能讓貢布吃飽呢?
藍昕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變種動物貢布能不能吃?吃了會不會中毒?
要是能吃就好了,貢布的飲食問題就解決了。明天問問舒展吧,總之要想想辦法。
夜深了,藍昕卻仍然精神十足。舒展說自己身上看不到天珠,那他是不是沒辦法幫到凌寒了呢?要真是那樣可咋辦呢?有點對不住凌寒啊。
他和貢布這麼能吃……
想到凌寒就不能不去想那天發生的事。凌寒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歷歷在目,直到現在藍昕只要一閉上眼睛彷彿能聞到凌寒的氣味,凌寒的呼吸就縈繞在鼻尖,凌寒嘴唇的觸感就在唇齒間。藍昕突然覺得胸口窒悶,心臟不正常的悸動讓他難以入睡。
他抱緊貢布,把臉埋在它厚厚的鬃毛里,可奇怪的是,即使懷抱着貢布也完全不能平復他那顆初嘗心動滋味的,青春躁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