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回去
陳然是被安排在下午回監區,按規定要有獄警前來接他,來醫護室負責押送他回去的是羅帥。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不同的是一個是身穿警服滿臉陰鬱的腰上別著警棍的管教,另一個則是手上帶着手銬,神情自在,灰突突的獄服穿在身上愣是給穿出了名牌般的效果。
羅帥恨得牙痒痒的,從醫護室看見那小子的時候,對方打量着他的那眼神和那一臉茫然陌生的神態他就看出來了,這小子是又把他忘了。
連劉倩那種長相漂亮的富家女都對他情有獨鍾,可見羅帥的賣相是不錯的。從小良好的家庭環境培養長大,羅帥很懂得自律,就算在外面玩的很開但總會很好的把握尺度。此刻卻陰沉着臉,絕對是故意的,這小白臉就是來挑戰他的底線的。
陳然有中度的臉盲症,對於不關心的人或者事物他一向記不清楚,對於他感興趣的倒是一眼就能記住。平日裏他生活自理能力相當差,需要陳家老大像老媽子一樣照顧他才成。前幾天沒覺得,現在陳然有些煩悶,他開始想念陳熙了。
羅帥半眯着眼睛在心理算計着,帶着陳然並沒有走近路而是繞遠穿過幾棟樓房,而是走到一處監視器的死角,不動聲色地慢慢抽出腰間的警棍回頭就向陳然招呼過去。
陳然一個措不及防被警棍擊中,這一下力道十足,陳然彎腰捂着肚子踉蹌了一下,閃過了對方攻擊過來的第二下,雙手直接就握住警棍,側着身子就用肩膀向羅帥撞了過去。
羅帥被重重的撞到牆上,握着警棍的手沒有鬆開,兩個人爭強鬥狠的心都被勾了出來,你來我往地過起招來。羅帥從小就痴迷當警察,各種功夫着實不錯,不甘示弱伸出腳就踢了過去。
陳然手上帶着手銬但絲毫沒有落下風,抬腿擋住對方來勢洶洶的攻擊。他的力氣比一般人要大,一個肘擊中羅帥的胸口搶過了警棍,握在手裏抬手就準備朝對方揮過去。
兩個人動作越來越大,從牆角打到了樓前。那棟樓是監獄內的玩具加工廠,裏面從早到晚地有犯人在勞作。此時正好應該是晚飯時間,犯人們站着排從樓里出來。
一個身穿警服一個穿着獄服兩個人在那比劃着很是顯眼,先從樓里出來眼尖的犯人注意到了他們的情況,響亮的口哨聲伴隨着起鬨的聲音響起。
啪嗒,陳然鬆開手,警棍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羅帥手捂在胸前,用力咽下喉嚨里湧上來的那股血腥,握着手裏的槍抵在陳然的頭上。揉搓着胸口,這小子吃激素長大的嗎?看起來身材消瘦下手卻這麼陰狠。上去拿着槍托的手對着陳然的臉就是一下。
陳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羅帥,挑了挑眉毛,伸出食指擦了下嘴角,那裏被槍把磕破了滲出的血染紅了整個嘴唇很是顯眼。
許是聽見起鬨的聲音或是大概看見兩個人在這裏動手,樓旁正組織犯人們秩序的獄警跑了過來,上來連問都沒問對着陳然就踹過去。
那一腳正好踹在小腿上,陳然栽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渾身的肌肉都繃緊着,看來這頓湊是避免不了的了。抱成一團盡量護着重要部位,不出意外地緊接着下來的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低頭把手裏的槍放進槍套里,低聲悶咳了好一陣兒後站在旁邊看見打得差不多了才上前拉住正準備掏警棍的那兩個獄警。
羅帥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別打了,誤會,我剛才和他是鬧着玩的。”
正在打人的兩個獄警聽羅帥這麼說,面上表情不太好看,年輕人就是搞不懂情況,管他因為什麼事情犯人跟管教動手就是他們不對。
“小羅啊,你是新來的可別幫他們這種人找脫詞,這些人狡猾着呢,看見好欺負的就得寸進尺。”
“就是,他們跟咱們的身份可不一樣要保持一定距離,打打鬧鬧成什麼樣子。”
隨着的兩個獄警嘀嘀咕咕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樓前的犯人們也在獄警們的警告下老實地閉嘴,留在原地安靜下來的兩個人之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羅帥看着地上的陳然有些懊惱,最近做的這些事情簡直太不符合他以往的風格了,伸出手想要拉陳然起來。
陳然詫異地看着面前的那隻手,哧地一笑了,撇了撇嘴,手撐着地面自己起來了。
“快點,你想磨蹭到天亮在走嗎?還是你想回禁閉室去?”
羅帥着臉冷聲訓斥着,尷尬地收回手,背到身後握緊了拳頭。他都已經不去計較剛才丟了面子的事了,這個小子竟然不但不知道領情反而嘲弄他。在他看來那笑聲充滿了無限的嘲諷意味,湧上來的那一絲懊惱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次堅定來這裏的初衷,這個小鬼就是欠□。
陳然伸出舌頭舔了舔受傷的唇邊,“都聽你的羅警官。”
羅帥低頭去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警棍,重新別回到自己的腰間。
已近黃昏,遠處的山巒在夕陽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長長的影子交織在一起。遠遠地望去,分外地充滿了詩情畫意。
可情況卻恰恰相反,兩個人各自懷着不同地心思。
羅帥如意算盤打得很好,他是故意磨蹭到臨近傍晚才去醫護室接陳然回管教區的。今天正是每周綜合治理的日子,晚飯後要組織監獄內所有的犯人進行集體法制學習,這個時間把陳然帶過去先讓那些人給這小子個下馬威。
陳然不想惹事,他最近情緒有些煩躁,吃藥吃得很勤,以前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不吃也行,現在他已經變得每天都需要靠藥物才能保持鎮定。只有他自己心理明白,莫名的緊張,心悸,完全是他現在的狀態。最近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事情要發生了。
要說監獄裏什麼地方最危險,那理所當然就是飯堂,尤其始綜合治理區的飯堂最危險,那裏是飯堂也是個小禮堂,晚飯過後監獄內的政治管教會在那裏上課。
最早的時候盤水監獄裏只有這一個大飯堂,由於人員眾多經常發生鬥毆事件,就改為每個大隊在各自的分監區的小飯堂里吃。
除了特殊情況,生病,關禁閉,加班勞動的情況外,綜合管理日所有犯人都在這裏,起碼有上千名形色各異的穿着灰突突衣服的犯人站成一排排的在打飯,看起來頗為壯觀。
羅帥把陳然帶到飯堂內第三大隊所屬的監區窗口,那裏早已排成了長長的隊伍。兩個人之間那番廝打身上臉上都帶着或多多少的傷痕,周圍好些犯人頻頻向他們投來打量的目光。
陳然外表十分帥氣,剪短頭髮后更是露出整張臉的輪廓,好看的人不管是舉手投足都會讓人看起來賞心悅目。
羅帥不得不承認,就算以男人的角度來看,陳然長的確實不錯。如果沒去干那些違法的事,往影視圈發展肯定能紅,可惜。
掏出鑰匙打開了陳然的手銬,遞過去一個餐盤,站在一旁示意讓他跟着其他人排隊打飯。
陳然抬手碰了碰破裂的嘴角,把羅帥手裏餐盤接了過去,低聲用只有對方能聽見的音量。
“你不就想讓我記住你嗎?看你一副欠操的模樣。”陳然的眼睛帶着一絲邪氣,一眨不眨地盯着羅帥的臉,清晰地吐出了這麼句話,說完還意味深長地歪頭看了看羅帥的屁-股。
羅帥頓時身體僵硬,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雙眼冒火一樣地瞪着陳然,恨不得給對方身上穿個洞。
看見對方的反應陳然心情大好,沒有膽怯,沒有四處亂瞟。乖巧地站在了隊伍的最後面,鎮定得和他的年齡有些不符。
本來陳然確實是忘了羅帥是誰,不過之前路上那麼一動手突然想起來了。這個變態直勾勾的盯着他該不是看上自己了吧,竟然跟着跑這裏來了,一副失了身的模樣,真讓人倒胃口。
打陳然一進飯廳,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形形□的目光,淫-穢,探究,欣賞。
陳然從小長就長得好,不管去哪都受人關注,他習慣別人的關注但並不表示他喜歡,相反他非常反感別人盯着他看,不管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羅帥就是犯了他的忌諱,眼睛從見面就在他的身上沒怎麼離開過,陳然理所當然地就把對方定位為跟他以前的心理醫生一樣喜歡美少年的衣冠禽獸上了。
飯堂一邊的角落裏,與周圍擁擠的幾個人拼桌的情況不同,那張桌子只坐了一個年輕人。眾多探究目光里其中的一個,漂亮淡漠的眼眸匆匆往陳然那裏掃了一眼,待看清楚人後,便不感興趣地低垂着眼瞼神色如常地繼續吃着飯。
陳然端着托盤四處打量着,尋找空位置。眼睛突然一亮,向角落裏走去。
監獄為了防止犯人在吃飯的時候鬧事,特地給每個監區像打飯的窗口一樣在吃飯的地方劃分了地盤,陳然根本沒有注意他跨進的是二號監區的位置。
飯堂里人很多,亂得很,有不少看起來樣子兇惡低頭抬手中有意無意露出身上紋身的人。大概是察覺到羅帥緊盯着陳然的眼光,沒人招惹他。
監獄裏基本上都是直男,有老婆的還好說,每月的探監日可以解決一下。絕大部分長期的接觸不到女人,這就致使一些長相清秀的男人間接中充當了女人的角色,被強迫或是出於某些原因自願淪為讓人發泄**的對象。
對於之前的傳聞很多人不相信,這小子一幅白暫雞的模樣,曹向坤他們受傷是為了爭搶笑帥哥起的內鬨吧。二號監獄的那個極品放在那裏沒人敢動,這個總可以吧,好些人都蠢蠢欲動起來。看到陳然踏錯了地盤,更多的人則是想看熱鬧。那一位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差。
三號監區的的位置上,有兩個人自打陳然進門就一直觀察着他。
“你不攔着點?”蔣衛東嘴裏雖是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可是截然相反。
“他自己找死怪得了誰?”6野神情不明地說。
蔣衛東聳了聳肩,“那人妖一生氣把他乾死了,你豈不是白來了。”
“不會,那傢伙很有分寸,目前還沒人死過。”
趙啟宣,二十一歲,一年前入獄,入獄前是雲大生物系研究生,二號監區裏的名人。很具有諷刺意味,誰能預料得到遠洋集團的太子爺,天子嬌子般的人物會淪落到在監獄裏當獄霸。
待他吃完,不用吩咐,旁邊桌子走過來兩個身材高大,體格壯碩的男子,其中一個自覺地打掃乾淨,手腳利索地收拾好桌子上的殘羹剩飯,另一個畢恭畢敬地站在趙啟宣的身邊。
帶着保鏢來坐牢恐怕只有趙啟宣這麼明目張胆的了吧,保鏢?呵,是該保護他!不然他要是死了,那麼多錢豈不事打水漂了。
趙啟宣的眉眼極好,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着笑意,彎彎的,白皙的皮膚襯托着淡淡桃紅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極致完美的臉型。
趙啟宣本就不耐煩,他最厭煩的日子就是綜合治理日,平時他可以開小灶,綜合治理日不讓開小灶必須要來這裏。他最受不了這裏一股飯菜氣味,聞起來像嘔吐的味道一樣。開個撈子法制講座,光靠嘴巴說有個屁用。
此時他正皺着眉頭看着端着盤子站在他面前的陳然,不耐煩地說道:“滾一邊去。”
陳然微微張着嘴巴看着趙啟宣,眼睛發亮。
這人是傻子嗎?虧的長得還不錯的樣子。
趙啟宣眉頭皺得更深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麼,只見對方先開口了。
陳然撇了撇嘴,輕聲說了句:“切,偽娘。”
走過來是想仔細看清楚對方的樣子,長成這個樣子他還以為是女人呢,原來真是個帶把的,看那擰着眉頭的德行,一副娘們樣讓他倒胃口。
陳然端着盤子轉身走了。
這下輪到張大嘴巴的是趙啟宣了,坐在那裏胸部起伏不定,氣死他了!這,這,活的不耐煩就是說的是這種人。
趙啟宣騰的一下站起來,漂亮的臉蛋上滿是憤怒,手都氣得有些哆嗦起來。
咣當!
不遠處一個正在吃飯的犯人突然從座位上摔倒在地,渾身抽搐,並且嘔吐起來。
嘩啦!
餐具掉落到地上的聲響。
又一個犯人栽倒在地上,情形跟前面那個一樣,不過這個情況看起來更糟糕,吐出來的是血。
飯堂里頓時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