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恐怖堡公爵

第十九章 恐怖堡公爵

第十九章恐怖堡公爵

公爵原以為三天就可以將軍隊全部搬上船,然後像運送豬仔一樣送至北境。但把一萬人送上船確實遠比想像中複雜。

如今已是他來到鹽場鎮的第十日,他仍沒有完成任務,而眼見還要拖更久。

登船已讓軍隊變得無比混亂。他不斷收到船長的抱怨,說在此地已等待近一月,卻沒有一名士兵登上他的船,而他船上物資早已消耗完畢,公爵詢問他的船可以裝下多少士兵,這位船長回答不會低於三百,於是公爵承諾,明日就會使用他的船,並將他的船裝滿補給,結果,次日登船時,萊姆德向他彙報,登上五十人後,船艙就已容不下更多士兵,更不用說這些士兵攜帶的戰馬和糧草以及其他補給。

沒有登上船的士兵在岸上大聲抱怨,等待上船,而登上船的士兵則在船上咒罵擁擠,船長則在抱怨士兵們太佔地方,嘰嘰喳喳。後來軍官也向公爵抱怨,他的手下士兵要被分開到了幾艘船上,無法協同兼顧。

公爵找來船長質詢,船長卻回復,他沒想到船會堆上如此多物資,並抱怨士兵們不肯擠在一起。於是,公爵讓切洛將撒謊的船長弔死,掛在搭起的木塔上,讓他為自己的謊言贖罪。

可沒有船長的船變得更難溝通,到最後才發現,船員們竟不知他們要往哪個地方出發,更不用說與其他船隻協同了。公爵覺得這個船長真是該死,又覺得這船長實在厲害——他究竟怎麼做到不設目標也能讓船員們安分守己的?

為了讓事情變得簡單,他只好下令,讓登船的士兵全部上岸,並趕走前來交涉的新船長。新船長似乎認為,他沒有為公爵服務也應按照老船長的契約,如約收費,執意不肯退讓,並聲明,若是公爵不肯付款,則不會離開碼頭。但他顯然搞錯了事情,公爵不喜歡別人向他漫天要價,於是把他抓了起來,在老船長的屍體下將他剝了皮。公爵嫌他的哀嚎聲太大,讓士兵先割了他的舌頭。這畢竟不是北境。

一番處理后,登船的效率還是沒能增加,但好在少了很多吵吵鬧鬧,至少爭吵不休的幾家軍隊間的聲量小了。

這件事發生的第二天,一艘號稱能橫渡玉海的大海船“布拉佛斯戰神號”在載滿三百人後,悲劇地在港口出口處側翻沉沒,他們只救出了幾名士兵以及數量更多的水手,剩下的則統統沉入了海底,一起葬身的還有五十匹馬以及不知數字的糧食飲水。更糟糕的是,沉船阻塞了港口的航道,他們花了兩天才將沉船拖上上游,清理乾淨,這過程中又死了兩名士兵。

馬切斯羅宛爵士對此憤怒至極,向公爵反覆痛陳,船上有多少名優秀的士兵,多少名騎士,他全然被憤怒和傷心淹沒,公爵聽出了其中的懊悔,覺得他這情緒主要源於他那個沉入海中的兒子。公爵暗暗決定,如果爵士順利登上北境的土地,將給他最先獲取功勞的機會,至於他的憤怒和哀傷,公爵不知道該如何補償,於是將那艘船上所有活下來的水手弔死,讓他們與那名撒謊的船長作伴。

“布拉佛斯戰神號”沉沒后,原本在外海等待的船隻離開了不少,因為他們無法確定還要在此等待多久。為了讓剩餘的船只能夠安心承攬運送業務,公爵只好設宴款待仍保有耐心的船長們。宴會中,公爵向他們保證很快就會安排好剩下士兵的運送問題,只要他們能夠繼續等待——所有的船長都同意了,但他們一致要求支付雙倍的傭金。公爵覺得不能把他們全部剝皮。

至那時起,公爵開始不可遏制地厭惡這些南方人,這個感覺讓他覺得有些奇怪,暗自琢磨是否已多日未曾用水蛭吸血,所以才喪失冷靜。

沉船對他們的影響很大,鹽場鎮的適合停靠的碼頭有三個,沉船已經被拖到上游,但讓船隻調轉方向的空間已大大降低,在幾次船隻碰撞后,船長們認為最多只能同時開放兩個,公爵同意了,於是整個運送期限不得不繼續拉長。

當整個運送終於落入正軌,公爵將岸上剩餘士兵的調度安排之權全部交給威爾羅爾科子爵時,已經又過了十天。

公爵自那時起,便與王家軍隊長官泰伯特蘭尼斯特爵士以及他的兩個指揮官喬治馬爾布蘭爵士、提恩蘭尼斯特爵士一起登上由鐵王座提供的座艦“金色山丘號”。

座艦是風帆與划槳兩用的巨大船舶,功能齊備,足以應付各種氣象下的航行條件。除了水手,座艦足以搭載五百名全副武裝的戰士,是名副其實的海上巨獸。它整體以金色與黑色為主,象徵著王家的色彩。這是為數不多,在黑水河之戰中存留下來的王家戰艦。

戰艦頂部飄揚的是寶冠雄鹿和金獅的二分紋章旗,稍低的地方飄揚着怒吼雄獅、金色玫瑰、紅色剝皮人旗與藍色雙塔旗,象徵著此次出征的主要家族力量。

公爵與西境軍官作別,返回座艙途中,看到阿薩羅目視着船首飄蕩的諸色旗幟,露出神秘的滿足微笑。

“寶冠雄鹿與金獅的二分旗屬於王旗,所以他們要掛在最高處。就像之前你在赫倫堡看到的,冰原狼旗總要掛在剝皮人旗之上。”公爵向阿薩羅靠近,但仍保持着足夠的距離。

紅袍僧收回目光,對着公爵咧嘴笑了,“曾經高掛的旗幟已經降下,原先飄蕩的卻僅剩剝皮人旗了。”

“沒了冰原狼,但上面還有雄鹿,還有獅子呢。他們也是猛獸,或者,在你家鄉他們都是馴養的小動物?”

“大人,在我的家鄉,獅子是猛獸,雄鹿我就不確定了。不過,猛獸再兇猛,哪有人厲害?我打小就知道,能讓我驚慌失措、恐怖入骨的從來都是人,在這點上,說實話什麼猛獸都做不到。”他笑得開心富有暗示,“大人,人能剝人皮,自然也能剝狼皮、鹿皮以及獅子皮。”

“確實如此。你可曾看到有人剝掉獅皮?”

“大人,並沒有,可我確實夢到了獅子。”公爵緊盯着他,只見他恭敬地道,“在夢中,獅子被群狼圍攻,倉皇逃竄,幾乎被狼咬斷了脖子,我不清楚這是什麼隱喻。”

公爵對此一丁點也不滿意。“夢中的囈語。你是紅袍僧,不是要看火焰么,何時需要做夢了?更何況,我的手下報告說,你從不入睡。”

“大人,我偶爾也會入睡,只是非常淺。夢中的景象難以作數,那多半是沒有意義。但大人禁止我預言與大人有關的事情,所以,我已經很久未曾從火中觀察神諭了。”

“神諭?神諭和預言術有什麼區別?”

“拉赫洛喜歡用隱喻,我將這作為神諭,神諭有很多種不同的解釋,不同的人看到都會有不同的理解,就像天上的紅彗星。而預言,則是將未來的活動展示在眼前,從火中觀察到的往往是這些,但不一定有意義,大多數也不會定位到身邊的人。有些能力更高深的祭祀,往往也不需要看,藉助血液或其他媒介神而明之就能知曉。拉赫洛的恩賜從不吝嗇,可沒有祭品的預言也無法慷慨,大人。”

“舊神記錄過去,拉赫洛的預言又變未來為過去,又重歸於舊神。”公爵扯了下嘴角,像是冷漠的嘲諷,“我允許你在火堆旁,在火燭旁或其他任何火的旁邊,你想怎麼觀測都隨你,但想讓我付祭品,它得先讓我知道回報,等到那時,你再向我開價。”

回到艙室后,公爵覺得遲遲不能靜下心來,轉而注視着燃燒的火燭,但火中什麼也沒有,黑色的淺淺的煙在最外層,橘紅色的焰苗,泛黃的外焰、泛白的里焰以及黑色的燭心,他正想更靠近,侍衛的聲音打斷了他。

“公爵,蓋略特提利爾爵士求見。”

“請他進來。”公爵起身,吹滅了蠟燭,打開了艙室的窗戶,讓陽光和海風灑進。

“公爵。”蓋略特爵士摘下精緻的頭盔,抱在胸口,向著公爵行禮,“很抱歉打擾您。”

公爵安靜地看着他,微笑示意他坐下。僕人這時端來酒杯和酒壺,公爵默默將兩個杯子斟滿,等待他的答話。

“老實說,我一丁點也不想帶着我們南方的兵到冰天雪地的北方。要知道,我這輩子向北最遠也只到鷹巢城,啊,那時候,我為表弟向鷹巢城討一位夫人,路上被該死的山地人襲擊……我們的士兵就更是如此了,大部分可能根本就從沒有出過他們的小鎮,一輩子都在田間地頭耕種,在樹林裏打野兔,在自己封君的地盤裏接受簡單的訓練。招募他們時,我們可沒說要到北方啊。哎,提利爾大人為他們付了額外的薪水,還為他們準備了厚羊毛衫、羊皮褲和粗皮甲,但他們還是緊張不安,大人,我不是向您抱怨。我知道他們都是有榮譽的人,只要有命令,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不會退縮。”爵士艱難舉起酒杯,微微嘗了一口。

紅色的葡萄酒看起來像陳腐的鮮血。公爵知道他還會繼續,直到說出真實的目的。

“我們根據鐵王座的命令而來。但說一句老實話,他媽的鐵王座的命令和南方的士兵有什麼關係?”

北方的安靖與南方的士兵有什麼關係?公爵也舉起酒杯,抿了一口,知道他的意思。

“大人,港口沉船一事,太打擊人了。我們才剛剛踏出大陸啊,要是前方還有其他挫折,我不知道這幫兵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蓋略特的表情與公爵見到的其他船長沒什麼兩樣。

公爵一定比他想像中平靜,聽得很多,說得很少。幾杯葡萄酒入口后,爵士終於忍不住了道出了主旨:“為了這趟遠征,我看只能繼續向士兵們支付額外的補償才成!”

“人們所求,不過榮譽、黃金、土地、女人。榮譽屬於國王;然而,北境苦寒,黃金很少,女人粗陋,但土地總是足夠。我會為您麾下士兵們留出足夠的封地。”

“去他么的土地!”蓋略特大叫,“他們是南方人!南方人!怎麼會要北方的土地,更何況,現在已經快要入冬,好大人,北方現在已經下雪了吧,不能耕種的土地,有什麼用?當墓地用么?”

就當墓地吧。公爵依然平靜地聽他抱怨。

“北方在夏季都會時而下雪啊,何況現在已經近冬?爵士您的意思我已經聽懂。我聽說,艾德的雜種女兒從海外帶回來的黃金之多,要用幾百輛車來拉,或許她才是王國最富裕的人。如果我們能攻下臨冬城,我保證,所有士兵都能分到這些金子。”

“波頓大人,安撫軍心實在太重要了,我們寧願多花錢也不能放任他們消沉下去。依我看,每名普通士兵的獎勵可定在二十金龍,每名騎士的獎勵定在兩百金龍,每名領主的獎勵得一萬金龍。”

“那軍隊統帥呢?”公爵問。

“統帥?我不需要超過領主以外的獎勵。但若是攻破臨冬城,我得拿城堡里財富的十分之一。”蓋略特雙眼閃閃發亮。

“爵士,為什麼不呢?到時候還仰仗您的軍隊勇猛攻城哦!”公爵不以為意。

當他的一個目的達到,他又開始了第二項,“波頓大人,我帶着額外的任務而來。”他做出神秘的表情,十分引人注目,越來越像那些船長。

“爵士,願聞其詳。”

“泰溫公爵將原屬於高庭繼承人維拉斯提利爾的新娘,珊莎史塔克搶走了,把她嫁給了自己的兒子小惡魔,這讓維拉斯失去了足夠匹配他身份的對象,我聽說那女孩既美麗又年輕。所以,我們要求,若是攻下臨冬城,俘獲艾德的小女兒,我們要帶走她。”

“我竟不曉得,堂堂高庭公爵的繼承人會迎娶罪女?更何況,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收到艾德小女兒的信息了。說不定她已經死在哪條陰溝里,我聽說那女孩瘋得很。”

“甭管她是瘋是傻,總之,我們要把她帶回高庭。”他武斷地表述,仿若這是命令。

你們只能想。“爵士,讓我坦白說吧,維拉斯是高庭的繼承人,他會有更好的婚配者。如果艾德小女兒果真在臨冬城,為了鐵王座的安穩、北境的安靖,她也只能嫁到波頓家,我相信任何想要穩定北方的統治者都會如此安排。”

爵士搖晃着紅酒杯,沉思良久道:“確實啊,確實。”

當他飲完杯中紅酒後,像是突然發現了其他的解決方法,“既然如此,我們要艾德的那個雜種。她不是已經被勞勃國王扶正了么?勉強湊合,至於能不能配不配得上、能不能嫁,讓我們的提利爾公爵決定,但我決不能空手而歸,決不能!”

公爵沉默,為爵士重新添滿紅酒。

你會帶着自己的屍體回歸。“她可是愛與美的王后哦,”公爵淺淺笑道,“但總歸是個私生子。若是你們能夠俘獲她,隨你們怎麼處置吧。”她對臨冬城的繼承權優於珊莎史塔克,公爵不會忘記,所謂圖窮匕見,不過如此。

“凜冬將至啊,波頓大人。請您記得,提利爾家永遠是波頓家在南方的盟友。”他舉杯喝完了最後一口,告辭離開了。

深秋狹海的風暴讓人捉摸不透,此刻晴空萬里十分難得。

別了蓋略特爵士,公爵走出艙室,看着大大小小的船隻星羅棋佈地航行在螃蟹灣中。一萬人的軍隊,四五百艘船,都將在哀泣河兩岸登陸,波頓港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這個景象了?

“大人,蘭尼斯特說,他們收到消息,‘勇氣號’一路十分順利,已經到達海鷗鎮,同時到達的還有其他十餘艘,正在那裏補給。”

“海鷗鎮。羅柏曾向萊莎徒利請求通過血門,然後從海鷗鎮返回白港,他的這個小小請求也被他的姑媽拒絕了,有這樣的親戚真讓人絕望啊。”公爵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向自己的守衛解釋,“我原以為她把對鐵王座的忠誠放在了親戚關係之前呢。呵呵,前些時間,我也曾向她發出請求,回信的卻是赫倫堡公爵,他說,萊莎徒利不允許任何一名士兵經過谷地,他沒辦法說服。所以他提議我們走鹽場鎮出發,然後經停海鷗鎮。”

切洛安靜聽着,並不回應。

“赫倫堡公爵才離開君臨多久,他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鷹巢城?所以咯,這是萊莎徒利藉著新丈夫的名義在回復呢。”

切洛目不斜視,盯着船艙下面往來的人員,警惕四周的陌生人。

“這次返回北境,若是能夠擊敗史塔克,我們可有好大一批城堡需要忠心耿耿的手下們填滿啊,你想不想接手一座?”

切洛訥訥不能言。

“我會為你安排的。你說一聲,‘感謝大人’就好了。”

“感謝大人。”他放平聲量。

“你知道么,在恐怖堡的主人還是紅王的時候,他們的地盤遍佈整個北境,佔據東海岸的每一處,北至斯卡格斯島,跨越壁爐城、灰崖沿岸、白港,南至老城,以白刃河、長湖為東西界限。今天的卡霍城就是在波頓家最早的族地上建立起來的。”公爵望向海洋。“那時候,恐怖堡把持着整個北境向東方的貿易。‘造船者’布蘭登不得不向落日之海探索航線。他的兒子,小布蘭登看到父親的失敗后,認為那是一條不可能成功的路,於是便焚毀了父親的艦隊,贏得‘焚船者’的稱號,在那之後,臨冬城的史塔克便開始將矛頭指向東方,北境之王與紅王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血戰的。”

切洛保持沉默。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北境之王和紅王爭鬥了近千年,最終北境之王擊敗了紅王,傳聞中羅加波頓是波頓家族最後一位紅王,這沒錯,但早在他之前就有紅王屈膝臣服。那次,史塔克剝奪了波頓三分之二的土地,將末江以北的土地給了卡隆史塔克,將碎流河以東沿岸土地給了菲林特、洛克,將公羊門以南包括狼穴等地交給了灰史塔克、霍伍德、史拉克、朗等。”

切洛安靜地聽着這段他不知道的歷史。

“戰後,波頓家族保留着哀泣河入海口的港口,波頓港。沒有討人厭的三姐妹群島製造麻煩,波頓港仍然把持着北境對外的海上貿易,史塔克的狼穴或者白港、老城都無法與波頓港競爭。海貿帶來的財富讓波頓迅速恢復。到了第二次背叛,紅王聯合灰史塔克、史拉克等進攻臨冬城,他們都是臨冬城史塔克的親戚喲,就像卡史塔克一樣,雖然各懷鬼胎,但就進攻史塔克這點上達成了一致。可惜的是,反叛被平定。灰史塔克被消滅,史拉克式微,最終也完全消失了。至於波頓,波頓的封地再次被縮減,波頓港也被夷為平地。那裏至今還能看到遠古時留下的港口青石。這次故事的主角才是前面說的羅加波頓。”公爵抿起了嘴,看向切洛,“你從未聽過吧?”

“大人,沒有。”

“有些記錄只保存在恐怖堡。當然,心樹什麼都記得。”

切洛依然沉默。

“每次我出巡,到了東邊的海岸,就會想像那時河岸兩邊繁盛的模樣。”,公爵覺得自己肯定是笑了,“我曾問過父親,為何港口不能重開,他說,港口已經被徹底摧毀,河道也被瞭望塔拆下的巨石以及鐵山上運來的巨石填滿,即使重建,也無法恢復航道,不能恢復航道,則無法通船。”

“不錯,這就是我讓你們清理河道的原因。河道阻塞,也蓄積了太多淤泥。”公爵看着切洛,“你覺得臨冬城會認為我們在哪兒登陸?”

“我不知道。”

“呵,很好,我希望臨冬城也不知道。”

“大人,我們兵力雄厚,史塔克不會是對手。”切洛終於忍不住開口。

公爵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兵力雄厚?恐怕你對雄厚有所誤解。我們有佛雷、蘭尼斯特以及提利爾的支持,但他們都是南方的士兵,如何適應北方的戰鬥?看他們那個樣,不過是做箭靶子的作用,他們大部分都要死在這個冬天了。另外,面對堅固的城堡,兵力再雄厚又能如何?”

切洛有些慌張。

“我們北方的盟友,呵,以我看來,沒有一個可靠的。荒冢屯的達斯汀家族由我已故夫人的妹妹達斯汀夫人掌控,她雖不像萊莎徒利那樣對親戚無情,但我們可憐的情分早隨着我前夫人和她的孩子多米尼克的死而苟延殘喘,維繫這種關係的就只剩她對史塔克的一丁點兒恨意——恨意從哪兒來,我就不和你說了——而只要史塔克的男丁沒有死絕,北境的貴族就不會有誰真正站在波頓一邊;同樣,對史塔克的仇恨才與我們維繫關係的還有卡史塔克。其他的,呵呵,大瓊恩寧願繼續待在孿河城的地牢也不願向我屈膝,其他表面支持我的貴族,寡婦望的菲林特、洛克、萊斯威爾也只是三心二意,他們或許可以拿來用用,但絕對不能拿來做仰仗。所以咯,一切關節都在臨冬城,空有兵力不足以奠定徹底的勝局。”

公爵在艙外的廊道來回踱步,螃蟹灣兩岸的古老的森林和廢舊城堡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里克波頓向我報告,臨冬城的雜種在城外興建起火窯,僱用了數不盡的平民苦力,所以他在平民中摻雜恐怖堡的人——一旦敵軍兵臨城下,以史塔克做事的方法,一定會將他們轉移至城內,這會成為他們打開大門的機會,我的這個繼承人比我的那個雜種優秀太多了。”

切洛保持沉默。

“凜冬已至,她卻要燒窯。隨她便了。”公爵輕笑,“我在想,若是史塔克剩下的兩個兒子都死了,事情就能簡單太多,那個雜種可以直接嫁給里克,要是這樣,我們不用動刀兵,北境也不用流血,這該多好啊?呵呵,你聽說過狹海對岸的無面者么?”

“沒有,大人。”

“我讓鐵腿去了一趟布拉佛斯。呵呵,兩個孩子的命簡直高到天際。”

“大人,”一個聲音傳來。

切洛立刻抽出了劍,只待公爵一聲令下就將會將他砍為兩段。但紅袍僧仿若沒有看到。

“您只要付一些微不足道的祭品,拉赫洛會為你做無面者做不到的事。”阿薩羅竟然從公爵之後竄出。

“阿薩羅,有些話你不該聽,也不該聽到。”

“大人讓我想好回報再向您開價,所以我來了。只是我的耳朵很靈而已,大人以後可以說得小聲點。”

公爵平靜地看了紅袍僧一眼,伸了下手,切洛於是將劍重新插回劍鞘。

“你的神有什麼回報,又要求什麼,不妨說來聽聽。”

“那兩個孩子的命。”

“我當這是回報,要求?”

“我不會向大人您提議燒掉北境的心樹,雖然以偽神本身祭祀,拉赫洛會最滿意。”

“呵呵,這點你最好牢記,你該記得我曾說過的話。”

“大人,我記得的,若是我提議燒心樹,您就會燒死我。”

“那我再給你一句話,若是你再用‘偽神’來形容北方人的信仰,我一樣會燒死你。”

“是的,大人,我已記得了。”他露出了微笑。

“很好。現在你可以說你的神的要求了。”

“那兩個孩子本是王及王儲,代價當然是王血才成。”

“王血?我會抓個猴子來,給它打造一頂王冠,什麼樣的王冠都可以,你想怎麼稱呼它都成。讓我直白告訴你吧,在這艘船上,在整個頸澤以北,我都沒有王血給你。”

“大人,有的。”

“哪裏?”

“更北方,塞外之王。”

“呵呵,我不會向塞外出兵。對塞外之王也不感興趣。如果他們攻下長城,那最好,至少史塔克的盟友會少一家叫安柏的。”

“呵呵,我明白了。不過呢,拉赫洛可不喜歡欺騙,猴子肯定不成嘞。”他咧嘴大笑,“當然,我已經說啦,那兩個孩子本是王及王子,可他們現在不是哦,他們沒撿起他們哥哥的封號,現在只是公爵。”

公爵感覺自己的眼神在變冷。

“大人。代價很低,您稍微付出一丁點兒血就好了。”

“也許我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拿下臨冬城。”公爵盯着紅袍僧平靜地說,“如果,我發現,到了那個時候你沒起到什麼作用,我會把你放在心樹前燒死。因為我,你才能登上這艘船,才能解決穿衣、吃飯、飲水,甚至生命也是,和尚,這些都並不免費。”

“大人,我會儘可能回報您。我說過,我為您而來。”阿薩羅向他恭敬一禮,繼續道,“前方還有困難在等您,我相信,到了那時,我定能幫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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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與火之血狼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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