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瓊恩雪諾

第十章 瓊恩雪諾

第十章瓊恩雪諾

細雨迷濛,遠山薄霧籠罩,這裏是我的地盤。

瓊恩從野人的隊伍中逃出,帶着穿過大腿和手臂的箭傷,乘着無鞍的馬隨它喜好狂奔,他不知道在馬上乘了多久,好在馬兒脖子上勒有韁繩,讓他在半醒半睡中能夠牢牢緊握。一邊的大腿和胳膊完全無力,他用可以用的手背試了額頭。有點發熱。

我得儘快把消息送到黑城堡。

可他太累了,身體的無力讓他不清楚是否能比野人更早到黑城堡,而且,又有什麼意義呢?黑城堡的守軍實在太少,老弱病殘,遠遠少於這些爬過了長城的野人勇士。

也許野人還在他身後猛追。他不知道身處何地,但毫無疑問,這是長城以南,是北境,是他父親的地方。他從后冠鎮的地方逃出,這點很確定,湖中的高塔曾接待過坦格利安王朝的王后,亞莉珊坦格利安,她與丈夫傑赫里斯坦格利安乘龍來到北境。她騎乘的龍名叫銀翼,她丈夫的龍被稱為“青銅之怒”,名叫沃米索爾。這些龍的名字他很熟悉。他希望他也能有龍,這樣就可以騎龍將信息送到黑城堡,可以騎龍擊敗塞外的野人。

他苦笑擺脫這個想法。龍早已在幾個世紀之前就消失了。

馬在一個山坡后停了下來,它也累了。瓊恩掙扎着從馬背滑落,胳膊和大腿同時發齣劇痛,他幾乎不知該為哪一塊的疼痛而喊叫。

胳膊上的箭穿過皮甲和內衣,入肉不深,但他只覺得傷口以下的骨頭稀碎般發來陣陣疼痛。他用盡全力將箭拔出,疼痛幾乎讓他暈厥,他看了看箭頭,一陣恍惚,這是耶哥蕊特的箭。

四周群山連綿,與后冠鎮的草場丘陵已完全不同。難道已經到了山地氏族的地界了么?他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些。他需要一個庇護所稍微整理下傷口,讓他有勇氣和恢復一些精力繼續往黑城堡的方向出發。可周邊灌木縱橫,稍遠處夾雜着高聳的橡木鐵樹紅杉,在樹頂還殘留着一些白色的積雪。

若是再停留或者過夜,一定會死。他只得原地查看腿上的箭傷。

他用匕首割開傷口附近的皮褲,比照露出的箭,入肉的長度讓他心驚。

他試着雙手握住箭桿,將箭往外拔,但只是稍作嘗試,就讓他發出痛苦哀嚎,血液從傷口灌出。他撕開內衣搓成條,在傷口上方勒住止血,並希望接下來不會讓他立刻暈過去。

他暈了過去。

他被一陣冰冷的雨水澆醒。天空依然灰濛濛,他以為已經是黑夜,但睜開眼看向天空才判斷出,離天黑尚需數個小時。他慶幸沒有暈過去太長時間,但對沒有悄然離開這個世界又感到失落。

既然未死,他的守望還要繼續。他希望馬仍在附近,沒有它的幫助,他絕不可能順利返回黑城堡。他拔出長劍,煙灰色的神秘紋路遍佈劍身。既然你未埋沒在爛泥中,就一定有其他的用途,諸神絕不會給你安排這樣的結局,他想。

他站起身,有些眩暈,但他知道,還能行走。他四下張望,希望馬兒還在某個地方安靜吃草,且已填飽了肚子。但四下都沒有馬的聲影,他感覺絕望。

笨蛋,快想辦法,快想辦法,黑城堡要是失守,整個北境都將糜爛。而若是臨冬城失守,不,臨冬城絕不會失守,它阻擋過比野人大軍更強大的對手。

他仔細查看周邊,希望有什麼明顯的特徵讓他知道位置。他曾隨艾德史塔克、羅柏以及席恩幾乎訪遍整個北境,看過遠至新贈地山水,但那個時候還是夏天……他心裏期待,希望能有熟悉的景象,但入目的他全然陌生,他只得徒步,希望轉過山嶺就能看到長城。

他撿起弓箭,順手扔進樹叢,地上的鮮血,則用土塊覆蓋,野人應該注意不到這些。

他全身都開始疼,每走一步都是麻煩事,他以為走一百步就會倒下,但一百步后,他在繼續,他以為最多再撐兩百步,但兩百步后他依然在繼續。太陽落下山崖前,他已不記得走了多少步,也不記得瓦雷利亞寶劍斬下多少阻擋他的樹枝。

炊煙。

他看到不遠處山林的生氣的煙霧,那是炊煙吧?

可能是某個獵人生的火,也可能是野人,也有可能是他的黑衣兄弟。若是野人,那就用瓦雷利亞寶劍殺幾個吧,我的守望就在這裏結束。

他向著炊煙的方向行走,但走下一個山丘,他竟然不再記得方向,只好重新爬上去,將方向記牢,而後向著正確的方向繼續前進,並在每次離開原有方向時,他都重新比劃炊煙真實位置,但隨着叢林的幾次拐彎,他徹底失去了線索。

他決定放棄,不再關注炊煙方位,順着小路和大致方向一直向前。他希望自己所走的方向正確,但失目標讓他煎熬,比忍着疼痛登山更加難受。

北境廣闊,一個地方几乎與王國剩餘面積相當,他想起父親艾德史塔克的話,人口卻比不過其他三境。

就讓我遇到一個北境人吧,父親。

密林之中,他覺得頭更痛了,像是有人拽着他不存在的辮子,揪得半邊腦袋麻木沉重。

走出密林,外邊已下起細密的小雨,淋濕了他的臉,冰冷的感覺讓他清醒不少。

他順着山勢的弧度,圍繞着密林,艱難繞過,而後炊煙竟又幸運地重新出現在他眼前。

感謝諸神!他幾乎想哭出來。

此時炊煙與他所隔不過密林和狹溝,沒有山丘阻擋,應該很快就能接近。

命運讓我重新看見炊煙,絕不會讓我死在它的炊煙近前。

又繼續行走了很久,他才認定了炊煙就在眼前。此時周邊已陷入了昏暗之中,他覺得他隨時都會突然昏過去摔倒在黑暗之中。

最終,當他快接近的時候,樹林已黑暗一片。他嘗試動了一下腿,伸了一下胳膊。若是野人,我或許還能殺一個,最多兩個,超過兩個我就會自己倒下。

他嘗試繼續接近,希望是某個獵人或者山地氏族的居民,就算死在這裏,也可以靠他們將消息送到黑城堡,這把劍,可當做身份證明,匕首可以給他們做贈禮。

獵狗比他更早發現對方,對着他狂吠。沒有野人越過長城還帶着狗,這是好消息。

他聽到咻咻兩聲,弓箭準確地落在他兩尺之前。在火光下,他看到人舉着弓,還有從門口竄出的幾個人影。若是他繼續前進,下一箭就會插在他胸口。他不想這樣。

“朋友。這是迷路的守夜人。”北境的山地氏族大部分都是守夜人的朋友。看到對方放下弓,他拔下插在地上的兩隻箭,箭頭是扁平狀的矛型,尖銳似刀,還有兩道血槽,磨得光亮,是實實在在的鐵箭頭,絕不是野人能夠配置的武器。

他艱難舉起雙手,一瘸一拐向前。火光之下,入目的是滿臉濃密白鬍子的老人,他裹着厚重的獸皮襖,皺紋深刻,大鼻子紅彤彤,粗壯的花白鼻毛從兩孔中鑽出,雙眼幾乎被充滿褶皺的眼皮全部包裹,但露出的一丁點兒眼神閃閃發亮,純凈如水,典型的山地人。

“我是來至臨冬城的瓊恩雪諾,我是黑城堡的守夜人,是莫爾蒙總司令的事務官。”守夜人的身份或許堪用,但深林氏族、山地氏族也都是臨冬城的朋友、盟友。

“放下弓。霍得,管好狗。”老人聲音洪亮又有些山地人特有的野蠻。

霍得是個只有八九歲的男孩,實際年齡和布蘭差不多,但野外的生活讓他看起來粗糙許多,也強壯許多,他披着獸皮,像個敏捷的獵人,安慰起狗來卻又像個小孩了。他順着窗口還看到另外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還有一名獵裝的婦女,說是獵裝,實際不過是披着粗獸皮,與他見過的所有山地人一個樣,她年齡比老者看起來年輕許多。

“我知道一個瓊恩雪諾,臨冬城的。為了確認你的身份,你最好告訴我你父親、母親、兄弟還有姐妹的名字。”老人仍有防備,看起來極為嚴厲,隨時準備爆發,顯然,若是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子。

這個問題難不住他。“我的父親是艾德史塔克,我的兄弟分別是羅柏、布蘭登、瑞肯,”他不曉得是否該說出席恩的名字,但這個情境下,最好忽略,“我的姐妹分別是,美伊、珊莎、艾麗婭,”他不知道母親的名字,但他知道老者期待的名字,“臨冬城夫人是凱特琳徒利,但我是私生子,不是她的孩子。我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

“好吧,孩子,雖然任何北境人都能答出,但相信野人不會。”老人示意他進屋,“你這身斗篷可他么不是守夜人。”

“感謝您。斗篷的事說來話長了。我還不知您如何稱呼。”屋內暖和極了,他甚至發出一聲呻吟,他看到泥封的灶台,而地下燒着小火,煙囪延伸向房頂。這不是匆忙搭建的房屋。

“我見過你叔叔。他叫我‘雜鬍子’你也可以這樣叫,那個時候我的鬍子還不是全白的。你該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吧!”

“班揚史塔克。”

“不,不是這個。”老頭咧嘴笑了。

不是這個?他不由再次看了這個老頭。那這該是多久前的事了?

“哈哈哈。現在我相信你是臨冬城的雜種了。”笑容像火,他也由衷放鬆起來,“這是我的三個外孫兒和外孫女,這個是我的女兒。孩子的父親瑞卡德響應召喚南下,想要救出艾德大人。嗯,霍敏前些時間夢到非常不好的事情,她相信自己的父親已經死了。”霍敏要比霍得年齡更小一些,但也沒有小很多。她眼睛很大,光芒下透露着頑皮的外形,有些像艾麗婭。

但她不是。

“您說另一個叔叔,您一定去過臨冬城吧!”也許他知道他的母親的情況也不一定。

“你臉色蒼白,全身在冒煙,先坐下來吧。”說話的是雜鬍子的女兒,她的棕發緊緊裹在頭上,雖然比雜鬍子年輕許多,但火光下仔細看卻也不是正值青春的女人,她的樣子顯得幹練、敏捷又堅強。她為他遞上一塊熱的麵包,另一個男孩乖巧地從瓦罐中倒了一碗湯也向他遞來。

他由衷表示感謝。

瓊恩坐下,但傷口傳來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大叫起來,他能感受到血從傷口中再次流出,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法給傷口完全止血。

“你遇到敵人了?”老人問。

“野人。一群野人,他們翻過了長城,已經遠涉后冠鎮,準備從南方攻打黑城堡。”這才是他最重要的任務,“莫爾蒙司令帶着大部分的黑衣兄弟向北,如今黑城堡非常空虛。若是黑城堡失守,曼斯雷德一定會率領野人大軍通過長城……”說不定他們已經通過了長城,但他希望他的謊言能夠讓野人有所顧忌,沒有貿然行動。

“這可真是大消息。”老人長嘆一聲,“快喝一點,斗篷也要烤乾。這傷口若是不處理,會死人的。”

他想請求幫助,將消息發出,但他們不是學士,沒有信鴉。

他喝了一口熱湯,瞬間就決定這是這輩子喝過的最好的湯,遂又繼續大口喝完了剩下的,裡外的熱量讓他覺得他還能堅持把信送到黑城堡。他又吃了口已經考得焦黑的麵包,焦脆感讓他胃口大開,麵包裏面的部分略有酸味,但依然散發著濃厚的麥香,實在可口。

沒一會兒,他聽到外邊的雨聲,雨更大了。沒有這樣的庇護所,他非得死在山郊野外,他想。

老人鬆開他綁好的繃帶,在火光下查看腿上傷口,血已浸透他的簡易繃帶,剩下的,已在他腿上凝結了一大片。

“或許,我沒有臨冬城的學士技藝精湛,但處理這些外傷,我應該不會比他差。他叫什麼名字?”

呵呵,又是名字。瓊恩微笑。

“魯溫,魯溫學士。”

“哦,我記得的那個還叫,哦,維里斯。”老人用熱水侵染毛巾擦拭傷口邊的血跡,十分嫻熟,而他女兒也在旁配合,不時洗凈並重新交給他。

“您見過他們?”瓊恩很想再來一碗湯。

“這也說來話長了。年輕的時候,我隨父兄往臨冬市集賣獸皮,說是賣獸皮,實際我是求父親,讓他專門帶我見識臨冬城的,我早聽部落里的人說,它是北境最大的城堡,裏面有整個北境最高的塔樓。那次我們只在避冬市集轉了一圈,很遺憾沒能進入臨冬城內,高高的城牆把我們擋在了外邊,不過塔樓確實很高,我們在城外遠遠就能看到。雖然沒能進去,可我仍非常高興,當時,我就在想,若是臨冬城都已如此雄偉,那比臨冬城還大一千倍的君臨城又該是何景象?自那起,我就開始夢想有朝一日能夠南下看看整個大陸最雄偉的城市。後來,機會來了,為了拉攏山地氏族,臨冬城在我們這兒徵召勇士,於是我便隨狼一起南下,那時,我已長成大人,所以父親沒有反對,他用兩捆毛皮給我和弟弟各換了一把鐵劍,那是我這輩子配的第一把劍。嗯,你不會以為要南下打仗吧,並不是哦,那時四海昇平,南方沒有需要北方人參加的戰事,瑞卡德大人也不準備掀起叛亂。”他終於擦完,示意女兒取來牛皮袋,旁邊的孩子圍着看。這是他們學習療傷的教學現場,瓊恩心想。

“您還沒說怎麼認識他們……”瓊恩感覺有些想睡。

“是么,我已經說了呀。”他拔出牛皮袋的塞子,對着傷口倒下。劇痛傳來,瓊恩只能攥緊拳頭。他看到鮮血從傷口再度湧出。

“那年叫錯誤的春天,很多事情你都聽說過,我作為山地人護衛,隨瑞卡德大人和他的幾個孩子南下,當然這裏沒有你父親,他要從鷹巢城出發。我滿足了願望,看到了赫倫堡,它的塔樓更大,城牆更厚更高。”

“後來呢?”瓊恩竭力忍住疼痛,不肯讓他們看到他的痛苦。

“後來?後來我返回北境,我弟弟隨你伯父南下君臨,後來還有你爺爺,他們都沒有活着回來。”他用手按捏了傷口,確定沒有其他問題,開始敷上準備的草藥。

“我們在臨冬城等啊等,一直等不到你父親的消息,大家幾乎無法忍受,傳言你父親已經在海上遇難,還有的傳言,他在和哪個女人一起,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諸侯們蠢蠢欲動,準備擁立你叔叔班的時候,他返回了。”他為傷口撒了藥粉,這比酒水沖洗更痛。

“你不會以為,那年死在君臨的只有瑞卡德大人和他的繼承人吧?”

“當然不,還有你弟弟。”

“隨瑞卡德大人南下的還有北方大大小小的各種家族的人,遠在山地的我們、南至頸澤的澤地人統統都有,血流遍了整個北方,”老人嚴厲憤怒起來,“就和這次一樣。他們都回不來了,就像霍敏夢到的那樣。”

都回不來了?上次他聽到的消息還是羅柏在南方取得大捷,聽到消息,他還好一陣羨慕,恨不得飛奔回他身邊一起戰鬥。

“這只是夢而已?”怎麼能把孩子的夢當真呢?

“孩子,這點你就不像北方人了。我們是信仰舊神和心樹的先民後代。力量在我們血脈之中,這不是什麼普通的夢,這是預言。還有一些人可以易形,進入動物體內。”

易形?他想起曾在夢中曾進入白靈體內,用白靈的眼睛和鼻子觀察過這個世界。

“我能感覺到,你是個易形者,擁有這個力量。”老人呵呵一笑。

“我,我做不到。”瓊恩從來沒有主動進入過,此時更是完全感受不到白靈的存在,“我只是在夢中,偶爾,而且我的狼落在了長城以外,分開以後,再也沒有夢到過它了。”他不關心這些,“您剛才說他們都回不來,那羅柏他們?”

“羅柏和北境大軍已經覆滅,大部分北方貴族要麼死了要麼被俘。孩子,我不想說這是真的。”瓊恩知道他的意思。

“如果羅柏回不來,那誰來對抗野人的大軍呢?臨冬城……”臨冬城要面臨更複雜的問題,長城絕非他們的首要考慮因素。

“等你吃飽后,我再給你處理胳膊上的傷。然後,好好休息,今夜不需要你守望。”

他不知怎麼閉眼的,他希望能做到有羅柏的夢,希望是和那女孩截然不同的夢,在這個夢中,羅柏已經戰勝了南方的敵人,帶回了妹妹們,且此刻已返回北境返回臨冬城。但夢裏沒有羅柏。夢中,他看到坐在地上哭泣的山姆,他向山姆呼喊,讓他勇敢,但山姆只是哭個不停……他想要去找派普,去找莫爾蒙,去找其他兄弟,但什麼都沒有,他推開虛掩的黑門,卻只見到總司令躺在一堆亂木中,血流了滿地,他養的烏鴉站在他臉上不斷啄着他的眼睛,從已空洞的眼眶中叼出一條條細肉來。

他憤怒趕走烏鴉,烏鴉們一起飛走散開,有的還在高呼“雪諾”。然後,他就發現人已在黑暗的山洞中,耶哥蕊特脫光了衣服,站在深池中,血從她胸口一直流一直流,流過他曾撫摸過的所有地方,她開始抱着他向他哭訴,“我們不該離開這個洞穴”,他傷心極了,想安慰她,可訥訥不能言,當他回復“我不得不離開”后,耶哥蕊特開始變得猙獰,“瓊恩雪諾,你這個叛徒,你背叛了我,是你向我射箭,是你把我射死”她向他展示胸口的傷口,一個巨大的空洞。“不是我,不是我,是你射了我兩箭,我沒有傷害過你……”他想辯解,但耶哥蕊特沒有給他機會,變成屍鬼向他撕咬,他只得逃出山洞,赤身裸體走在雪地之中。冰雪飛舞,他冷極了,但只得向前走啊走,不知道經過了多久,正在他覺得無助之時,一個身披冰雪發色的美麗女人向她走來,身體像一團熱火,包裹住他,“勇敢一點”,她說。他想問,“你是誰?”,但女人已經消失,而他已經穿好了溫暖的衣服,像是徜徉在夏日的花海中。他繼續往前,但前方開始越來越黑,風雪也越來越大,他只覺得熱,正在他不耐煩之時,他看到了一雙冰藍色眼睛的人形怪物騎着蒼白的死馬向他走來。他驚醒了。

他立刻就感覺到自己在高燒。額頭滾燙得嚇人,他身體無力,好在傷口已經不疼了。

“你可睡了很久哦。”老人對他道,“我正準備把雞蛋放在你身上烤熟呢。既然你醒了,那就死不了了。”他注意到屋裏就剩老人和他了,“等你吃一些,我會再給你換一次葯。”

瓊恩雪諾從窗子的縫隙往外看去,此刻,天已放亮。

無論如何,他要出發,要先野人一步將信報到。

“雜鬍子老爺,你是群山中的哪一支,菲林特、渥爾、諾瑞、伯萊利、哈克萊、里德爾還是諾特?”老人身上沒有明顯的特徵,而瓊恩也不樂於學習北境的這些知識,若是羅柏在此,一定不用問。

“我以為你早知道。”老人露出了嘲笑,眼變得更小了,“你覺得有資格跟隨瑞卡德史塔克大人一起南下君臨的氏族是哪一支?”

所有的氏族都有資格,瓊恩心想,但老人顯然把追隨臨冬城主作為了獨特榮譽,他只能往別的角度思考。腦袋昏沉,躊躇了良久,他才道,“我猜是菲林特。菲林特是山地氏族中,不多的與臨冬城史塔克家族有着姻親關係的一支。”他注意觀察着老人的表情,一旦對方現出一丁點不滿,他就將停止,說出下一支的名字,但老人並沒有不滿,反而有些欣賞,於是他只好繼續,“我父親就曾說過,山地氏族中菲林特是最初的菲林特,是臨冬城最緊密的朋友,他們協助臨冬城的功績讓他們的樹根扎遍北境……”

“菲林特一直想將一個女兒嫁到臨冬城,但最近幾十年,史塔克都在從南方挑姑娘,也向南方送姑娘,山林里的舊人差不多都被忘掉了。”然後他笑了,“不過你錯了,我不是菲林特,我是諾瑞家的。”他嘿嘿一笑,“但我們與臨冬城關係緊密,不比菲林特差。”

也同樣是守夜人的朋友,他很高興。然後,一個大膽的計劃湧上心頭。

“諾瑞老爺子。請您帶我去見諾瑞伯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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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與火之血狼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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