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今天還有一更。
余幹事領着人,朝三層小白樓走過去。
醫療團隊在小樓3樓303房間。
余幹事抬手敲門，得到應允后推開門率先走進去。
門打開了，入目是一張長長的方桌,方桌周圍坐滿了人,大多是穿白大褂的醫生,有幾個沒穿白大褂，看穿着打扮也是赤腳大夫之類。
余幹事走進屋，笑着沖屋裏人介紹：“這位是蘇知青。”
白大褂里有個白鬍子老頭,看模樣最少70多歲,疑惑問：“余幹事怎麼領知青來這？”
余幹事樂呵呵：“呂大夫，你不知道,蘇知青很有本事,得豬瘟的老母豬,喝下她配的草藥，情況立馬好轉，我琢磨蘇知青配的草藥這麼管用，肯定對治療豬瘟有幫助，這不拜託蘇知青來一趟。”
聽到余幹事這麼說,屋裏人好奇看過去，眼前瞬間一亮。
蘇韻亭亭玉立站在那裏，身姿筆直。她穿着一身樸素灰襯衫,袖子甚至有兩個補丁,衣服破舊，但擋不住人的美貌,乍一看是普通的村婦，但怎麼看怎麼漂亮。
丹鳳眼，瓜子臉,皮膚白皙，臉上沒有任何瑕疵，黝黑頭髮紮成兩個麻花辮搭在肩上。
她只站在那裏，什麼話都沒說，沒有任何動作，足以讓屋裏人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漂亮，這種美非常直觀的衝擊每個人眼睛，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見她的美。
白鬍子老頭捋了把鬍鬚，沉默不語，其他大夫看向蘇韻的目光各不同，有疑惑，有打量，唯獨沒有欣喜。
“余幹事，別開玩笑了，治豬瘟是大事，哪能隨便用藥，萬一病豬吃壞了，之前的努力全白費不說，這病更難治了。”一個聲音說道。
蘇韻循着聲音看過去，長桌角落坐着一位穿着白麻衣，頭髮扎到腦後的中年男人，在一群白大褂里不顯眼，一開始沒注意到。
這人是匆匆趕來的胡大夫。
按理說胡大夫騎車來縣裏肯定比余幹事慢些，兩個輪子比不過四個輪子，好在余幹事中途去別的村裡拉病豬，所以，胡大夫先他們一步到農場。
余幹事努力說服對方：“蘇知青配出的草藥真的管用，我親眼看到的。”
胡大夫後背貼上椅背，微笑：“余幹事，我不是不相信你，豬瘟事關重大，我們要慎重。不能見女知青長的漂亮，盲目覺得她配的草藥能治百病。”
幾位坐在胡大夫旁邊的赤腳大夫笑出聲，笑容意味深長。
旁邊一個臉寬的像大餅的大夫，邊搖頭邊說：“余幹事，你太年輕了，年輕人容易被漂亮姑娘騙，都說女人是老虎，漂亮女人是咬人的老虎，你想給女知青立功機會，可以想別的法子，可不能拿豬瘟這事討姑娘的歡心。”
這話一出，屋裏赤腳大夫都笑了。
余幹事臉色漲紅，他今年26歲，這些年工作挺忙，一直沒找對象，再加上長相老成，看着像30多歲。說實話，他一開始沒注意，蘇韻長得多漂亮，只顧着關注草藥效果。剛才他扭頭看了眼，才發現蘇知青長得很漂亮。但他發誓，自己真的沒有別的心思。
余幹事臉色通紅：“你們不要胡說，我跟蘇知青，我們兩個清清白白，你們不要冤枉好人。”
“哎喲喲，‘我們兩個’聽聽這話多親密，還說沒有關係，鬼才信！”
余幹事越辯解，這群人笑得越發大聲。
鄉下赤腳大夫什麼都見過，去他們那兒看病的病人大多是泥腿子，平常說話開黃腔的不少，沒結過婚的小年輕，哪是這群老油條對手。
胡大夫心情很不錯，抬眼一看那位女知青，喲呵，長得真不錯，想來那些本事，都是宋家村的男人吹噓出來的吧。
哈哈，怪不得那群人把她吹上天，長得確實挺漂亮。
是吹噓的才好，說明她沒有真本事，是個好看的繡花枕頭，繡花枕頭，他怕什麼？
這麼一想，他心情越發好。
蘇韻冷眼旁觀，算是弄明白了，一開始說話的小辮子，就是胡大夫，那個不會扎針的庸醫。
她覺得好笑，自己沒有本事，藥方送上門，還推三阻四，真是小人一個。
胡大夫笑道：“余幹事，趕緊把人領出去吧，別耽誤治豬瘟。”說完又嘀咕一句，“丫頭片子懂草藥？長得挺漂亮，就該趁年輕，乖乖待在家裏，相夫教子才對。”
余幹事慌了神，心裏覺得對不起蘇知青，她好心好意到縣裏幫忙，卻被這樣對待，真是不應該，轉身想帶蘇知青先出去。
這時候，就聽一道聲音說：”女人怎麼了？難道給豬看病還要挑長相？誰規定漂亮女人不能當大夫？哪條法律規定的？還是胡大夫自己定的規矩？”
這聲音嬌嬌弱弱，語氣不輕不重，聽着很舒服，同時讓人不能忽視。
這話胡大夫聽着不舒服，擰眉：“你什麼意思？”
蘇韻笑笑：“我說的很清楚，這都聽不懂，嘖嘖，友情建議，去大醫院，查查耳朵或者腦子。”
胡大夫簡直不敢相信，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面直接給氣笑了：“你說我腦子有問題？”
蘇韻聳肩：“你自己說的，不關我的事。”
周圍傳來笑聲，穿着白大褂的幾個大夫忍不住笑了。
其他幾個赤腳大夫也捂嘴笑，胡大夫怒目而視，他們用力抿嘴，努力不笑出聲。
余幹事有點傻眼，蘇知青可真行，她竟然當場懟回去，懟的還挺在理，莫名有點兒爽。
蘇韻走過去，從桌上拿了紙筆，低頭寫寫畫畫，不到一分鐘，寫出張方子，遞給白鬍子老頭，看得出白鬍子老頭地位不低，應該是團隊核心人員。
然後扭頭看向胡大夫，滿臉戲謔：“漂亮女人不能當大夫，想必胡大夫這個不漂亮的男人肯定很有本事，我剛才寫了副方子，可以治豬瘟，胡大夫這麼有本事的人肯定能寫出好幾副吧。”
胡大夫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讓他寫方子，一時半會，他哪能寫出來，就算寫出來，老母豬喝完沒有效果，更丟臉。
冷哼一聲：“……誰知道是不是你胡亂編的方子？”
呂大夫看完方子，心下大為吃驚，這方子把幾種不同藥效且藥效非常猛烈的草藥，放到一塊，實在大膽。
看完一遍，從頭又看了一遍，口中默念藥名和藥量，眉頭時而皺起，時而鬆開，似乎陷入糾結。
“蘇知青說的有道理，主席說婦女能頂半邊天，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規定，女子不能當大夫，不能治病，胡大夫你這是偏見，最好改一改，不然讓人聽了會誤會。”一道嚴肅，又很耳熟的聲音響起。
蘇韻循着聲音望過去，竟然在那堆白大褂里看到劉主任。
劉主任察覺有人看她，目光一轉，看到蘇韻，臉上露出淺淺笑意，繼續說：“一個人的相貌和醫術無關，漂亮的人不一定醫術淺薄，醜八怪不一定醫術精湛。身為醫者，思想不能過於狹隘，你說呢，胡大夫？”
胡大夫沒吱聲，劉主任跟蘇韻不一樣，蘇韻是下鄉女知青，沒有人脈，沒有背景，劉主任是衛生所的主任，很有話語權，輕易不能得罪。
劉主任見沒人開口，看向白鬍子老頭：“呂大夫，我認識這位知青，她很有本事，既然她有方子治豬瘟，不如試一試，反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呂大夫下意識摸摸鬍鬚，有點猶豫：“這……”
劉主任提議：“呂大夫如果擔心藥效，可以找兩頭病豬單獨試藥，就算草藥不管用，也不會造成太大麻煩。”
呂大夫點頭，這是好辦法，這方子很大膽，或許會有效果。
眼見木已成舟，胡大夫暗自咬牙，卻別無他法。
牛棚里有兩頭病豬，一動不動躺着，耳朵和尾巴耷拉着，瞅着喘氣都費勁。
一群白大褂站在牛棚周圍觀摩，牛棚里幾個大夫親自抓藥，煎藥，灌進病豬嘴裏。
這裏味道並不好聞，充斥一股腐臭味和濃重藥味，蘇韻抬手在鼻前扇了扇。
半個小時后，大夫們驚訝發現，原本氣息奄奄的病豬，呼吸漸漸平順，耳朵輕輕動了動，尾巴翹起輕拍地面，情況明顯有好轉，呂大夫喜出望外，這方子真的有用。
其他大夫也高興，熬了這麼長時間，終於有效果了。
最高興的是余幹事。
他就說嘛，蘇知青的方子有用，這群人不相信，這下信了吧。
大夫們對待蘇韻的態度變了，變得和善很多。
幾個大夫研究藥方之餘，還會跑來詢問她問題。
蘇韻不是大方的人，但對這種事，也並不吝嗇，他們詢問的大多是方子問題，能回答的，她會說，當然那幾個對她惡語相向的赤腳大夫除外。
蘇韻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哪料余幹事興沖沖跑來：“蘇知青，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跟上面申請，讓你來農場幫忙，直到豬瘟完全治好。”
蘇韻：“……”本以為很快能回家睡懶覺，吃好吃的。
“……呵呵，真是謝謝你啊。”
余幹事沒聽出這話的意思，撓頭：“蘇知青，你太客氣了，我謝謝你才對，對了，每天兩塊錢補貼，中午管頓飯。”
蘇韻撇嘴：行吧，看在兩塊錢的份上，饒你這次。
說是借調，這裏人手足夠了，不用她幹活，她的工作除了調整方子，就是到處溜溜達達，看看這兒，看看那兒，提醒別人做好衛生，免得病豬再次染病。
忙活好一陣兒，正打算回小白樓休息一會，忽然聽到前方牛棚傳來吵鬧聲。
“吃什麼吃？你也配吃飯，像你這種敗類，餓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