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效法先賢

第201章效法先賢

比壑山精銳一朝盡歿，這件事情造成了相當大的轟動。

無論是神州一方，還是小倭子那邊，唐門這個名字都出現在了最高層次指揮官的案頭。

雖然說，在這個科技主導世界的時代，異人再怎麼顯聖也很難影響大局。但大局是大局，各方首領雖然有影響大局甚至掌控大局的權力，但卻並非大局本身。他們只是普通人類而已，一個過分強大的刺客門派，讓這些人感受到了切身的威脅。

其中尤以小倭子的軍部忌憚最甚！

不為別的，就是因為跟他們合作最緊密的倭島異人勢力比壑山，被徹底打殘了。

沒錯，異人的確已經失去了直接影響大局的能力，但他們也有自己縱橫無敵的領域。這年頭，哪位大人物身邊不帶兩個異人保鏢都不敢出門的。

這不，小倭子的軍官們立刻就急了。紛紛致電島內，要求繼續派遣新的保鏢。

但問題是，比壑山裡雖然還有一些人，但不是一開始就不願意參與戰爭的，就是被徹底打怕了逃回去的，指望他們出山幫忙？可能嗎？

最後，還是天皇出面，讓三大神宮出人，這才集結了一批神官、陰陽師和武士，畢竟他們也不希望遠在神州的軍隊被斬首戰術擊潰。

“所以說，現在你們島內的異人勢力算是相當空虛了？”

海希放下源闕光送來的情報，利用法器跟他進行遠程交流。

“大人英明，”

源闕光諂媚的聲音從戒指中傳出，“這批人的路線規劃已經被我全部掌握，只要能將他們一口氣除掉，那皇室的力量也就去了大半，再沒有能壓制分家的底牌了。”

“你倒是心狠，就沒考慮過把這些人收為己用？”海希淡然問道。

“未來的倭島並不需要這麼多的力量。”源闕光回答得毫不猶豫。

“你很聰明，”

海希輕描淡寫地贊了他一句，“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斷開連接之後，他挑眉看向坐在對面的平頭中年男子：“怎麼樣，這筆買賣做不做？”

“這可是機密中的機密，你就這麼告訴我了？”

無根生意有所指，“這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怎麼，難道你會去小倭子那邊告密？”

“嘿！我雖然是全性掌門，早已習慣了外界的詆毀污衊，但這種事可開不得玩笑。”

無根生連連擺手，“幹了那種事，死後連祖宗都沒臉見的！”

“反過來說，”

海希調侃道，“只要做成這一票，以後族譜上都要給你單開一頁，未來每一次清明，頭香都是你的，還猶豫什麼？哦，我差點忘了，你是沒有過去亦無未來的人，怕不是連本族譜都沒有吧？”

“誒誒誒，”

無根生臉黑了，“開玩笑歸開玩笑，可別罵人啊！誰會連族譜都沒有？”

“有就好，有就好，那你是答應了？”

海希見好就收，回歸正題。

“海兄，實不相瞞，我在全性之中的話語權，可能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大。”

無根生沉默須臾，解釋道，“你也知道全性是個什麼樣的組織，能夠加入其中的，不說都惡貫滿盈吧，但至少當得起一個特立獨行的評價。幾百號這樣的人，誰能管得住？”

“這樣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海希兩手一攤，“可不就是您嘛！”

“我？嘿，他們承認我為掌門，可不是因為我能管得住他們，而是因為我能滿足他們。”無根生咧嘴一笑。

“嘶~”

海希倒吸一口涼氣，面上做出驚恐狀，“你們全性，居然是這樣選掌門的嗎？！”

到底是邪魔外道的頭頭，無根生立刻領會了海希的暗示，啐了一口：“呸，瞎說什麼呢，我的意思是，我能明白他們內心深處的真正訴求。”

說罷，他緊接着追問道：“你認為，這天下人，可以分為幾類？”

“嗯？”

海希沒料到，話題怎麼就突然變深刻了？莫非今天無根生主動找上門來，就是為了要跟自己煮酒論英雄？

自從做完比壑山那一票之後，無論是唐門還是海希都默契地保持了低調的狀態。

最大的風頭已經出了，就沒必要再天天宣揚，免得樹大招風，徒生是非。

但沒想到，就在海希全力保持靜默的時候，全性掌門無根生竟突然找上門來。

這傢伙可沒什麼好名聲，自從成了全性掌門，他就帶着那些惡人到處攪風攪雨，沒個安寧。

之前帶莫名居士去了王家，又帶着白鵠梁挺插了一手唐門的事，如今登門拜訪，又是為了什麼？

海希保持着警惕，結果對方一開口就說要聯手對付倭島異人。

這才有了兩人之前的那番對話。

現在，這傢伙竟然又把話題扯到了莫名其妙的領域。

海希想了想，覺得不能被對方牽着鼻子走，於是回了一句：“人人生而平等，不分高低貴賤。”

還分幾類？爺壓根就不分類！

“海兄說的是人格平等，生命平等，這個在下也是認同的，但我要說的，是秉性與能力。你怎麼看待全性？”

無根生再一次跳躍了話題。

海希對此見怪不怪：“你說的是楊朱的全性，還是你們這個全性？”

“哦？海兄認為二者不同？”

“呵呵，”

海希直接翻了個白眼，“往自己臉上貼金也要有個限度，全性派自創始以來，有誰真正做到不取一毫不拔一毛了？哪怕是被你們無限尊崇的黑衣宰相？聽我一句勸，放過楊朱吧！”

“哈哈哈哈——”

聽到自家門派被如此貶低，無根生卻沒有半分生氣的意思，反而暢快地大笑起來，“海兄看得透徹，那群人在別人眼裏窮凶極惡，但在你我看來，不過是一群沒頭蒼蠅罷了，他們根本就連自己都看不清楚。”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但是，作為全性掌門，我必須要能看懂他們。在研究他們的過程里，我將天下人分為四等。”

“願聞其詳。”海希作洗耳恭聽狀。

“最下也最需要關照的，就是這芸芸眾生。他們只是被動活着，從來都被忽視……但他們又是一切的基礎，沒了他們，再往上談什麼都是空中樓閣。”

海希對此不置可否：“然後呢？”

“然後，無論你從任何角度、選定任何範圍，只要在人群中以某個名目來畫一個圈子……那麼這個圈子裏必定會誕生出以這個名目來講，行高於眾、鶴立雞群的角色。這便是第二等人。”

無根生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

“他們有讓自己變得比大多數人出色的能力和技術，我把這叫做【有術】。但卻不知自己為何而活的話，便是【無道】。有術無道，隨波逐流，可能比大多數人活得愜意些，但一輩子也逃不開尋常人的煩惱憂愁，不過爾爾。”

說到激動處，他站起身來：“最上等的是第四類人，他們有術有道，知道自己一生該做什麼，也有能力去做。他們這一生只求一個功德圓滿，縱使功敗垂成、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因為沒有白活一世，算是值了！”

“你這中間是不是漏了一類？”

“這正是我要說的重點，”

無根生很自然地將話題順下去，“第三類人，他們有術，也知道自己這一生該有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但卻看不清那條路，或者在路上而不自知，甚至還有南轅北轍忘了初衷走錯方向的……”

“這就是全性中大部分人所處的層級吧？”

“不錯！”

無根生點頭贊同，“第一類人無道無術，乃是烏合之眾，單拎出來根本無足輕重。第二二類人有術無道，有才無德，是很好駕馭的一類。第四類人雖然耀眼，但卻是鳳毛麟角。唯獨第三類人，他們有力量、有能量，卻因為種種原因始終上不了自己的道。但他們的能量總要發泄出來，有些於眾生有益，還有一些么……就是全性了。他們發揮的破壞性能量為世間所不同，但這些傢伙偏偏又對自己的人生有所追求，絕不會輕易妥協，最後只能來全性報團取暖嘍。”

“所以，要統領這些第三類人，你就必須是第四類，對么？”

海希輕聲問道，“想要吹捧自己就直說，沒必要鋪墊這麼多的前奏。能成為全性掌門，你自然是這世間最鳳毛麟角般的人物。”

“嘿，那就多謝誇獎了。”

無根生一臉的自我陶醉，“但我真的不是為了自誇，想要幫那群人一一找到最合適他們的道，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我這麼多年努力，也就完成了不到一手之數而已。所以，我需要找到一個新的辦法才行。”

“什麼辦法？”

“效法先賢。”

無根生微微一笑，“全性最有名的一位掌門，黑衣宰相，針對這些傢伙提出了自己的方案——他替那群困惑的狂人找到了一條足夠吸引他們又足夠消耗他們精力的險路。”

“奉天靖難？”

“不錯，於太平時節傾覆天下！”無根生重重點頭。

“意思就是，你放棄了點對點的精準幫扶，轉而打算越俎代庖，直接替他們安排一條你選定的道？”

“正是如此。”

“現在可並非是太平時節，你打算怎麼選？”

“說起來，還是梁兄給了我靈感。”

無根生伸出手，“全性之中，大部分人都是因為種種情況不容於外界，才不得不加入全性的。他們心底毫無疑問都有一把火。俗話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但就這麼離開，沒有人甘心，而且我之前也沒有想好去處。”

聽到這裏，海希已經明白了無根生的意思。

“你這是不是要學姚廣孝，你是要學徐福啊！”

離開不受待見的神州，去征服暫時壓着神州打的倭島，這要是成了，他們高低能光明正大地罵那些名門正道一句“廢物”，對方還還不了口。

這恐怕能讓能那群全性惡人爽到骨髓里去。

想想看，“創造一個我們自己的國度”+“讓那些討厭我們的正道又不得不感謝我們”。這誘惑BUFF簡直疊滿了啊！

試問，哪一位全性成員能拒絕這樣的誘惑呢？

無根生啊無根生，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主要還是梁兄為我帶來的靈感，”

無根生現在開始謙虛了，“綿山之後，我一直在想，連他那樣的人都覺得在仇人面前顯聖，看着對方無比厭惡自己，卻又不得不感謝自己的樣子是一種極致的刺激，那麼對於大多數人分來說，恐怕亦是如此。只要將這個對象放大，目標就足以涵蓋所有全性弟子了。”

“所以這才是你來找我的根本原因？”

海希眼睛微眯，“但你是從哪裏得知，我有反攻倭島計劃的？”

“新截教雖無懈可擊，但這個計劃中畢竟還有唐門參與……”

無根生點到為止，“他們知道的細節不多，但足以讓我猜出一部分。這次來我承認有賭的成分，但現在看來，我是賭對了。”

“哼。”

海希輕哼一聲，似乎是在表達不滿，“能將你們這群人渣送往倭島，也算是一件大功德，我沒理由拒絕。去到那邊之後我也不會管你們怎麼做，但是，你真的能管好他們嗎？你怎麼跟我保證，全性之中不會有人反叛？”

“因為我是全性掌門。”

無根生語氣平淡，沒有一個字的重音強調，卻第一次將邪道大佬的氣魄表現得淋漓盡致。

“……好！我信了。”

海希展顏一笑，“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海兄爽快！”

無根生撫掌贊道，“我心目中，這世間有道有術的第四類人並不算多，海兄便是其中之一。今日一見，果然令人心嚮往之啊！”

海希的神情略顯古怪，怎麼說了半天，這話題彷彿又回到“世間英雄唯使君與操耳”這個套路上了？

可千萬別啊！會跟你相愛相殺一輩子，子子孫孫都糾纏在一起的人是張大耳朵，可不是我！

海希滿心抗拒道：“呵呵，無兄謬讚了，是不是如果我今天不答應，就不算是有道有術的人了？”

“哈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