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晉江獨家首發[23]

52晉江獨家首發[23]

常太妃的毒暫時是壓制住了,可終歸是被折磨的油盡燈枯,大抵沒些時日了。對外,楚明康也只宣稱貴太妃染恙,私下開始着手查處下毒之人。

遠在邊關的楚明晉已接到聖旨正往京中趕來,這幾日裏,明姝都候在常氏榻前。苦的是,常氏偶爾清醒了,雙目含恨卻不能言語,手腳亦是癱瘓,看着明姝就不停流淚,直到昏過去才罷。

那毒下的委實陰險,就放在常氏每日喝的水中,如今毒發晚期,一頭烏黑長發也開始大把脫落,十指甲蓋上泛着青紫,悚然驚人。

“二哥哥,你來了。”明姝懨懨的回頭看向放在自己肩臂上的那雙大掌的主人,啞着聲喚了一句。

楚明卿疼惜的拍了拍她日見消瘦的肩,瞧着她哭的紅腫的眼有些不忍道:“這都好些時日了,姝兒還是回去歇歇吧,常母妃這有宮人看着,無事的。”

跟在他身後的安兒也忙上前焦道:“殿下就回宮休息下吧,您這樣子,太妃也會過意不去的。”

明姝虛弱的笑了笑,搖頭道:“就讓我多陪陪母妃吧。”

他們又豈知她心頭苦,前些年她也不過一覺醒來,可疼愛她的父皇就沒了,安母妃良母妃都沒了。常氏如今這般病危,只怕落息都是眨眼的事,她若離開了的不是個時候,又要痛苦多久了。

偌大的寢殿窗門緊閉,光線陰暗,只能隱約瞧見朱紅輕紗內,那氣息不穩的一具乾癟身軀。久日的湯藥端入,氣味早已瀰漫在了每個角落,怪異且難聞。

“姝兒安心,太醫院正在調解毒的方子,母妃會沒事的,你且信哥哥這一回。”

楚明卿倒不是為博明姝的舒心說一時謊話,常氏這毒確實厲害,可也並非無解。太醫院裏彙集的是天下國手,早有人言能治的,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明姝略顯無神的眼睛一抹郁光晃了晃,放下了手中的巾帕,道:“二哥,我捱的住。”

“你!你怎麼如此倔呢!”楚明卿氣極。

明姝這丫頭自小跟他身後長大,脾氣如何他莫過清楚。犟起來的時候,誰都拉不回來!可瞧着她這幾日,少吃少喝的樣子,他就是一陣心疼。也不想多言了,穿着軟底麒麟靴的大腳幾步上前,就將明姝一把拽起。

“你身子自幼就弱,再捱下去,只怕母妃好了,你卻倒了!”

頭一次,對明姝疼愛有加的二皇兄,對她如此厲聲。憔悴的芙蓉面上,青暈漸染,透着白的唇瓣顫了顫:“二皇兄!”眼角邊,隱隱有淚珠滑下。

楚明卿卻不理會她的抵抗,冷聲吩咐安兒遣人好好守着常氏,便抱着明姝大步離去了。虧得明姝虛弱沒大幅掙扎,被他抱上了鳳攆一路抬回了宸璽宮。

“你就好好歇歇,後日便是阿致的大喜日子,莫不是你還這幅樣子去?聽二哥的,母妃那裏是沒事,稍後我去看着。”楚明卿替明姝一邊擦着臉,一邊柔聲安慰着。

明姝這才恍然記起,楚致緹的迎親日快到了。她如今垮了身子,後日又是主邀嘉賓,若不出席,豈不是折人顏面。也就鬆了口氣,弱着聲道:“二哥一定要守着母妃······”

“你放心便是。”

隱約中,瞧着楚明卿溫和安心的笑容,她就沉沉睡了過去。待她再醒來之時,早已是日暮時分了,榻前還坐着一位尊客。

“姝兒醒來?”

她這眼睛還半眯着,未曾見人便聞着一股濃郁芬芳,再細看,首先入了眼帘的就是一隻六翅金凰,珍珠流蘇晃動。待看清了那張美艷雍華的容顏時,她頓就感覺頭腦一陣嗡鳴。

“······皇姑。”有些怯怯的開口喚了一聲。

四年的時光似乎並未給這位皇姑留下任何痕迹,她彷彿永遠都是這般美的晃人眼神,一身火紅飛鸞宮裝在身,白玉環佩宮絛束腰,纖纖十指金甲優雅。青煙般的柳眉稍稍彎翹,帶着一抹疏離的淡笑,言語間卻又是那般的親和溫柔。

“姝兒醒了便好,皇姑這才回來,便聽了宮裏的事。可苦了你了,傻孩子。”

她的話里,總是透着一股詭異,但明姝始終挑不出哪裏的問題。她方才睡醒,頭腦還有些昏沉,多日的疲憊導致她有些心神恍惚。不過,楚歆去封地的事情她還是知道的。

“有勞皇姑掛心了,姝兒無事的。”

空曠的寢殿裏,無一宮人,看來是被榮太主都打發了出去。言語間,楚歆就坐近了些,伸手拉住了明姝放在錦被上的柔荑。

“人各有命,天之定意。姝兒如今不是小孩子了,也該將有些事情看開了。皇姑憐你,自小待你便同阿晚一般。可你身份不同,有些話吧,皇姑也不好跟你說,如今到了這地步,也該說說了。”

她的手透着一股涼氣,明姝下意識的想要抽手,卻被扣在背面上的黃金護甲膈的疼。心裏有些不愉,卻又不好發作。

“皇姑有話當講便是。”

楚歆似乎有些為難的嘆了口氣,看着明姝的眼神又多了一份同情的憐惜。溫聲道:“姝兒可記得你十歲那年,大病的那一場?”

明姝秀眉一皺,這事她自然記得,宮人都道是她病的厲害。醒來卻什麼都不記得了,記憶就在七歲那年。父皇駕崩,兩位母妃也相繼薨逝,究竟發生了什麼,沒人告訴她。

“看來你該是記得的。”楚歆瞧着她驟變的臉色,便瞭然淡笑續道:“可知,你那時豈是患病,而是被人落了······毒!險些就隨你父皇去了。”說罷,她再也控制不住的便泣出了聲,不住滴落的眼淚可以看出她的心疼。

明姝大驚,腦海里開始不斷浮現出那時的場景來,醒來時的空蕩記憶,一身痛楚,那不是一般病能夠製成的。莫不是,當真如皇姑所言······

“知你如今疏離我,也不甚信我的話,丫頭啊,皇姑是疼你的。想起你受陰毒折磨的時日,我的心就不好受,你醒來后沒了記憶,皇姑都不敢離開,生怕你有個好歹,叫我如何同你父皇交代!”

滾燙的淚珠砸在了明姝的手背上,一雙漆黑的美瞳里,開始浮現出雜亂掙扎的神色。

沒有人對她再提過那時的事情,她不是沒懷疑過,可是卻選擇了相信兩位皇兄。迄今為止,她也不曾忘了身邊少缺的一人,她一直都在找,只想找到她,尋回丟失的重要記憶。

若她當真是因為中毒而大難不死的話,那麼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都過了這麼多年,皇姑再同姝兒說這事,還有何意義呢?"也不知她費了多大的勁兒才控制住了心底咆哮的疑問和恐懼,平靜的將埋在被中的一隻手死死拽緊了真絲鋪墊。

仍舊落着淚的楚歆冷冷一笑:"姝兒倒是心善,可知你那時被害的有多慘,皇姑守着你都沒少流淚。小小的你,痛的就在榻上滾……"大抵是那時的狀況委實慘烈,她有些不忍再講。

明姝愣怔許久,病時的事情她是不記得了。可醒來后的事,她還是清楚的,那會的自己舉止都有些倒退,幾日裏皇姑都是陪伴身旁的,她沒少耍性子,皇姑都是耐心照看。

"皇姑……"不由的暗了聲,淺淺開口。

楚歆擦拭了眼角邊的透明淚珠,又坐近了些,將明姝攬進了懷,溫柔的撫着她的後背。清聲道:"皇姑說了這麼多,也就一個意思,姝兒要看準人呢……"

明姝從楚歆的懷中退了出來,鼻尖還縈繞着一股子郁香,太陽穴有些漲痛。

"皇姑,常母妃她……"

"哼!你以為她常如裕如何能坐到如今地位?陛下生母,貴妃安氏去的離奇,為何獨獨她留了世?莫看她如今病倒榻前,可誰又知是否是賊喊捉賊呢!"

她不曾等明姝說完話,便急急言出,話語間要是不住對常氏的厭惡和憎恨,冷厲微眯的漂亮鳳眸里甚至還有殺意隱約。

明姝的心登時沉到了谷底,如翼般的排扇長睫顫抖了幾許,難難道:"那常嵐呢?為何那般對她?"

常嵐?這個名字楚歆並不陌生,相反很是刺耳,不過如今一切都是不緊要了。她倒是有些驚訝於明姝的直接,不曾料到她會這麼說出來。

"是,常嵐的確是本宮動的手……可怪只怪她是常如裕的一枚棋子,竟還妄圖對陛下下毒手!她常如裕以為就憑常嵐腹中龍子便能篡位?笑話!本宮豈會叫她們得逞!"

明姝瞪大了雙眼,點點幽光匯聚。她曾以為,楚歆之所以對常嵐動手,不過是因她懷了龍嗣折了阿晚的面,卻不料,這內里竟又是這般解釋。

楚歆柔了面色,溫聲對明姝道:"丫頭,我可是你們的親皇姑,這世間上毀不掉的是骨血。若非她們有意加害陛下,我怎麼狠心打了第一龍胎呢?假是我存了私心,這後宮的其他妃嬪又哪來的皇嗣。"

她說的不無道理,常嵐是被常氏送來宮中的,又是利用她之口得幸掖廷,出發點上就有了污點。加之常氏之前借她之手拿給常嵐的毒藥,究竟含了個什麼意思,至今都叫她疑的慌,殺人以滅口么?

——注意身邊的人,知人知面就算是知他心,可那心是紅是黑就不得而知了。

對,這是常氏說與她的話,道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真真假假……

"那皇姑可否告訴姝兒,父皇又是怎麼去的……"她抬起了頭,對上了楚歆的眼睛,含着半抹潤光,冷冷開口。

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事情。

楚歆略顯狼狽的緊緻面容傾刻有些僵硬,眼底寒意苦楚並露,拉着明姝的手不斷的用了力,彷彿花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一句話脫口而出。

"你父皇他是……"

明姝愣怔的瞪大了眼,錯愕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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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被圈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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