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等溫燃走後,我冷靜下來,琢磨着剛才溫燃說的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好不容易撐起身子,想要找自己的電話聯繫成頌,卻發現自己原來的那套衣服已經被換下,身上的東西不知道被落在了什麼地方。
我下了床,踏出病房的瞬間覺得茫然無比。
剛才在病房裏的護士這時候走過來,看見我走路不穩的樣子,忙扶起我,一邊道,“你這樣不適合活動,得先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我沒有答話,只是問她,“能不能借我電話?”
我撥通了成頌的號碼,響了很久那邊也沒有人回應。我覺得擔心,又按下他公司的號碼,電話被他秘書接起。她聽說我要找成頌,只是說老闆暫時不方便。我問,“什麼時候能聯繫他,麻煩你告訴他,我是蘇珊。”
她聽了我的名字后微微一頓,然後說,“你等等。”
接着電話那頭換了連線,傳來另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是蘇小姐嗎?”那邊道,“成先生之前讓我們找到你並確保你的安全,能聯繫上你實在是太好了。”
我問,“成頌呢?”
“是這樣的。成先生因為有些事情,現在正在接受審訊。”
“他怎麼了?”
男人的話音有些遲疑,“之前宋啟光的事,相信蘇小姐應該了解了一些。昨天晚上宋啟光約成先生出來想要行兇,成先生出於正當防衛……”
我腦子瞬間就懵了,“然後?”
那邊安靜了很久,才回答到,“宋啟光死了。”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掛的電話,只覺得腦海里的事情一團糟。下午一直被幾個看護管的死死的,我這才明白過來,他們是溫燃派來監視我的人。
如坐針氈的一個小時后,溫燃過來了。
他看我失魂落魄的模樣,湊近我,一邊低聲問,“覺得好點了嗎?”
我低着頭,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
他笑了笑,“大概你也知道成頌的事了。”
我聽到成頌的名字,猛然抬起頭來,死死地看着他。
溫燃沒有回應,只是扔給我一份報紙,“這上面有你想知道的東西,你慢慢看吧。”
我知道了常人所知的真相。
原來,宋啟光昨晚約成頌出來談條件,途中兩人發生爭執,成頌在衝突之中不小心用槍支將宋啟光殺害,事後向警方自首,聲稱自己為正當防衛。因為之前宋啟光確實對成頌造成過傷害行為,加上在案發現場唯一的兇器是一把走私槍,已經確定為宋啟光所有,所以案件仍然在定奪中。
可是,我心裏越來越茫然。
我呢,我不是一直都在案發現場么?
我將目光頭像了在一旁削蘋果皮的溫燃,目光凜了凜,“你做了什麼?”
他緩緩抬起頭來,把削好的蘋果交到我手裏,“嗯?”
“我早上為什麼會在這裏?”我真是急了,“昨晚我明明就和宋啟光在一起,我明明……”
他走近,輕輕抱住我,“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沒有什麼宋啟光,你一直和我在一起。”
“你騙人。”我已經非常慌亂,“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想害成頌,對不對?”
“沒有的事。”他笑了笑,“那個人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又吻了吻我的臉,“你別想這些了,先養好身體。”
溫燃的態度讓我覺得再無懇求他的必要,下午趁他離開的時候,我試着避過那些看護的視線逃走,我只覺得得見到成頌,一秒鐘都不能耽誤。
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溫燃再次過來的時候,看我的眼神有些無奈,“你現在這個樣子,證件沒有,錢也沒有,一個人能去哪裏?”
我什麼也沒說。
“怎麼又是一副要哭的樣子。”他臉上有些不悅。
“我沒有哭。”我輕輕吸了吸鼻子。
“這才對。”他笑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真相?”
我聽他這話,只覺得一愣。
他打開了筆記本,一邊對我招招手,“來,你過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溫燃打開了一段視頻,裏面的場景是夜晚。畫面里成頌和宋啟光面對面站着,兩人似乎在說著什麼。我只覺得有些不可置信,這分明應該是那天晚上的情景。
溫燃將視頻快進了一會兒,一邊對我道,“前面沒意思,直接看後面。”
最後停頓的畫面,是宋啟光站在兩米開外的距離,成頌舉起槍,對着他的眉心。
宋啟光朝他走近了一步,“有本事你就開槍,把我殺了。”
成頌看着他,因為側面對着鏡頭,有些捉摸不透他此時的表情。
“我告訴你,你最好現在殺了我。”他笑了笑,“我可能沒辦法殺你,但殺車裏那個女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你最好給我記住了,如果有一天那個女人死得很慘,那麼殺她的不是別人。她是因為你死的,你才是兇手。”
話音未落,成頌便朝他撲了過去,一拳狠狠地打在他的左臉。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宋啟光說著,回過試圖給成頌還擊,兩人扭打在了一起。看得出那個宋啟光的身手不錯,成頌還擊得有些吃力。忙亂之中,那把手槍被掉落在地上,先是宋啟光反應過來躬□去撿,卻被成頌搶先一步。
最後,成頌將他制在車頭,槍口抵着宋啟光的腦門。
“不要亂動。”
宋啟光的臉因為背對着鏡頭,看不見表情。成頌左手拿着槍,右手試圖從口袋裏拿什麼出來,我想他大概準備報警。
“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拉個人下水,好像感覺也不錯。”身前的人突然喃喃自語。
“你這個瘋子。”
猝不及防的是,宋啟光突然伸手,緊緊地握住了成頌拖着槍的左手。成頌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麼,便聽見一聲沉重的悶響。
宋啟光的藉著成頌的手指扣動了扳機。
視頻放完后,溫燃抬起頭,打量着我帶着震驚和不相信的表情,微微一笑。我問他,“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他也沒回答我,只是道,“先別急,還沒看完。”
說著,溫燃打開了另一個視頻。
畫面里依舊是那天晚上的場景,只是拍攝的角度和剛才有些差別。
我回過頭來不解地看着溫燃,他眼睛盯着屏幕,嘴角掛着詭譎的笑意。
因為這個鏡頭離得有些遠。只看到成頌拿着槍指着宋啟光,兩人不知說了什麼,成頌突然很生氣地朝宋啟光揮去拳頭,一陣糾纏后拿槍指着對方眉心,手上剛要有什麼動作,宋啟光便伸出手握住槍托。那一瞬間槍聲響了起來,從宋啟光的額頭上流出了暗紅的血跡。
成頌的動作凝固在那裏,沒過多久便恢復了冷靜,他拿着槍對着自己左肩的位置,扣動了扳機。
視頻放完后,我問溫燃,“什麼意思?”
他笑了笑,“我現在才覺得,攝影的角度是很神奇的東西。明明是宋啟光自己按下的扳機,不過是想借成頌的手嫁禍。可看了剛才的視頻,有沒有覺得更像是他發現成頌要殺他,伸手想要阻止,結果還是被殺害了?”
看着我呆掉的表情,他又道,“你說,我如果把後面這個視頻交給警方,會是什麼效果?”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已經沒有能力去想自己是怎樣明明在案發現場,卻突然被溫燃轉移到醫院;而他又是怎樣在當事人毫無自覺的情況下,拍下了那段視頻。如果一切是真的,那溫燃便是誠心要對付成頌,只能說情況很是糟糕。
靜默了半天,我才轉過頭來,問,“你要怎麼樣呢?”
他笑了笑,“沒想怎麼樣。就是覺得有意思,讓你也來看看。”
第二天溫燃突然不再干涉我自由,我順利出了院后,見到了成頌的律師,他告訴我,所有的證據暫時都是對成頌有利的,很有可能被判無罪。
成頌因為槍傷,一直在醫院裏接受治療。那天去探望,他看到我來,蒼白的臉色上浮現出心安的表情,“那天晚上宋啟光說挾持了你,後來沒看見你,我還以為出了事。還好他當時是騙我。”
連成頌都這麼說,我更糊塗了,想告訴他我記得的情況,他卻又道,“本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聽了這話,我內心一陣酸澀。
因為旁邊一直有警察,我們並沒有過多交談,臨走的時候,成頌對我說,“放心,很快就沒事了。”
我點點頭,只道,“你要快點好起來,我還等着你結婚呢。”
他笑了笑,抬起右手揉了揉我的頭髮。
從醫院出來,我心緒有些繁亂,一想到溫燃手裏的視頻,便有說不出的不安。
回到小公寓,我準備好好休息一會兒。最近發生的事情太雜太亂,讓人覺得心力交瘁。晚上響起了敲門聲,我有些疑惑,打開門一看,是個約莫十歲的小男孩。
他將一張光盤遞給我,“有位先生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我細細地看了看光碟,想了想,問他,“給你這東西的人呢?”
“已經走了。”小男孩說。
我回到房間,琢磨起了這張光盤。裏面記錄的還是那天晚上的事情,成頌和宋啟光站在一起。畫面是從另一個角度拍攝的,河濱公園標誌性的雕塑在這一段視頻里看的一清二楚。成頌正臉迎向鏡頭,最後他手指動了動,宋啟光伸手出手的似乎想要阻止什麼,下一秒槍聲響起了。
又是另一個錯位的鏡頭。
看完視頻,我只覺得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