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香香
1993年12月31日北京
堵車的時候張青青回頭望着那個可愛的小傢伙,他正圓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也瞧着她。
“小可憐,你的爸爸媽媽都不在了,以後你就跟着我了知道嘛?你要乖。”張青青柔聲說道。
那小東西卻好像聽懂了一樣,竟然眨了眨眼,做了一個貌似點頭的動作。他這一舉動讓張青青忍俊不禁,連前車發動了都沒有察覺,被後車拚命地按了兩下喇叭才慌忙發車子動跟上。
張青青反覆思量着自己今天的作為。自己身為一個大乘期修為的大仙女,一舉一動都要考慮會對人間造成什麼影響。尤其是收徒一事,自己傾注心力培養,就算資質平平的孩子也能成為年輕一輩中的翹楚,而這孩子顯然都不能用“天資卓越”來形容,他的修行天賦簡直可謂前無古人,至少張青青是平生僅見,如果自己一個疏於管束,他修為大成後為禍人間那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正在這個時候,後座上的小嬰兒突然一個情緒管理失敗,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峨眉山上的師妹們上山之際大多已經董事,上山時最小的一個是100多年前張蕊蕊抱上看霞頂的李小蔓,那年只有兩歲,但已經能開口說話了,像這個小傢伙這樣出生才幾天的人類幼崽張青青是真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應對經驗為零。
不管張青青如何軟語安慰溫言哀求,那小魔鬼統統充耳不聞,只顧着張開大嘴長嚎不止。
他嚎得張青青的元神都跟着震顫不已,車子正在四環上,張青青只好開啟雙閃把車停在應急車道上自己跳上後座解開兒童座椅把嬰兒抱在懷裏哄了半天,那小魔鬼才悻悻然閉上嘴巴。
本以為可以相安無事,可剛開出不到兩公里,那小魔鬼又開始仰天長嚎,張青青不敢動用術法讓他噤聲怕對他嬌弱的肉身造成傷害,可是又怕他這麼哭下去哭壞了嗓子,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真是好不為難。
好不容易到了自己家的地庫,停車時還是把左右的車都給颳了。
張青青一隻手拖着嬰兒車,另一隻手提着宋詠芙給她裝的大包嬰兒用品手忙腳亂地走出電梯,根本顧不上掏鑰匙了,離着老遠一口氣吹開門鎖狼狽地走進家中。
進屋后趕緊拿出宋詠芙給的奶粉奶瓶,按她的囑咐用溫水沖了半瓶,喂到嬰兒嘴邊。然後又突然驚覺趕快拿遠用溫度計側了側水溫,一測之下驚出一身冷汗暗道好險。只見溫度計顯示溫度69度,這要是餵給他和非把他的小嘴燙傷不可。兌了涼水重新喂到嬰兒嘴邊。
孩子見了奶嘴,終於不哭了,大口大口的吸吮起來。張青青總算鬆了口氣。
過了片晌嬰兒喝光奶粉,吧唧着小嘴吐着泡泡。張青青用紙巾給他擦了,后可不大一會兒他又吧唧吧唧吐得滿胸脯都是。雖然不哭了,但張青青坐在他身邊一動也不敢動,又折騰了一個多小時這小魔鬼才緩緩閉上眼睛睡著了。
張青青精神恍惚坐進沙發中,在躋身大乘期之後她實力和身份在修真界已經到了塔尖,往往僅憑身份就能化解種種難題極少和人動手。可就算往前回憶,遇到的任何強敵化解起來也比照顧嬰兒容易一些。
張青青心想這樣絕對不是辦法,於是在嬰兒床周圍施了個禁制,御空向眉山飛去。
仙家的規矩,在城市上方御空必須施展“匿蹤”術法,故此張青青馭起彩翼飛行時的七彩眩光也被一併隱去了,不然北京的上空人們會看到一道七彩光芒的流星向西南疾速飛掠。
峨眉的御空身法的速度在世界範圍內排第三,排在第二的是中國的天山派,而排在第一的是意大利的一個叫做“皮安卡”的巫師家族,他們的馭光而行可以追上光速。
張青青的身法雖然沒有光速那麼快,但2000公里的距離她也僅用了40秒就到了。
她輕輕落在看霞頂落霞台上,遠處就是她那毗鄰草甸瀑布的的閨房“采翠閣”。那是創派祖師也是她和所有姐妹的母親看霞仙子為她專門建造的。
“采高山之青,擷彩雲之翠。”
本來母親想取名“采翠庵”,但她一哭二鬧三上吊,說自己又不是尼姑,叫什麼庵庵庵的!
最終看霞仙子也拗不過她,只好讓她自己取名,她便給那處小院命名了“采翠閣”。
如今采翠閣依舊是她的閨房,但旁邊卻早已有一排小樓拔地而起,已經和崖邊的看霞宮連在了一起。那是那些小丫頭的住所,有的叫春暉草堂,可是過幾年覺得太老氣又改成了碧波亭;有的叫三千尺屋,過幾年別人說殺氣太盛,就改成瞭望瀑樓……
張青青又總不在山上,實在搞不清她們的院子都叫什麼。
這時,一個姑娘御劍從草甸方向飛了過來,還沒落地就操着一口成都口音大呼小叫道:“青姐姐!真的是你哦!她們說是你我還不信嘞!”
這女孩身材極高,比張青青高出一頭多,那身材比國際超模也不遑多讓,留着齊劉海,她落地之後斂劍入府,一雙毛茸茸的大眼睛咕嚕嚕地轉着。
張青青伸出手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又換髮型了,成天往山下跑!你甜兒姐一閉關就沒人管得了你了是不是?”
那少女尷尬地笑了笑,然後一把挽住張青青的胳膊道:“青姐姐!你說你這麼久都不回來,一回來就拿我做頭髮抓現行,這不好吧?而且甜兒姐也沒說不讓我做頭髮呦。”
張青青任憑她挽着,白了她一眼道:“還停在第五層圓滿上,我上次回來你就是這個進度,你我告訴你哦慕慕,你是沒趕上甜兒那暴脾氣的時候,以前冬衫、語寒、問竹她們修鍊偷懶她可真的動手打人的!”
慕慕的全名叫程慕,安徽懷遠人,1919出生。目前是金丹期第五層的修為。程慕的父親叫程安,她伯父即是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程良。程良烈士在廣州起義中英勇就義,其家人後來持續遭到晚清政府的追究迫害,程安曾被官府數次抓去嚴刑拷打,雖沒有被處決,但身體已被打壞,在程慕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程慕的母親也由於身患重病且思念丈夫很快也撒手人寰。幸好張蕊蕊當時途徑懷遠,把三歲的小程慕抱回了峨眉山。
張蕊蕊和張青青一樣也成天不在看霞頂上,於是就把程慕交給了峨眉山真正的當家人上官甜教導。程慕古靈精怪,對山下的潮流時裝音樂電影等的熱情遠超其他姐妹,好在她對上官甜是真心畏懼,不然恐怕連張青青和張蕊蕊恐怕都管教不了。
這時破空聲響起,又有幾個少女從草甸方向御空而來。口中全喊着“青姐姐!”轉眼間就到了眼前,圍着張青青問東問西,場面頓時嘰嘰喳喳喧嘩不已。
“青姐姐!你公司缺不缺掃廁所的阿姨之類的呀?你就把慕慕招到你公司去做那個吧!”元嬰期第九層的周翠說道,她的一頭青絲扎了個馬尾辮,一說話甩來甩去。
“對呀對呀!我聽說,現在招聘還得面試對吧?青姐姐不如今天就面試她一下,然後以人品不合格為由不予錄取!”金丹期第八層的王從丹眯着一雙桃花眸附和道,一邊說還一邊手欠地捅了捅程慕的腋窩。
“去你的!你才人品不合格!”程慕大為光火拍去了王從丹的手。
張青青不理會少女們的嬉戲打鬧,轉向一個圓臉大眼睛的清秀少女問道:“秀敏,甜兒閉關了,是不是還是亦舒在管事兒?她人呢?”
圓臉大眼睛的聞秀敏道:“在蘿峰溪澗廬呢,她嫌飛來飛去麻煩這幾天就住那了。”
“對!香香陪着她,這幾天也住在那邊,好幾天沒看到人了。”聞秀敏身邊水靈白皙的苗鳳姑插話道。
聞聽此言張青青暗自捂了一下額頭,果然柳香君在幫冷亦舒忙活,這下自己想帶走她怕是亦舒要不依。
按照年紀聞秀敏是張青青的五妹妹,真實年齡已經530歲了,分神期第五層的修為。苗鳳姑剛上山時還是個小女孩,可當時聞秀敏已經是個快20多歲的成年女子了,張青青的三妹妹江楚喬和四妹妹上官甜都比當時只有6歲的苗鳳姑大太多,況且上官甜生來潑辣能幹,一到山上就將種種事物一肩挑起,每天忙得滴溜轉。而大上官甜一百多歲的江楚喬卻是與她徹底相反的性子,生性靦腆怯懦,見到面生的女子都不大敢說話,山上若是來了男子她便躲起來直到那男子下山才出來。
故此當時26歲的聞秀敏身邊就多了一個小跟屁蟲,幾百年過去了,苗鳳姑的修行資質優於聞秀敏,竟超了她三層境界,不過這一點都不影響她們兩個成天形影不離。
江楚喬是個怕見人的小奶貓,聞秀敏、苗鳳姑又是除了修行不理其他的性子,所以上官甜一閉關大管家的重擔就落在了七妹妹冷亦舒的肩上。
張青青都沒有回自己的閨房看一眼就御空來到蘿峰溪澗廬。溪澗廬是建在蘿峰峰頂的一片房舍,有小溪名為漣溪橫貫蘿峰流向看霞頂匯作那條百丈的凌霄瀑布。峨眉派開宗立派以來收藏的所有典籍、法寶和丹藥等全部收藏於此,上官甜坐鎮初期就將一間房改成了書房,山門裏所有賬目收支、仙緣往來和下轄小派管理等事物全部在此處理。她閉關前將手頭工作暫時交接給了冷亦舒,冷亦舒雖然也精明聰慧但處理這些繁雜事物始終還是不如上官甜,故此索性不回自己的住處直接住在了蘿峰溪澗廬。
張青青獨自一人落在院中,兩個少女早已迎了出來。
一個扎着雙麻花辮的少女道:“青姐姐!我就剛才那股氣息應該是你。”這少女纖細苗條,一張小小的瓜子臉上點漆般的大眼中閃爍着神光。
另一個略高一些
“亦舒!甜兒閉關真是辛苦你了。”張青青挽着她的手一同屋中走去。
冷亦舒讓張青青在軟塌上坐下,然後戲謔道:“青姐姐這麼說讓甜兒姐可怎麼活呀!這攤事不管不知道,一管……那真是嚇一跳!”
張青青疑惑道:“怎麼講?”
冷亦舒拿起一個賬本道:“就拿這個龍神宗說吧,他們前任宗主和人動手結果技不如人被人絞碎元嬰死了,現任宗主叫瞿江南,上任了連個聲都不吭,結果那個仇家得寸進尺邀朋喚友竟然找上他們宗門討要說法!姓瞿一看打不過連忙派人跟我們求救。”冷亦舒一邊說一邊將賬本丟在桌上,一屁股坐在那張大椅子裏。她那嬌小的身材被那張大椅子襯得更加小了。
張青青問道:“我記得他們前任宗主也姓瞿對吧?這個新宗主瞿江南是?”
冷亦舒道:“對,叫瞿江城。瞿江南是他親弟弟,元嬰期,但是修為不如他哥。”
張青青道:“他們那個仇家是什麼來頭。”
冷亦舒道:“是個野修,也是個元嬰,那元嬰凝得千瘡百孔。不過地仙野修嘛,旁門咒法左道符籙,歪門邪道的手段層出不窮,瞿江城應該就是着了這些手段的道。”
張青青問道:“那你怎麼處理的?”
冷亦舒嘆了口氣道:“他們不敬我們可以,可是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我讓冬衫和香香去的。其實根本不用冬衫露面,香香那紅袖劍一出他們全都要嚇破膽。我讓冬衫跟着一塊去只是以防萬一。”
張青青欣慰地點了點頭,暗自讚許冷亦舒辦得即得體又周到。吳冬衫是分神期四層的修為,除了一等門派中的長老供奉親自出馬,她的殺力全國也無人能夠壓制。
龍神宗的宗門就在距離峨眉山60公里的龍神崗上,可以說就在峨眉山的眼皮底下。作為一個二等偏下的宗門他千年來的靠山就是峨眉派。
像新舊宗主交替這種宗門大事在仙家山頭的規矩是必須向上方門派彙報,取得認可新宗主才能繼任。而龍神宗不向峨眉派彙報就自行任免了新宗主,在新宗主繼任不久遭逢大難卻又來向峨眉求救,這才是冷亦舒生氣的原因所在。
冷亦舒皺眉道:“要是換成龍虎山昆崙山借他們一萬個膽子!他們就是欺負我們峨眉派全都是女孩子!”
張青青抿嘴而笑,不過她認同冷亦舒的話,如果在昆崙山的下轄,那些小宗門恐怕連貼張門神都要派人請示一下。更別提那些地仙散修了,膽敢作亂一律斬殺,根本沒有商量的耐心。
這其實怪張蕊蕊這個掌門,已經一百多年沒見她殺人了,張蕊蕊當年可是就因為一個不長眼的男弟子沖她說了句葷話,又跳出來一個不長眼的長輩百般回護她就仗劍屠盡了人家整個宗門的主兒,從一宗之主到煉體稚童個個一分為二,一劍不多一劍不少。當時把早已當了神官的母親都驚了下來,給她捅的這天大的婁子善後了將近十年才算回復平靜。
柳香君任務在身張青青只好在蘿峰等待,張青青的神念和北京海淀區一棟房子裏的一張嬰兒床周圍的禁制術法想通,她時刻用神識關注嬰兒床周圍百公里的動向,一旦發現異常她只能馬上趕回北京。好在嬰兒甜美酣睡,周邊毫無異常。
此時此刻的龍神宗劍坪中央站着一個少女,那少女身穿舒腿運動褲和一件樣式普通的白色羽絨服。她的個子大約只有一米五左右,雙腿又細又長比例幾乎佔了整個人的三分之二,略顯稚氣的小臉卻俏麗異常,讓人一看便會聯想她成年後得是一個多麼出彩的美人。
少女背對着龍神宗眾人面向大門,她對面站着三個男人,全都神色凝重地望着她。面對這麼嬌俏可人的一個小丫頭,三個大男人卻沒一個敢上前半步,和他們幾個小時以前在龍神宗祖師堂里的囂張姿態完全不符。這一切都因為那小女孩身後懸停着一柄散發著殷紅光芒的長劍。
紅袖,神劍譜上仙劍品級排名第十八。出世不到六十年,據說此劍喜飲人血,被其斬殺之人的修為越高對此劍的劍氣滋養便又越大裨益。難以想像這樣邪氣十足的一柄靈劍的主人竟是這樣一個嬌俏的少女,並且出身名門正派。
這少女正是張青青要找的人,昵稱香香的柳香君。
柳香君是蘇州人。1937年13歲的柳香君是軍閥李宗仁之子李幼鄰的貼身使女,那一年淞滬會戰,日軍轟炸上海,而匆忙出逃的李幼鄰一家卻沒有帶上她,她被壓在廢墟之下奄奄一息。被張青青發現,怎忍見死不救?帶回峨眉山給她連服了兩顆四轉育骨丹才保住性命並且得以康復。從此柳香君隨張青青煉體練氣,朝夕相處了30年。峨眉弟子除了稱呼祖師看霞仙子為母親以外,向來都以姐妹相稱,而柳香君和張青青自然在姐妹中分外要好。後來張青青去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讀書,柳香君懼怕出國從此才跟張青青分開。回國后張青青創立公司--夏崋科技,算是在北京定了居,而柳香君則依然留在峨眉山清修。柳香君是難得一見的修鍊奇才,她13歲才開始經張青青指導走上修鍊一途,如今已經突破了元嬰期,並且元嬰培植得極其穩固,儼然已經一隻腳踏入仙人行列。而程慕本就比她年長且3歲就上了峨眉山,如今金丹期第六層還沒有突破,天資高下可見一斑。
站在三人中央的男子名叫鄭嶼,身形高瘦,面色蒼白,看上去二十七八歲年紀。他便是殺害瞿江城的那個元嬰散修,身為沒有宗門靠山的散修他花了兩百多年一路跌跌撞撞終於育出了元嬰,就在數日前,在雅安與瞿江城相遇,瞿江城的傲慢引起了他的不滿頓時起了殺念。一番殊死纏鬥之後,鄭嶼憑藉渾身的旁門手段險勝了瞿江城,將他打成重傷並用靈劍絞碎了對方的元嬰。而瞿江城須彌戒中諸多丹藥法寶就算便宜了鄭嶼,這一票真是兩百年來從未有過的大豐收。
但瞿江城的龍神宗可是真正神仙大派峨眉派的下轄宗門,這一點鄭嶼明明白白。他得手后就想遠遁他鄉此生再也不踏足四川,於是找到兩個至交好友像交代後事一樣把事情說了,並把到手的法寶丹藥取出幾樣來分別送給了二人。就在臨別之際,卻傳來龍神宗新宗主繼任的消息,繼任者是瞿江城的弟弟瞿江南。鄭嶼心想瞿江南那個廢物自己一隻手都能打倒好幾個,他竟然當了一宗之主?這龍神宗看來真的是沒人了。最最主要的,他們竟然沒有向峨眉派那些仙女姐姐們報告!這是你自己找死,那個怨不得別人。俗話說得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這是擺明了讓鄭大爺去你們宗門吃自助啊。
於是鄭嶼帶着兩位好友鋌而走險來到龍神宗,以尋仇的名義直接勒索,索要精神損失費三千萬,五轉品級的丹藥20顆,仙品法寶10件。
龍神宗自打開宗立派以來也沒有見過20顆五轉品級的丹藥,而仙品法寶一共也就只有四件,件件都是鎮派之寶,輕易絕不示人。這惡徒殺了前宗主,竟然還敢跑來宗門獅子大張口,真是應該將其千刀萬剮,龍神宗弟子個個義憤填膺目眥欲裂。
可如今的龍神宗,只有瞿江南和一位宗門長老是元嬰修為,其餘8位長老最高修為只有金丹圓滿。弟子徒孫雖有上百人,可憑他們的修為上去和這三個人廝殺只能是送死。
瞿江南大局為重打算和鄭嶼談一談,私底下卻讓人神念傳書蘿峰溪澗廬求救。
那鄭嶼果然寸步不退,揚言“東西沒有就拿錢抵,今天老子拿不夠數,就屠了你們滿門,然後老子自己動手拿。”
正在僵持,南方天際出現了兩道光芒,一股無形劍氣將龍神宗劍坪籠罩,在場所有人頓時噤若寒蟬,鄭嶼三人心知不妙卻不敢御空而逃,因為那股籠罩全場的劍氣所散發的氣象足以證明它的威力——觸之即死。
兩個美麗少女翩翩落地,一個成熟豐滿,一個稚氣纖柔。
那稚氣少女緩緩走到劍坪中央,一張俏臉冷若冰霜死死盯着鄭嶼三人,她身後懸停的仙劍紅袖釋放出濃厚的殺意,一些修為尚淺的龍神宗弟子被那股殺意催得渾身顫抖,師門長輩不得不護着他們站到稍遠的地方。
而那個一頭齊耳短髮的豐滿少女則面無表情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瞿江南一見那個豐滿少女急忙跑過來雙膝跪地道:“吳仙子!沒想到您能親自出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吳冬衫雙臂環抱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言不發。
龍神宗的入門不久不知吳冬衫跟腳的弟子全看向這邊,心道這女子好大的架子!掌門師祖竟然當眾給她下跪,最主要的人家竟然理都不理!不過這女的長得是真好看!一眾男弟子又想看,又不敢多看。
瞿江南尷尬地站了起來繼續賠笑逢迎道:“吳仙子,您生氣是應該的,不過我有下情回稟。我兄長新死,宗門亂作一團,必須有人馬上站出來主持大局,我本打算繼任宗主之後馬上彙報,就遇上了鄭嶼這廝前來挑事。瞿某誠心悔過,還望您和上官祖師大人不記小人過。”
吳冬衫仍舊一言不發,心道:“這姓瞿的真是狡猾的可惡。你在和仇人對峙期間都能插空派人神念傳書道蘿峰,你那‘登基大典’前後張羅期間卻不能傳書報告?而且看似認錯積極,實則只是口頭認錯,毫無實際表示。看一會兒事了姑奶奶怎麼拾掇你!”
鄭嶼向前微微邁出一步以古禮拱手抱拳道:“您可是峨眉山年紀最小的元嬰神仙柳仙女嗎?”
柳香君道:“是我。”
鄭嶼又偷瞄了一眼站在遠處的吳冬衫道:“柳仙子和和吳仙子屈尊趕來,顯然是有什麼誤會……”
柳香君嗤笑了一聲道:“你狡辯的伎倆可真一般。我們不想和你在這虛耗光陰,我直接說吧。龍神宗是我們峨眉的友宗,你殺了龍神宗的前任宗主,我們峨眉絕無可能坐視不理,所以今天你這條命要留在這裏。你那兩個朋友今天可以選擇和你共同赴死,也可以選擇事後找我尋仇。”
“友宗!!”龍神宗上上下下對這個詞聽得真而切真,彼此明明是上下級甚至是主僕關係,可在外人面前這個小仙女竟說自己是她們的友宗!這是何等的高抬,柳香君在眾人心中的印象頓時又好了幾分。
在鄭嶼和他的兩位好友驚愕之際她又補了一句:“當然,也可以選擇繞過我來找龍神宗的麻煩,不過我一定替他們報仇就是。”
柳香君的語氣冰冷,一番話講得霸氣十足,那嬌小的身軀竟顯得如山般高大。
柳香君再不多言,玉手一揮,紅袖便立在身前,這是給那與此事無關的兩人最後的機會,再不逃他二人便也要陪着鄭嶼一起死在這裏。
那二人果然“講義氣”,兩道身影拔地而起向北而去瞬間蹤影全無。
鄭嶼其實心中並無波瀾,作為山澤野修,他們每個人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殊為不易,只要有得選沒有人會選必死的那個局。只是自己留下來面對這一大一小兩個小娘們兒可真的不太善啊。那個晃着大胸脯的吳冬衫一根小拇指就能碾死他,而眼前這個讓人浮想聯翩的小丫頭片子元嬰根基極其穩固遠非自己能比。只能拿出那張自己壓箱底的上品縮地符了,把手頭的有的天雷印、五毒印、屍光印還有三味真火印一股腦全丟出去,配合自己的坨炎劍應該能讓那小丫頭手忙腳亂一下,最後拼着直接燃盡那張上品縮地符肉身神魂同時遠遁絕無問題。
心中籌劃堪稱完美,為了活命鄭嶼沒有片刻怠慢將自己百年來積攢的所有攻伐法印全部祭出,然後迎面向柳香君奮力辟出一劍,手中拈動那張上品縮地符,其真身同一時間已經遠遁百里之遙。只見數百道靈光和一條恢弘劍氣襲向柳香君,而轉眼間柳香君的身影竟在原地消失出現在了鄭嶼剛剛站立處的後方,那些威力不俗的法印所造成的天地異象被一道無形結界所束縛,連龍神宗劍坪的地面大理石都沒有傷及。
柳香君面向虛空一劍斬下,就在金丹修為以下的龍神宗弟子正在錯愕她此舉為何時,已經使用縮地符跑路的鄭嶼又憑空出現,他的訝異神色遠盛於龍神宗弟子。
只見鄭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前心,衣服皮肉崩裂,一道斜向的斬痕出現。他的上半身的一半緩緩滑落,噗通一聲掉落在地,雙腿連着那另外半截上半身又站了一小會隨即也頹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