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血本無歸
老闆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不過他說不要錢,還說舉手之勞,不值得一提。
我客氣道:“那不行,該給還得給,車還要燒油不是?”
“嫑說這話,提錢我就不送了。”
老闆大手一揮,把煙蒂扔進了泔水桶里,摘下圍裙對自家女人說:“掌柜的,你看一會攤,我把這兄弟送過去。”
老闆娘叮囑了一句:“你開慢些,年底了,平平安安的。”
“就你話多。”
那是一輛古城牌農用三輪車,車廂里還有幾張摺疊桌子,料想人少沒有全部擺開才剩下的。
另外,三輪車車廂邊邊角角的縫隙里有一些鑲嵌進去,被擠壓變形的羊屎蛋蛋,隨着三輪車的顛簸滾了出來,亂滾瞎跳。
要是放在現在估計就被舉報了,弄不好還是個無照經營,罰款在所難免,可那時候沒人在乎這個。
距離不遠,很快就到了地方。
老闆很淳樸,並且說到做到,死活不要錢,我心裏一熱,鼻子酸了。
人生在世,爾虞我詐,你我他,每一個人都帶着面具,人前一套,背後一套,虛偽自私的活着,謊言甚至成了習以為常的常規操作,甚至為了一己私利,不惜草菅人命,殺戮無辜。
到頭來才恍然發現感動我們的永遠都是最底層那一群被忽略了的人,而那些衣着光鮮,人模狗樣高高在上的人站在高台之上,振臂高呼,告訴我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下了台他們就紙醉金迷,跪倒在了小姐的兩腿之間。
關中人固執是刻在骨子裏的,他不要我知道我費勁口舌也於事無補,只能趁着他開車離去,我把一張紅版大鈔塞進了兩張桌子的夾縫裏。
進站一問才知,上面下發了文件,讓等通知,估計要等霧徹底散了以後才能發車,不過可以先購票等車。
售票小姐姐長的很漂亮,在她的推薦下我多花了兩元錢,買了一份交通意外險。
一直等到了中午十二點,總算是上車了。
車子走走停停,售票員打開車門,一隻腳懸在半空中不停的沿路叫喊。
“蒲城、富平、三原、高陵、西京城,上車就走。”
冷風灌進來,車廂里涼颼颼的,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往車窗上一靠,眯起了眼睛。
一覺醒來,已經到了西京城,車子進了城北客運站。
到站了!
回去洗了個澡,換上乾淨衣服去了鼻大炮家裏。
幾天不見,天天的小臉蛋又大了不少,嘴裏叼着安撫奶嘴,咿咿呀呀的叫着,手舞足蹈。
我問紅姐:“大炮呢?”
紅姐嘆了口氣,轉身看向房間:“在裏面挺屍哩。”
我聽出她話裏有話,沒在多問,走過去敲響了房門。
“大炮,開門。”
“絕了,別敲了,我累了。”
“少廢話,開門。”
“哥,你煩不煩啊,我想睡覺。”
紅姐過來使勁掰了掰門把手,罵道:“要麼趕緊死去,要麼把門打開,跟了你一天福沒享過,我說過一句抱怨的話嗎?”
“你要是後悔了,現在就走。”
“日你媽,你沒良心。”
紅姐眼睛一紅,接著說道:“鄭東旭,我要是你早就拔一根球毛把自己勒死了,還活個鎚子味氣哩。”
房間裏,鼻大炮說:“我死呀,我現在就死呀。”
紅姐帶着哭腔:“你死,你白天死,晚上我就重操舊業,出去賣肉去。”
“咣當”一聲,鼻大炮把門打開了。
我一看,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貨簡直沒法看了,鬍子拉碴,腦袋跟雞窩一樣,眼睛也腫的跟兩個剝了皮的松花蛋一樣。
鼻大炮用手指着紅姐,沒好氣道:“我就是死,也要先把你的神秘花園用針縫上,叫你賣不成,活活憋死你。”
“你日你媽,說的這是啥話?”
紅姐氣急了,一把攥住鼻大炮的手指,用力一扳,疼得他像狗一樣“嗷嗷”的叫了起來。
“哥,救我,斷了,哎呦,疼。”
我回頭看了一眼天天,心中未免有點擔心,不是我對他倆有意見,主要是考慮到天天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那還不成了一個混世小魔王。
不行,得趕緊找到石靜霞才對。
進了房間,我問道:“大炮,賠了?”
“我不賣,能叫賠嗎?”
鼻大炮語氣不善,跟吃了槍葯一樣,白了我一眼又說:“怎麼跌下去的,遲早還得漲回來。”
“賠了多少?”
鼻大炮不說話,我隱隱感到一絲不妙,加重語氣又問:“說話呀。”
鼻大炮還是不說話,我使勁踢了他一腳,這貨揉了揉腿,面無表情的說:“一千萬。”
“什麼?一,一千萬?”
聞言,我眼前一黑,感覺血壓就像火箭一樣迅速竄升,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我已經猜出他賠了,可是打死我也想不到這才一個來月,這貨竟然賠了一千萬,就是不吃不喝一張一張的撕也撕不完啊。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話剛出口,頓覺不妥,忙又改口說:“我的意思是怎麼能賠這麼多啊?”
鼻大炮點起一支煙,抽了半根,這才開口,心情沉重的說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一開始這貨也賺了一些錢,結果膽子越來越大,覺得那樣還是不過癮,於是便開始逐步加倉。
前段時間,這貨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竟然劍走偏鋒,買了一支因為財務造假、股東內訌、產品造假等等負面新聞不斷,導致股價長期下跌的股票。
我說:“你他媽有病吧,之前你不是說買漲不買跌嗎?還說什麼右側交易。”
“哥,你不懂,中國股市就喜歡炒垃圾股。”
鼻大炮垂頭喪氣,兀自說道:“我覺得跌的差不多了,應該反彈了,就重倉買進了一千萬。”
“你覺得?”
聞言,我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那後來呢?”
“剛一買進就連續跌停,直接虧了六百多萬。”
說實話,我也不差錢,可聽張嘴閉口幾百萬幾百萬,我的血壓一直就下不來,這也太嚇人了。
一根煙抽煙,鼻大炮接了一個“單根”,繼續說了下去。
“後來,那隻股票的價格直接跌破了一元,我賭徒的心理被徹底激發出來,又加倉了一千萬。”
聽了這話,我徹底服了,就差給鼻大炮跪下來表示佩服了。
“怎麼還加倉?”
鼻大炮翻着眼睛不說話。
我強壓怒火:“記得你之前說過,你有一千多萬,加上上次我又給了分批轉賬八百萬,也就是說你一共也就有兩千多萬,而你兩次全都投了進去,對嗎?”
鼻大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