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又破什麼防啊
眾所周知是這個情況,在姐妹團的各式各樣微信群里,但凡提及身邊的某些雄性生物,大家是肯定不會老老實實用他們的名字的——
“天蠍座”,"一米八二","美國漢堡”,“□□”,"大胸哥哥”,"大眾帕薩特”,“保時捷”,"kfc(因為第一次見面請人吃kfc)"之類,等根據某一特徵或者離譜事件取出來的外號,層出不窮。
翹屁股叔叔算什麼!!!!!
……只是沒辦法對着本人那張驚天動地英俊,卻也十分可怕的臉承認這件事罷了。
周雨彤在電話里沉默了三秒后毫不猶豫掛掉了電話,像極了沙漠裏一個猛扎恨不得把腦袋扎進地心的鴕鳥——
於是只剩下了尷尬站在一旁的鴕鳥飼養人,盯着面前的手裏握着的手機,絞盡腦汁想不出一個好的借口。
她變成了啞巴,但賀津行不是,在這種離譜的場合,不得不誇一句不愧為上位者,任天地風起雲湧他自不動如山,難為男人還能維持着一開始那樣雲淡風輕的微笑,把手機還給苟安。
周雨彤在她的手機里繃住是“嬌羞土撥鼠”,雖然備註名也很恥,但多虧了這個離譜的備註名,苟安不認為這筆賬賀津行能記到誰的頭上去。
收起手機,在她為此鬆一口氣並準備矇混過關時候,聽見從她頭頂傳來淡定的聲音:“周雛的小女兒?"
苟安:"……"
周雛是周彥幾和周雨彤的爸爸的名字。苟安難以想像她們怎麼敢給能直呼爸爸大名的人起外號的——
她後知後覺震驚於她們的無法無天,或許那睜得又大又圓的黑眸烏生生的把驚慌失措和困惑不已明明白白地寫在眼裏,賀津行這才反應過來,他好像又嚇着她了。
明明什麼都沒說。
原本想開口安撫幾句。
但眼前的人就差把“你怎麼知道的我都用的備註名”問出口了,賀津行略一思考,決定先滿足她的好奇心……先收回了目光自行轉身先往前走,在身後人磕磕絆絆跟隨追上來時,告訴她:“那天在驛馬賽道,看見了。"
……所以那五秒的對視並不是苟安的錯覺。
他是真的聽見了有人在對他的身體某個部分評
頭論足而轉過頭來。
"……"苟安頭皮發麻,生怕他提起哪怕一個“翹”字,想了想有些擔心地問,“明天周家不會破產吧?"
她問得有點認真,引得走在前面的男人真情實感的一聲笑。
他微微回過頭,垂眸掃了她一眼,唇角還噙着笑意:“亂七八糟的小說少看。”
此時夕陽西下,陽光的餘暉灑落在波光粼粼的海綿上像是橙色的橘子落入薄荷汽水中.…柔和的光反射映照在男人稜角分明的下顎,他半張臉藏在陰影中,卻看上去前所未有的溫和。
苟安目光凝固在他下巴上小小的一點不知道哪折射的光斑,看得有些走神。
“為什麼這麼怕我?”
走在前面的男人毫無徵兆的突然發問。
苟安腦子空白了兩秒,轉頭瞅着海面,心想還是自己跳下去吧,喂鯊魚可能還來得痛快點。"因為是長輩。”她乾巴巴地說,“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原因,不用過多的猜測。"
“哦。”賀津行看上去是信了,抬手摸了摸下巴,“你抓周的時候,叔叔也只不過小學二年級。"
這是拿她說過的話直接用。
還有,哪怕刪掉前面那可怕的三個字,“叔叔”兩個字也別用了,謝謝。求求您。
“其實也沒那麼老吧,嗯?”
他回過頭,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中看上去又好像真的有點在意這件事,難免沾染上了幾分認真。
眼前的男人單手插在一邊口袋,側過臉來時一縷額發不聽話地從一絲不苟梳起來的髮型中垂落下來……
至少此時此刻,他確實與賀氏大樓最高層辦公室里,殺伐果決,每天都在上演真實版天涼王破的人形象相差甚遠。
他當然不老。
只是給人感覺難以親近。
苟安覺得這是一道無論怎麼答都算離譜的送命題,在她想一個稍微不那麼扣分的回答想到走路都快同手同腳時,在她身後的保鏢先生,突然發出“喊”地一聲冷笑。
走在前面的二人雙雙回過頭看他,他不屑地扭開頭,"本來就老七八歲,裝什麼年輕。"
平時悶不吭聲好像隨便提出多離譜的要求也不會反抗、
但偶爾熱衷於以下犯上的保鏢以真誠評價,直接終結了這一切沒營養的對話。
苟旬沒有一直待在陸晚的身邊,他到底還年輕,待不住,這艘船上到處都是跟他同齡、同樣家庭條件的人,他們有說不完的話題,開不盡的玩笑,所以上船沒多久他就被周彥幾他們叫走了。
自從驛馬賽道出事之後整個賽道封閉,後來的比賽也沒比成,緊接着苟旬需要回學校上課,所以那次解除婚約關係的婚宴后,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賀小少爺真人。
“腿沒事?”
他沖他揚了揚下巴。
賀然應了一聲,苟旬又說:“上次看你包的像豬頭,還以為你要死掉了……真沒事?那現在怎麼看着瘦了一圈?"
他說完,周圍的人開始笑,周彥幾拍了拍這位年紀最小、講話也很童言無忌的弟弟的肩膀:"等你長大了嘗到失戀外加被停信用卡雙重打擊,你就知道你然哥今日受的苦…何為饑寒交迫。"
苟旬無語地望着賀然:“被我姐搞得那麼慘?”這個表情,說得彷彿自己像個完全無辜的人一樣。我信用卡被停了是因為誰犯蠢導致的啊?現在我們全家的長輩因心生愧疚都在對你的姐姐言聽計從。
有那麼一瞬間賀然挺想說“少用這種淡定口吻,說不定下一個收拾的就是你”,張了張嘴,又想起人家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弟弟,雖然現在暫時也被掃地出門和停了信用卡——
但也不能像自己一樣說被扔就被扔了。
賀然有苦不能言。
掃了眼不遠處喂完手中最後一點麵包碎屑靠船舷而立的陸晚,他隨意地把目光挪了回來,“你真把她帶來了。"
語氣毫無波瀾,就像在說一個不認識的人。
"帶了,因為想不通不能帶的理由。"回答的理直氣壯。
有啊,看到陸晚你姐會發瘋,誰知道她瘋起來還會幹出什麼事?
賀然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別作死,只能凄涼地勾了勾唇角,問,“我的意思是,你今晚的開場舞不跟苟安跳?"
苟旬停頓了下,很明顯是露出了一瞬間的猶豫,大概是在擔憂讓苟安知道開場舞真的不一起,後者會不會生氣..
生氣可能會生氣吧,畢竟在大家看來,這個行為有點像背
信棄義。但是他確實是以舞伴的身份把陸晚帶上船的——
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多少沾點天真爛漫,一不小心就腦補了自己是什麼跨越階級拯救灰姑娘的騎士,哪怕他對她並不一定有那方面的心思…
只是那天在家裏,看着邀請來的客人,被家裏人群起而攻之,下意識起的抗拒反應。結果一不小心就做到了這一步。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誰管她。"苟旬冷冷地說,"鬧就讓她鬧好了,反正我不會跟她跳開場舞。"半個小時后,苟旬才發現自己的猜想屬實有點多餘。苟安當然沒有為了爭取跟他跳開場舞的機會大發雷霆——因為當她重新出現在甲板上時,她的胳膊吊在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男生胳膊肘上。
那個看着像是混血的小孩絕對與苟旬看上去差不多大,臉上有嬰兒肥,稚氣未脫。
他穿着妥帖合身的淺褐色定製西裝,一雙配套的皮鞋搭配得不出絲毫差錯,那張年輕的臉蛋不算英俊但卻給人一種活潑的感覺,眼底下有可愛的雀斑..
天然卷,溫馴得就像是一隻一米八的小綿羊,歪着腦袋,和身邊的人相聊甚歡,一口一個“姐姐”。
苟安一邊和他說話,一邊替他整理了下有點兒歪掉的領帶,垂着眼的模樣,反正是苟旬從未見過的溫和友愛。
"那是誰?"“賀淵。”
“哈,就那個賀家的替補選手?”“噫,好像比想像中好一點啊……不是我說,之前不說是個又矮又挫的廢物嗎!”
“有什麼用,相比起賀然還是差遠了,棄子而已,你看他長得其實也沒那麼好,全靠衣服撐着看起來不錯而已啦——"
“苟安好慘啊,輪到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了,這人不會頂替賀然完成最後的聯姻吧……我要是她寧願和苟旬跳開場舞了,丟死個人。"
"——姐姐,他們都在看我。"
苟安溫和地拽着面前微微俯身方便讓他調節領結的小孩的衣領,強行將他東張西望有點兒擺動的身子擰回來——
"別理他們,他們不是討厭你或者真的覺得你不好,只是單純的想嘲笑我……別動。"面前的這隻小綿羊就是賀然的堂弟,賀淵。
苟安在休息室第一眼見到賀淵的時候就有
點吃驚,因為他和照片上看上去屬實不太一樣——
原本以為自己即將和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禮貌跳完一支舞然後原地解散,沒想到從休息室外面進來,喊着賀津行“小叔叔”的,是個什麼鬼洋貨小甜餅。
……眾所周知,洋貨甜品,糖分超標。
妥帖的裝扮,恰到好處的少年感,望着人時眼睛水汪汪的,睫毛很長很濃密,眼底下的幾枚雀斑就像是大型的洋娃娃。
長相確實不如賀然或者賀津行,且因為太早出國中文講得不那麼順,但大多數情況下,他都在微笑着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望着別人……
絕對符合所有人夢想中“弟弟”的角色。
他看見苟安,也不叫她名字也沒有虛偽的寒暄,大概是在國外生活久了習慣不同,上來先給了苟安一個禮貌的擁抱,操着磕磕巴巴但發音並不奇怪的中文說,"今晚,辛苦姐姐照顧我。"
苟安熱淚盈眶,心想聯姻可以不進行,要不用苟旬和你們換賀淵吧,會乖乖叫“姐姐”的孩子誰不喜歡?
因為小孩過於有禮貌,且含糖量超標,苟安從一開始的敷衍了事,真的有了照顧一下的心思,於是順路成章帶着賀淵到處亂逛,介紹給自己相熟的一些社交圈內人——
千金團成員自然也被嚇了一跳,傳聞賀淵平平無奇,身高不超過一米七四,現在面前這個明顯超過一米八的小可愛是哪位?
交談下來,發現這位小阿弟並不是傳聞中被廢棄的草包,事實上無論大家聊什麼,他都能接的上話,且接過話題時談吐自然,不浮誇、不延展,程度恰到好處.…
明顯在國外接受的見識和教育也不逞多讓。
"這次回國還走嗎?"
“提前一年申請了幾所大學,如果沒人要我的話就回來。”賀淵抬起手揉了揉自己沒怎麼認真搭理但一看就很柔軟的短髮,看上去有點可憐的灘了口氣后,話鋒一轉,"不過應該有人要,因為還是有點獎,拿過的。"
說話顛三倒四卻回答得足夠認真,只會引起姐姐們更熱烈的疼愛,眾人笑眯眯地誇他很厲害,周雨彤作為同齡人話癆,追問他得的獎項,然後根據他的答案,不斷發出“唾”“哇”的捧場倒吸音——
"那你很厲害啊,那個馬術獎之前不是一直被
歐洲人包圓嗎?"
"噯,還好啦!"
氣氛原本好好的,總有不長眼的來找事。
徐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了出來,狀似關係好的挽住了苟安的胳膊:“安安吶,今晚這樣盛裝打扮,就是為了陪這個新來的小弟弟跳開場舞嗎?"
語氣很難說不奇怪。
苟安先是一愣,心想這人平時見了自己想繞道走,今天幹嘛突然像個牛皮糖一樣湊上來?
隨後反應過來,她提到了什麼“盛裝打扮”,想必是為了剛才被拒絕的哥哥來找場子的。
被徐柯觸碰的地方雞皮疙瘩起了一地,苟安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強忍住了用什麼東西去擦一擦的衝動。
徐柯笑呵呵地衝著賀淵伸出手:“你好呀,我是徐柯。”
賀淵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在今晚禮儀一直做得滿分到位的情況下,此時此刻他盯着伸到自己面
前的手,卻第一時間抬眼看了眼站在旁邊的苟安。
就像是等待着主人要不要和陌生人握手口令的小狗狗。
迅速知道站隊、且站隊果斷的少年顯得乖的不行。
苟安笑了:"賀淵,怎麼了,人家在跟你打招呼。"
小綿羊這才聽到指令似的,眼睛閃爍里閃爍着”我不喜歡",伸出手——看似握手,實則只是指尖飛快地碰了碰對方就立刻挪開。
徐柯感覺到了,難為她不動聲色縮回了手,問苟安,“不介紹下嗎?”
"賀淵。"站在旁邊的人自己說了名字。
“啊,我知道你。”徐柯說,"賀然的堂弟嘛。"果不其然話一剛落,面前的少年就蹙起了眉——
這個年紀的少年們獨立性和自尊心都很強,沒有誰會喜歡被人提起時,是“某某某的誰”這種格式,哪怕是“賀津行的侄子”都會讓他覺得不那麼愉快,更何況還是他那個莫名其妙的堂哥。
徐柯還在說:“我早就聽過你,之前因為學習不太好,小學就被送去了國外一直沒有回來?哎呀理解啦,哈哈,我爸爸也擔心我考不上好的研究生考慮砸一些錢在英國給我買個好聽點兒的名校入學名額……"
/>"徐柯。"
苟安面無表情打斷了她,“他沒惹你,你就非得找這個茬不可嗎?”這麼開門見山的對話讓周圍所有人面面相覷,周雨彤吐了吐舌頭。徐柯緩緩睜大眼:“我沒找茬呀!”
"哦,是嗎?"
“對呀,我只是覺得我們江城好久沒有新面孔了,很新鮮啊!”徐柯點點頭,“雖然國內有賀然的話,他可能不久后就要回去原本的地方,不過如果他和你的事定下來,說不定就不用走了?"
苟安有瞬間的沉默,忍不住感慨,關於賀家有意無意給她塞了個差不多的同齡人這件事,看來是真的人盡皆知。
哪怕可能賀老爺子沒這個意思,真的只是拜託苟安,想讓孫子好好的度過一個成年禮宴的開場舞-
猜疑卻止不住地四起。
"今晚晚宴后我們還有第二場,在甲板下面的酒吧,你要來嗎?"徐柯轉向賀淵,“你可以讓安安帶你進來,就不用怕他們不認識你,攔着不讓你進。"
說著她捂嘴笑了起來,好像有點得意自己在暗諷面前的無名之輩,根本不入流,在江城上流圈沒人認識,也站不住腳跟。
賀淵保持着禮貌的微笑。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性格看上去更像是他的小叔叔——
笑意幾乎沒有到達他淺褐色瞳眸的眼底。
動了動唇,剛想拒絕,這時候突然聽見旁邊的人說了句,“想喝酒嗎,不如現在就喝。”
沒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苟安順手拿過旁邊侍從托盤裏作為裝飾擺在那甚至沒開封的香檳。身後的夜朗感覺這一幕有點眼熟,挑眉。
只見她飛快且用力地搖了搖,然後大拇指一彈——
木塞飛出去打在徐柯的臉上,留下一個紅紅的印子。
在她錯愕地捂着臉發出一聲痛呼尖叫時,琥珀色的酒液伴隨着氣泡噴濺,全部灑在了她臉上和白色小禮服裙子上!
突如其來的騷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震驚地看過來時,苟安“啪”地把還剩小半瓶的酒放回驚呆了的侍從托盤裏:“看來在船上玩酒已經變成了我的固定保留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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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柯剝開濕漉漉的頭髮,狼狽又憤怒得說不出話,想要撲上來跟苟安拚命——
這時候站在旁邊的賀淵和夜朗同時動了,只是夜朗在瞥見賀淵的動作后刻意慢了一步,讓他輕輕拉過苟安的手腕,將她放到了自己的身後。
“徐小姐還是去整理一下比較好。”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腕錶,“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相信你不會想錯過開場舞,這麼重要的時刻。"
他聲音輕飄飄的,眼神落在了不遠處幾個呆愣的侍從身上。
那清冷的目光掃過來,侍從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一擁而上,連請帶扶的帶走了一身狼狽、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徐柯。
騷亂過後,宴會廳短暫陷入沉默,大家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在幾秒整理驚訝后,廳內立刻恢復了原本的熱鬧。
賀淵輕輕扣着苟安的手腕,歪着腦袋問她要不要去洗手間整理一下時,苟安輕輕搖了搖頭。"抱歉,明明很優秀,卻害你被那些雞蛋裏挑骨頭的人看不起。"
這是她今晚第二次講類似的話——
好像苟大小姐在江城的人緣也不太好的樣子。少年的睫毛顫了顫,續而垂落遮住偏淺色的瞳眸。
"才沒有。”大大的綿羊眼睛笑得眯起來,像是兩道彎彎的月牙,“客觀存在不容改變的東西,隨便他們說,也不會消失。"
“心態真好。”
“一天只需要發生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就是美好的一天:今天的開心事,已經發生了,那就是一會兒可以跟姐姐跳舞。"
糖分真的超標。
苟安的眼睛立刻亮了,“今晚陪你跳到舞會散場。”
一言為定。
這邊的小團體自稱一角,彷彿完全不受外界干擾,氣氛融洽,相聊甚歡。距離她們不遠的另一個團體則陷入了奇妙的沉默。
"這他媽又是誰啊?"
盯着不遠處給苟安遞濕紙巾,替她把頭髮抓起來方便她清理身上飛濺的幾滴酒液的小孩,最終還是苟旬忍無可忍地打破了沉默——
“莫名其妙上哪冒出來一個人對着別人的姐瘋狂叫‘姐姐!”
作為當前小團體唯一一個稍微成熟一點兒的,江在野無語地瞥
了眼苟旬一眼,"你喊什麼?"苟旬也不知道他在喊什麼——
反正他看見苟安為了個陌生的小孩直接上手弄徐柯時,整個人都驚呆了……那小孩明明人高馬大,站在她身後像是被好好地保護了起來。
然後再反手過來保護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關係多好的親戚!
“他們還要一起跳開場舞!什麼時候決定的事,莫名其妙,為什麼我姐要陪賀家的隨便什麼阿貓阿狗跳開場舞!"
“現在知道一口一個‘我姐'了。”周彥幾嗤笑。
江在野面無表情淡道:“反正你有舞伴了,你姐陪別人無可厚非,你急什麼?”
苟旬哽住。
轉過頭,發現旁邊還有個臉色更難看的:“什麼阿貓阿狗,這是我堂弟,正經賀家宅子出生的二叔的兒子,叫賀淵……之前一直在國外的,他怎麼回來了?"
周彥幾一聽是賀家的,立刻想到了雖然賀然和苟安婚約解除,但兩家婚約關係還在的,心中警鈴大作:“他回來你不知道?”
賀然沉着臉搖搖頭,沉默了下,罵了聲髒話。
"你這堂弟喜歡亂認姐姐?”苟旬問,“你家沒自己的姐姐?"
確實沒有。
你又在這破什麼防啊?
賀然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把手中的香檳隨手擱到一個服務生手裏,抿了抿唇,“我去問問。"
賀然找到賀津行時,他正在和一家證券公司的高層聊天,男人的目光落在面前面色很難看的侄子身上,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是怎麼回事。
"不好意思,失陪。"
禮數到位地打發走了剛才還在攀談的人,立刻就聽見面前的人顯得迫不及待地開門見山:“別告訴我,賀淵就是你和爺爺找來代替我的人。"
賀津行在他提到“賀淵”時,光明正大地掀起眼皮子掃了眼不遠處站在一起的年輕男女——此時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苟安把手中拿着的蛋糕和賀淵做了交換。賀淵毫不遲疑,笑着接受了。
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賀津行說:"只是一個開場舞而已。"沒等賀然來得及鬆一口氣,他又補充,“是不是他,也跟你沒多大關係
,用不着一臉抗拒。”
賀然哽了個半天,雖然知道這話和賀津行說壓根沒用,但還是頭腦一熱脫口而出:“萬一苟安真的看上他了呢!"
本以為還會被冷言冷語地嘲諷兩句,卻沒想到面前的男人緩緩蹙起眉。但很快他的眉又舒展開,恢復了一開始的淡然。
只是之前臉上帶着的溫和消失不見,男人深黑色眸深不見底,語氣也變莫名冷硬了些:“真看上了,那也是他們的事。"
賀然啞口無言。
無語凝噎了半天,還是覺得不服氣。
"誰都可以,為什麼是賀淵啊,你和爺爺安排賀淵都沒告訴我!""……有通知你的義務?"
像是完全不在意麵前的人嘲諷掀起的唇角,現在賀然已經陷入了難以自拔的不安中——
“前兩年暑假的時候他才一米七四都不到,”賀然枉然,“他要維持這個身高我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畢竟怎麼樣說一米七四好像都稍微矮了一點點——但這才多久,現在他多高了,一米八二有沒有?感覺只比我矮一點點……"
侄子碎碎念得像孩子被狼叼走的祥林嫂。
賀津行頭疼地“嗯”了聲。
目光不可控制地又滑向了碎碎念的高大少年身後的兩人——
不遠處對此渾然不覺地的、今日剛認識的兩人中,用兩年時間出乎所有人意料往上竄了八厘米的小男生,把自己蛋糕上的一枚馬卡龍遞到了面前矮上許多的姐姐唇邊,她張口咬住。
"畢竟我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料事如神。"
賀津行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地響起。
"所以,廢話少說兩句,別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