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對手(下)

34對手(下)

話說沈驥又返回長安城,即刻將那些佈置在榮安坊的暗哨找來詢問。在他回九陽離宮這一晝夜時間裏,暗哨們已分出人馬暗地裏將榮安坊的平民區暗中摸查了七七八八,確實沒有異狀,那麼嫌疑就集中在沈驥之前標定的那三所大宅了。

他們本以為,廢魏王府的可能性最大,因魏王被誅之後,王府荒廢,只有一些差人守着,管理鬆散,最容易藏污納垢,沒想到一番排查后也是一無所獲。這時候負責徐國公府的暗哨們卻傳來消息,不久前國公府里住進了一行客人,恰是從雲南來的。沈驥一聽,立刻讓那人來報。

待那人細報,說這一行客人的主人姓盛,是個才六七歲的孩子,只有一個姓伍的師爺相陪,連帶着隨行僕役不過五六個人。“他們是先去了九陽,然後再回長安,據說在九陽盛公子曾經面聖。”暗哨不愧是沈驥麾下精兵,查探的細緻。

一人道,“大人,恐怕不是他們。”

聽到說姓盛時,沈驥心裏已然一跳,不知道是覺得事態走勢隱隱合了之前自己莫名預感的隱憂,還是純粹想到了那一個女子。

“大人,您說呢?”

沈驥斂去心中雜念,站起身,“查案不能心存僥倖。既他們是從雲南來的,當得重查!”

然而等閑的人要進入徐國公府內,也非那般容易。沈驥臨行前曾得皇帝囑咐,既已查到榮安坊,現下又牽扯到第一等的貴胄人家,務必要緊要再緊要,當下皺眉沉思,尋找既妥帖又可行的法子。

暗哨又道,“大人,還有一事……”語氣稍許猶豫。

“什麼事,講!”沈驥凝神。

“是。屬下在暗查時,發現似乎也有別的人同時在問此事。”長安城□三支重要武裝力量,神機營負責京城治安,神武營統管京中和諸縣防戍,禁衛軍負責內廷防衛,各路人馬各有統帥,平時各司其職互不干涉,所以這暗哨語帶小心。

“誰?”

“像是神機營的人。”

神機營!哥哥沈恭!

沈驥眸光閃動,命眾人退去,自己則向沈恭的軍營行去。

不出沈驥所料,在皇帝派他尋找刺客蹤跡的同時,沈恭作為刺客案的官方負責人也在千方百計的盡心排查。雖不知道後面有沈驥對刺客的一擒一縱,但順着雲南和煙草等等的蛛絲馬跡,竟也追蹤到榮安坊徐國公府這條線索,可見事情之殊途同歸。

沈驥見到兄長,開門見山,“哥哥是否有線索了?”

沈恭眉弓一跳,要說話,沈驥止住他,上前在他手心裏寫下一個“楊”字。沈恭握住他手,“你怎知……”

“別問了。我也只問一句,哥哥是否已尋到妥法進入國公府?”

沈恭還要猶豫,沈驥道,“我去。”

“不行!”沈恭斷然否決,沈驥便知他已有辦法,鄭重道,“茲事體大,我曾與刺客交過手,熟悉他們的套路,沒有人比我更合適。”又道,“事不宜遲,拖則生變。”沈恭咬牙半天,只得應了。

皇帝將盛家遺孤託付給徐國公,已是定事。且大夫人帶回來太后的意思,那初初小姐怕是要冊封為嬪妃的,也要從國公府出嫁。國公老爺楊粟早不問家事,長子楊典夫婦主持中饋已有多年,這一事事關皇帝,楊粟也僅僅是點點頭,說,知道了,便將餘事交給他夫婦二人安排。

既是定事,宋夫人便早做安排。盛予印與伍師爺客居客院不是常事,且初初日後還要從楊家出門,便令管家着人打掃一處上院出來,給她姑侄居住。

主人鄭重,管家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但便他再有精神,此事也不得親力親為,照舊要交給下面的人辦,一層一層的下去,沈驥尋到空兒,扮作一個苦力,進入楊府。

再將視線回到九陽離宮。

初初等人回到仙居殿,皇帝便從隨行的宮人那裏得知了上午之事。棲雲、棲柳等初初身邊的宮人,無不是仙居殿第一等的宮婢,像棲霞等又差她們一截。皇帝現下這般看中初初,她身邊發生的事,棲柳自然要時時彙報,更有,這一次水棲上的事情,明顯是史良媛故意滋事,棲柳彙報,兼有忠於職守、抱不平和討好帝、初兩頭之意。

皇帝果然當了一回事。出於男性的自大心理,其實他並不以為嬪妃間的這些事有多大,但既然是她,燕賾想,天地間她唯有自己一人,斷不能再讓她受委屈。

懷着撫慰和嬌寵的心情,燕賾來到抱月閣。

初初剛歇了中覺起身,坐在窗下做針線。聽到宮人們說皇帝來了,起身迎接。燕賾見她神色如常,先放下一半心,心道她果然是個心寬的,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痴耍賴,自己沒看錯人。

笑着問道,“你再做什麼?”

初初仍回到座前,“給家裏做些兒東西。”

燕賾聽她說家,知必是給她小侄兒做了,且她這一個“家”字,可見她此時心下安定之意,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更加滿意。

踱步過去,果然是在縫小孩的衣服,疼她辛苦,道,“你眼睛累不累?不如交給她們做吧。”指棲雲她們。初初卻笑搖搖頭,“不了,左右我也沒什麼事。”神色溫柔。

燕賾想說,我來了,你陪我一陪。又覺這般兒與人家侄子爭寵似的太過稚氣,反而有向她撒嬌的嫌疑了,便捺住,在旁邊左右轉悠,那鬼精兒和梨子在一旁想,怎麼就跟以前養壺時候似的,那女子倒整日價的忙,皇帝真是閑催的!

皇帝轉悠,卻轉到個東西。原初初將已做好的東西拿出來整理,裏面一個蓮青色雪光緞扇子面夾在一眾小孩衣物里煞是顯眼,皇帝將它挑出,只見描繪着青松、雪山,還有白鷺,可見十分費心了,問,“這又是給誰做的?”

初初抬頭瞄了一眼,“是給伍先生。”

那個師爺。

皇帝無語了。問,“這個也是你做的?”

“唔。”輕描淡寫,頭也不抬。

皇帝更加無語。但他慣會掩藏,淡淡道,“給盛予印做也就罷了,給一個下人——棲雲她們也太懶滑了。”

棲雲就在邊上站着,聽到皇帝點名,抖的一跳,初初卻嗔,“關棲雲她們什麼事了?是我自己要做的。伍先生無親無故,照顧予印多年,這一份恩情,做一個扇子面兒怎麼了?這是我做姑姑的一片心意。”

皇帝馬上丟下棲雲——其實點她也不過是做個垡子,可憐棲雲白白一抖。和梨子偷眼看皇帝,雖未做聲,但那臉也淡了,眉也冷了,整張臉透着三個字——不、滿、意。

一片心意!瞧瞧她說的。燕賾看着專心縫製小衣服的初初,一針一線,說不出的溫柔恬靜,陡然間就不舒服起來。他方才還喜她心寬平和,不似小家子氣女子動輒拈酸,現在卻隱隱覺得,她為何這般兒平淡?

細看扇面,“你的針線卻也來得,朕不曾想到。”

初初沒做聲,小時候在家,因為年紀小又是庶女,外出機會不多,凈跟着娘親在房裏做針線了。那時候不懂,對娘多有埋怨,現在想,或許是她一生為容貌所累,唯恐別人再只看重自己的相貌吧,所以教她賢德。針線是安全賢惠的技能,娘真是有心。

皇帝又道,“朕的這一個荷包戴的倦了。”

初初道,“陛下還缺這個?說一聲就是了。”卻沒有說要為他做。

輕飄飄地將扇子面扔回桌上,梟鷹不知道又從哪裏飛過來,蹲到桌邊,淡金色的眼睛透出譏諷。

初初站起身,指着梟兒,“死鳥,快走。若你將哪一件再抓壞了,仔細我把你的毛一根根拔下來!”笑嘻嘻的,一派少女嬌憨。

那扁毛畜生眼裏的譏諷立刻轉成尷尬。

燕賾下意識離它遠些,走過來問初初,“呼赤的解藥,你保管的是否妥當?”

那日呼赤為何要將解藥交給初初保管,燕賾心知肚明。呼赤以向他自己施毒的方式表明清白和忠心,必要將解藥交到最放心的地方。皇帝不可能親自保管,與其交給皇帝讓他再轉給一個不知名的宮人,還不如選擇當時在場現成的——初初是皇帝身邊的寵姬,又與他們利益均無牽涉,再合適不過。燕賾識出呼赤心思,卻也讚賞他的急智。當天,為了平安大理使團人心,他令呼赤將五份解藥中的四份自帶回去服用,只留下最後一份交給了初初。

“留下解藥並非因為懷疑和轄制,而是為了讓你們安心。”皇帝道,呼赤等人無不感激,甚至那扁真回去告訴眾人,中原的皇帝寬仁公正,值得託付和信服。

初初見問到這個,起身到皇帝身邊,掩耳說了幾句,燕賾見她明目紅唇、巧笑倩兮的模樣,方才的抑鬱不滿旋即又化開,總歸兒心裏頭又愛又癢又饞又恨的,竟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稻穀感冒了,不過寶寶還是纏着非要媽媽哄睡,所以又遲到第二天,娘滴,咱怎麼就不能過個一天二更的癮啊。

感謝各位堅持蹲坑並支持正版的朋友,這幾天看了幾篇文,覺得大家寫文都不易,感謝各位給我們更多的堅持的信念和理由。

看在二更的份上,霸王們,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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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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