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 近臣們的會議

蔣方震雖然算不上李長庚的心腹，但也算是近臣，兩人私下的關係還算不錯，李長庚的秘書蔣昭就是蔣方震的大女兒。但在軍政上的關係卻並不向外人看起來那麼容洽，蔣方震為人做事比較講風骨，而李長庚為人做事卻更講手段，一切行事準則都以達到目地為標準。

當初東北軍與俄軍在鄂木斯克決戰的時候，聽到孫列臣上報要使用化學武器，蔣方震是極力反對的，但李長庚越過總參謀長蔣方震的戰場指揮權，毫不猶豫地以總司令的名義批准了孫烈臣的請求。

東北軍大勝俄國封狼居胥以後，李長庚利用他在東北軍的威望，藉機收回了蔣方震的軍事指揮權，雖然蔣方震現在還掛着總參謀長的頭銜，但他在軍隊的影響力已經降得很低很低。要說蔣方震對李長庚沒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但蔣方震也明白十個自己鬥不過一李長庚，不是智力不行，而是十個自己加起來也沒有一個李長庚的手段狠辣陰毒，只要自己稍稍露出對軍權的野心，李長庚絕對不會給自己好下場。

這是有先例的曹汝霖對李長庚可以說是忠心耿耿，就是因為交通系的做大，阻礙了李長庚的權利，曹汝霖便被李長庚毫不猶豫地下了大獄。整個交通系一夜間灰飛煙滅，看似一場轟轟烈烈的反腐，卻只針對交通系下手。李長庚現在權威日重，那些北洋元老那一個在他面前不是戰戰兢兢地。他到哈爾濱上百萬人在街上高呼萬歲。沒人在背後鼓動這一切，怎麼可能！袁世凱稱帝的手段和李長庚比起來，簡直鬧劇一樣。沒看徐世昌在哈爾濱沒呆幾天，回長安時那蒼老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孔。

李長庚似乎時時處處都表現出他很珍惜蔣方震與他的友情，不但將他列席到軍事委員會副主席的高位，還讓他擔任三軍總參謀長的職位。這裏面有多少虛偽的成份在裏面，蔣方震自己也判斷不清，但不管怎麼說在外人眼裏蔣方震還是李長庚的近臣。至於說蔣方震的軍事才華，到了李長庚現在的這個層面，已經無足輕重了。才華橫溢的軍事天才。不代表就是一位百戰百勝的將軍或是一位運籌帷幄的元帥。紙上談兵的典故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在原來的歷史上蔣方震跟了那麼多的軍閥，卻終其一生也沒領過軍，這不是沒有道理的。蔣方震是位很好的軍事學家而不是一位合格的軍事家！

蔣方震聽李長庚讓他評價一個興登堡其人，理了理思路說道：“保羅.馮.興登堡其人。是一個不苟言笑。意志堅決的軍人。雖然他在軍事謀略上不如在他之前的幾任總參謀長，但他在實際軍事指揮上的才能卻遠超過前人，而且他在德國有着極好的聲望。

他在一戰時和魯登道夫制定了“興登堡計劃”。控制全國的經濟活動，剝奪了工人在戰前爭取到的某些權利，加緊對廣大勞動人民的鎮壓和剝削。他們還變本加厲地干預政治，由於德皇和國會放棄了權利與責任，他們倆實際上變成了德國命運至高無上的支配者。結果德國戰敗人民憎恨的興登堡計劃，魯登道夫背了黑鍋，興登堡本人不但沒有任何不好的反映，反而因為他的堅決抵抗，在德國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甚至對手都沒有最究他的責任，反到讓他獲得了巨大的聲望。雖然現在的德國總統是弗雷德.里希.艾伯特，但德國的實際掌權者卻依然是興登堡。我對興登堡的評價是他不但是一名優秀的軍人，更是一位優秀的政治家！”

李長庚聽完仍然只是點頭，對顧維鈞笑道：“少川是外交方面的專才，我想聽聽你對於德國人的觀察！”

顧維鈞這些天心態調整過來一些，覺得效忠李長庚沒什麼不好的，眼前這個人英明、有遠見、處事果斷、而且很年輕，心境變了，自然也就沒有了畏懼的心理。聽到李長庚點名問他，肯定不能放過在李長庚眼裏賣弄才學的好機會，“回委員長問，通過這些天我對德國人的觀察，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猶豫！他們之前猶豫我們的實力，怕我們不能把英、法的精力吸引到亞洲上來。現在他們又在猶豫與我們合作后，會把我們變得太強，將英、法嚇回到歐洲。”

李長庚笑了笑，顧維鈞說得咋聽起來有些道理，但還是眼界太淺了一些。“聽了三位的介紹，在我看來，這才是中、德合作的前題，中國有句老話叫做幫強不幫弱，如果我們是扶不起來的阿斗，德國人才會真的失望，英、法看起來日暮西山，但這兩個國家的實力仍不可輕視。沒有了戰前德國的競爭，他們會很快恢愎戰爭帶來的創傷。德國人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所以他們才不停地努力在西方扶一個蘇俄起來，在東方扶一個我們中國起來。實際上德國對我的支持的時間不會太久，兩三年以後英法一旦恢復國力后，那麼美國人就該坐不住了，他們肯定會想辦法讓德國強大起來，平衡歐洲局勢，基至不用美國出手，英國人就會和法國人鬧起來！

法國人現在處處以歐洲大陸老大自居，這讓英法人很難受，所以一個有限強大的德國是符合英國人利益的。所以我們和德國人的好時光也就是這兩三年的時間，現在德國人對我們應該是想合作也得合作，不想合作也得合作，他們在猶豫也沒得選擇。至於兩三年以後，那才是我們與美國全面合作的時候。一戰美國拿到了世界上最大一塊蛋糕，可他們卻沒有得到與之相配的政治地位，這讓美國人很憤怒。世界第一強國卻沒有第一強國的地位，這在西方奉行強者為尊的從林法則是相違背地。

到時美國也會像德國人一樣。希望我們在亞洲強大起來，蘇俄和德國在歐洲強大起來。”

顧維鈞想了想搖頭問道：“這對美國有什麼利益嗎，美國人一直奉行的就是利益至上的原則，歐洲都是工業強國，特別是德國，一但德國人恢愎過來，肯定會與美國在工業產品上進行競爭的。這對美國來說等於是培養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

“是的德國強大起來卻實會對美國的工業產品造成一定的衝擊，但我想強大起來的德國，第一個衝擊的絕對不是美國，而是英、法。這等於把歐洲的強國拆分成三、四股勢力。第一股是英、法兩國，第二股是德國、俄國，第三股是以意大利為首的國家。這樣就又回到一戰前的局面，這個局面對美國是最有利的。美國有着得天獨厚的地位位置。美洲又是美國人的美洲。在歐洲強大起來的德國、俄國也好。在亞洲強大起來的中國也好，都有平衡對抗的國家，美國就可以在兩邊對抗的勢力當中。合縱連橫，德國強大了，他們就幫助英國，英國強大了，他們就幫助德國。我們中國強大了，美國就會幫助日本，日本強大了，美國就又會幫助我們中國。如此一來，所有國家都不敢得罪美國，害怕把美國推到自己的對立面去，只有竭盡所能地拉攏美國，美國不但會得到經濟利益，還能得到政利益。美國人真是太會做生意了，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好高明的縱橫術啊！如此看來美國也是有高人的！”王永江拈着鬍子說道。

李長庚搖搖頭笑道：“什麼高明的縱橫術啊，也許美國人現在還沒有我剛剛說的算計，但我想信美國人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知道這做的好處。這東西與其說是陽謀還不如說是國運！”

李長庚的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沉默了，運氣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着，說它不存在，可有些事情卻真的無法解釋。到是參會唯一的一個女人黃鶯打破沉默的局面，“唉，咱們還是先顧眼前吧，委員長即然已經判斷出未來的局勢了，那麼就有可能破出這個局。委員長不是說了嗎，要估這個局至少要也兩三年的時間，我們現在還是專心對付好德國人吧！我剛剛想了想，廣州今年的賦稅還有三千萬兩白銀沒有上交國庫，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話，我們不妨把這筆錢用來與德國人作交易！”

王永江也是搞經濟的同黃鶯的關係也比較熟，問道：“不會影響今年財政預算嗎？”

黃鶯得意地笑道：“我剛剛想到一個辦法，那就是我們把今年的才政預算以發行債券來頂替，我們現在的財政制度太過保守的一些，根本沒有財政赤字這一說法，實際上財政赤字是一種非常好的理財方法，特別是我們這種處在工業上升期的國家。”

王永江還沒反映過來，但李長庚腦子卻是一亮，財政赤字是財政支出大於財政收入而形成的差額，由於會計核算中用紅字處理，所以稱為財政赤字。它反映着一國政府的收支狀況。財政赤字是財政收支未能實現平衡的一種表現，在未來是一種世界性的財政現象。財政赤字即預算赤字，指一國政府在每一財政年度開始之初，在編製預算時在收支安排上就有的赤字。若實際執行結果收入大於支出，為財政盈餘。中國曆來每個朝代對於財政赤字都是一種洪水猛獸的看法，國庫的收入都是靠財政盈餘。財政赤字在一定限度內，可以刺激經濟增長。當居民消費不足的情況下，政府通常的做法就是加大政府投資，以拉動經濟的增長，但是這絕不是長久之計。現在全世界也只有美國把財政赤字也看成一種財富，其它國家以於財政赤字都是抱着十分警惕的態度。

現在中國正處在發展階段，適量的財政赤字可以很好的被國內的工業發展產生的社會宏利所消化！看着李長庚懊惱的表情，黃鶯有些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委員長，我可能表達魯莽了！”

“你不要說了，我只是惱恨早沒想到這一點。我們的膽子太小了一點，步子也邁得太小了。沒有利用好財政赤字，看來我們要重新評估一下中國利用財政赤字的能力了。”

王永江聽李長庚說完有些緊張地說道：“財政赤字實際上是子食卯糧，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加大稅收來補充。這——！”

李長庚笑了：“岷源兄，你是用封建社會的財政制度來看待財政赤字這一問題，你的這種擔憂在現在工業社會是不存在的，你回想一下咱們東北這幾年每年的財政增長，就不難對比出，農業社會的財政幾百年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可當我們邁入工業社會，我們東北每年的財政都是以百分之二十的增長速度增長。這還不排除我們對工商業實行低稅率政策。如果我們把下一年增長政財稅率的百分之二十加入到下一年。政府財政支出，那麼政府當年的財政支用額度就能多出百分之二十。這多出的百分之二十，們可以提前投資到國家資本運營市場。且是用來錢生錢的一劑良藥！”

“委員長你說的太好了，現在全世界都在實行銀根緊縮政策。我們國家實行適當的銀根寬鬆政策。可以有效抵消我們增發貨幣的風險！”

郭東林看了看黃鶯。見她在低頭謀算可用的赤字，知道該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了，他是工業部長。國家五年工業計劃，他是具體負責人，與德國人在那些方面合作他才是掌握全局的關鍵。郭東林一如即往地不先表露態度，恭敬地問李長庚道：“不知委員長對於我國與德國合作有什麼前題或指示！”

李長庚笑了笑，很滿意郭東林的為官態度：“你是工業部長，管理工業你才是內行，我這個外行就不先發表意見了，你說一個章程，在坐的大家集思廣議才對嗎？”

說完李長庚用信任的眼神掃視了一周，讓在坐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李長庚對他的的信任和重視。

郭東林領會了李長庚的意思，開口說道：“德國在一戰前是歐洲經濟工業最發達的國家，德國在一戰前一國的機器產量超過英法俄三國機械產量的總和，德國的軍火工廠有30家，擁有18萬工人，最大的私人工廠克虜伯有8萬名工人。德國在冶金、化工、能源、機器等產業均居世界第一的位置，一戰德國雖然戰敗國，但德國依然有着世界上最先進的工業技術資源，對於我們中國來說這是一個大金礦，在此之前我們與德國進行了兩年多的合作，這些合作讓我們中國受益匪淺，也證實了這一點。

雖然我們在一戰其間也發了戰爭財，但我們的短處是，賺錢的東西都是靠人力密集形來取勝的，或者是靠代生產加工來賺取利益的，看起來很不錯，但這只是沙堆上的城堡，經受不起任何風浪，就像委員長說的那樣，現在我們沾沾自喜的優勢，一旦等英法等強國緩過勁來就什麼都不是了！

為什麼德國人在看到我們自行設計萬噸級水壓機前後的態度差別這麼大呢。我們發動機廠難道不先進嗎，我們的飛機製造廠難道弱於德國人嗎，都不是，我們的發動機廠比德國人的發動機廠大，我們的飛機製造也比德國人先進，但德國人對此之所以不屑一顧是因為我們是在用他們德國人的技術和機器，只要德國人有翻身的機會，他們完全可以拿出比我們更先進的東西來超越我們。

所以他們才不屑於顧。可當他們看到我們中國自行設計萬噸級水壓機的實力後為什麼他們的態度變了，因為他們看到我們中國人可以憑着自己的能力製造工業上的重器，這東西代表着一個國家工業上的底蘊，有了這個東西才讓德國人急着見委員長，急着與我們談合作的事情，因為他們看到如果現在不與我們合作，將來等我們工來發展起來了，在想合作的機會就少了很多，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委員長發動的東北工業會戰一百天，看起來是急功近利，但事實上是東北工業有了這次跳躍的底蘊。即使我們不與德國人合作，再有十年的時間的發展，我們也能達到甚至超過德國人今天的工業成就，但我們現在缺少的是發展工業的時間。這也是德國人看到我們那些在學校勤奮學習學生而感到的緊迫。我這裏有一張對德國工業採購設備的表格，請大家看一下！”

郭東林說完拿出幾張表格，傳發給參會的各人，李長庚最先拿到表格掃看了眼，還不等別人發話就說道：“就按東林的這張採購表格談判，青雀（黃鶯字）給我準備出兩千萬兩白銀的預算！”

黃鶯沒有急着回答李長庚的話，而是專心地計算了一會郭東林的採購表格后說道：“委員長我應該可以給你預留出三千萬兩白銀的預算。”

“嗯，這個不必強求。如果有些東西德國人不願意賣我們，我們還有美國人這個備份。明天就是咱們與德國人唇槍舌劍的時候，大家養足精神。沒什麼事情——散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