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三山居的由來
三山居的二樓,
略顯得有些熱鬧,內堂里,不少客人圍坐在一起,家長里短的在那說著閑話,有生意往來的,則是說一些生意上的話題,當然,高談闊論的學子,也有不少,
從樓下,不斷的有一些跑堂的,端着飯菜上樓,傳來陣陣飯香味,整個二樓裏面,充斥着樸實無華的煙火氣,盧閣老,竟然有如此一面,張瑾瑜落了座之後,留心觀望一番!
此時,
店小二,領着跑堂的,幾個人先是上了一壺好茶,溫了一壺好酒,並且端上三個涼菜,擺在桌上,
並且擺的位子很有意思,歷來上菜,擺放的位子,都是分散桌子各角,但是此處,三個菜竟然並排而放,關鍵這三盤菜,竟然是三盤鹹菜,哪有先上菜,上鹹菜的道理,
平生僅見啊,
張瑾瑜來了興趣,問道;
“閣老,剛剛你也所說,山不是山,土石豈可做菜,那這些,算不算是菜,三山居由來,不會就是因為這些吧,”
怕盧文山沒明白,張瑾瑜還用手指了指並排的三盤子“鹹菜,”頗有笑意在裏面。
盧文山也不着急,慢慢提了一下椅子,安穩坐着,而後親自拿起茶壺,給洛雲侯和自己的茶碗裏,倒了茶水,
“侯爺說的沒錯,三山居剛開始的時候,不叫三山居,叫鹹菜鋪,賣的就是眼前的這三盤,鹹菜,話說,鹹菜不也是菜,來嘗嘗。”
盧文山,把一雙筷子遞過來,張瑾瑜嘴角一抽,伸手一接,難不成都是上了年紀的人通病,鹹菜也是菜,話說的沒毛病,
鹹菜作用可不小,軍中大部分將士,都是乾糧吃鹹菜,喝點稀湯就成,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品,放入嘴裏,
咬了幾下,趕緊端起茶碗喝下,果真是鹹菜,一個字,咸!
“閣老,就是個鹹菜,不管怎麼變花樣,無非是個咸字,三山居,這不是哄人嗎。”
“哈哈,還是侯爺快言快語,三山居,之所以叫三山居,就是因為起初,是三個人一起合力開的鋪子,這三個鹹菜,他們每人只會做一樣,為了不相互拆台,合則兩利的事,順理成章,才有了現在的三山居,雖然有些破舊,這麼多年下來,賺的可不少。”
盧文山又是哈哈一笑,不過話裏有話,說的再明白也不為過,合則兩利,分則兩害,也不知盧閣老說的是哪裏合作,
張瑾瑜放下筷子,不動聲色的瞄了一下周圍,人不多,周圍的幾桌,根本沒人過來,顯然這裏是盧閣老交代過的,那這樣說來,三山居背後,必有盧閣老的手按着,
安全是安全,合作的事,想了想,自己哪有什麼和他合作的,
“閣老說的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一人獨享遭人嫉恨,一起賺銀子才能長久,三山居應該也有此意,不過小子不明白,三山居能合夥,那是有長久的手藝在一起,倒是有些人,想合作,他如何合作呢?”
這也算是把問題,推了回去,一個文官,一個勛貴,天然對立,就是想合作也不能,畢竟各自隊伍里,大小的眼睛看着呢,甚至說,此地的位子裏,有可能有皇城司或者其他人的眼線。
“侯爺問得好,以往是不能,現在可以了,聽說侯爺也有了門生,文官這一塊,新進的學子為官,都是要吏部簽文書的,雖說僅僅是鄉試中舉,可只要為官,都是一般流程,本不想尋侯爺說事,可是不巧,李家大公子竟然報上來一個名單,江南那邊,缺的知縣可不少,老夫看了一眼,倒是有意思。”
盧文山眯着眼,把今日清晨送進部堂的摺子,查看一遍,其中就有江南候補縣令的名單,而且新科案首之名赫然在列,顯然不是臨時想來的,那隻能說明,李大公子亦或者是首輔大人那裏,和洛雲侯甚至於南子顯有了聯絡,至於談了什麼,心知肚明。
張瑾瑜心中一驚,好傢夥,都是人精,上午李潮生找的自己,下午的時候,這老頭就知道了,看來李大公子是先上了摺子,後來說的,誠意也是可以的,至於盧閣老,那就問問;
“不知閣老什麼意思?”
“哈哈,侯爺別誤會,能和李家合作,也能和老夫合作,既然李大公子推薦案首,老夫順道,給甲二名,蘇州那邊吳中縣也留個縣令名額,雖然品級不夠,但是幹上兩三年,有了政績,自然就上來了,”
盧文山另尋僻靜,既然李家安排一個,不能反駁,但是隨手安排另一個,還是易如反掌,至於第三名,品級太低,京城各部堂隨意選,
張瑾瑜臉色一怔,心中盤算,這樣說來,僅僅是江南一地,約有十幾個大縣,這就能安排兩個,要是南大人那邊也是同樣如此,李公子和盧老頭二人,下了血本,
“敢問閣老,南大人那邊如何安排?閣老又想怎樣合作?”
“侯爺果然謹慎,清晨的摺子,李家不光舉薦了侯爺的門生,南大人的門生也未落下,貢院案首徐東,任金陵永寧縣令,老夫也和侯爺這邊一般摸樣,蘇州同樣還缺一個丹陽縣的縣令,一併安排,所為何事,倒也簡單,在關鍵時候,保下布政使庄大人,”
盧文山也沒有隱瞞,大大方方的說出來,為何要保布政使庄大人,這也是盧文山深思熟慮之後的事,此次江南發生的事,盧文山早就清楚,自從楊公公南下,知道庄守治攔不住,就算有着東王府的勢力在裏面,也不行,等改田為桑政策落實,必有官員反水,那時候,布政使可就危險了,
庄守治真要被換下去,鬧得江南不穩,朝堂南黨的心就不穩,如何還能在朝堂爭鋒,畢竟首輔大人,老當益壯啊!
只有張瑾瑜覺得此事竟然這麼簡單,江南自己是去過,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就是指江南的知府,就算是一縣的縣令,三年下來也有三萬兩銀子了,這麼著急選調官員,顯然是出了事,
至於什麼事?無非是改田為桑的事,在江南種桑樹,也虧首輔大人能想出來,裏面什麼貓膩,自己還沒瞧出什麼名堂,不過必定是有利可圖,自己的人過去任職,發生什麼事,那就瞞不了自己,到時候也有應對之策,畢竟關外需要的東西,大部分來自江南,
“閣老,他幾個小小的縣令,能把布政使保下來,莫非是開玩笑?”
“侯爺覺得是老夫在開玩笑,誰能拿腦袋開玩笑呢,江南,侯爺也去過,如今朝堂紛亂,地方勢力參差不齊,有時候誰能知道呢,萬一用的上,還請侯爺記得承諾,要是用不上,就作罷如何?”
盧文山眼裏精光一閃,眼神就盯着洛雲侯,
張瑾瑜笑了笑,也抬起頭,緩緩開口,
“只要不是投敵賣國,私通叛逆,許些小事,本侯就答應了,不過,要是衝著本侯下套,閣老,那就不怪本侯不講情面,”
既是答應,也是警告,俗話說有得有失,最後,誰又能猜中一切,
“那倒是不會,侯爺放心,有些事去了,他們自會給你去信的,至於第三甲的安排,侯爺可隨意選調京城各部,老夫今日就下文書,明日就可上路赴任了。”
這麼快,
張瑾瑜一愣,難道江南那邊已經出了事,轉念想到賈蘭,國子監挺好,遂搖了搖頭,
“閣老能盡心至此,豈可多貪,賈蘭在國子監挺好,不需要安排,江南既然有變,快一些赴任也是好的。”
至此,二人算是達成共識,此時的店小二,恰好領着幾個跑堂的,匆匆端菜上了二樓,把盧閣老點的菜,一一端上來,擺放好,
“老爺,您要的菜都上齊了,要是缺什麼,隨時叫小的,”
“好,去吧。”
“是,老爺。”
盧文山擺擺手,店小二慌忙把人帶下去,不敢逗留,人一走,盧閣老用手指了指桌上一盤醬肘子,邀請道;
“來,侯爺,嘗嘗此地的手藝,”
“好,閣老請!”
也就是二人在樓上商談的時候,
城外十里處的驛站,
已經是擁擠不堪,幾個大院子,尋常官員都被攆了出去,全被幾位藩王的車隊給佔了,在京城的幾位世子,得了消息,正馬不停蹄往回趕,一路上,
在馬車裏顛簸的宋王世子周業文,忍着辛苦,剛剛在教坊司醒來,就被貼身僕人叫起來,說是車隊到了,消息一出,三位世子急急忙忙更衣起身,都未洗漱,就匆匆上了馬車,往驛站趕去,同行的,還有陳王世子周運福,和吳王世子趙明浩,三人坐在一起,臉色難看,
周業文拿過水囊,喝了一口水壓壓,這才好受了許多,往車夫旁邊的心腹桂九成,問道;
“怎麼回事,車隊怎會提早進京?”
“回世子,本來按照約定時間,各王府的隊伍,應該是三日後入京,可是今日裏,西王宮家,和南王郎家的車隊提前了一些,並且兩位小王爺先一步進了京城,先生說怕漏了破綻,特意讓小的,請三位世子回去,”
宋王府侍衛桂九成不敢怠慢,立刻回了話,陳王世子周運福,滿臉不可思議,西王一直不怎麼和關內藩王聯繫,怎麼這一次,會那麼積極呢。
“業文兄,西王宮家來的那麼積極,為兄感覺不太對勁啊,還有南王郎家,也跟着湊熱鬧,想來他們,會不會有聯繫,”
剛說完,三人忽然對視一眼,既然二王到此,那四王八公乃是一體,會不會四個王爺,都事先聯繫好的,這樣一想,三人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
“兩位哥哥,此事還需要向鄭王世子,和漢王世子商量一番,咱們畢竟是關內的王府,要是那四位異姓王聯合起來,咱們所做的,不過是黃粱一夢,弟更怕的是,當今聖上下手了,要不然,哪裏會那麼巧,”
這樣一說,兩位世兄的臉色大變,是啊,太巧了,其實想要知道四王到底有沒有聯繫,就看上供的車隊,是不是四王都有動靜,要是有的話,說沒有聯繫,誰也不信啊。
“福兄,浩弟,此事,到了那之後,就會明了,為兄猜測,既然西王和南王上供的車隊,已經來了,想來也不會落下北王和東王,雖然說在京城二王失了封地兵權,可要知道,他們兩個王府,部舊眾多,並無損傷,而且他們有的是銀子,亦或者會不會他們提早,給太上皇準備壽宴所用。”
周業文苦笑着臉,都說他們幾位藩王不缺銀子,可是相比東王府和北王府,那是相差甚遠,整個江南還有北地商路,要不是出了個洛雲侯分一杯羹,哪裏還能見到其餘人的商隊。
“哥哥說的沒錯,雖然太上皇的壽宴,還有一個月之久,他們四位王府,見到我們都提前來了,也算是跟風,誤會了,弟只感覺現如今京城撲朔迷離,咱們定下的策略,不會出變故吧。”
周良浩本就是想藉機湊個人數,來京城吃喝玩樂,父王周德生也是一般想法,什麼天命所歸都是假的,守着自己的封地,福地,吃喝玩樂一輩子,不是好得很,恰巧,太上皇的壽宴也快到了,雖然他們提早了一些,但是盡孝心,誰也說不出什麼,
但是其餘藩王都動了,也不能單單落下吳王府,所以父王指派自己也隨着上供的車隊,北進京城,一則跟風。另外就是準備太上皇的壽宴禮物,以往也是由他們代替父王上供,藩王不得回京,如今已有十年之久,再不回來,怕是回不來了!
可惜,現在看來,有些想當然了。
陳王世子周運福,冷着臉,握了握手中的拳頭,冷聲道;
“哼,太上皇壽宴,什麼時候來誰不知道,提前那麼多日子,還說不是商量好的!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算是出了變故,也要走下去,四王雖然威風,但也是往日的時候,西王府看似不可一世,但是西北眾多節度使盯着他,連個入關的走廊都不敢修堤壩,虛張聲勢,南王府更不要說,郎家要時刻防備南邊三國,大部分兵力在邊關,剩下的北王府和東王府,連個封地都沒有,在想有以前威勢,那是做夢。”
陳王世子的一番分析,切入要害,周良浩還沒反應過來,周業文一拍大腿,道了聲好字;
“好,說得好,都知道壽宴是借口,什麼湊巧誰能信,再說,現如今不是以前了,四王八公的威風,早已煙消雲散,除了邊軍之外,剩下的王爺,不過是苦苦支撐,還能怕了他們,既然都來了,那也不必碰到一塊,明日裏,準備好,就進京城,速度要快。”
這也是周業文能想到的,既然關內各王府都的車隊,都已經到齊了,那就不必再等了,休息一晚,明日一起進京城,也讓天下人瞧瞧。
“好,聽業文兄的。”
餘下二人重重的點點頭。
此時的城外驛站,鄭王府世子周正白,還有漢王世子周文山,早早就回了驛站,范先生和徐先生,也已經一同跟隨回來。
驛站內,車輪滾滾,馬嘶聲聲,幾處單獨的院落,已經被各王府包了下來,每一輛馬車,裝的滿滿當當,沉甸甸的,雖不知何物,但如此情形,必然價值不菲。
青石板路上,被馬車軲轆壓出了雜亂的車痕,牆角的青苔,略顯斑駁,雖有打掃,不過是驛站的人草草了事應付。
驛站閣樓的二層,各地來往的外官,已經被攆了出去,整個二樓,只有兩方人馬聚在一起,在靠窗的位子,擺上了一桌酒宴,
此時的鄭王世子,和漢王世子,都已經坐在位子上,氣定閑神,絲毫沒有焦急神色,而身邊,各有王府兩位先生作陪。
桌子上的菜品一上齊,就有話音響起;
“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緊要的時候,四位異姓王竟然也來湊熱鬧,師兄,你也有算出錯的時候。”
範文海的身邊,就坐着漢王府軍師徐良才,面色豪放,身上穿的破破爛爛的,手上拿着酒壺,正給範文海的酒盅里倒酒,就這功夫,嘴上還不忘嘲諷一番。
另外兩位世子,則是默不出聲,豎耳傾聽,本以為十拿九穩的局面,沒想到,兩日的功夫,就變了。
只有範文海微微一笑,端起酒盅,慢慢品嘗一口,贊道;
“好酒,上等的江南女兒紅,你說小小的驛站,怎會有這般好酒,就算在宮裏,也不多見吧,”
桌上眾人一愣,範文海答非所問,一酒盅水,就算好酒,王府還缺這個,兩位世子一頭霧水,這是何意,只有倒酒的徐良才,若有所思,也給自己酒盅滿上,端起來聞了一下,確實,淡淡的酒香,醇厚,也低頭抿了一口,慢慢品嘗,難得的佳釀,只是這酒,來的蹊蹺,
“師兄不愧是師兄,小小的驛館,哪裏來的女兒紅,還是難得上等好酒,看來,是忠順親王給咱們留下的,前幾日,不是說忠順王爺來此換了驛站的人,說不得,裡外都有人盯着,這酒,怕不是專門給咱們留的,那西王宮家,可是威風的緊啊,啊哈哈”
一陣大笑,徐良才臉色陰惻惻的,這一回,聽說西王宮家,僅僅是護衛的騎兵就有千五百人之多,南王府的郎家,更是出動了藤甲鐵軍,人數相同,必然來者不善,
因為關內這些藩王,每個王府隨行的護衛,也不過千二百之數,看來,四王是得了什麼消息。
“師弟還是這樣敏銳,說的不錯,驛站,早些時候,已經被忠順王理了一遍,裡外都是他的人,如今關內各王府的車隊都已經到齊了,四位異姓王的隊伍,估摸着明日一早就到,所以事不遲疑,進京城,就在今日,慢不得。”
“什麼,這麼快,不是說好明日一早再動身嗎,”
徐良才臉色一變,怎麼又變了,卻不知範文海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等明日,都什麼時辰了,賈家那邊,咱們還是要參與的,晌午時候,寧國府那邊傳來消息,賈敬明日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