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續之再會斷橋-第三-仕林回府媚娘遇襲

新月續之再會斷橋-第三-仕林回府媚娘遇襲

仕林在顧忠府上住了一宿,第二日下了朝便等在內宮外邊側的角門口。許久,才見雨胭的宮女出來,遞給他信箋。

“許大人,公主和盧姑娘應太后旨意,去了四公主那兒,來不了了。這個是公主要婢女交給您的。”

“有勞了,替本官謝過公主。”宮女得了回話,就進去了。仕林邊走邊迫不及待的拆開信來看,一行清秀的蠅頭小楷,是媚娘的字跡。

“一切尚好,勿掛。”仕林看完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小心的將信藏於懷中,大步離去。

已時,四人抬着藍頂官轎停在駙馬府正門,得了信的碧蓮與曉柔站在門外迎接,仕林一下轎,熟悉的面容映在眼前,激動得婆媳二人雙雙含淚。

“回來了?”人已在碧蓮眼前,滿腹的話兒堵在嘴邊,卻只憋出這三個字。

“嗯。”

“媳婦見過爹,爹一路辛勞。”見公婆少言,曉柔立刻笑臉相迎,躬身問候。

“曉柔不必多禮,這些年也辛苦你幫着婆婆料理家事。”

“不辛苦,這是媳婦兒應該做的。”

“不要光站在門口了,先進去見見爹娘吧。”碧蓮提示着,曉柔趕緊攙扶仕林入府。他的眼神掠過碧蓮,笑意淡淡,多年不見,清瘦不少,一時無語,便也只得隨着媳婦進府。到了正廳,見公甫、姣容、寶山都在,走至前方,便對着二老雙膝下跪行禮。

“爹、娘,不孝子仕林……回來了,特向二位雙親請罪。”眼中擒着淚,緊咬着嘴唇,不敢抬頭直視。

“起來吧,回來就好。”公甫冷着臉,不加理睬。姣容面無表情,懶懶應道,透着隱隱泣聲。

“是兒不孝,讓爹娘擔心記掛,有負多年養育之恩,還請爹娘責罰。”他不肯起來,直挺挺的跪着,公甫瞄了一眼,忍不住嘆氣。姣容直看着他略顯憔悴的臉,想必一路風餐露宿,心疼之餘會心說道:

“仕林,爹娘都老了,再也受不得任何刺激。辛苦了一輩子,只期盼着晚年,能兒孫繞膝,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團圓在一起。你爹娘在天上,已難團聚,你為什麼還要這麼狠心離開我們,難道家和孩子也留不住你嗎?我們不求大富大貴,只希望……只希望固安和嘯山平安回來,你也不要再走了,就算娘求你,行不行?等我們兩個老的都閉了眼,你要怎樣,我們眼不見為凈,也不管不了了。”姣容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公甫也跟着紅了眼,仍不發一句。

“娘……,孩兒對不起你們,孩兒罪該萬死。”姣容的話震撼仕林內心,慚愧到無以復加,令他堂堂七尺男兒也忍不得落淚,重重的將腦門子磕向地面。一旁的寶山看得無奈,曉柔依着他,不停用帕子擦拭流下的淚。碧蓮看在眼裏,心裏酸楚,扭頭便往內堂跑。

“臭小子,你看多少人為你傷心、費神。你不顧及我們沒關係,可碧蓮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婦,你們好歹從小一起長大,夫妻多年,說走就走,你對得起她嗎?,我真恨不得打斷你的腿也不解氣。今天看在碧蓮的份上,暫且饒了你,如果還有下次,看我不親手打死你。”公甫用力扶起他,將多年的鬱結一股腦兒的咆哮了出來。

“爹……。”仕林感概不已,緊抓着公甫的手臂不放。

“還磨蹭什麼,快去追你媳婦呀,這麼多年,讓她一個人遭了多少罪。”

“我……”

“快去啊。”公甫一聲怒喝,仕林才惶惶起身,朝着內堂走去。

“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固安和嘯山也會跟着回來的,仕林一定會救他們的。”姣容喃喃自語,也讓其他人抱起了些許希望。

跟進卧房,仕林猶豫了幾秒,才輕輕踏入。環視周圍,乾淨簡潔的傢具擺設,素色床幃,窗下桌案上,供着一尊觀音像,三支快燃盡的香冒着青煙,各自上升后又密在了一起,從而分不清了,亦如眼前床邊側坐正拭淚的碧蓮,一切好似恍如昨日。

“碧蓮……”仕林走上前,停頓在半空中的手終撫上她的肩頭,能明顯感覺她瞬間的輕顫。

“你累了,我讓丫鬟準備洗澡水,先休息一下。”未等他下一句出口,碧蓮立刻抹了淚,繞過他推門而出,剩下仕林一臉茫然,面對自己的妻子,竟舉足無措。

是夜,碧蓮收拾床鋪,準備兩床被子。直到仕林進屋,沒說過一句話,即使吃飯,也只低着頭,偶爾夾菜於人。兩人躺着,依舊無話,唯有交錯的呼吸聲,才證實彼此的存在。

“你放心,就算拼了命,我也會把固安帶回來。”突然,仕林不再沉默,異常堅定的看向碧蓮,卻見她已淚濕枕巾,雙眼通紅,透着滿腹委屈,心中突升起愧意與疼惜,伸手將碧蓮攬入懷裏,拍着她的肩頭安慰。

“對不起……”遲來的道歉令碧蓮徹底崩潰,埋進仕林胸前,悶聲痛哭,滿溢的淚水終滑過他的面頰,融入仍是緊緊相連着的血脈里。

玉霞宮

午膳剛過,太後宮中的內侍就來接清月。皇四女安齡公主是先皇的才人殷氏所生,年芳十七。生得纖瘦,不苟言笑。其母生前不得先帝寵愛,未育皇子,終日抑鬱成疾,早早離世。她也因此更加沉默寡言,閨門不邁,自然不受關注,故也成為此次和親被選中的對象,心裏有苦無處訴,想着人生即將漂泊無望,一張本就白皙素凈的臉如霜凍般毫無喜色。

“請姑娘替公主量身。”內侍示意宮女捧上尺子,媚娘細細打量后擺手推開。

“不用了,公主的尺寸民女已記下了。”

“記下了?姑娘未曾測量,如何記得?”

“……。”媚娘笑了笑,微微欠身:“煩請公公轉告太后,三日之內便可完工。”

“是,奴才送姑娘回宮。”內侍不解惑,便沒了趣,陰着臉領清月出殿。從頭至尾,公主未曾開口,木偶似的站着冷眼旁觀,好似一切與自己無關。那內侍走的時候只稍稍行禮,不等她宣退就轉身離開,媚娘還是行禮告退,抬眼時,見公主略彎了唇角,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如此無辜且不屑於世的笑容,帶有幾分真誠,幾分想不透的平靜。

三天後的清晨,一縷光鑽進屋內,背投在伏桌而睡的人兒身上,燭燈早已燒完,凝固着殘餘的紅。桌面散亂的綉線、碎布,隱約覆蓋捏針的纖指。門微啟,跟進一雙繡鞋,輕到不能再輕,移動至桌邊,不待人察覺,就將桌子翻查一通,目光落在了旁邊的紅木箱上。雙手支起蓋兒,眼神兒一陣放亮,竊喜中掏出懷裏的剪子,拉起布料一角硬生生的撕扯。興許是太急,碎開時“刺啦”一聲驚得手中剪子不慎落地,沉睡的人兒睜開眼睛,循聲望去,便看見一個小宮女蹲在地上正……

“你在做什麼?”媚娘猛地站起,拉住小宮女的手。

“毀了它,我要毀了它。”小宮女狠狠的瞪着她,想拾起剪子,媚娘急忙一腳踢掉,那宮女便推開她,用手猛撕。

“不,不可以。”媚娘撲向她,搶着手裏的段子,兩人扭在一起。

“快放手,不然我對你不客氣。”小宮女毫不示弱,根本不顧身份,死命的拽着。

“這是我辛苦了三天三夜才完成的,怎容你破壞,再不停止,休怪我喊人了。”媚娘自然不肯放手,抓住小宮女的手臂硬是要掰開。

那小宮女聽了心下着急,狠一口咬在媚娘手腕上,迫使她鬆手。雖然吃痛,媚娘仍緊緊拽着,僵持之下,小宮女加大力道,齒間有腥味溢出,她害怕得顫抖,終於鬆了口。只見粉色衣袖上的破口處已被染紅。小宮女突然一腳踢在媚娘腰部,痛得她也鬆了手,便迅速搶過緞子,扯着開裂處要往下撕。

“不……”

“清月,你起來了嗎?”此時,屋外響起雨胭的聲音,兩人都驚得朝門口望去。

“你快走,走啊。”媚娘爬起身,奪下緞子,推着小宮女。

“我不走。”小宮女不舍緞子,拖拉着。

“這是國寶,誰毀了它就要喪命,你不想活了嗎?”一語激得小宮女連連後退,面目慘白。

“清月,你在幹什麼啊?還不開門?”雨胭再次敲門,媚娘忙推着小宮女朝屋內走去。

“就來了,我剛醒,讓我穿件衣裳。”

“快點啊,母後派人來接了,要把做好的衣服送去玉霞宮讓四妹試穿。”

“好,馬上就好。”

“從這裏爬出去,你該知道怎麼走。今天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說,知道嗎?”媚娘打開內屋的窗,指指外面。

“那你呢?這緞子已經毀了。”

“我有辦法,你快走吧。”小宮女慚愧又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立刻爬窗而出。媚娘見她離開,就關上窗子。出了內屋,拿起桌上一塊碎布纏在傷口上,又換下了染血的衣服,將緞子收好,才給雨胭開了門。

“怎麼這麼久?再不開,我就要讓御林軍來替我開了。”

“那怎麼行?一群大男人闖到我屋裏來,成何體統。”

“誰讓你在裏面磨蹭這麼久,還以為出什麼事呢。”雨胭胡亂翻着綉線,看媚娘梳頭、裝扮。剛才見她遲不開門,差點就想破門而入了。

“我好端端的,能出什麼事,到是你貴人多慮了。”媚娘執起梳子,順着髮絲梳理,又拿起一朵珠花插在發間,照了照鏡子,起身走到雨胭身邊。

“多慮?我可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誰敢托公主你呀?”

“你說呢?”雨胭眉角一挑,古靈精怪的打量她,淡綠色紗衣輕盈飄逸,兩束長發垂在胸前,臉上略顯疲憊,卻不失靈秀與優雅。

“……哼,沒一句好話。”媚娘知她想說什麼,臉一紅撅起了嘴。

“話不好嗎?人好就行。”

“你來就是跟我說這些的嗎,太後娘娘的人可等在門外呢。”

“喲,搬母後來壓我?好吧,算我多管閑事了。就讓他等着吧,等到太陽下山了也不關我的事。”

“誰……誰會等到太陽下山?”她心虛的表情早被雨胭收入眼底,故意繞過她,嘴裏大喊:

“我~不~知~道~。”說完就往門外走,媚娘忙追上去。

“雨胭……雨胭。”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新白娘子傳奇續篇之新月奇緣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科幻靈異 新白娘子傳奇續篇之新月奇緣
上一章下一章

新月續之再會斷橋-第三-仕林回府媚娘遇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