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續之再會斷橋-第二章-春末抵京古人見

新月續之再會斷橋-第二章-春末抵京古人見

冬末,大隊人馬到達京城。街上,南來北往,迎送叫賣,一片繁榮有序、年味十足之景。媚娘挑起車窗帘,露出細縫兒一條,酒家、當鋪、玉器店依次映入,紅粱石砌的二層樓房、黑瓦白牆、高出山裡黃土木屋整整兩倍的個兒,不是沒住過,竟有些陌生感。撤了手,復又掀開門帘,仕林的車就在前面,昨日勸他先回錢塘,他卻執意送她入宮,請了旨再做打算。輕嘆一聲,宮門已若隱若現,她的手不禁拽住衣裙,再放開,薄薄的汗漬,留了痕。

入了朱雀門,各自下車,轉乘內轎,分了兩路,一路直通崇政殿,一路前往玉泉宮。上轎前,仕林看了媚娘一眼,剛好迎上她的,兩人眼波流動,唇角微揚,瞬又移開。

“大人放心,我會照顧好盧姑娘的。”丫鬟潤珠輕聲說道。

“有勞費心。”語畢,見媚娘上了轎,自個兒才入轎隨內侍太監進了朝房更換官服。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站兩邊,新君金鑾高座,仕林手執笏板,穩步向前,直到正中下跪行禮。

“臣許仕林參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許愛卿平身。”

“謝萬歲。”

“許愛卿自德宗皇帝在位時,欽點頭名狀元,又繼護國有功,欽冊巡查御史。先帝升駕,御史大人歸隱造訪,三年五載,不辱使命。今日重還我朝,乃我朝之幸矣,萬民之福澤,朕深感寬慰。”

“臣蒙先帝鴻恩,聖上體恤,不究離朝之罪,容臣四方遊歷,經年多時未盡君臣之禮,未擔黎民之憂,尤負聖恩。如今,金、遼作亂,窺噬擄掠,令聖心難安,民心不定,臣罪該萬死,難辭其咎。今日赴京,特向聖上請罪,懇請聖上允臣戴罪立功,隨威遠大將軍一同遠戎邊關,為國效力。”

“許愛卿忠心可鑒,本無罪過。然子非武夫,上不得沙場。但另有他法,非卿莫屬。”

“誠請聖上明示。”

“邊關戰敗,傷亡慘重,大駙馬等身陷敵營,至今未得營救,朕身為一朝之主,恨不得御駕親征。”新君說到此處,一拍龍椅,豁然站起,嚇得群臣忙下跪磕頭。

“萬歲使不得……”新君克制了情緒,又坐下,揮手示意眾臣起身,黑壓壓一片才跟着豎起。

“所幸現已議和,朕的四妹願與金聯姻。”

“許愛卿。”

“臣在。”

“朕賜你金牌,如朕親臨,一路通關護送公主出使金國,完成和婚,再迎駙馬還朝,以解兩國紛爭。”

“萬歲,臣……”

“咳咳……”一旁傳來幾聲低咳,仕林頓了頓,見顧忠神色有疑,便不再多言。

“臣遵旨。”

“鎮遠大將軍樊坤聽令。”

“臣在。”

“命你帶精騎三萬,隨許御史一同送親,務必將駙馬等帶回,不得有誤。”

“臣領旨。”

“若無上奏,退朝!”新君拂袖離座,群臣跪送,仕林欲前往御書房再議,被顧忠攔下,帶回府中。

“相國……恩師,您為何攔我?”

“許大人,此事早已定奪,何須再議?你剛回朝,皇上念你有舊功,派你親送公主出關,是有深意,如此大任託付與你,怎可再違聖意,另起事端呢?”顧忠不緊不慢的,刮著茶碗蓋兒說道。

“恩師,下官並非要違背聖意,而是覺得尚有轉圜之餘,僅憑議和,就能擔保日後相安無事嗎?”

“日後的事非老夫能定,你為官多年,離朝多年,其中事有所不知,軍權在握的不是你我,也非聖上。”

“恩師,你是說……?”聞聽相國此言,臉色頓白,雖不理朝,流言入耳多時,只不信皇叔謀權。

“援軍不出三日,即可到達邊關,能打還需議和嗎?不過是用來拖延時日,以命換命罷了。”

“那公主此去……”

“哎……,莫要再問了,好歹你們上陣父子兵,能救則救吧。”顧忠一聲聲嘆息,擊得仕林一腔熱血被硬生生生的澆熄。

玉泉宮

“清月!”

“雨胭!”多年不見,兩人分外激動,擁抱之餘,熱淚盈眶。

“哦,不,民女參見公主。”媚娘鬆開她,跪地行禮,畢竟這是皇宮,還有旁人在。

“快別,跟我還用這些嗎?”扶着她起來,拉她坐到暖閣內。早晨,屋裏燃着香,催得淚潸。

“我以為今生今世再難見你了,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傷心處,雨胭掩面而泣。

“不用擔心,嘯山一定會平安回來。”媚娘挨近了她,拿起帕子輕試她的淚,自己的尚留在眼中。

“可是這些日子,不知道他是否安好,有沒有……有沒有被刑囚,有沒有吃飽穿暖,我實在不敢想像,他何曾受過這種罪。”

“嘯山是鐵骨男兒,挺得住的,且有固安在,他們能彼此照應。”

“固安,還牽連了固安,要是他有什麼不測,叫我怎麼對得起曉柔,對得起許伯母一家。”雨胭想到此,更止不住淚水,伏在桌上放聲痛哭。

“別這樣,要堅強些,你還信不過許大人嗎?如果嘯山回來,看到你這樣傷心,他才會更難過。”

“除了擔心,我什麼都做不了,恨不能飛去那邊,替他受過。”

“如此賢妻,夫復何求……”看着雨胭痛苦,媚娘心疼落淚,雨胭卻抬起頭同樣看着她。

“他們不該找你來,你也不該來。”她覆上清月的手,晃得有些無力。

“只為救人,救的是我朋友,刀山火海,我也要來。”

“清月……”

“啟稟公主,太後娘娘有請。”內侍前來通報,兩人忙止了淚,稍作整理,便去往樂壽宮。

“兒臣見過母后。”進了正堂,太后高坐,雨胭欠身行禮。

“皇兒免禮。”太后拉起她坐在側,媚娘上前下跪。

“民女盧清月參見太后。”

“平身吧。”

“謝太后。”媚娘提裙站起,低着臉,不敢多看。

“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是。”彎眉下,一雙盈動的眼睛觸及太后,歲月流年,依舊風華不失,滿臉悅色,更顯母儀風範,瞬間便也稍稍放鬆,有了笑意。

“果然好相貌,把你給比下去了。”見媚娘眉清目楚、清秀纖細,太后側眼朝着雨胭戲言道。

“母后說的是,兒臣心服口服。”

“賜座。”兩名宮女搬來座椅,媚娘謝過,略坐小半兒。

“聞說整個錢塘縣提及你的刺繡手藝,人人稱讚,年輕輕的就有這般造詣,不容易。何時學的?師從何人?”

“回太后,民女少時執針,不曾拜師,尋常女紅,不及造詣。”

“你過謙了。聽說還開了綉庄?”

“回太后,先前只為家計,不得已而為之。如今已不是民女在經營,鮮少往來。”

“嗯,能持家主事之人,必定心慧手巧,這點哀家沒有說錯吧?”太后早已上下打量其穿着,雖不是上等衣料,但剪裁、綉工確屬精細,心裏暗暗的亮起希望。

“母后可從不輕易夸人哦,你是第一個呢。”雨胭見太后歡喜,心下輕鬆不少。

“民女謝過太后。”媚娘起身,臉上微微泛紅,太后示意她坐下,繼續談話。

“此次召你進宮,緣由想必你已知曉。”

“回太后,民女已知。”

“有幾成把握?”

“縫製不難,只是……”

“需見見實物,才可定論,對嗎?”

“是。”

“你路遠迢迢的來了,帶着萬分誠意,哀家感激在心,豈有不讓先見之理呢?”

“那寶物我也不曾見過,母后,何時也讓兒臣一睹真容?”一直聽說太後宮中珍藏了一件刺繡精品,卻從未親眼所見,雨胭不免好奇起來,到驅散了先前的傷懷。

“你急什麼,到時候自然有你的份兒。今日就請盧姑娘先回玉泉宮歇息,待明日去玉霞宮為四公主量身,夜裏便可見寶物。”

“是,民女遵旨。”

“雨胭,哀家知道你們彼此頗有淵源,但是在這期間,就不要出宮走動了,避免橫生枝節。”

“是,兒臣記住了。”

兩人退出樂壽宮,雨胭帶着她逛進了御花園,春風正盛,滿院奼紫,晶瑩的雨露掛在葉尖兒上,嬌嫩的花骨朵兒含苞待放,飄過陣陣香氣,襯得清月一身粉衣,宛如叢中一朵,明媚鮮艷。

“這個時辰,該散朝了吧。”兩人停下腳步,歇在涼亭,媚娘看了看四周,悄聲問道。

“早散了。怎麼,你擔心許伯伯?”

“胡說什麼,我……只是隨口問問。”被一語擊中,媚娘臉上微紅。

“隨口問問?你何時關心朝堂之事了?”

“不關心,我來做什麼?你再胡說,我可生氣了。”媚娘起身要走,雨胭立刻拉住她賠禮。

“我是跟你說笑的,怕你剛入宮,會拘束,才想着逗你開心。”雨胭這樣說,到讓媚娘心裏不是滋味,明知她此時坐立難安,還要顧及自己,實在難為她這番情誼,面色便柔軟下來。

“對了,許伯母一家在我府上,你想去見見嗎?”

“他們知道我來了?”媚娘甚為驚訝,卻也在情理之中,嘯山連同固安被俘,許家上下一定擔心。

“這麼大的事,能不知道嗎?許伯母今天早晨就想來過來,我借故推了。”

“我也……很久沒見到他們了。不過……還是救人為先吧。”雖已時過境遷,對於許家人和當初的約定,自己尷尬的處境該如何與他們相見呢。

“過幾日,得了空,我再做安排。”雨胭的細心周到另媚娘愁眉舒緩,笑意微露。

“謝謝你,雨胭。”

“謝什麼,不管怎樣,你還是我們大家的清月,這點永遠也不會改變的。”聽着雨胭發自肺腑的話,媚娘既感動又慚愧,前生的緣、今世的罪,一同打破在這慌亂、不安的時刻,既來之,則處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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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白娘子傳奇續篇之新月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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