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的“表哥”
自古以來,對於鬼怪們形象的描述一直是人們所熱衷討論的話題之一,有跳着走路的殭屍、吸血為生的吸血鬼、復仇人間的惡鬼…
但是,下面的這位,也就是於接下來的十數年中一直常伴我左右的朋友,我卻不知該將他分屬於哪一類。
因為他好像超出了人們對於鬼怪的常規認知。
怪事年年有,但那一年好似特別的多,尤其是在這個酷熱難耐的假期里。
父母親的生意越做越好,於是買了幾畝地,蓋起了廠房,說是不用再租別人的房子看那個年年漲錢的房東臉色了。
無論是買房還是選地,母親似乎特別喜歡挨着湖泊河流。
也就是在那裏,我認識了“表哥”,並與之相伴至今。
直到現在,當我敲打鍵盤的時候,他依然靜靜地於在我身旁的牆上依附着。
母親買的那塊地,本是蟹塘,由於蟹塘老闆的經營不善導致負債纍纍,不得不以賣地來周轉資金,也正好讓母親撿了個便宜,以一個相當低的價位買下了四畝地。
初次遇見表哥是在廠旁的那條小河邊。
那一天,帶着父親給新買的小魚桿,帶上餌料等一系列漁具來到了河邊。
到那之時已是有好些人在那,都是一些廠里的裝修建築工人,其中還有着一個和我一般大的小男孩,我想可能是某個工人的孩子吧。
母親與其中一人說了幾句后便是離開了,大致是照看下我的意思。
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我也有模有樣地開釣了。
邊上一個黝黑皮膚的男子似乎對我頗有興趣,因此打趣道:“小傢伙,你也會釣魚?”
我對他翻了翻白眼算是回答。
一旁的小男孩頓時來勁了,“就他?不知道是他釣魚還是魚釣他?”
說話間還伴隨一陣譏笑,引來了附近幾個人的一陣鬨笑。
本想出言反駁幾句,但偷瞄了下小男孩身旁的桶里,已是有着好幾條不小的魚在裏面蹦踏。
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我本就是鬧着玩的,哪會釣什麼魚啊。
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不理他們!
一下午過得很快,到了傍晚的時候便只剩下我、小男孩、以及那個先前與母親說話的那個黝黑男子。
“小傢伙,你母親怎麼還沒來接你啊,是不是不要你了啊?”黝黑男子再次出聲打趣道。
我似乎對他的打趣很不感冒,這次我連白眼也省了,直接拋給他一個後腦勺。
黝黑男子似乎並不介意我對他的無視,望了望我和小男孩后,接著說道:“你倆就待這,別亂跑,知道么!我去上個號!”
小男孩怔怔地應了聲。
黝黑男子說完便走開了,留下我和小男孩兩人。
那個年齡段的孩子溝通起來還是蠻容易的,很快我便知道了那黝黑男子是他父親,他父親是個泥瓦匠,而他暑假空閑就跟着父親來了,忙的時候也能順搭把手,這不經讓我感慨萬千,這才多大的孩子啊。
“我前天晚上在這看到了鬼魂。”
小男孩頭也不回的對我說道。
“你信么?”
“我信!”
我沒來得及思考便脫口而出。
如果他所訴說的對象是別人的話肯定會被當成神經病,但作為多次和那東西打交道的我來說,定是不會如此了。
見我如此肯定的回答,他稍稍愣了愣神,便開口說道:“昨晚我和父親沒回家,半夜我去河邊小解,就在那個地方我看到了一個奇怪的黑影!”
邊說邊用手指着不遠的一處地方。
“走,帶我去看看!”好奇心頓時湧上,我頓了頓后說道。
那是一處水草較為密集的地方,蚊蟲在水草間亂飛,並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你兩小子在那幹嘛呢,快過來!”
黝黑男子已經回來,見得我們走遠了即是吆喝道。
沒過多久母親也來了,小男孩把他今天的收穫也就是那十幾條活蹦亂跳的魚兒給了我,說送我回家熬湯喝。
小孩子之間就是這樣,只要談得來就能把你當作好朋友。
多年以後的我仍然懷念當初的那份純真。
晚上休息的時候不知怎麼的特別的疲倦,彷彿幹了一天的力氣活似的,全身和散了架一樣。
沒過多久我便進入了夢鄉。
那晚我作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中的場景就是下午的釣魚處,而夢中的我彷彿只是一個看客,一切都顯得那般平靜。
直到小男孩帶我到得昨晚他見鬼的地方,而當我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藉著夕陽餘暉,我發現水下突然浮出了一個黑影,而那黑影更是迅速地像我的影子靠攏而來,在鑽入了我的影子中后便消失了,不着一點痕迹。
當我夢到此處的時候,空調打到二十度的屋內,我居然滿頭大汗地驚醒了。
只是一個夢而已。
我不禁搖頭苦笑。
看了看鬧鐘,已經凌晨兩點多了。
起身準備去衛生間沖個涼,把這身臭汗給沖乾淨了。
當我沖洗完畢,哼着小調回屋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好似有人躲在我的背後!
出於本能,我猛地一回頭,卻什麼也沒有。
上床前再次猛然回頭,仍是什麼都沒有,難道是我的錯覺不成!
我不禁於心頭暗自嘀咕道。
所經歷的那些怪事都快把我整成了神經病!
稍有動靜便草木皆兵,且盡數向鬼神靠去。
然而,當我準備躺下的時候,藉著窗外那皎潔的月光我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影子似乎與自己的身體脫離了。
人已經躺下,但影子卻還是直直地矗立在床邊。
頓時,腦海中嗡的一聲炸響開來!
我再一次見到了我最不想見到的東西!
難道夢裏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么?
一瞬間無數的疑惑自腦海中鑽出,讓得我頭疼欲裂。
黑影還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着我,彷彿要把我看穿了似的。
有過多次類似經歷的我,雖然心中害怕的緊,但較之前幾次來說卻好上了不少。
也許是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也許是他長的並是如同水潭裏那張**不堪的頭顱那般嚇人,亦或許是我對此類事物有開始具有些許的免疫力。
“你是誰?”
我愣愣地問道。
對於我的話語,黑影無動於衷,仍是站在那一動不動。
眼前的這道黑影似乎並非我想像中的那般可怖,出於孩童時那特有的好奇心,我開始試着與他交流起來。
一個個問題自我口中如炮彈一般飛出。
你是人是鬼?
你跟着我做什麼?
你想幹嘛?
你叫什麼名字呀…
可是,站在我面前的黑影似乎是個聾子一般,亦或者他根本聽不懂。
對於眼前黑影的好奇越發濃重起來,我再次試探性地問道:“你想跟着我?”
這時,那黑影子終是有了動作!
身子不斷地忽大忽小着,似乎是在竭力想發出些許聲音以表達他此刻心頭所想。
雖然未曾於其口中聽得一點聲音,但我卻是可以肯定:他很激動!很興奮!
我心道:既然問你名字你不肯說或者是說不出來,那不如讓我給你起個名字唄!
於是我又試着問出第二個問題。
“你以後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我便叫你大寶好么?”
對於我這般幼稚話語,黑影不為所動。
緊接着,一連串的名字從我嘴裏脫出,期間黑影卻一直保持着先前姿勢,紋絲不動。
直到我有些失望地說出最後一個名字,準備放棄的時候,他又似先前那般開始不斷地使身體忽大忽小起來。
像足了一個手舞足蹈的孩子!
“原來你希望我叫你表哥?”
黑影身形又是一陣忽大忽小。
我徹底無語。
接下來我又問了表哥無數的問題,卻為得到任何回應。
當我問及他是如何死的的時候,儘管表哥發不出聲音來,但我卻是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憤怒,當然這憤怒並不是針對於我。
只見他的頭部,嘴的位置顯露出了一個小孔,彷彿那是他的嘴巴,但仍然發不出絲毫聲響。
可能他自己也是清楚任憑他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說出一個字,哪怕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他徹底泄氣了,恢復到了那一動不動的樣子。
這件事就是如此的無厘頭,自那天以後,表哥就順理成章地跟在了我的身邊。
每逢夜幕降臨,只要我一人獨處之時,他便會於我影子中現出身形,或立於一旁或懶散地依附於牆上,偶爾聽聽我的訴說,而我也習慣了表哥的存在。
而白天的時候,表哥則是躲進我的影子裏,如果有心人仔細觀察我的影子的話,他便是會驚恐地發現我的影子裏似乎還住着一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