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角與四角
實在沒辦法,二人只好跟着紙祖飛鳥的動作走進作戰會議室。一張中間設置了操作面板的大桌子擺在最中間,四面牆壁呈無稜角的圓弧狀,包括天花板在內都設置有巨大的顯示屏。紙祖飛鳥坐在桌子的一角上老神在在地調試操作面板。“……我看看哦,模式設置——怎麼還有休閑模式啊,我說,要不要來一把uno?”
“現在沒空吧,而且會議室也不是為了這個設計的……”吉高詩乃舞嫌惡地瞥了眼他,轉頭對泉荒波解釋,“嗯,如你所見,這裏現在沒人用,但是如果出現了危險等級超過三級的同晶子,那麼這裏就會被啟用,所有使者和當天負責的作戰指揮都得在這裏集合。”
“危險等級……?”泉荒波按下鏡腿的按鈕,將這些東西依次用鏡面上倒映的深紅色線條掃描一遍后保存在數據庫內。
“啊,就是對同晶子的危險程度的劃分啦!一級是還未形成實體,二級是有實體但攻擊性較弱,三級是產生了一定的攻擊性——在這之後我就不用說了吧?最高等級是六級,我們還沒怎麼遇到過呢!”
“上一次需要全員集合的也才五級吧,是那個代號叫‘虎鯨’的,不難對付但體積太大了,打得要死要活的差點累死我……”紙祖飛鳥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吉高詩乃舞點頭,扯住紙祖飛鳥的左小腿把他從桌面上拉下來:“而且那次還害得庄司住院了,最近才剛出院吧?”
“要我說那傢伙確實太倒霉了,不過要是她不在的話我們的損失肯定還要慘——喂!!吉高!幹什麼?!會摔死的!!”紙祖飛鳥重心一個不穩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所幸摔倒前抓住了會議桌圓弧狀的桌角這才直起身來,和吉高詩乃舞又有一句沒一句地拌起嘴來。
“還不是因為你老是不守規矩!哪怕死掉都是活該!”
“會議室可沒規定過不能坐桌子啊,我想坐哪就坐哪!”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隨便動作業系統啊!”
泉荒波則是無語凝噎地盯着他們,直到兩個人終於注意到這邊有點奇怪的視線僵硬地停下來后才開口:“你們說的庄司……是那個庄司虹嗎?是個什麼樣的人?”
紙祖飛鳥和吉高詩乃舞對視一眼,最終還是後者先開口:“老實說我也不清楚,因為她不怎麼和我們來往,經常一個人待着。在二樓說不準就可以碰碰運氣了吧?……嗯……每次我想和她搭話她要不就是只說幾個字要不就是怕得跑開,而且還挺害怕紙祖的,果然惡有惡報。”
“什麼啊?只是因為庄司她膽子太小了吧!話說我們還要在這裏待着嗎?”紙祖飛鳥不屑地反駁。
“是誰一個勁拖延時間啊——”
“那是誰在跟我頂嘴浪費時間呢!”
……把地圖調出來決定自己往下走的泉荒波下定決心:這次后說什麼也不要把他們兩個扯到一塊,說什麼也。
一樓看起來只有數不盡的空辦公室和招待處,但要是關掉全息投影一個個仔細看的話,便會發現許多部門——除了保密部以外——正設立在這裏。出於不打擾工作的想法他只是在仍舊偷偷對着乾的某兩人的幫助下按下門牌后的按鈕看哪個部門在哪裏而已:負責監控異晶動向和異晶反應指數的監控部、對異晶有關事件展開調查的調查部、記錄新曆前後發生的事件以及歸納檔案的記錄部、對使者資質進行評估以及負責後續安排的招納部、和內城以及別國迦南進行溝通交流的交流部等等。至少泉荒波現在需要記住的並不多。
然而在吉高詩乃舞詢問“坐電梯還是走樓梯?”時他還是猶豫了一下,在紙祖飛鳥忍俊不禁的表情里他沉着臉色找吉高詩乃舞大概看不見的角度不輕不重地掐知情者的腰提議走樓梯,畢竟要一層層看過去的話坐電梯的效率實在太差,再說本來也就要去頂樓接門德切爾。然而在樓梯的盡頭卻是一扇巨大厚實的機械門攔住了去路。泉荒波剛想問些什麼便被紙祖飛鳥拽開,他從口袋裏扯出一張證明放在門上的刷卡區里。門的頂端發出一道紅光,隨後緩緩敞開,露出裏面白色的地板來。
“這個就是認證哦!不過你暫時還沒有證明吧?所以我事先拜託柳田先生把我們兩個的信息都導入進我的證明卡裏面了,不過只限今天,明天我就去消除掉。”紙祖飛鳥不乏驕傲地晃了晃手裏藍色的證明卡,頂着吉高詩乃舞欲言又止的神情頭一個走進門內,“快點進來啦,不然又要重刷一次。”
吉高詩乃舞跟在泉荒波身後踏進二樓的大門:“下次可別這樣了,技術人員會很頭疼的……”
“但是他們也會想出差不多的方法吧?而且過會兒門德切爾先生說不準就會提供證明卡了,問題倒也不大嘛。好啦,兩位看這裏,這裏就是二樓哦!主題是‘生活起居’,一會兒我們要回到這裏來吃午飯的。”紙祖飛鳥做了個鬼臉,挺直腰板擺出新曆前才有的導遊的樣子,甚至還用異晶變出一頂鴨舌帽扣在頭上,槲寄生不知何時又趴在他的肩膀上,嘴裏叼着小型地圖。
“也就是說食堂在這裏咯?”泉荒波無情地打斷。
“啊沒錯,除此以外還有圖書館、心理諮詢室之類的地方,每周還會有老師來這裏,如果想學習的話可以去學習室的。”吉高詩乃舞接過話茬淡淡補充道。
紙祖飛鳥把帽子扣在泉荒波腦袋上:“嘿嘿,而且還有遊戲室哦,雖然我基本上不會來。”
“那庄司……”
“她一般在圖書室里,往這邊走。”
槲寄生噗的一聲吐出地圖,一整張逐漸放大的平面圖差點拍在泉荒波臉上。這些地方分佈得普遍很近,而且大概是因為二樓的主題緣故,可以見到不少身着制服的普通員工和他們熱情地打招呼,干自己的事或者是互相交流,比起一樓只有他們幾個的安靜氛圍要熱鬧不少。吉高詩乃舞帶着兩個人來到圖書室前,正在和前台的青年聊天。
“庄司小姐啊……那個,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沒來過這裏的樣子。”青年四處張望,朝書架深處看去,那裏沒有什麼能回應他的;他搖搖頭,指了指戴着的黑色手錶,“如果我看到的話會聯繫你的。對了,這位是新來的使者吧?”
泉荒波抬手打招呼:“叫我泉就可以了。請多指教。”
“哦哦、是那個泉先生的兒子嗎?!早就知道你會來了。我是竹本朝日,可以來這裏看看書放鬆一下,基本上什麼書都有。”自稱竹本朝日的青年向他微微鞠躬,“在參觀嗎?”
“是的,一會兒要去接門德切爾先生,然後去吃午飯。”
“這樣啊——看樣子今天是不能來看書了吧,本來還想從食堂那邊騙點飲料過來……咳咳、那就是說要去四樓那邊咯?”
“三樓呢?”
“三樓是實驗層。”紙祖飛鳥插話道,“一般除了使者資質測試,否則是不會向其他人開放的,即使用我們的卡也不行。那邊會進行很多異晶和人類體質有關的實驗,所以不能讓不相關的人進出,否則會引起騷動的。而且那裏的研究員和被試不是前使者就是上面的大人物,老實說超級危險啊!”
“特別是在那場事故后……”吉高詩乃舞撇撇嘴。
激發異晶時熟悉的畫面再次撲入泉荒波腦內。危機為何不言而喻,那個時候其他人的慘叫和痛苦也親眼見證過,但近在咫尺催促自己逃走的聲音到底是什麼……?光是稍微回想一下都讓大腦發痛,但現在可不是思考這種事的時候。他深呼吸幾下驅逐腦內的景象:“那樣的話我們就直接去四樓吧?”
“好誒,荒波君vs電梯戰,展開!”
“所以那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打開機械門走進去,映入眼帘的是走廊和數不清的門,地板的材質和樓下別無二致,但卻換成了木板的模樣,同時燈光也顯得昏黃許多,看起來非常安心。“這裏是我們的宿舍……準確來講是大家的,除了一些員工以外,大家基本上都住在這裏,當然我們也是。”吉高詩乃舞將手搭在牆壁上,掠過房門和房門之間《拿水罐的年輕女子》的複製品投影,臉上突然多了幾分笑意,“也就是說——接下來泉你要和紙祖住在一起啦!跟這種男的住在一起能保持正常的大概也就只有門德切爾先生了吧,雖然他也不是什麼……”
“誒——怎麼這麼說啊,我和荒波君當然會相親相愛的!!對吧,荒波君?我帶你去我們的寢室看看!”紙祖飛鳥不爽地雙手叉腰,但不出一會兒便又向泉荒波伸出手,拉着他的手腕往走廊深處走。吉高詩乃舞邊嘟噥着“就是因為這樣才會……”邊慢慢踱步走去,全然無視泉荒波猝不及防被生拉硬拽的慘叫。在寫有42的門前紙祖飛鳥用證明卡打開房門,上床下桌式的四張床鋪便出現在眼前。房間配了帶淋浴的洗手間,沒有進行過任何裝飾,是刻板印象里的男生寢室的樣子。紙祖飛鳥跳到有點雜亂、擺着頭戴式耳機和轉筆的那張前拍了拍桌面:“看,這邊的是我的!然後對面的(泉荒波順着方向看去,那張桌子上擺的東西很少,只有幾本書和一盆多肉)是門德切爾先生的,下午我幫你收拾一下這邊的空床吧,你想要睡在哪邊?”
“哪邊都可以。”泉荒波走近離紙祖飛鳥那張近的床鋪前打量,長和高大概都說得上放心,至於物資大概一會兒就會有人送來,所以這裏暫時只有床板而已。吉高詩乃舞踏着步子闖進來,雙眼發亮地一把抓起紙祖飛鳥的轉筆:“唔哦!這款是新的那個吧!想不到你會收集轉筆啊!來現在玩一個給我看!”
“等等,給我放下!!這哪裏是你可以隨便碰的——話說你就這麼進來了?!”
“不可以嗎?該不會有什麼是我不該知道的……”
“絕對沒有!”
“哈哈!畢竟紙祖你也只是個青春期小孩所以沒問題的……”
“好了好了,你們倆都是青春期的,不用這麼起爭執。”泉荒波上前一步及時分開兩個人,順便靈巧地從吉高詩乃舞指間抽出轉筆放回紙祖飛鳥桌子上,“五樓我沒記錯的話是保密層吧,有很多機密,不能被泄露……那樣的話不就……”
“咕咕嘰!!!紙祖飛鳥!有一條視頻短訊!”
槲寄生突然飛到泉荒波頭上,嘴裏叼着一個黑色的盒子。紙祖飛鳥伸出手,盒子落在離他手心差兩厘米的地方,隨後展開與盒子相差無幾的投影——那是一個顯而易見有着外國長相的青年,膚色黝黑,留着捲曲的短髮,微微眯起雙眼,給人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在他的脖頸上環繞着金色藤蔓狀的異晶化圖樣。
“飛鳥先生,我快到了哦,希望你這次不要爽約,履行諾言來見我吧。”他語氣愉快地開口,“對了,記得把新人先生帶過來哦,我可得好好認識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