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唐盈兒的歸宿

第一百二十三章唐盈兒的歸宿

一行人被迎至刺史府上。

新婚不久的刺史專門至府門外迎接。楊鼎銘望之不過二十七八

,面白微須,身形高大,一望即知是習武之人,頗有些美男子

風範。舉止甚是謙恭,對自己遠道而來的舅舅舅母自不必多說

,聽聞那個戴面具的銀月武士路途上救了舅父一家人,更是連

連鞠躬行禮,連稱“英雄出少年”,口中謝恩不止。

至於英雄少年身邊的另一個白衣少年,望之臉色蒼白有久病不

愈之象,雖說背着一柄長劍卻也並不像習武之人。那張臉生得

過於美……男人美成這樣,倒也稀奇。

楊鼎銘看得多少有點奇怪,忍不住多看幾眼,也沒多想。滿面

笑容地把眾人迎入府中了。

朱老爺與夫人阮氏早聽聞新嫁入門的侄媳並非名門閨秀,出身

寒門。原先還道是怎樣的國色天香才“高攀”上自己這麼出色

的侄兒。因此一入堂就催着賢侄趕緊把國色天香的夫人領出來

讓大家見識一下。

楊鼎銘低頭微笑,抬頭又說“拙荊相貌並不出眾,遠非國色天

香,但為人善良舉止可人是上天賜給他楊鼎銘的珍寶。雖說出

身非名門,但義兄是護國大將軍趙鈞……”

異聲響動,眾人回頭,病弱美少年手上一碗熱茶全潑了出來。

立刻有丫環上前跪在地上用大塊的紗帕為美少年擦試着濺在身

上的熱茶。

銀月武士伸手拉美少年的手。蘇宇微微一掙,竟然掙開。

絕美姿容的美少年坐在椅子上,臉色分外蒼白,手都有些微微

發抖。

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蘇宇勉強一笑,道:“只是

頑疾發作,讓諸位見笑了。”

立刻引起一片關心聲。朱老爺與夫人都道:“這位蘇公子年紀

輕輕有頑疾在身可是輕視不得,一定要找個好大夫及早除了根

兒才是。”

楊鼎銘聽到這裏插嘴到:“正巧有月茲國神醫卓爾木剛剛來雲

州免費為貧苦百姓看病,倘若能把這位神醫請來,那可是勝過

十個尋常大夫。”

阮氏老夫人立刻道:“那鼎銘你可是說什麼也要把人家神醫請

來。蘇公子吉人自有吉相,一來雲州就能得遇神醫……”

朱老爺突然開口道:“鼎銘,該把你那位善良可人的夫人請出

來與大家見面了吧。”

楊鼎銘連聲稱是,下了令,立刻有僕婦奔出傳話。

刺史夫人在丫環們的簇擁下低着頭邁進禮堂,向著二位老人盈

盈拜道,低聲道:“賤妾唐氏見過舅父舅母。”

朱老爺與老夫人瞪大眼睛死命瞅,見包裹在綾羅綢緞中的身子

瘦瘦小小彷彿還沒有完全長大;待對方抬起頭來,又失望了些

,眉目清明五官細巧,相貌不過在中人之上,離國色天香差了

甚遠。

不過再仔細看,那雙眼睛甚是純凈漂亮,且舉止文雅,周身有

種楚楚可憐的韻致。

老爺夫人對視一眼,都想不管怎麼樣,愛侄肯娶對方為正室,

此女子總有過人之處。沒有失禮,立刻又堆出笑容來,把準備

好的見面禮珠釧玉鐲奉上。

唐氏謝過,由身邊丫環將見面禮接過。夫君拉起愛妻的手,呵

呵笑着轉身:“快來見過兩位貴客……”

楊鼎銘突然住了口,分明感到妻子的異樣。

唐氏手冰涼,身子微微一晃,險些摔倒。

對面的蘇宇並沒有太多的驚詫,畢竟之前一聽到趙鈞的名頭就

已經想到了。道出了:“果然是你,盈兒。”

楊鼎銘的愛妻正是趙鈞的義妹唐盈兒。

楊鼎銘奇道:“怎麼,你們認識?”

唐盈兒回過神來,對着夫君笑道:“正是因為蘇公子,盈兒才

有幸成為趙大哥的義妹,才有幸來到了雲州見到了楊郎。”

朱老爺和夫人又對視一眼,看看面前蘇公子的絕美容顏,再想

想趙鈞那聞名天下的“酷愛男風”,登時明白過來,心裏都道

:“原來如此。”

楊鼎銘何等聰明,加上之前也聽聞過一些關於蘇漢青的兒子把

趙大哥迷得神魂顛倒的“傳聞”,又聽到對方姓蘇,登時明白

了過來,沒有再問下去。愛妻自然識得義兄府上這個“美名遠

播”的男寵,但盈兒看對方的神情明顯異樣,裏面的究竟……

楊鼎銘把心中的疑惑強壓心底,臉面上甚是恭謹客氣,說些場

面上的話,打幾個哈哈,令丫環們把夫人送出堂。與舅父舅母

扯幾句家常話,又扯到蘇公子身上,然後就是談如何去請卓爾

木……

楊鼎銘沒有食言,第二天就親自去把卓爾木請來。

卓爾木細細診視了,沉吟良久,說“有些話想和蘇公子單獨談

談。”

所有人退出,室內只留蘇宇與神醫在內。

卓爾木待人們都走遠了,才笑着試探問出一句:“公子識得杜

若?”

蘇宇臉上驚詫之色一閃而過,淡淡答道:“正是經過了杜公子

之手,本人身上的惡疾才要拖兩三年。當然,如果不是杜公子

,蘇宇現在多半還是廢人。”

卓爾木見少年驚人的美貌已經猜到三分,(全文字$,盡在此刻聽對方一講,登

時明白過來。

蘇宇突然問道:“閣下識得杜若?”

卓爾木點頭道:“杜若是我的師弟。唉,我這個師弟,過了許

多年,風流的本性還是改不了。”

原來卓爾木與杜若竟是從小在一塊長大的師兄弟,師父是大衡

人,長年居住深山老林久不入世竟是世間無人知曉,教出來兩

個徒弟都是名震八方,分別成了大衡與月茲國最有名的神醫。

兩個人都是天資聰穎,只是杜若風流瀟洒、少年時追逐美色行

事高調,所以名氣比他師兄大了許多。但這對師兄弟早年時有

過一番恩怨,後來一直沒有見面。多年後,一個歸隱,於溫柔

鄉中繾綣;另一個一心向醫,在自己的國家救治了無數富人貧

人……事隔多年,兩人對往事都看得淡了,只是多年不曾見面

,很少對外人提及自己還有這麼個聲名赫赫的師兄弟。

卓爾木年紀不過三十齣頭,在月茲國卻有活菩薩之稱。心態平

和,往事恩怨早已淡然,對着蘇宇,很自然地說出了“杜若是

他的師弟。”

當年在醫術上,杜若仗着絕頂聰明比他這個當師兄的明顯要高

出許多。過了許多年,一個風流倜儻、一個一心向醫。為人極

為低調的卓爾木醫術上比起師弟來,已然不相上下。

卓爾木把脈中很快弄明白了是師弟在搞鬼。原本三五個月就可

以醫好的傷症,竟被那個風流師弟做下了手腳,拖到了兩三年

以上。

要讓蘇宇痊癒也不是個多難的事兒,守在他身邊,日日以針疚

藥理,慢慢地過個兩三年,總能痊癒。

但卓爾木不是杜若,會為一個病人在兩三年之內守在同一個美

如仙境的所在。卓爾木經常會遠遊四方為八鄉百姓看病送葯,

有時候忙起來連飯也顧不上吃。而蘇宇現在的身子又經不起過

於頻繁的大雨,卓爾木不可能只為了一個病人不去冒雨診治他

人。而一旦大雨傾盆,蘇宇發作起來,必須得有神醫在身畔無

微不至的照應着……

眼前美少年身上的病症,說難不難說易不易,總之很讓人頭疼

就是了。

卓爾木把脈良久,轉為憂色。抬頭看美少年,欲言又止。

蘇宇笑道:“我蘇宇幾番生死,能活到今天已經實屬僥倖。所

謂生死有命,神醫不必為難,想說什麼儘管道來就是了。”

卓爾木笑道:“蘇公子甚是直爽,那我就不隱瞞了。”

“蘇公子身上的傷疾,說起來其實於性命無礙。只是每逢陰雨

天就要飽受一番折磨,折磨起來讓人生不如死,這也只是陰雨

天的情況下。倘若蘇公子能搬到一個乾旱無雨的所在定居,那

種病痛的折磨自然不會再發作。只是有一點,在體內惡疾沒有

完全消除之時,蘇公子最好不要輕易跟人動手。否則的話,動

手次數多了,傷筋動骨,於壽命有大損。”

蘇宇低頭笑道:“那我豈不是要躲在沙漠之類的地方不再出來

見人……”

說到最後,語氣已然憤懣。

卓爾木嘆口氣:“不曉得蘇公子到底和杜若有過什麼誤會。其

實我這個師弟雖說生性風流,本性並不壞。他竟然下此狠手,

只怕也是無奈之舉。倘若蘇公子能寬宏大量與他冰釋前嫌,估

計過不了兩三年,公子身上的傷自可痊癒。”

蘇宇拱手道:“多謝閣下費心了。只是蘇宇命賤,好在沙漠深

處也有些朋友可以去投奔,就不必去叨擾杜公子了。”

房門打開,一身布衣的卓爾木背着葯囊走出。

楊鼎銘早已令人封下厚厚診金。

卓爾木卻沒有接診金,嘆道:“是卓爾木無能,蘇公子的傷竟

是無奈何。只是公子這傷疾能不能治得了根本最終痊癒,還得

看蘇公子本人的意思。這位公子,就是脾氣有些倔……”

搖搖頭,沒說什麼,沖門外一群人一拱手。背着葯囊,布衣芒

鞋,就此離去。

當夜,蘇宇在府中園林花廊上漫步時竟遠遠地瞅見刺史夫人率

着幾個丫環在園中餵雞。

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柴雞,一個個被喂的體肥羽亮。雞群中還懶

洋洋躺着一隻大花貓,肥頭大耳的貓臉上自有種慵懶的氣息。

見到蘇公子,唐盈兒分明是歡喜的。走上兩步又停下。倒是蘇

宇自己走過來,面前這個細巧幹凈的小夫人舉止言談甚是客氣

言談中蘇宇知道了對方很被夫君疼惜,婚後生活很幸福。唐盈

兒很開心地告訴蘇公子:“趙郎還請了一個女先生教她讀書寫

字……”

一身花色素雅的淺黃色衫裙,頭上不多的幾根精緻釵環,看上

去不覺得華麗惟有淡雅。與本人形貌氣質很是相符。舉止也文

雅了許多。就像是冬天裏盛開的嫩嫩黃黃的小水仙。

比起當日第一次見她時,那個倒在馬車下的一身補丁又黃黃臉

皮的貧家女孩,當真是判若兩人。

唐盈兒問“趙大哥今安好?”

蘇宇淡淡回答:“早已離開將軍府近不聞近況。”

唐盈兒看出對方的異樣沒有再問下去,抬起頭來看見夫君從花

廓另一頭走來,很是開心,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笑得如同花

朵兒一般。

楊鼎銘來到妻子身邊,對着蘇宇客氣了幾句,就攬着妻子回了

房。言語舉止甚是呵護。

蘇宇遠遠地看着唐盈兒抱着夫君的胳膊,真正小鳥依人般。不

由得現出一個微笑,暗道:“盈兒這個丫頭,終究是找到了好

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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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雨殘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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