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明，永不消亡

“我亦當為盤古！”

“阿彌陀佛！慈悲，慈悲！”

許昌還未從螞蟻的豪言壯志中緩過神來，就聽到門外傳來的佛號，聲音溫潤，似乎透着無盡慈悲。

一道涼氣瞬間從腳底升起，外面還是春暖花開，屋內卻如同冰窖一般，許昌整個人直接麻了。

“施主，小僧不請自來，還請不要見怪！”

房門被從外面推開，一道身影緩步走了進來，面容俊俏、身材挺拔，光亮的頭頂似乎能照出人影，正是濟遠寺的金蟬和尚。

“…………”

許昌想要開口，卻感覺脖子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捏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大腦一陣眩暈，寺院內血腥的場景再次在腦中閃過，胃裏開始翻江倒海。

“施主，此異獸與我佛有緣。”金蟬盯着角落裏的變異螞蟻，淡淡道。

許昌心中一顫，這和尚還真是沒皮沒臉，也不知道對方是如何找到自己的，看目前的情形，金手指怕是不保了。

“大師喜歡，儘管拿去……”許昌強顏歡笑，暗中卻在與螞蟻通過思維波動溝通。

“能否殺了他？”

“可以……但……神會死！”螞蟻給出的回答很簡單。

“留在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短短一秒鐘，心中已經做了決定，許昌低下頭去，儘力隱藏自己臉上複雜的情緒。經歷濟遠寺的場面后，他很清楚，面前的和尚絕非善類，普通人在其眼中，估計連豬仔都不如，稍有不慎，自己怕是會身死當場。人死如燈滅，連命都保不住，一切都是空談。

“慈悲，慈悲，施主真是慷慨。”金蟬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許昌低頭無言。

“小僧很好奇，施主師從何門？”金蟬腳步挪動，身影快到極致，幾乎是瞬間便來到許昌面前。

“我……”許昌感覺自己彷彿被一座大山壓住，渾身汗如雨下，對方後面的問話似乎帶着某種奇異的魔力，使得其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對上了一雙深邃如深空的眼眸。

“小僧已經知道了！”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是一個世紀，又彷彿只有數秒，金蟬的聲音再次傳來，語氣不復之前的溫和，森然冰冷。

“殺了他！”許昌剛剛恢復神智，便看到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之色，心中瞬間一涼。立刻便向著角落裏的變異螞蟻發出指令。

他低估了對方，本想着其拿到想要的，會放過自己，畢竟對方暫時摸不準自己的跟腳，不會貿然動手，誰知其心思竟然如此縝密，哪怕是面對一名普通人，也要趕盡殺絕，不留絲毫隱患。

一道黑色殘影猛的朝金蟬射來，於此同時，金蟬已經伸出一根手指，只是瞬間便點在許昌額頭上，下一秒，許昌便覺得自己腦袋彷彿被一輛疾馳的大貨車撞上，眼前猛然一黑，緊接着身體便直接癱軟下去。

而在金蟬和變異螞蟻的視角看去，許昌的額頭已經深深塌陷下去，額骨徹底碎裂，紅白相間的血污濺射一地，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孽畜，區區練氣修為，也敢逞凶！”面對激射而來的變異螞蟻，金蟬面容平淡如水，身上的血紅袈裟無風自動，此刻自動飛出，將變異螞蟻包裹起來，與此同時，其身軀彷彿充氣一般，瞬間膨脹，灰色僧衣炸裂開來，漏出裏面仿若鋼筋鐵骨般的恐怖筋肉。

一隻粗壯的胳膊伸出，將半空中的血紅袈裟緊緊捏住，任由其中的變異螞蟻橫衝直撞。

“慈悲，慈悲！”

金蟬打了一個佛號，看也不看橫屍當場的許昌，抬腳便向門外走去，一輛黑色商務車安靜等候在大門外，金蟬拉開後門，坐了進去。車內駕駛位上，一名青年和尚聽到車門開啟的聲音，轉過頭來，臉上帶着諂媚的笑容，狹長的眼睛盯着金蟬手中的血紅袈裟，露出一絲好奇，又帶着些許貪婪，下一刻，便被其深深隱藏。

“師尊，需要處理下現場嗎？”

金蟬面容此刻已經恢復往日裏慈悲的模樣，若非佈滿恐怖筋肉的上半身，任誰也不會想到，看上去清秀帥氣的和尚，會是視人命如草芥的惡魔。

“速去速回！”

金蟬眼皮都未抬起，淡淡吩咐了一句，一手控制着劇烈浮動的血色袈裟，另一隻手這是化作道道殘影，掐出千百種法決，口中更是念念有詞。

駕駛座的青年和尚似乎已經司空見慣，順手從副駕駛拿了一把鐵杴，悄然下車，輕輕關上車門，警惕的看了眼四周，這才向著院內走去。

“號稱祖地，也不活如此，遍地豬仔！看來……修行界整體遷移后，這裏的發展路線完全走偏了，依靠外力發展至今，修行資源已然毀了大半，除了一些上古遺迹，想要尋求機遇，簡直比登天還難！”青年和尚推門而入，一邊嘀咕着，一邊將許昌的屍體拖拽到院子裏。

再次返回房間，青年和尚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隻小巧的青花瓷小瓶，又拿起房間一塊毛巾，將瓶中透明的液體傾倒其上，開始仔細擦拭房間內沾染血污的地方。

“能讓師尊用上法器，這裏必然有練氣高階的異獸存在，高階異獸啊！……煉製成丹藥，效用可抵一萬頭普通“豬仔”的血肉精華，若是成功收服，其能提供的信仰之力，更是足夠讓師尊的修為突破一個層次……”青年和尚面容抽動，呼吸明顯加重，捏着毛巾的手青筋暴起。

自己佔據這具身軀已經有數月時間，所獲取的修鍊資源並不比之前多，反而被門派高層已剛剛入侵祖地資源緊張為由，剋扣了三成資源，加之祖地靈氣衰竭，自己又沒有吸納信仰的渠道，每日生活，除了幫上層擦屁股收尾，便是幹些臟活累活，毫無修者身份可言，心中怨氣日益增長，此刻越想越氣，甚至想直接殺人越貨。

當然，這也只是想想，他心中很清楚，金蟬慈悲的外表下，隱藏着是一頭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別說外面滿地的豬仔，自己和眾多下層弟子在這些高層眼中，也不過是隨時可以取用的資源，稍有不慎，便會成為丹爐中的渣渣。

“砰砰砰！”

院子外，突然傳來恐怖的響動，青年和尚心中一驚，轉頭望去，外面的情景讓其瞳孔劇烈收縮，黑色商務車似乎被一股巨力從裏面炸開，車上的玻璃碎裂一地，車身嚴重變形，眼看是開不成了。

車內，金蟬面色漆黑如墨，平日裏淡然慈悲的神色已經不復存在，血色袈裟破了口子，此刻，變異螞蟻黝黑的口器正咬在其右手上，堅硬如鐵的皮膚被輕易破開，傷口處流出的血液赫然夾雜着詭異的青灰色。

“覺遠……”

金蟬眼珠傾斜，焦急的看向院內，艱難張嘴，卻只能發出細若蚊哼般的聲音。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

“怎麼會……明明只是練氣期的異獸……怎麼會……”

細密的咀嚼聲響起，金蟬心中頓時陷入絕望，那隻巴掌大小的螞蟻，已然爬到了自己額頭，口器開合間，自己的鋼筋鐵骨竟如同豆腐一般，被對方輕易啃食，更恐怖的是，他明明還有知覺，卻無法控制哪怕一根手指，剛剛還能轉動眼珠，微微張嘴發出聲音，僅僅過去了不到一秒鐘，現在已然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植物人，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巴掌大小的東西，不急不慢的吞吃自己的肉體。

“神不容褻瀆！……神明……永不消亡！”黑色螞蟻吃的津津有味，複眼開合，陣陣思維波動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