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要向你挑戰!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聲從風雲武館深處的練功室里傳了出來。聲音之響亮,讓外面正收拾殘局的武師們隔着緊閉的門扉也聽得真切。雖然很是好奇裏面發生了什麼,但想到館主的性格,他們也只能強壓住一窺究竟的慾望,繼續埋頭苦幹。
差不多一間教室大小的練功室內,江瀚歪着頭,黝黑的左臉上浮現出一個清晰的紅色手掌印。
馮月揚着手,面色冷峻地瞪着他。
江瀚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但他沒有呻吟、沒有捂臉,而是迅速將頭擺正了回來,垂首致歉:“對不起,老大。”
“我說過,別叫我老大,要叫館主!在這裏你要把你之前混社會的浪蕩樣子收起來!”馮月放下手,冷如堅冰地說道。
“老……館主。”
馮月緩緩問道,“我們風雲武館的第七條規定是什麼?”
小黑小聲說道:“不論什麼情況,都不能讓無關人等插手武館的事務。”
馮月大聲吼道:“聲音大一點!”
江瀚連忙抬頭仰望四十五度角,張大嘴巴嘶喊道:“不論什麼情況,都不能讓無關人等插手武館的事務!”
“很好。”馮月的語氣依舊是那麼冷,“看來你並沒有忘記。”
“是老……館主您說的,加入風雲武館,就是入了武道,要時刻牢記武館的十二條規定,絕對不能觸犯。”
“那你為什麼還要觸犯?”馮月不怒自威,氣場十足地說道,並冷眼瞥了一下站在一旁神情悠然自得的路放,“居然叫了個外人來攪合我們和堡壘武館之間的踢館戰,是不是不把我這個館主放在眼裏?”
路放被馮月斜刺過來的目光激了一下,不過仍舊饒有興緻地看着領袖風範十足的馮月。
江瀚辯解道:“不是的館主,我就是因為仰慕您才申請加入風雲武館的,怎麼會不把您放在眼裏呢?只是我擔心堡壘武館今日來者不善,而且實力確實要強過我們很多。如果被他們踢館成功,不但武館保不住了,連館主你都要……我只是不希望變成那樣,所以才找來路放老大以防萬一的。”
馮月冷笑一聲,說道:“哼,那我還得謝謝你想得這麼周到啰?看來你對我這個館主,還有風雲武館的兄弟們都沒有信心啰?”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江瀚冷汗都下來了,“但堡壘武館的實力確實在我們之上,這是事實。這場決鬥我們輸不起,所以我能想到的只有這個辦法了。館主,請您理解!”
“我當然知道堡壘武館和孟壘的實力。但武館的規矩是不能破的,你找來外人插手,以後你讓我們風雲武館怎麼在久周市的武道屆立足?”馮月的表情終於起了波動,“我們風雲武館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我們寧可被人擊敗,也不願被人小看。輸了,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們風雲武館自成立以來就有這個決心,就有這個骨氣!而不是對他人俯首屈膝,向他人乞求幫助!”
江瀚低下頭,默不作聲。
馮月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平靜地說道:“小黑,因為你是我的同班同學,所以哪怕你從小沒有武道基礎,我也網開一面破格答應你加入風雲武館,而你這一個月來的在武道學習上的刻苦努力也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但是今天,你太讓我失望了。大家說說,對於小黑的行為,該如何處置?”
馮月這一句是問環立在周圍的風雲武館的武師們的,但他們都沉默不語,沒有一個人開口。他們心裏都清楚,雖然江瀚違背了武館的規定,但出發點是為了讓武館能夠保存下來。事實證明的確達到了這一目的,江瀚就算沒有大功,也至少應該功過相抵。更何況江瀚這一個月來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對他頗有好感,做不到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等了半分鐘,見手下的武師們沒有一個發表意見,馮月大致明白了他們的想法。但她還是不留情面地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麼按照慣例,知道武館規定還故意觸犯的人將被掃地出門。江瀚,從現在開始,你就不再是我們風雲武館的人了!”
“不要!”江瀚猛然抬頭,大聲抗議道。他的眼中已經充斥着淚水,面龐因為悲傷已經扭曲了。接着,他猛力地雙膝跪在了地上,仰面哭求道:“館主,不要開除我!求求你!不要……”
但馮月冷眼地看着江瀚的哭求,無動於衷。
本來風雲武館內部的事務,路放是不打算摻和的,但看到這一情形,他實在忍不住了,走到了江瀚身旁,面對着比自己矮一頭的馮月,微怒道:“夠了!你這女人也太不識好歹了。你為什麼不能好好想想,小黑之所以這麼做到底是為了誰?他是因為怕輸嗎?他是因為有私心嗎?他是為了你們整個武館!他是為了你!他是為了你身邊的這麼多兄弟!你居然還這麼對他,你到底還知不知道好歹?”
說罷,他彎腰拉起跪在地上的江瀚,說道:“小黑,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別跪這個女人,她不配!”
將滿臉淚水的江瀚拉起來之後,路放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別哭了,你老大我現在幫你找回場子。”
江瀚用衣袖擦了擦淚水,搖搖頭,說道:“算了,老大。既然館主把我開除了,那我以後就專心做你的小弟好了……”
路放微微動容,心下怒火更甚,往邊上一直,命令道:“你先去一旁待着,我來搞定!”
江瀚聽出了路放語氣中不容置喙的果決,不敢反駁,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感覺到了路放的怒氣,馮月也沒有畏縮,微微仰起頭,冷然問道:“既然你說我不識好歹,那麼我要怎麼做才算識好歹呢?”
路放強壓住火氣,淡淡地問道:“我問你個問題,風雲武館對你而言是什麼?風雲武館裏的這些人們對你而言意味着什麼?”
馮月不知道他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不過還是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風雲武館是我們的家,風雲武館裏的人都是我的親兄弟。”
路放繼續問道:“那在你眼裏,是武館的規矩重要,還是你的家、你的親兄弟們重要?”
“這……”馮月猶豫了片刻,說道,“一樣重要。”
“錯!”路放厲聲駁斥她,“規矩,是人定的。規矩的載體,是人。沒有了人,要規矩有何用?同樣的,你失去了你的家,失去了你的兄弟們,還要遵守那些狗屁的規矩幹嘛?”
馮月無言以對。
路放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這個風雲武館應該不是你創立的吧?難道你就希望看到前人辛辛苦苦打拚下來的成果就在你手裏付之一炬了嗎?你能心安理得嗎?就算這個武館是你創立的,你手下的弟兄們也都為了這個共同的家拼死拼活、操心操力,你就希望因為你想當那個叫孟壘的進化未完全的原始人的小老婆而把你弟兄們的心血都毀於一旦嗎?”
“你放屁!”馮月臉上通紅一片,厲聲斥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想當那個原始人的小老婆了!”
路放露出了一抹挑釁的笑容:“那你怎麼明知道打不過他們還要接受踢館戰呢?不就是為了把武館拱手賣出去,然後自己送給他們副館主當小老婆嗎?”
馮月指着路放怒罵道:“你住嘴!你懂個屁!先是他們來挑釁,我們反擊回去,他們再次蹬鼻子上臉,我們武館怎麼能夠忍氣吞聲?就算我們是毫無名氣的小武館,就算他們是全市數得上號的大武館,我們也絕不會讓他們踩在我們頭上拉屎的!”
“現在你們沒有輸,武館保住了,面子也找回來了,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我……”馮月頓時語塞。
路放步步緊逼:“武館保住了,面子找回來了,要論功行賞的話,我當然排第一。排第二的是拉下面子請我來幫忙的小黑了。可你卻無視他的功勞,還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他身上將他開除出武館。你這樣賞罰不分的人,有什麼資格當館主?”
“你……”
路放完全不給她辯駁的機會:“你因為一時衝動,不能清楚地分辨敵我局勢而將自己的武館陷入危險的境地;在成功守住武館之後又蠻不講理地要將其中最大的功臣開除出去。你這樣的做法寒了多少弟兄們的心?你有什麼資格再坐在這個館主的位子上?”
“你到底想幹嘛?”馮月有些慌了,再也難以保持那種高冷的姿態了。
路放用手指着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向!你!挑!戰!”
路放此言一出,語驚四座,周圍風雲武館的武師們驚訝地面面相覷。江瀚也目瞪口呆。
馮月俏目圓睜,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挑戰?”
路放一臉正色,點點頭表示她沒有聽錯,繼續說道:“武道的規矩不就是誰的拳頭大聽誰的嗎?那麼我要挑戰你。如果你輸了,那就請你讓位,我來當這個風雲武館的館主。”
“哈,”馮月輕笑出聲,“原來這就是你替小黑出頭的方法?”
“不,不完全是。”路放緊緊盯着她,說道,“主要我覺得,我比你更適合當這個館主。”
馮月貝齒輕咬嘴唇,呼吸有些粗重了。
“不敢嗎?”路放嘴角掛起一絲笑容,問道。
“哼,我馮月還從來沒有怕過誰!我接受挑戰!”馮月將臉往路放面前湊了湊,毫不示弱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