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事生非
聽着陳勇隨口這麼一句,黃櫻突然一拍桌,一蹬地,暴吼一聲:“死老野!過不下去了!”
樓上不知道誰在練架子鼓,原本打得很有節奏,但隨着這麼一聲,一下子就停憩下來,鼓聲不再響起。
“什麼說懶得理我?我無理取鬧嗎?你見到妹妹仔,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是吧?”黃櫻顯然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丈夫,陳曉欣看見自己母親站了起來,一隻手撐着腰,一隻手往前指,似乎是某種格鬥準備的姿勢,她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因為在她的記憶里,每一次出現這樣的前兆,都將是一場大風暴。
而更讓陳曉欣頭痛的,是這個時候門被打開了,而姑媽黑着臉,把在門外的大哥大嫂拖了進來,用絲毫不亞於陳母的音高:“你們要丟人,就在家裏丟人好了!在小區裏面,哭哭鬧鬧,又是推來吼去,都有住戶準備幫你們報警了!”
“死人狐狸精,自從你過到來,真是家門不幸!阿軒多好的孩子,被你禍害成這樣!”黃櫻似乎一下就轉移了注意力,開始訓斥自己的媳婦。
陳曉欣可就看不下去了,快步攔在母親和大嫂之間:“娘,你罵老公,我管不着,但你別對大嫂撒氣。你自己兒子什麼樣,你心裏不清楚?還“多好的孩子”?也就你自己能說得出口吧。要不你問問姑姐,問一下在姑姐眼裏,我大哥結婚前算不算是個人?”
但是暴怒下的黃櫻,壓根就不打算講什麼道理,她甚至伸手去掐陳曉欣,要把女兒推開,好讓她去訓斥媳婦。陳曉軒心痛自己老婆,趕緊過來攔住:“阿娘,這事不能怪宛晴,是我不好,行了,行了,你別生氣了。”
陳勇也看不下去了,過來扯開黃櫻:“不要發癲了!年輕人的事,他們自己會處理,你添什麼亂?無憑無據罵人,就是你不對了。”
“沒鬼用!老婆奴!”黃櫻恨恨地罵了兒子兩句,終於捨不得再罵,氣鼓鼓地坐了下去,但一坐下,那股氣就往上頂,戟指着陳勇質問道:“你過來勸什麼勸?關你屁事啊!還是說,你也被這狐狸精迷了,你想扒灰還是怎麼樣?“
“啪!“瓷器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一下子讓所有人靜了下來。
陳曉欣轉頭一看,卻是她姑媽在廚房拿了幾個碗出來,剛才就是陳淑芳把一個碗摔碎的。
“阿嫂,我就只有這個哥哥,你知道我爸媽走得早,我哥養我大的,你從年輕時,沒事就欺負他,這是你們之間的事,輪不到我來管,但你話不能亂講,你剛說什麼?說我哥想扒灰?阿嫂,你要不道歉,我今天就跟你攬住一起跳下去!“陳淑芳也是動了真氣,脖子上青筋迸現。
陳曉欣連忙搶下陳淑芳手上的碗,抱住姑媽:“姑姐,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娘向來嘴臭的,你跟她計較什麼?”
但這時靜靜站在邊上劉宛晴。抬頭對陳曉軒說:“我回我媽家,再約時間去民政局吧。“
看着勢頭不對的陳曉欣跑過來扯住大嫂的手,但劉宛晴掙開了,搖頭慘然笑道:“這樣,過不下去了,我去收拾一下東西。“說著就往房間裏走了進去。
陳曉軒這個時候倒是沒有猶豫,連忙跟着跑了進去:“honey、honey!你要幫我也收拾一下,我跟你一起去你媽家啊!”
本來還氣鼓鼓坐在沙發上,一副“天下英雄誰敵手”模樣的黃櫻,聽著兒子這句話,一下子似乎就被失去了支撐。
“哥,你跟我回去,住我家客房。”陳淑芳對陳勇這麼說道。
陳勇拚命給自己妹妹打眼色,可是陳淑芳鐵了心要把這事撕擼清楚:“她不道歉,你就必須走!不然的話,你還要不要做人?”
陳曉欣長嘆了一聲:“娘,你一定無事搞出事,隨你了,我住公司宿舍吧。”
在她走過沙發時,卻一把被黃櫻拉住,陳曉欣望向她,卻看見一生倔強的母親,眼中隱約有着乞求的神色,陳曉欣很無奈,她不想成為母親最後的救命稻草,因為她知道,讓母親被擊倒的,是哥哥陳曉軒對大嫂劉宛晴所說那一句:“我跟你一起去你媽家啊!”
“娘,我不是老豆啊,你得明白這一點。”陳曉欣很無奈地對她說道。
她原本的意思,不是所有人,都會如陳勇一樣,一輩子不論什麼爭執,都會讓着她,忍着她。但很明顯,黃櫻並沒有向著這個方向去思考,她的第一反應,是感覺女兒的意思,是得解決陳勇的問題。
但不論如何,黃櫻在沉默了三四秒之後,抬起頭望向陳勇,這一輩子第一次說:“不好意思,我臭嘴。行了吧?”
陳勇剛想說什麼,陳淑芳一扯住自己哥哥,對黃櫻說道:“阿嫂,你要應承,這種事,絕對沒有下一次!你要欺負他,你要怎麼樣都行,但虎死留皮人死留名,你發脾氣不能過線。”
眼看黃櫻按捺不住性子,一瞪眼又要發作,陳曉欣連忙按住母親:“娘!”
“好啦、好啦!沒有下一次。”黃櫻無奈地應了一句。
陳曉欣看着,打鐵趁熱,連忙走到兄嫂的房門口:“阿嫂,我娘跟你道歉了,她沒那個心,你就別跟她計較了!”
本來看着關係緩和,跟陳勇、陳淑芳兄妹一起坐下來的黃櫻,陰着臉換了茶葉準備泡茶,這時聽到女兒這麼說,她馬上就要跳起來,跟兒媳道歉,對於她來說,那真的是天方夜譚!
但身邊陳勇一把就抱住她,而陳淑芳更是捂住她的嘴,壓低了聲音:“阿嫂!你想清楚!是不是要把家搞散?”
聽着這話,黃櫻繃緊的身體終於逐漸放鬆下來,陳淑芳和陳勇鬆開她,後者便有些羞刀難入鞘:“哼!費事跟你們計較!”
陳曉欣站在兄嫂的房門口,真的感覺好無奈,這時劉宛晴走過來,兩眼通紅的,陳曉欣一把抱住她:“阿嫂,我娘都道歉了,說了自己嘴臭,姑姐作證的,不會有下次,好啦,不要生氣了。”
坐在沙發上的陳淑芳也幫腔勸着:“家嫂,你同她計較啥呢?她這破嘴,大半輩子都這德性了,但你知道的,你婆婆,那絕對沒什麼壞心眼。”彷彿之前發誓要抱住黃櫻一起跳樓的人,跟她全無相干。
好說歹說的,劉宛晴終於沒有計較下去。
“娘,你啊,真的別這樣了。”好不容易消停下來,陳曉欣感覺頭都要爆炸了,往沙發上一靠,對黃櫻說道,“有事說事。你何必呢?”
本來就有點下不了台的黃櫻,被女兒這麼一說,那股氣又上來:“還好意思說?死女包,生你還不如生塊叉燒!好似你老母會害你一樣?你那個朋友,那個什麼姍,你以為你娘我看人家長得漂亮嫉妒啊?我呸!你娘我會那麼膚淺?”
陳曉欣不敢接這話茬,但從她和姑媽陳淑芳的眼神里,都流露出同樣的意思:會!
萬幸黃櫻沒有留意到,而且她開始尋思着列出理由來:“阿咩姍,會做叉燒包很犀利嗎?中式廚房啊!中式廚房的鐵鍋那麼重,她那樣嬌滴滴的,她能玩得轉?”